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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菲，那你还有什么打算？”
她安静地摇了摇头：“随便吧，其实象我这样的出身，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好有意见的，能认识你们，已经是我最大的快乐了，我没有什么好求了。”
“你呀，为什么总是——”浊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盈菲静静地坐着，低垂头，只能从绞着帕子的双手才能透露一点点内心隐秘的痛苦。
、二十五
小汶进来了：“卢姑娘，老爷派人来找你，说晚宴已经设下来了。”
“好，我们一起去。”浊清去拉盈菲。
“我不去了。”盈菲摇头，“我一向都在自己这里吃饭的。姐姐要小心啊，爹爹脾气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赎你，说不定他是存心要和轩哥哥抢你！如果他有什么不好的行为，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盈菲，他……对你不好吗？”
盈菲微笑了一下：“还好，他大概是恨娘吧，所以才对我冷淡。他对我总有养育之恩，我也毕竟是他的女儿，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为什么恨你娘？”浊清索性重新坐下来。
“你快去，等回来跟你讲。”
“就让他等着好了。”浊清无所谓，“你快说。”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好象听下人说，爷爷是朝廷的五品官，爹爹从小就很有抱负，但一直没有展现的机会。后来，爹爹爱上了平民的女子，非娶她不可，但爷爷很生气，坚决不同意。两人还为此大吵了一架。爷爷派人私下里把那个女子赶出京城，又传假消息说她已投水自尽，同时又给爹爹安排了一桩婚姻，亲家是皇上最宠信的臣子，位高权重。爹爹在半强迫下娶了那位小姐，就是我娘。结婚后他们好象一直都不是很好，虽然爹爹日渐飞黄腾达，但并不开心。后来，我娘因为生我难产过世了，爹爹就没有再娶，他也算尽心地抚养我。这十七年来，他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所以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给姐姐赎身。”
“那我等会儿问他，回来给你答案。”浊清心中大概有了数，“我先走了，马上回来。”
“姐姐小心。”
浊清随着小汶出了门，外面来接她的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好说什么。她随着他们走过后院，来到前厅，大厅里饭菜飘香，已设了满满一桌的佳肴，南宫朔一个人独自坐在上座，正拿着酒壶给自己倒酒。
“你来了。”看见她，他只是随便打个招呼，“坐啊！”
看来他酒已经喝得不少了，浊清拣了个位子坐下，诺大的饭桌只有两个人，让她有点不自在。
南宫朔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仆人都退下去了，饭厅里灯火辉映，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南宫朔起身给浊清倒了小半杯酒，自己拿起身前的酒杯，向她一敬：“请！”然后一仰脖子一干而尽。
浊清没有说话，也没动，更没有碰面前的酒杯。
南宫朔斜眼看她：“为什么不喝？不给我面子？还是怕有毒？”
“我不会喝酒。”她冷淡地回答。
“那好，你不喝，我喝！”他又是一杯。
“王爷！”
“今天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南宫朔温和地说。
浊清站了起来，坐着仰视他说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你为什么要对盈菲不好？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不管上一辈子有什么恩怨，她这么乖巧听话，你却把她随便的丢在一边。你在这里喝酒，我看你也不是很开心，如果你对盈菲好一点，她必然十倍回报你，这王府已经够空够大了，为什么不好好享受你所拥有的亲情呢？”
“今天不要提那个臭丫头！”他重新给自己倒满了酒，“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赎你吗？”
“像我这样的人，只知道被卖来卖去，哪有资格问理由？”
“没想到你说话这么厉害！你是在怨我吗？”他咪起眼睛，“我真是不明白，沈家那小子有什么好？你看上他哪一点？虽然那天你替我挡住了他剑，但之后却跟着他走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很丢南宫家的脸！”
“你说什么？”她的心一沉。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去碰她的脸，满目的欣赏与宠爱：“你和你娘一个脾气，甚至比她还强硬！”
浊清往后退了一步，没有让他碰到，变了脸色：“你……”
“你不用激动！我南宫朔是什么人，你的来历，我随便一查就查出来了。我是由着你们这群毛头小子耍来耍去的吗？只不过看在你的面子，所以对他们客气一点。我年纪大了，不再喜欢打打杀杀，如果换成二十年前，什么天景堂，什么沈榆轩，哪里放在我的眼里！”
她冷笑：“象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就算再过二十年，仍然还是老样子！光是你连眼睛都不眨就害了南郡王府，就算你再如何自圆其说也脱不你的罪孽！”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圆其说！”他狂妄地回答，“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我曾经也很正义，很有思想！那又怎样？还不是到头来被人耍得团团转！”他的声音变温柔了，注视着她，“还让我心爱的女人抑郁而终，让我骄傲的女儿流落风尘！”语音一转，马上又变得狂傲，“不过，既然命运让我走这条路，如果我不好好地走，不是太对不起老天爷了吗？我这里倒要感谢盈菲的母亲，是她让我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让我拥有现在的势力，在朝廷中一呼百应！人活着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和权吗？沈瑁是个书呆子，得到了权还不会使权，留着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说是不是？”
