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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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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几分赧色,掩唇轻笑道,“前一二年,大公子倒是来过陵溪。经年未见,形容品貌,相较七公子你,也不差什么!”
阿七原本听得有些呆呆的,见湫檀突然提及自己,脱口笑道:“如何都与我作比!”
“哦?”湫檀便笑问:“还有谁能与公子作比?”
阿七此时发觉自己失言,也懒怠与她调笑,只讪讪一笑,收住了话头。




四十五 惟叹终身误(19)

浦儿正在房中睡得迷迷糊糊,只听门外有人叩门。赶紧披了衫子出来,却见廊上立着一名清隽男子,身着素色长衫,书生打扮。正是亓修泽。
浦儿吃了一惊,赶紧上前请安。
待修泽简单两句说明来意,浦儿虽心下奇怪为何修泽倒要亲自跑一趟,却也不敢多问。忙忙的穿戴好了,去阿七房中取了先前收拾好的行装,并一只带锁的匣子,拿布包了,跟着修泽,自后门出了绮桐馆。
见修泽独自骑马过来,却另备了一头青驴,浦儿不禁喜形于色:“还是公子想得周全!若是往马厩牵马,被前面明姐姐知道了,断不肯放小的出门!”一面说着,将布包背在身后,一面手脚并用爬上驴背。
二人很快出了东门,修泽骑在马上,似是随口问起浦儿:“你是继沧自北边带了来的?如何倒是阿七与你厚密?”
浦儿见修泽竟不似往日那般冷淡,倒有几分受宠若惊,忙不迭回道:“回公子,浦儿是随了七公子过来的。继沧哥哥向来不用人服侍!七公子便收了小的做跟班。浦儿好在跟了他,倒正经学了好些本事——我们公子别看年纪不大,点子却多,起先我们在津州老宅子里住着,就没有不被他捉弄过的!”那浦儿一提起阿七,口中自是滔滔不绝,一时说得兴起,连跟着阿七早年间爬墙上树,捉鸟摸鱼的事也一一抖了出来。
直说得口干舌燥,抬头见修泽神情有些古怪,浦儿赶紧咽下话头。不料修泽却淡淡道:“只管接着说。”
浦儿更是来了兴致:“我们公子独自出来这两年,多是继沧哥哥跟着,所以竟数他吃的苦头最多——就比如说,现今缃葵姑娘不理他,还是我们公子的缘故。”
修泽并不发话,浦儿便继续道:“此事说来话长——几年前还在老宅住着的时候,葵姑娘对女红之类从不在意,谁料有一次秦姑姑不知与她说了什么,两个人深夜藏在房中做起女红来!七哥哥自是好奇,猫在她们房角偷听了半日,天亮便把她房中秦姑姑刚做好的什么东西给偷了来,又使了个法子栽赃到继沧哥哥头上。葵姑娘大怒,现在还不待见他呢!”说着当时的情形,浦儿喜得兀自拍着手,突然想起什么,便指了指自己背上,“我昨晚回来,见匣子还在,便知道七哥哥还未启程——也不知他那时偷了什么宝贝,锁在这匣中倒有两年了,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
此时见修泽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背的匣子,浦儿不免得意道:“话说除了这个匣子,七哥哥向来也不瞒我什么!”
修泽闻言,便淡淡道:“快些走吧,只怕你七哥哥等得紧呢。”说着口中轻喝一声,马儿便疾跑而去。





四十六 惟叹终身误(20)

