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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云七-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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漕粮!大人在虞大人跟前行走,竟不曾听说?”
“哦——”阿七轻轻一笑,“小弟前些时候刚办了一段时日的外差,如今又要往北去,这些消息竟不曾听闻。”
那差役便赶忙陪笑道:“大人公务如此繁忙,没听到这几日的消息,也是有的。”
阿七便道:“只不知竟要运到何处?”
“这——”差役含糊笑道,“兄弟们只管迎来送往,伺候好往来的大人;漕粮输运这般大事,便不好妄言了。。。。。。”





五十二 古都建陵(4)

“那是那是。”阿七连连点头。此时恰好走到一处空房,差役便开了门锁请阿七进去,自去准备热水饭食。
阿七掩了房门,在桌前坐下,心中暗暗揣度——如今四方时有外敌侵扰,国库库粮十之有七,需倚仗陵南三州供给,这虞肇基把持三州漕运,非但陋规甚多,欺下瞒上,且暗中滞扣漕粮,夹带禁物。衍帝必是早有听闻,但碍于宰辅肖瓒,有所顾忌,方派了陈书禾暗中巡视。虞肇基既已得了消息,将私藏的漕粮由驿道运走,也在阿七意料之中,只是不知要北上运至何处?又是作何用途?原本准备天亮绕城而过,但一想到靖州城夜间无故提早封城,莫不是要将漕粮藏在那里?便打算先去靖州一探究竟。
——如此左思右想,明知此事与自己此行无关且耽误时日,却又无法丢开。正自纠结,只听门外轻响,却是那差役端了饭食过来。
差役道:“热水片刻便得,前面又来了住宿的,兄弟还得过去招呼着!”
阿七便起身笑道:“不敢劳烦!小弟若用时,自去取来便是。”说着将差役送出门去。
回来和衣躺在榻上,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前院人声嘈杂,似是来了很多人马车辆。
阿七料想是白日里遇见的车队,便在房中静静等着,直到前院人声渐稀下来,方悄悄开了门出去。
夜色已深,院中寂静无声。阿七躲过巡视差役的耳目,溜进后院——只见院中几架板车一字排开。阿七走到近前,伸手在布袋缝里探了探,内中装的果然尽是谷米——心中暗道,这虞肇基果然存有异心,只是不知,他暗中仰仗的是谁?如今可与宁王抗衡的,除去肖瓒,还有太子一党及任氏,若是肖瓒,倒也说得过去;但看目前的情形,只怕另有其人。阿七忽想起白日里杏林中遇见的带着乌木箱子赶路的几名男子,只怕也转上了官路——四下打量,轻轻退出院门,准备去库房看看。
阿七来时佯装取水,路过伙房,依稀记得库房与伙房俱在西院,此时便穿过中间的小花园过西院去。园中倒是铺了一条卵石小道,阿七仔细听着四下的动静,不期然脚下突然一绊,险些摔在地上,紧接着便见寒光微闪,冰冷的剑峰已指在颈间——
对方出手太快,阿七在惊惧之前,倒先愣了一愣。片刻间回过神,借着远处驿卒房中的微光,只见对面的男子正微微笑着,侧头看过来。
阿七慢慢直起身,便听他低声笑道:“我倒想看看,今次你要如何逃脱?”




五十三 古都建陵(5)

