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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外传-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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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你看我,眼中只有我一个,没有其他人……”

苏婉儿说完之时,贺庭之已经瞌眼睡着。

她抬手拂过他的眉梢,将他微蹙的眉心拂开来。接着指尖顺着他的面颊而下,勾画着他的轮廓,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

她深深地看着他,似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底。

良久,苏婉儿叹了一声,“夏神医,他已经睡着了。我们开始吧。”

我临阵想打退堂鼓,“婉儿姑娘,你一个女儿家,若是盲了,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她朝我笑了一笑,“我没事,真的。”她淡然道,“我同他一起长大,他的才情、他的报负,我比旁人更了解。陪他挑灯苦读,他金榜题名之时与他把酒言欢,一起笑、一起哭,一双眼睛算什么呢?”

苏婉儿将发丝掖在耳后,“自今日起,他看到的,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她的手肘无意间碰到琵琶弦,沉重的琴声闷吭响起,硬生生撕破寂静的长夜。

我向她施礼道,“剜眼睛定是疼痛难耐,你也服下这迷药吧。”

苏婉儿点头,仰首喝下。

到了黎明破晓之时,窗外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忽而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打着窗棱“啪啪”直响。

我在盆中净了净手,调了些止痛药敷在婉儿的眸上。看着屋中这二人,心想:换了眼之后,贺庭之怕是再也不能将苏婉儿划去,婉儿,这便是你心中想要的么?

有敲门声,楼西月闪身而入,他有些愕然,低声道,“你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一整夜没睡,很是疲倦,揉了揉额角,“那个屏风后头只容得下一个人。”

我拍了拍楼西月的肩,“这一晚上我元气大伤啊,我要去补回来。这二人醒了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全靠你了。出了人命也别叫醒我。”接着我缩回自己屋里,抱着被子蒙头大睡。

如此天昏地暗地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我眼睛睁开一条缝,有光射进来。看了看周围,见着有个人影立在暗处,光晕洒在他周围,将他的侧脸衬得轮廓分明。我挪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袍角,唤了声,“师傅……”

那人转过头来,展颜一笑,“你醒了?”

我松了他的袍角,悻悻道,“西月,为师饿了。”

“那我带你去外头吃些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问他道,“贺庭之同苏婉儿醒了么?陆小月知道了么?贺府是不是国将不国了?”

他颔首,“贺庭之今日晌午的时候醒的。苏婉儿还没醒。陆小月自是知道了。贺府大乱。具体怎么乱法你想知道么?”

我掉头睡回榻上,“你别和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再睡会。”

再次醒来之时,闻到烧鸡的香味,楼西月慢条斯理地将油纸包拆开。我一咕噜坐起来,接过他撕下来的鸡腿,哼哼道,“我睡了多久了?”

楼西月偏头打量我,“总共三天三夜。”

“那贺府是不是应当太平一些了?”

他单手支腮,沉吟片刻,“你其实知道是谁下的毒是么?”

我吃着烧鸡,含糊不清道,“不大清楚,但白淬草多长在西域。”

楼西月挑眉看我,没有说话。

良久,我向他扯了扯嘴角,“眼疾也医好了,我们是时候回药王谷去了。”

他轻声道,“你以为换了眼,他们就能够相处太平了么?”

屋檐处划落一串水珠,外头的青石路被雨水冲刷得透亮,弥散了泥土的清香。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替贺庭之和苏婉儿换眼是对还是错。

我与楼西月路过苏婉儿的屋子,点着烛光,窗户纸上隐约能见着一个身影坐在床头,好像在伸手轻拂她的双眸。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在屋檐上见着了陆小月。同楼西月走近她的时候,她身旁七零八落好些酒坛子,埋头抱膝失声痛哭。

楼西月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小月抬眸,眼神迷离,嘴中喃喃道,“我错了……我不该给她下毒。是我错了……你宁可自己盲了也舍不得她……贺庭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委屈地说着,泪染衣襟,蜷作一团。