陵溪城北公馆,原是一处江北周姓盐商的私宅。这盐商早年自西北西南贩卖私盐,后又花重金疏通关节,向官衙领取了盐引。积累下不菲家业之后,便举家迁至陵溪,在陵溪城北兴造了大大的一处宅子。不想时值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衍帝南巡,瞧见了这宅子,不知为何竟是大大的不悦,返回京中便寻了个罪名,命人将这盐商重办了,还牵连了几名地方官员。这新建的宅子自然也充了官,之后又作了接待往来官吏的公馆。
当日已是日上三竿,陵溪知州冯亦铎正经在公馆前厅外跪了大半个时辰,即便是三月里和风暖阳的天气,额上亦有止不住的冷汗涔涔,又不敢抬头张望,只得向袖中取了帕子,擦了又擦。
此时便见厅中走出一名灰衣随从,正是陈书禾身边的近侍赵坤。冯亦铎只听头顶有男子冷冷道:“冯大人,府尹大人有请!”
冯亦铎赶紧将湿漉漉的帕子塞进袖中,忙不迭爬起来,拱手称谢道:“有劳大人通传!”说着便要往厅中去。不料跪得太久,双腿早已麻木,一个踉跄,险些跌在地上,甚是狼狈。
那赵坤只冷眼看着,也不上去搀扶。冯亦铎带来的几名随从,远远立在石阶之下,俱是不敢上前,眼看着自家大人步履蹒跚,进了前厅。
进得厅去,却见陈书禾一身淡色便装,正闲闲负了手,立在一扇博古架旁。还未开口见礼,书禾便先转过身来,淡淡一笑:“冯大人如何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倒简慢了大人!”
冯亦铎心中暗暗叫苦,赶紧上前施礼道:“岂敢岂敢,府尹大人真是折煞下官!”抬头见陈书禾面色淡然,似是无风无波,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加上双腿实在不支,原本以为就要看座上茶,人便悄悄的想要往椅子跟前凑。不料只见陈书禾遥遥指着窗下的书案,淡淡开口道:“冯大人的差事,办得好啊。陈某不过出去半日,这书案便被人细细翻过了——”
冯亦铎闻言,双腿一软,直跪在地上,即便还不知来龙去脉,便惶惶告罪道:“下官该死!下官失职!下官这就派人去查——”
“如何查?我倒想听听冯大人的高见。”陈书禾笑容和煦,开口问道。
“这——”冯亦铎心中已是一团乱麻,叫苦不迭,口中胡乱道,“请府尹大人给下官三日时间,若是三日之内——”
“三日?”书禾打断冯亦铎,开口说道:“三日之内我人已不在陵溪,即便查了出来,又有何用?”
冯亦铎愣了一愣,咬牙道:“那便一天时间,下官一定——”
“冯大人那屈打成招的一套,倒是不提也罢!”书禾冷了脸说道,“本官此行的目的,冯大人想必也知晓。若是将大人素日所为,上达圣听——”
冯亦铎立时脸色煞白,连连叩头道:“大人明鉴,大人高抬贵手!”
此时却见赵坤自门外进来,凑在陈书禾身边耳语几句。陈书禾稍一点头,拧眉对冯亦铎道:“冯大人,回府自去斟酌吧——恕不远送。”
冯亦铎仍是一头雾水,又受了惊吓,只得哆哆嗦嗦告退,跟了赵坤出去。出来二门,浑身兀自抖个不停,见四下无人,好容易自袖中摸了一张百两的银票出来,哭丧着脸面,凑自赵坤跟前:“还望大人明示——府尹大人这是?”





四十七 惟叹终身误(21)

