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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傕就不一样了。他要想执掌整个西凉军。没有李利的全力配合,根本不可能实现接管全军的意图。暂且不说西凉军内部的各部势力,单单是武威军,他就接管不了。因为武威军将领根本就不认同他,跟他毫无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形同陌路。更要命的是,武威军是一支统一号令的军队,没有李利亲自的将令,别人根本无法调动。而西凉军却不是这样,军中势力分散。十几万大军各有阵营。眼下只是为了各自利益才联合到一起。各部将领之间的关系极其脆弱,一旦利益分配不均,这些将领当场就可能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这就是李傕一直踌躇难决的原因。凭心而论,他自己也知道应该把西凉军交到李利手里,因为李利有能力也有实力整合西凉全军。但是,他实在是不甘心。尽管李利是他的亲侄子,说起来是一家人,但他李傕有儿子。这么大的一份基业,如果能传给儿子,为什么要给侄子呢?所以他心中也曾犹豫过,但最终还是私心作祟,下定决心要争一争。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偌大的西凉军落到李利手里。反而希望折服李利,让他替自己卖命,最终把这份家业传给自己的儿子李式。
然而,如今两军决战打到这个份上,李傕再一次面临绝难的抉择。
李利为何明知不敌,还要率领金猊卫率先攻击虎贲营呢?金猊卫到底该不该歼灭?难道这是李利故意设下的圈套,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利显然知道武威中军抵挡不住虎贲营和樊稠的前后夹击,帅旗不保,武威军此战要败了。所以他故意带领金猊卫一头钻进虎贲营的怀里,企图拖延时间,等待武威铁骑回援,从而一举夺得此战的胜利。
难道李利早就料定我李傕不敢歼灭金猊卫,否则武威众将就会群起而攻之?当真如此的话,岂不是说我西凉军此战不管是胜是败,都不可能夺得整合西凉全军的机会?李利是不是早就打定主意,武威军胜了便罢,败了也不认账,而金猊卫就是李利颠覆全局的一颗棋子?
现在这颗棋子就在虎贲营嘴边,到底吃不吃呢?
不吃,金猊卫就会死死托住虎贲营,为武威铁骑回援赢得时间。吃掉这颗棋子,又要与武威军结下莫大的仇怨,使得武威将领众仇敌忾,联合起来抵制自己接管武威军。
这是李利设下的一个死局呀!
李利可以放手斩杀西凉将领和西凉军将士,这样有利于他日后接掌全军。可是李傕却不能毫无顾忌地杀戮武威将领,更不能覆灭武威军整营建制的一营人马,因为武威军是一块完整的铁板,而西凉军却是山头林立,各自为政。
一直以来,李傕都自以为自己很了解李利的禀性,认为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变,本性始终不会改变。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自己看走眼了,简直就是老眼昏花。自己一直还把李利当做一手带大的孩子看待,认为他心性单纯,性格鲁莽,忠厚至孝。此时看来,眼下的李利和自己印象中生性憨厚的侄子根本对不上号,俨然判若两人。如今的李利是如此深谋远虑,算无遗算,心狠手辣,而且还奸诈无比。
细细回想起来,李傕陡然发现自从董卓死后,总是有一个无形大手推着自己按照预定的线路走下去。现在回头看,自己的所作所为几乎都是按照李利的意图进行的。
皇宫南门,李傕领兵杀死王允,但王允老匹夫却不知那一根筋出了毛病,临死时还给李利留下忠义之名。
李傕和郭汜二人以王公之礼厚葬董卓,但李利却是董卓的女婿,西凉军将士都以为这是李利为了报答董卓这个岳父,他李傕才会给董卓风光大葬的。