月凉如水,沾湿了她的罗裙。

她说了许多次后悔。不清楚她是说后悔给苏婉儿下药,还是后悔嫁给了贺庭之,亦或是后悔与他最初的相遇。

夜色静谧,不时会有打更声,“当——”,将人的清明唤醒。三更之时,起了薄雾。朦朦胧胧将贺府这方宅院掩了起来,谁也辨不明白,谁也看不清楚。

次日清晨,陆小月走了。

听贺府的下人说,陆小月走的时候,那是相当地洒脱。用剑削下一缕断发,牵了马厩中的那匹白马,扬长而去。此时正值月季的花期,开得如火如荼,轰轰烈烈。我忆起云山山谷中,簇溪盛放的蓝田碧玉,一片烟霞似锦。

其实绿萼也是月季,当下的五月,绚烂绽放。只可惜她呈绿色,掩在那方嫣红中,旁人以为是衬叶。

我问楼西月,“她已经嫁作人妇,眼下是赌气回娘家了么?”

楼西月道,“可能想改嫁。都已经断发了。”

我叹道,“那也可能出家,都削发了。”

我同楼西月离开贺府之时,见着贺庭之立在那棵槐树下,着一袭缎白袍,白玉束发,斑驳的树影洒在他的素袍上,他手上执着那束青丝,静立无言。我瞥了一眼他的眼眸,澄澈如水,与他的面庞倒也相衬,只不过,多了丝忧愁。

牵着马路过柳河,见着岸旁集市上的首饰摊,有位公子买了只花簪替他身旁的姑娘别上,那姑娘含羞垂眸,笑靥如花。我与楼西月道,“我后悔了。”

我扯住他的衣袖道,“我好像硬生生拆散了一对姻缘。”

他伸手将我头上的叶子拂落。

我问楼西月,“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陆小月要毒死苏婉儿,结果贺庭之替婉儿喝了。他难道就不能把药倒了么?”

楼西月耸了耸肩,“他许是觉得愧对小月。”

“那小月知道他甘愿连命都不要了么?她要是知道了,还会走么?”

楼西月没说话,良久之后,他唤我,“师傅。”

“嗯?”

“数月以后便是菊香蟹肥之时,不如暂且先不回药王谷,西月愿尽地主之宜,带师傅去扬州吃蟹。”

楼西月含笑看我,狭长的眸中泛着神采。柳河中几叶翩舟悠然划过。

“好啊。”

扬州,我初遇安辰的地方。

正文 [〇九]蟹黄肥

九月,扬州楼府,楼西月带我引见他爹。

楼玉凤豪迈地一掌拍在我肩上,震得我琵琶骨抖三抖,大笑道,“早就听闻夏神医容貌仙姿,今日得见,果然不虚。小犬能拜得药王谷名下,大幸!夏神医曾予我药丹救我性命,此次一定盛情款待。”

我拱手作揖,“楼大侠过誉,西月禀赋极佳,悟性甚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那么楼玉凤再挥一掌,“哈哈哈哈,说得好。”

我,被楼西月他爹拍内伤了。

楼西月面无表情地将他爹的掌抬起,放回去,然后摇着扇子悠然道,“爹,师傅久居谷中,西月领他在扬州城内逛逛。”

楼玉凤眯了眯眼,与楼西月使了个眼色,“明日里沈风要来与我叙旧,他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块带来。你小子正好能与她比剑谈情,比肩花下,比翼同飞。”

楼西月微微颔首,心领神会地笑了一笑。

楼家富贾一方,抬首望见那赫赫生威的牌匾,我想这么个威武的大户人家,我和齐笑那时候肯定爬过他家的墙。

事隔四年,扬州已经变了许多。我与齐笑窝身的那个草棚如今换成了一户人家,红瓦青砖。窗外有枝郁郁葱葱的扬柳,我还记得:只着白色中衣的安辰,身后柳条飘扬,他的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酒楼歌女怀抱琵琶浅斟低唱,一曲《雨霖铃》