阿七既惊且恼——苏岑如何此时北上?难道不是应随陈书禾去了青城?当下心思转了数转——莫非,被陈书禾安排暗中护送宁王世子的心腹,便是苏岑?
一念至此,阿七倒忘了害怕,只想着如何将此消息传回陵溪。苏岑见阿七神色木然,便将剑锋向她颈上轻点了点,沉声道:“还不走?”
阿七便也压低声音,开口问道:“去哪?”听来倒像是与他商量。
苏岑顿时哭笑不得,冷了脸道:“少废话!”
阿七便被剑指着,进了苏岑落脚的偏房。房中燃了一盏油灯,苏岑反手将房门闩好,右手中的剑仍未放下,遥遥指着阿七的脖颈。
阿七一边想着脱身的法子,一边笑道:“公子只管放下剑便是,如此擎着,倒怪累的。”
苏岑便轻笑道:“我知你靴内藏了匕首,不如取出来给我,用匕首比着,也轻便些。”
阿七暗暗咬牙,只得将匕首取出交给苏岑。
苏岑一手收了长剑,一手将匕首架在阿七脸侧:“如此果然轻便多了!冯知州果然好眼力,不知先前那宅子寻到没有?”
阿七终于怒道:“有话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苏岑忽见她恼了,心中立时说不出的舒畅,自己也有些诧异。
阿七见对方片刻间眼神变了几变,不知作何打算,索性不再言语。
苏岑问道:“你手中勘合从何而来?”
阿七瞄了一眼苏岑现下所穿的灰布短袍,料定他是扮作送公文的差役投宿,便开口道:“如今四十两银子便可买一个,有什么稀罕?若有相熟的,三十两便得。比起乔装改扮,岂不便宜?”
苏岑见她故意打岔,轻轻一笑:“你既不肯说,我自去你房中看看便知。”
话音刚落,阿七只觉眼前一黑,接着便人事不知。
再次醒转,只觉胸腹被硬物硌得难受。睁眼看时,却见地面在眼前移动,脑中一阵迷糊,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横趴在马背上,身侧便是苏岑,正不紧不慢牵了马往前走——原来却是苏岑趁着天黑,将自己掳了,从驿站暗中带走。
阿七心中着急,稍一挣扎,便大头冲下直栽了下去,不禁“啊”的一声惊叫,谁料却也未摔到地上,只是整个人头朝下挂在马腹左侧。
原来那苏岑将阿七的手脚绕过马背绑牢,即便阿七乱动,也只能绕着马肚子转圈。
如今阿七头冲下吊着,手脚勒得生疼,而马蹄不时踏起尘土,直打在脸上,心中恨不得即刻将那苏岑大卸八块。
苏岑也不回头,开口笑道:“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阿七面色憋的通红,挣了几挣,想了想突然咬牙道:“你折腾我便罢了,如今这样勒着,不出二里地,马皮便要磨破了!”
苏岑一听,果然停下脚步,踱到马右侧仔细查验一番:“你不说我倒忘了,若伤了我的踏雪,可如何是好!”一面说着,一面抽出阿七的匕首,将绳子割断。
阿七吓得赶紧屈膝扣住马鞍,口中大喊:“要掉下去了!”
那边苏岑已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拽下马来。
阿七手脚都被绑着,一时站不住,歪坐在地上。苏岑也不叫她起身,俯身将她脚踝上的草绳割开,又用绳子一头将她双手绑牢,另一头系在马上。看看仍不满意,便自马背上取下被阿七塞的满满的鹿皮背囊,挂在她身上。
阿七恨得几乎吐血,口中骂道:“苏岑!他日你最好不要落在我阿七手上,否则——”
苏岑跃上马背,听她如此说,便回头笑道:“你若说些好听的,我便让马跑得慢些,如何?”





五十四 古都建陵(6)