西凉军缺粮,李利倒是很大方,拨给两个月的粮饷,却让李傕整顿西凉军纪。当时他也没有多想,觉得整顿军纪也十分必要,于是雷厉风行严整军纪,结果却招来郭汜、段煨等军中将领对自己的强烈不满。
临洮一役,李蒙损兵折将,表面上看来是张济从中挑唆战端,但是战后李利却让贾诩第一时间出面招降了李蒙帐下的四千多西凉战骑。
在此前大半月的两军对峙期间,李利几乎就没有露过面,表现得像个被他李傕欺负的晚辈,但是战书一下,李利却当即应战。
回想此前的一幕幕,李傕骤然发现自己一直被李利牵着鼻子走。可是他没有落到一点好处,长安城的百姓暗地里骂他,西凉军中将领对他也极为不满;此次他对李利宣战,世人都认为他心胸狭隘,权欲熏心,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容不下。相反,李利却得到长安周围百姓的一致好评,被百姓称为“大善人”,军中将领也对他很有好感,就连郭汜和段煨这样心机深沉之人都对他颇为推崇。
暮然回首,李傕心中一片悲凉。
眼睁睁看着不远处的武威帅旗,乍眼一看,他已经胜利在望,实际上他却感觉自己距离执掌西凉全军越来越远。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对李利这个侄子心生畏惧,隐隐感觉自己根本不是李利的对手,无论是计谋还是兵略,李利都远远在他之上。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直被自家侄儿玩弄于股掌之上尚不自知,直到此刻即将揭开谜底之时,他才知道其中的真相。极为诡异的是,他感觉这是李利有意让自己知道的,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让自己放过金猊卫,然后趁着现在西凉军还占着一些优势,借着台阶赶紧下去,鸣金收兵,大战至此应该结束了。
这一刹那,李傕既感无奈又义愤填膺,心中又恨又怕。某一瞬间,他甚至想趁着李利身陷重重包围之时伺机杀了他,只可惜这种狠绝的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他理智的否掉。不是他不想,而是不敢,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显露杀机,不但杀不了李利,很可能会像张济一样不明不白的死在混乱之中。
熄灭心中的杀意,李傕满脸铁青地看着三十步外迎风飘荡的武威帅旗,心中有了决断。他不需要李利给他台阶,也可以不将金猊卫赶尽杀绝,却一定要夺得武威帅旗。即便此战过后,他不接管西凉全军,也要试探一下李利对他这个叔父的真实态度,否则他一辈子都会心里不踏实。
“王方听令,本将命你坐镇中军,围困金猊卫!”陡然,李傕厉声下令道。
“诺,末将遵命!”王方当即应声,随之策马奔至西凉帅旗下,指挥虎贲营团团包围金猊卫。
而李傕下达将令之后,悄然从阵前后撤,随即带着一万虎贲战骑直奔武威帅旗冲杀。他的意图很明显,留下两万战骑围堵金猊卫,而他却亲自领兵夺取武威中军帅旗。如今李利率领的金猊卫只有不到五千人,王方手下两万大军足以对付金猊卫,更能守住西凉帅旗不失。
“张将军快看,李傕亲自领兵冲过来了!”
武威帅旗下,胡车儿一直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阵前的局势,李傕刚一露出端倪,他就立即提醒张辽准备迎敌。
“来得正好,张某早就给他准备了见面礼!”张辽同样看到了李傕率军冲杀的身影,当即他冷厉地沉吟一声,立即下令道:“弓箭手准备,东南方向六十步,五轮齐射,放箭!”
“嗖嗖嗖!”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帅旗的数千巨盾兵骤然矮身蹲下,原武威军左翼的三千弓箭手陡然显现出来,张弓驰射,目标正是李傕率领的一万多虎贲营战骑。只不过那里同样有两千多名武威巨盾兵,但眼下形势紧迫,弓箭手尽量射得精准些,误伤在所难免。
第319章 樊稠之殇
铛!
