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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出门的时候，方浩伟并没有看到其他六位原本应该沉睡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望了过来，那种默契的程度当真令人侧目。
“小八好陌生啊”老七吴洋洋低声说了一句。
和他对头睡得耿树华点了点头，紧接着他下铺的唐吉昌又说道“不过小八昨晚上说的好像是没错啊，不过老二你家是莱钢的吧，这事儿你应该最有发言权的，说说你知道的情况吧”
“什么情况”耿树华故作疑惑，看着其他几个人都怒目瞪了过来，这才说道“其实小八说的没错，我爸妈就是在厂里干了一辈子了，我爸是六级钳工，至于我妈在厂里主要是开叉车的，工资都还行，一个月三四千块钱吧，再加上其他一些福利什么的”
“嘶，三四千哪？这么高，得要干很多年才能拿到这个数吧”一听这个收入，吴洋洋倒吸了一口凉气“国企就是好啊，我二叔在我们那里一家个人的厂里干了五六年了，还是一个月两千出头的工资，还没有其他的福利的”
“……”
这一个早上，宿舍里到底讨论出了什么结论，方浩伟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尽管心里希望他们将来都能够混好，可他也清楚，他们并没有经历过后来那些残酷的淘汰，也不知道几年之后的房价、物价高到了他们想都想不到的程度，更不会知道其实到了他们这一级，根本就没有一个国企来招人。
记忆中的耿树华好像还是沾了莱钢子弟的光，又花了不少钱去疏通关系，这才再次进了莱钢的，而他在里边也不过是干一个维修工的工作，每个月的工资在三千左右，而到了那个时候，房子的价格最便宜的也三千往上了。
从学校里出来，倒了两班公交，这才到了洪山县，出门的时候是七点多，此时却已经快要九点了，看看这个效率，方浩伟就会想，如果有一辆自己的车，那甚至连一半的时间都不需要吧。
第十一章 这坑爹的矿泉水价格
一路靠着洪山路右侧的基石往北走了快一个小时了，沿途方浩伟也看到了六七家饮用水灌装厂，其中有两家他还特意进去看了看，只不过那个环境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一点儿合作的兴趣来。
不知不觉中，洪山路走到了尽头，方浩伟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鲁山脚下，看着前方不远处似乎还有个小厂子，想了想，方浩伟还是走了过去。
“玉龙矿泉水”
看着门口立着的一个大牌子，方浩伟长出了一口气，甭管怎么说，单单看这个牌子就比之前几个厂要气派的多，这让他心中一喜。
不过基于之前的失望，他并没有直接进去，反而是左右来回的在厂子附近打量了一番，发现这厂子后侧有条管道是直通山里的，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可方浩伟还是不确定，而后又找了附近几个闲逛的人问了一下，确定这个厂的确是引来的山泉水，方浩伟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为这，还有几个中年妇女奇怪的打量了他很长时间，最后更有一个年龄稍大的人问他“小伙子，你是记者吧，就是专门干曝光的那种”
“汗”瞬间一捧黑线堆满了方浩伟的脑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被挂上了这么个名声。
连连摇头否认，又说了自己是来买水的，可这些人愣是都不相信，怎么看方浩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就算是买水的也不会像他这样贼头贼脑的，问东问西啊。
“小伙子，其实你就算是专门曝光的记者也没什么，真的，这家玉龙矿泉厂就是我们村里的人开的，老板很老实，不会干那种缺德事儿，而且这个厂是上过电视的，完全不用担心”年龄稍大的老妇人继续念叨着“再说这山上的水我都喝了一辈子了，也没见出过事儿”
摆脱了几个热心的还想多告诉他一些小道消息的妇人，方浩伟没再犹豫，径自进了厂里。
进门之后，才发现这里已经有两辆空着的三轮车在候着，另外还有几个工人拿着一根细管往空着的水桶里灌水，至于说灌满了水的桶也有专门的人去封口，一套流程下来，显得很像是那么回事儿。
看着方浩伟时，身上穿一件写着‘玉龙矿泉水’字样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才道“小娃子，你找谁”
约莫算来，他年龄在四十五六以上，这么称呼方浩伟也没什么错，可方浩伟就是觉得别扭，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又四下里看了一会儿，方浩伟才说道“大叔，你是这厂里的工人吗？我找你们老板，来买水的”
“哦，呵呵”来人呵呵一笑“你没多少水，什么价位的，我都可以给你做主了，说吧”
在他想来方浩伟这么一个少年人能买多少水，就算往多了说，十桶八桶的也不过是十几块钱的事儿，他完全做的了主。
只是没想到方浩伟毫不客气的摇了摇头“你不行，我准备长期大量采购的，还是找你们老板来吧”
“你……”被一个少年人直接给无视了，来人脸色一变，刚要吼几句来彰显自己的威严，就有声音传了过来“老刘，你在那唠叨什么，快来干活，要不今天中午没你饭吃了”
“来了、来了，你叫什么叫”老刘显得很不耐烦，接着又对方浩伟说道“年轻人，你很好，喏，我们老板就在那屋里，一会儿你可别怂了”
看着得意远处的身影，方浩伟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在他想来，和这种说不清楚的人计较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敲门得到应诺之后，方浩伟整了整衣衫才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看起来都三十多岁的年纪，衣着光鲜，与外边几个人相比明显看出来是两个不同的阶层。
等看到方浩伟之后，女的皱眉想了会儿，才开口问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儿吗？”
点点头，方浩伟也不含糊，直接开口“我来找这家厂的老板买水的”