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

在这样凄婉的调子里、在这样流水飞花的画面中,我临湖而立,陷入了深深的惆怅之中。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残晕吐暖,渔舟唱晚。

楼西月朝我温润一笑,启口道,“赏菊食蟹,此时正值佳季。”

他领我上了一条画舫,点灯游湖。

舫中摆着一桌酒菜,上呈六只金色大湖蟹和一套雕花白银“蟹八件”。楼西月抿了口酒,挑挑眉,执起圆头小剪逐一剪下两只大螯和八中蟹脚,接着用蟹锤在蟹壳四周轻轻敲打,以长柄小斧劈开肚脐,之后以钎、镊或剔或夹,将金黄油亮的蟹黄取出,蘸了些小醋,文雅地吃起来。

目睹了楼西月这样风生水起、这样柔肠百转、这样让人抓心挠肺的吃法,我决定不惆怅了。当下拿了只蟹就了口酒啃起来。

楼西月支腮看我,问道,“师傅是哪里人?”

我哼哼道,“祖籍可能是江南吧。”

我正同蟹螯做垂死斗争,楼西月摘了只蟹脚,用钎子将肉勾出来,递到我嘴边,唇角带笑。

我搓了搓手,眯眯眼望向楼西月,“西月你既然这么在行,不如将这蟹肉蟹黄全剔出来。为师近来牙齿不好,硬的东西都咬不动啊。”

舫外传来一阵声响,有人掀帘而入,笑道,“西月兄,你回扬州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我探声望去,此人浅碧华服,手执一长颈瓷壶,面若冠玉、一双桃花眼眸光流转。其后,另外一位墨袍公子,神色冷骏。

楼西月起身,“子兰,上官兄。我今日刚回扬州,本打算明日与你们小聚,不想在此遇上,你们也在游湖赏夜?”

那华服公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尔后玩味地笑道,“难怪你许久不去怡香苑看小蝶,啧啧,原来换了口味。”他走过来,挑了我的下巴,轻佻道,“好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倌,给本少笑一个。”

我咧嘴朝他温婉地笑了一笑,“大爷抬爱了,在下不才,是楼西月的师傅。”

此人一怔,茫然地望向楼西月。

楼西月轻咳了一声,“这位是药王谷谷主夏神医,我师傅。”

尔后,三人把酒言欢,从青楼头牌谈到扬州刺史新纳的四姨娘,从京城花会谈到江南比诗,从楼府门口的两尊石狮子谈到酒楼新添的一道佳肴。

在我眼前笑谈风云、晓通乾坤的,便是熠熠生辉的扬州三少。

古往今来,但凡有文采有抱负有素质的才子都喜欢抱团而生,比如初唐四杰、晚唐二圣、战国四公子、昭陵六骏,末了,还有秦淮八大名妓。

那么扬州三少在离国风流人物中也起到了不可言喻的作用,增添了形式的多样化。

南陵王小世子,许子兰,堪称整个扬州乃至我国最具风情的人物。传言许世子不仅能将各大青楼头牌花魁的生辰八字记得一清二楚,更是能礼贤下士地为众位莺莺燕燕谱曲写词,以此铭志,留下不少香诗艳词流芳千古。

剩下的这位乃上官镖局三少爷,上官逸。据我猜测,他能够入主扬州三少的原因有二:其一,他不善言谈,举手投足间皆呈凌厉之色,同另外两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再一次补充了形式的多样化;其二,扬州没有人才了。

许子兰与楼西月对酌一杯,“西月兄,怡香苑新来了个小娘子,身段婀娜,舞姿曼妙,挑个日子,你一定要去瞧瞧。”

接着,他瞅了瞅我,眸中璀璨生光,“夏神医也一同过来,江南女子才艺双全,实乃我扬州一道风景。西月兄先前的相好,小蝶姑娘,歌喉婉转,在比诗会上艳惊四座。”

楼西月轻咳了一声。

许子兰斟满酒,“对了,你走了这许久,小蝶日日都唱你彼时送给她的那曲《花香蝶》。”

我闻言扫了扫楼西月,他正偏头看船外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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