“叔父,快住手,孩儿求您了,不能再打了!”武威军后阵,数万步骑激烈厮杀,樊勇策马扬刀架住樊稠的战刀,急声哀求道。
樊稠咬紧后槽牙欲要挣脱被樊勇架住的战刀,怎奈他的武艺根本不是樊勇的对手,再加上年老力衰,始终摆脱不了樊勇的纠缠。大战至今,樊勇一直缠着他,打又打不过,甩也甩不掉,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死死的粘着他。让他无法脱身,不能率军冲破后阵,与阵前的李傕合力夹击武威中军。
对此,樊稠十分怒火,但他没有怒斥侄儿樊勇,反而心中倍感欣慰。因为樊勇跟随他左右,大多数时候还挡在他身前,至少为他打落数十支暗箭流矢。如此情景,与其说樊勇是在阻拦他率兵进攻,不如说樊勇一直殚精竭力地保护他的安全。
有子如此,即便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都说战场无父子,实际上,父子终究是父子,血缘亲情难以割舍。
樊勇与樊稠是这样,李利和李傕叔侄之间何尝不是如此。凭借李利麾下的众多悍将,要想擒杀李傕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至少趁乱暗杀李傕就很容易得手。但是,李利没有这样做。而后阵中的樊勇则表现得更加明显,他假借缠斗樊稠之势,实则贴身保护樊稠的安全。
政见不同,私心作祟,打打杀杀在所难免。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亲人终究是亲人,孝道不能忘。
汉人至孝,这是恒古不变的传承。
“勇儿。你我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明为与我对战,实则处处保护我的周全,此举根本瞒不过李利的眼睛,只怕他此时已经对你极其不满了。为父心意已决。你何苦百般阻拦呢?”樊稠大口喘着粗气,极为无奈的说道。
樊勇闻言神色微变,依旧固执地低声道:“叔父啊,我大哥李利智深似海,从来不打没把握之仗,因此我敢断言。此战西凉军必败。但是,叔父你率部诈降,伺机偷袭我军后阵,这是大哥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一旦侄儿离开你左右,只怕你性命堪忧,定然难以全身而退。所以侄儿绝对不能坐视不顾。只有护送你脱离战场,我才能真正放心。”
“你的意思是说李利想杀我?”樊稠错愕地沉吟道。
樊勇神情黯然的摇头说道:“我与大哥自幼一起长大,深知他的脾气。如果叔父执意要和武威军为敌,死战不退,大哥定然不会手软。不过他不会亲自动手,只需派一名金猊卫军侯前来,就能达到目的。武威军中高手如云。单以武艺而言,即使是侄儿这等武艺,也只能排在十名之后,算不上真正的强者。因此侄儿恳请叔父即刻领兵退出战场,以大哥的宽广胸怀,日后断然不会再追究今日之事。而我和大哥终究是结义兄弟,于情于理,我顶多受些责罚,以示惩戒,此事就此了结。叔父切莫犹豫。眼下战局胶着,还请叔父当机立断,马上撤退!”
“勇儿有这份孝心就够了,为父甚感欣慰。我樊稠庸碌半生,不能眼睁睁看着汉室江山就此消亡。此番就算是为大汉尽忠了。勇儿不必拦我,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与其让我亲眼看着汉室江山衰落,不如今日便战死沙场!”樊稠固执己见的慷慨说道。
随即他趁着樊勇失神之际,陡然振臂一挥,荡开樊勇的战刀,打马从樊勇身旁疾驰而过,带领数百亲兵悍然直奔武威中军杀去。而此时的武威中军,主力便是张辽所部两万多步卒和数千弓弩兵,外围还有紧急收缩回去的上万名巨盾兵。此外,后阵西北角上还有数千名穿着半身皮甲的辎重兵。
“叔父不可!”眼见樊稠策马挥刀从自己身旁掠过,樊勇失声疾呼。可惜樊稠根本不予理会,一意孤行,依然我行我素的领兵继续厮杀。
一刹那,樊勇顿觉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一边是自己的结义大哥和主公,另一边却是自己至亲之人,如今两边势同水火,而他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李利此前意志消沉的滋味,同室操戈,生死恶战,无论是谁置身其中,都会难以抉择,内心备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