赵坤也不推搪,接了银票收好,压低声音道:“不瞒知州大人,昨日公馆中招了贼,且身手不凡。还偏偏进了府尹大人的房中。我们几个兄弟将那贼人重创,只可惜未能活捉。府尹大人正为这事发怒呢!”
“啊?馆中守卫森严,何人如此大胆?”冯亦铎倒着实吃了一惊——这公馆中一应下人侍卫,均是他派人精挑细选,不想仍是出了纰漏。
“那贼人狗胆包天,竟不知从何处得了我们的出入令牌,所幸被兄弟们揭穿——”赵坤扫了一眼冯亦铎的脸色,见他面上惊恐之意更甚,便接着说道,“大人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冯亦铎听他问及自己,赶紧说道:“我这就着手命人严查,必给府尹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还望大人在府尹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冯亦铎前脚刚走,苏岑便执了折扇,自前厅后门,绕过云母雕镂屏风进来。见了陈书禾,开口笑道:“冯亦铎不过一个庸才,府尹大人沿途收了那么多参人的折子,却要先拿他试刀么?”
书禾也淡淡一笑,扬声道:“来人,上茶!”不多时,便有两名明眸皓齿的丫鬟进得厅来,为二人布上茶点。
见苏岑嘴角噙笑,只管瞅着其中一个细看,书禾便吩咐道:“下去吧。”
苏岑这才回过头来,面上笑意更深:“冯亦铎还真是办事妥帖,且不说每日舟车劳顿,迎来送往,单看挑的这些丫鬟,便知花了不少心思。方才我从后门进来,见后院预备的歌舞伶人,更是个个容色出挑——陈兄倒错怪他了。”
书禾淡笑不语。苏岑便接着道:“放着馆中的美人不顾,偏偏跑去风月场子,见的又不是故人,莫不是——”见书禾渐渐敛了笑意,苏岑便也打住话头,正色道:“昨日陈兄走得匆忙,小弟倒有一事要告与陈兄知道——方才听赵坤说有人潜入会馆,只怕那绮桐馆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
书禾犹疑道:“你是说绿绮?她当日既肯帮我——”
“小弟说的自然不是绿绮姑娘,”苏岑摇头道,“而是另有其人——我在陵溪这几日,倒遇了几件蹊跷事,只怕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书禾便道:“昨日动过的册子,多是我亲自誊录的折子上所参的官员。这些人多是互相诋毁,言之无物,即便被贼人看了去,也无甚损失。怕只怕,贼人来意不是为此。事到如今,他们也露了马脚,我们不必打草惊蛇,临走时只将这边交代好了,说不定日后还有大鱼。依你看,幕后却是何人?”
苏岑迟疑道:“宣王虽已败落,却毕竟羁押待审,许是仍有余部心存不甘。再者,虞肇基曾是宰辅大人的门生,怕是得了些微消息。”
书禾点头沉吟道:“只是我们行事隐秘,他是如何得知?”
“几日前,我曾两次拿了一个探子,却是十几岁的少年。”苏岑道,“不料这小贼甚是狡猾,两次让他逃脱。他曾招认说自己是冯亦铎所派,依我看却是未必。”
“不错。冯亦铎虽是贪婪歹毒,却并非深谋远虑之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书禾又道,“世子月末便要启程,你可早做准备。”见苏岑有些郁郁,便和言道:“前些时候你说有私事尚需打理,如今办得如何?”
苏岑便淡淡道:“是有些琐事。家姐交代说她自会处理,让我不必分心——如今我也是没有头绪。倒也罢了。”
一时间二人作别。苏岑牵了马,仍自后门出去。因书禾问起,心中便想着暮锦走失一事。苏琴虽焦急悲痛,却不肯让弟弟插手查探,亦不肯说明缘由。苏岑素知姐姐脾性,也不好与她争执。原本自己对暮锦并无他想,如此一来,不知出于愧疚,抑或疑虑,倒镇日记挂在心,如鲠在喉。
一径想着,抬头只见行人渐多,路边也多了不少卖香烛贡品的小贩,不知不觉间却是到了龙潭寺。日头正好,寺门前人群熙熙攘攘,其间亦有很多轿夫,守在自家轿子跟前——应是有不少富家女子前来礼佛进香。
苏岑下了马,刚走了两步,却见有几名轿夫有些面熟,正是程府的家丁。苏岑便走上前去,几名家丁亦是认出苏岑,赶紧过来请安。
苏岑便问:“可是老爷夫人过来了?”
其中一名便道:“回公子的话,只有夫人并红珠姑娘过来了。正在里面上香呢!”
苏岑便将马交到那家丁手上,自己则进了庙中。




四十八 惟叹终身误(22)

话说那浦儿随修泽到了东郊别院,进了阿七房中,只见阿七与修泽一碰面,便多了几分局促,只冷冷道:“东西放下,人都出去。”
浦儿便有些摸不着头脑——七哥哥也近来也太喜怒无常了些!却也只得掩门退下。
阿七见人都走了,赶紧取了自己的鹿皮背囊,摸出一把黄铜钥匙,将匣子打开。里面藏的,正是当日老宅中的下人、秦姑姑做给缃葵的女子所用的私物。阿七拧了眉,两指捏着拎出其中一件来——上好的丝绸质地,只是左看右看不得其法。踌躇了半日,终是穿戴妥当,将其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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