“哦，你找我？”一直低头工作的男人这才抬起头来，看看方浩伟才继续问道“买水怎么不去副食部，超市也行啊，我这里可不零卖的”
“当然，我既然找到了你这里，自然也不会买上几桶就完事儿的，你说对不对”方浩伟说道。
听这话，老板娘角色的女人笑了，这一回人她直接忽略了方浩伟的年龄，看他说话的底气，还有那么点儿特别的味道。
“哈哈，看兄弟你也是个痛快人，我也不打幌子了，我就是这里的老板赵玉龙，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吧”赵玉龙干脆利落的说道。
“嗯！不知道这位大姐怎么称呼”方浩伟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玉龙的话，看到老板娘连连对赵玉龙使眼色的时候，依着多年的业务经验，他心里明白这个女人也不是个小角色。
老板娘对于方浩伟的识相显得很高兴，笑着回应道“叫我程姐好了，都是乡下人，没那么多规矩”
“乡下人？怎么看你都比猴还精明”暗自嘀咕了一句，方浩伟趁着老板娘让座的时候坐了下来，道“赵老板，程姐，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想奔着和咱们玉龙厂长期合作的念头来的，所以……”
没等方浩伟说完，赵玉龙像是未卜先知，了然的说道“明白，都明白，小老弟，说说你的量吧，只要合适，价格咱们都好谈”
“咳咳”老板娘咳嗽了几声，末了还白了赵玉龙几眼，显然是对于他的这个说辞不太满意，不过当着方浩伟的面，她也不能表现的太过了。
方浩伟也只做没有看到，想了想才问道“赵老板，咱们这个价格是怎么算的”
“这个”赵玉龙迟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小老弟，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能不能先给我透个底，你到底需要多少水，还有这个长时间合作是多长？”
老板娘也伸长了脖子看过来，眼神里露出几丝渴盼，说起来他们最近的生意也不太好做，虽然说他们这里的水好，可价格相比较来说就比别的厂家贵上了那么点儿钱，本来这也没什么，谁家不想喝点儿好水，就算贵点儿也无所谓的，可问题是卖水的中间商才不那么考虑，他们只买最便宜的，至于水质问题，用他们的话说，只要喝不死人都不是问题。
让赵玉龙和老板娘有些失望的是，方浩伟又摇了摇头“赵老板，程姐，信得过你们就先说说这价格是怎么算的，至于量和时间都不是问题，怎么样”
听着方浩伟说的，二人对视了一会儿，最终赵玉龙低沉着头说道“好吧，我厂里的水都是从山上直接引下来，之后再经过一系列加工，添加各种营养素，水质这一块儿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等等、赵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水怎么样咱们先不说，你就说说价格吧”方浩伟一听赵玉龙冠冕堂皇的说辞就皱了眉头。
刚才厂子的情况他大致看了一下，大抵所谓的水处理设备也就是厂院里那个大装水罐吧，至于水进了罐里之后又做了什么处理，他是不清楚的，可是他也知道那所谓的添加各种营养素云云纯属是狗屁不通的东西。
赵玉龙尴尬一笑，再次打量了方浩伟一会儿，心里还泛着嘀咕“这小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怎么像个老油条一样”同时嘴上说道“那好，既然小兄弟这么说了，咱老赵也不给你含糊，便宜的五毛钱一桶、好点儿的七毛钱一桶，你看这个价格怎么样”
“多，多少”？方浩伟突然一个哆嗦，惊异不定的问了一句。
“呃”赵玉龙一惊，心里琢磨着看方浩伟的表情，这个价格还是有点儿高啊，稍微一想，他又试探性的说道“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小兄弟，你看这样吧，如果咱们真打着长期合作的想法，我给你便宜的四毛钱一桶，好点儿的六毛钱一桶，怎么样，这个价格我可不能再低了，再低的话我连工人工资都开不了啊”
说完他还故作可怜了一番，惹得方浩伟连连侧目，实质上方浩伟心里此时已经骂了出来“这坑爹的矿泉水、这坑爹的价格，老子我可是七八块钱一桶买来的啊”
这一会儿他想到了几年后工作之后，家里喝的矿泉水，那时候最便宜的都得六块钱一桶了。
第十二章 附加条件
努力的压下了心底里莫名蹿上来的愤怒，方浩伟平复了情绪说道“价格我没什么异议，那不知道付款是怎么个付法”
“付款”赵玉龙听到方浩伟询问这个，暗自一喜，看来这生意有门，张口就说到“付款的话我们一般是一次一结的，这主要是我们厂里需要每个月核发一次工人工资……”
“咳咳”老板娘又咳嗽了几声，赵玉龙听到后突然一愣，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至于小老弟这边怎么个结法，咱们还是要看具体情况的”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我说小老弟，这该说的咱都说了，你看是不是该透个底，你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
方浩伟颇有些好笑的看了老板娘一眼，此时他也看出来一点儿苗头，如果预想不错的话，这个苗头是对自己有利的，如此一想，他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赵玉龙一看这情况，顿时急了，老板娘也是着急，眼睛里那副急切的渴望，任是一个瞎子也能够感觉的出来。
“小兄弟，你看价格方面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当然，做生意本来就这么回事儿，讨价还价，你情我愿吗”老板娘头一次正式的开口询问道。
“哈哈，好，程姐说得好”方浩伟哈哈一笑“好一个讨价还价、你情我愿，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赵老板、程姐，我有个想法，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咯噔”赵玉龙心莫名的跳动了一下，那一瞬间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事情并没有他预想的那般美好，尽管如此，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