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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
这一点钟观光时完全明白的,但他的疑问也在这里:“如果真的变成联庄会、乡团,那我们也应该和那些地方上有势力的地主豪绅处好关系啊。为什么要直接去讨好庄稼汉?”
听到他的问题,杨锐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组成联庄会、乡团要的人和钱财、粮食从哪里来?还不是出在那些庄稼汉身上,更有可能,地主土豪们会借着这个名义自己多捞一笔。为什么不绕开他们呢?你家也是种地的,如果朝廷直接向你收税,不通过那些官吏,那么你交的是不是要少,而且作为朝廷来说,直接接触庄稼汉,以后就不怕那些官吏拿调子,要杀头杀头,要革职革职。”
钟观光总算听懂了杨锐的意思,他这样的做法就像做生意撇开牙人,买洋货不走洋行一样,是杨锐的惯用伎俩。这种自古以来都没有的做法很让钟观光不安,“竟成,这样好吗,毕竟自古以来朝廷可是通过士绅治天下的。你把士绅都撇开了,那让他们干什么去?”
杨锐见他这么慎重感觉很好笑,这其实就是直接联系、直接沟通吗。打电话还要有人转接吗,不都追求一接就通的,“哈哈,宪鬯你多想了。解放人性是时代的趋势,我们现在做的不是抛弃士绅,而是把之前被大家忽略的庄稼汉摆上了桌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由以前的朝廷、士绅的两元变成了朝廷、士绅、农民的三元。你想啊,如果这些庄稼汉能表达自己的意见,那么还造什么反啊?这样的三权分立才能保持国家的稳定。”
第八章农村工作
这样解读三权分立钟观光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笑了起来,说道:“竟成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说的听起来都很有道理,但是每次你说这些想法的时候我都感觉很不安,可是又不知道为什么不安。你还是说你具体的做法吧。”
杨锐知道钟观光不是在政治上有多大天赋的人,他的才智主要是在专业研究上,还有就是宁波人天生的商业头脑,这也是杨锐让王季同当总管家,而钟观光只负责商业的根本原因。杨锐说道:“应该是说三件事情,一是先成立一家银行和农资公司,在我们控制的范围里让它在资本和规模上占据优势,然后对外,特别是对农民放贷,这种放贷不一定是银子,可以使种子、肥料、农具,还贷的时候一不一定要银子,可以使豆子,麦子什么的。让农民到我们这里贷款,而我们能收购农产品有稳定的销售渠道。通过经济关系吧我们和农民挂在一起,这是第一步。”
这第一步没有什么复杂的,钟观光点点头说道:“这个不是太难,关键就是要有人手,特别是那种熟悉乡下的人手。”
杨锐点点头,人手不但是第一步的关键,还是后面几步的关键,“第二步,就是组织农民成立乡团,联庄会,前期我们可以出钱,后期就要当地的村舍出粮出人了。”这一步没有什么难度,但人手还是关键,不然无法说服大家这么做。见钟观光表示没有疑问,杨锐接着说第三步,“第三步就是根据当地的地租情况,组织农民和地主谈判,把地租减下来。我们主要是居中调停,但是立场更倾向于农民。”
钟观光问道:“减地租?谈判?这可行吗?那些庄稼汉除了种地之外,不会谈判的。”
杨锐说道:“是不会,但是我们可以教啊。孑民兄不是老说教育救国吗,中国有四万万多的农民,如果这些人还是很愚昧,全靠我们这些书生,救不了国的。就是救了,也只是一千多万人的国,不是四万万五千万人的国。”为了加强钟观光对农民重要性的理解,杨锐又说道,“洪杨之乱,其实说到底就是洪杨把农民的力量调动起来了。”说到这,杨锐不由的想起了太祖在《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的话——很短的时间内,将有几万万农民从中国中部、南部和北部各省起来,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无论什么大的力量都将压抑不住。他们将冲决一切束缚他们的罗网,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一切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都将被他们葬入坟墓——想象到那种恢弘激昂的场面,他的心一时间激荡了起来。
提到洪杨之乱让钟观光彻底的领教了农民的力量,其实说到底现在的各种会党也是这股力量的一小部分。想到那些悍不畏死的长发发匪,钟观光坐不住了,他在屋子里低着头,打起了转,思索这杨锐说的那些东西。
杨锐看到钟观光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笑道:“你打什么转啊?跟你说正事呢。还有啊,现在去美国的代表团出发了没有?”杨锐说的去美国参加圣路易斯安娜世博会的代表团,因为清廷的重视,这次是集体组团的方式参加。
这事情钟观光是知道的,只不过来了东北之后这些事情都交由王季同负责了,“应该是快了吧,竟成你是想去?”