“你已经无可救药了！”她沉痛地说，“如果让娘知道你现在变成这样，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你娘不会怪我，因为我没有做错，我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别人害的！倒是你……好象有点恨我！”他继续朦胧而温柔地看她，“是爹爹对不起你，我一直以为你们母女已经过世了。直到那天，你为我挡了姓沈的小子的剑，我才注意到你！你和你娘很像，尤其是眼睛，一样的美！”他一边说一边趔趄地扶住了她的肩，她想挣脱，他却反而用力地搂住了她，满身的酒气，“小清，我的小清！你的名字，浊清，就是我给你取的！你喜欢吗？这世间太多是非不明，浊清难辩的恩怨，我希望无论在哪个环境都能坚韧的生存！事实上，你也做到了！你没有让我失望，你迷到了全城的男人，却仍然出瘀泥而不染，你很有出息，不愧是我南宫朔的女儿！”
浊清全身都发抖，被他有力的臂膀搂在怀里，她知道应该推开他的！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凭着几句话，她怎么可以就被蛊惑了呢？他喝醉了，说的都是醉话，不管他怎么说，她都不应该原谅他！还有，榆轩——
她猛地打了个冷颤，发热的头脑迅速地降温，也同时一把推开了他：
“不管你有多少无奈，多少理由，可是，你做的恶事却是永远都无法让你赎罪！这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幸好不是每一个都像你这样！你自己想想，到现在为止，你共害了多少无辜的人？难道他们个个都是该死的吗？你踩着这些人的背一步一步爬上今天的地位，再来跟我说这些理由，不是太虚伪了吗？娘已经过世了，她听不到你这翻动情的表白，可是你这样对待盈菲的母亲，对待盈菲，对待天下无辜的人，娘再爱你，也绝对会后悔当初跟了你，绝对不会原谅你！”
说完这句话，她含着泪转身飞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盈菲小楼，一头冲进去，盈菲见她满脸的泪痕，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吓了一跳：“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爹爹对你……”
“盈菲！”她一把搂住她，把眼泪都落在她的衣衫上，轻泣道，“无论如何，姐姐都没有后悔遇到你！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你了！你那么美好善良，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上一代的恩怨我们不要管，太久太久以前的事了，不要让那些往事桎梏着我们！以后无论你到了哪里，遭遇到了什么委屈，姐姐都会在你身边保护你，就算被全世界都遗弃，我们也永远都是好姐妹！”
盈菲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明显地被她震动了，触到了心思，也泪流满面：“姐姐不要这么说，真正一无所有的是盈菲！我一直都是世上多余的人，无论我如何努力，最终也只能这样了！姐姐陪着我，我当然开心，我也不知道姐姐遭遇到了什么事，可是千万不能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轩哥哥！轩哥哥很喜欢你，他现在有仇在身，心情不好，你要原谅他，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才赌气进王府的？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后就出去找他吧！他很需要你！”
“盈菲！为什么你要这么包容，这么善良？你宁愿在这里承受思念的折磨，而不愿却破坏别人的幸福！还时时为别人着想！你这样子只会重走你娘的路，你懂不懂？”浊清摇着她，“如果你喜欢萧凛天，你为什么不去争取？小婉现在还小，而且就算萧凛天对她有感情，但也不是十分强烈的！你爱他呀，你为了他什么都付出了，起码让他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你不说出来，他怎么会知道，你应该让他有选择的权利啊！”
“不要！姐姐，不要说他，求求你了！”盈菲哭倒在她怀里，“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回来一直好辛苦地想要忘掉他！遇上他，是一个误会，是错的！我已经接受这个事实了，你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不想对不起小婉！我们家已经对沈家做太多不可原谅的错事，如果我再夺走小婉喜欢的人，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就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吧，我没有后悔，不恨任何人，我过了世上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盈菲，我们都是两个大傻瓜！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浊清抱紧她痛哭，她现在是一片茫然了，当初凭着冲动进王府，以为多多少少可以帮助榆轩一点忙。与其留在他身边一筹莫展，不如顺水推舟进王府见机行事！但万万没有想到南宫朔早就把她的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今弄成这样的局面，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榆轩，你现在在哪里？榆轩……
、二十六
京城城郊，一弯冷僻的街道，沈榆轩站在一间朴素的庭院前。
“小婉，你过来。”他拉过一脸好奇的妹妹，“哥哥买了一幢房子，以后我们不要住在冷姑娘那里了，就一起住在这里吧。”
“这里……”小婉打量着四周，“是我们的新家吗？”
“是啊，我们不能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尤其是你，哥哥应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这个地方不错，很安静，你喜欢吗？”
“就是太安静了！”小婉伸了伸舌头，调皮地说，“再把浊清姐姐接来，让我有个嫂嫂就好了！”
沈榆轩笑了，是很苦很苦的笑，抚了一下小婉的头：“哥哥有小婉就很热闹了。”
“为什么？你和浊清姐姐吵架了吗？怎么最近都不见她啊？就算闹意见哥哥也应该大度一点，主动去认错，何况，我相信我未来嫂嫂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没有人可以强迫别人做任何事，她有她的选择，我何必去左右她呢？”他推开院门，“我们进去吧。还缺点什么，等一下我去买。”
小婉也察觉到他的不快，思忖这并不是普通的吵架，故意撅起嘴说：“哥哥，小婉要生气罗！”
“怎么了？”
“你们都是这样！有心事都不说出来，真把小婉当成小孩子吗？你和浊清姐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家都避而不见呢？还有天哥哥，他也很不开心，我用了所有的办法逗他，他都笑得好勉强！问他又不说！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