苏岑一边说着,手中轻抖缰绳,那白蹄栗马便小跑起来。阿七被拽得一个踉跄,顾不得马蹄下扑面而来的尘土,赶紧拔腿跟上。背后那鹿皮袋子既大又沉,一跑一颠,害的阿七苦不堪言。
将将跑出二三十丈,阿七便叫道:“停下!快停下——我都招了——”
苏岑便勒马停住。
阿七立时坐在路边,使劲吐着口中的砂土。
苏岑跳下马来,走到她近前。
阿七也不抬头看他,闷声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苏岑闻言,低头瞅着她,冷笑道:“如今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与我交易?”
阿七便道:“我既这样说,手上必有你的把柄。不如你我互退一步,各人自去赶路,井水不犯河水——”
“笑话!”苏岑打断阿七,不屑道,“现下连性命都在我的手上,还敢如此大言不惭!”
“苏琴犯下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也不算苏公子的把柄?若我日久不归,只怕苏公子便举族难安了。”阿七语气平静,“如今将我逼急了,弄个鱼死网破,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况且,阮慕锦还在我的人手上。”阿七又威胁道,心下却暗自思忖,虞肇基必是不曾料到陈书禾会派苏岑北上,陵南三州沿途馆驿,俱归虞肇基管辖,这一路过来均是陆陆续续的车队,私扣转移漕粮一事,怕是早已被苏岑觉察,如此一来——阿七瞟一眼苏岑——此人对虞肇基倒还真是个麻烦。
苏岑闻言,将信将疑,脑中倒是立时想起当日程家后苑起火时,姐姐的言行,似乎另有隐情。他此次捉了阿七,实属巧遇,心中也明知这阿七不会轻易说出幕后指使,原本也并未打算痛下杀手,于事无益且枉害性命,口中便淡淡道:“我苏岑向来不为难女人与孩童。不若这样,我问些什么,你只管答了便是。”
阿七见他放缓了口气,便笑道:“我若招出自己的底细,即便你今日放了我,回去也必是不得活命;况且,你也不肯轻易放我——”一边慢慢说着,心中暗自琢磨如何逃脱。
苏岑沉默不语,二人便各怀心事,僵持不下。
此时却见苏岑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铜盒,掀开盖子凑至阿七鼻下。阿七一看便知正是自己带在身边的迷药——自己那鹿皮口袋应是已被苏岑翻遍了,于是屏住呼吸,开口骂道:“堂堂五品参将,朝廷钦差,竟也识得这些东西!”
苏岑见阿七识得自己的身份,便轻笑道:“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如今非得将你一路押到京中去了!”一面说着,一面伸手将阿七的嘴捂住。
见阿七憋了半晌,终是无奈吸进几口,苏岑便立时将药收了:“劝你乖觉些,也少吃些苦头。”
阿七双目发直,眼见便要栽倒。苏岑单手将她抓起,扔到马背上,自己也跃上马背,策马飞奔而去。





五十五 古都建陵(7)

阿七再次醒来,只觉头晕目眩,四肢僵直,睁眼却是一根朽得堪堪便要掉落的房梁悬在上方。微微转了转脖颈,更是被唬了一跳——映着火光,只见靠墙几尊黑面泥塑,怒目圆睁,也不知何方神圣,排排端坐在结满蛛网的佛龛之上。
阿七几次使力,手脚才将将有了些力气,挣扎着自草堆上坐起。
苏岑正隔着篝火,躺在不远处的稻草堆上,见阿七醒了,便也翻身坐起,顺手将一只水囊扔到她手边。
阿七取下盖子喝上一口,不禁皱了眉头:“好凉!”
苏岑轻嗤一声,“老实跟我赶路,我便少让你吃些苦头,若再是花样百出,便将你封在箱子里,找家镖局运回京中!”
阿七也不理会,取了自己的鹿皮口袋,略翻了翻,独独少了迷药与勘合,此外便是临行前修泽交与的丸药,想也不想,冷眼扫向苏岑,伸手道:“给我!”
苏岑原是唇角噙笑,见阿七这副神情,只觉似曾相识,不禁愣了一愣,口中道:“什么?”
“药!”
苏岑会意,向自己的行囊中摸出一只精巧瓷瓶,在阿七面前晃了两晃,“可是这个?莫不是解那迷药的吧?”
阿七心下暗喜——这苏岑许是对医理一窍不通,竟未发现自己的底细?一边想着,索性将那包衣物拎将出来,挑眉笑道:“你可知道这个?”
苏岑向她手中扫了一眼,复又躺下,也不答话。
阿七只觉心中大畅,原本扭扭捏捏抱膝坐着,如今便重新盘腿坐了,摸着下巴打量苏岑半晌,心中啧啧称奇——此人在烟花场子竟是白混的?连女子的私物也未曾见过!再不然,莫非那些姑娘不用这些个,自己两年前竟是被缃葵摆了一道?
此时却见那苏岑将手枕在脑后,突然开口笑道:“这庙宇虽破,好歹也供着菩萨,你竟敢如此不敬!藏了这种东西,还敢拿出来招摇!”
阿七满面笑容即刻僵住,只听苏岑又道:“年纪不大,倒有如此怪癖,陵溪南风盛行,便是多了你这等——”
“住口!”阿七哭笑不得,只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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