杨锐倒是苦笑,拿出一份名单说道:“我啊。那也不去,就在这山沟沟里呆着。不管我去不去,有些东西都要买的。我这里总结了一份名单,你想办法发出去,让我们去的人注意这些东西。这里面最棘手的啊就是造纸印钞设备和军工设备。虽然已经托了别人买军工设备,可是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个问题早先大家就讨论过了,钟观光说道:“这个难啊,印钞机好点,军工设备吗,人家一看我们的肤色,再看我们的辫子就知道我们是清国人了,不要说卖不卖的问题,就是卖也是又贵又坑人。”
说到中国杨锐是无言了,在这个时代,白种人至上的思想大行其道,特别是在欧洲更是如此,吕特虽然对自己一帮人礼仪有加,但无非是他自我绅士素养的展现而已,与其说他尊重自己,不如说他是通过尊重自他人来尊重自己罢了。倒是物欲精神十足的美国人没有那么的在乎肤色之别,他们的眼睛只有“绿色”。杨锐道:“那就让麦克尼尔出马吧,他是自己人,重要的事情都让他出面。至于去农村做工作的那些人,沪上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杨锐问的人是教育会安排在通化等地的老师,这些人将负责在通化建学校。
“他们和军校的人一起到,算日子应该出关了,马上就要到了。”钟观光说道。他和陈去病也在盼着这些人来,通化这地方还是头一次办学校,满县的士绅都对此大为赞赏,县令秋老爷更是欢喜的不得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本来还怕赋税收不齐的他正在倒是满心想着怎么高升了。
“这是我写的农民工作的方式方法。你先拿去读熟了之后再去教给教育会的那些书生,再让他们去教那些要去农村的人。”杨锐拿出一本小册子如此说道。这本册子虽然薄但却花了他不少心血,里面写的内容包含两个,一个是摘抄自大一课本毛概的东西,另外一个则是销售技能,特别是那些以老太太为销售对象的保健品销售技能,两种的结合就是这个名为农民工作指导的小册子的内容。不过杨锐也很担心那些书生能教好这些内容,“等他们教好之后,再把这些人带到这里来,我亲自教。”他最后强调道。
看来杨锐还是真的把这个农民工作放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钟观光结果册子翻阅起来,一年多的相处,他已经很习惯杨锐的简体字和白话文了。杨锐没有说话,心里则是在考虑着铁路修筑的事情,在他的考虑中,一定要趁日本人还没有完全胜利的时候,把两段日后最会被刁难的铁路修好,一段是从安东的港口延伸至内地的铁路,另外一段则是在新民屯穿过奉天连接抚顺的铁路。前面的一段不需要太长,主要是从安东港口出九连城,也就三十公里的样子,修起来也简单,直接把筑路材料海运到港就行了;后一段就麻烦了,不算新民屯到奉天这段,光是穿过奉天到抚顺的就有五十公里,而且所有的筑路材料只能通过关内外铁路运到新民屯,只好就要用土办法运输五十多公里才能到奉天。最好是把新民屯这一段铁路也修了就最好不过了。
杨锐对关内外铁路的所属权归属在谁手里手里一无所知,正要问钟观光,谁知道他把册子一拍,说道:“竟成,你好毒啊!”
他说的莫名其妙,杨锐错愕道:“我哪里毒了?”
钟观光指着册子说道:“你还不毒?先是通过银行,把士绅们放贷的权利给弄没了,再通过什么农资公司把那些粮站、大车店给弄没了,最后还直接把联庄会控制起来了。那这士绅不但钱赚不到了,连权利也没用了。到最后,庄……农民,你说的农民只借你的钱,只买你的种子,只卖给你粮食,只听你的话,你还说你不毒?”
杨锐听他这么说顿时笑了,他这样也算毒,呵呵,那某些人要笑了。他问道:“什么听我的话,是听我们复兴会的话,还有,就算真的是你说的毒,但是这毒对农民也就是对百姓来说是好是坏?再说,我只是要通过银行压低农村的借贷利率,不是要完全垄断农村的借贷;同时通过农资公司提高收粮时候的价格,不是要全部把粮食收了,那些地主士绅们完全可以是银行、农资公司的股东,只不过利率和粮价还有联庄会部队都是我们主导控制,他们参与管理而已,没有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他怕钟观光不了解这么做的初衷,又解释道:“按照沪上那边做的农村情况调查,影响农民生计的有三,一为地租,沪上包括整个江浙地区很多都是五成地租,少一点的也有四成的;二为粮价,每年收粮的时候粮价都被大户和粮商刻意打压,而地主这时候收租又不要粮食只要银钱,逼得农民低价卖粮;三为高利贷,一旦天灾人祸农民就要借债,可这债却是利滚利的,一旦沾上就难以脱身,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卖儿卖女。土地问题我们先不提,先把粮价和借贷利息稳定住,最终的目的是通过经济手段把农民吸引到我们这边来。”
钟观光刚才只是感叹这样的办法怎么从杨锐的脑袋里想出来的,所谓毒只是感叹而已。杨锐最后的解释然他想起了农村的现状,虽然他进学以来就少有在农村了,但农村底层百姓的疾苦他还是知道的——利滚利的贷子一沾上就要家破人亡,每年出粮的时候粮价都是低的,债主们和东家都司逼着农户卖粮——可虽然知道,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还以为这是世之常理,同时他又被国难国耻吸引了注意力,一心只想祖国富强不受欺凌,对于那些百姓的疾苦倒是淡忘了,今天听杨锐这么一分析,到确实觉得这么做很有必要,不过他却有些担心,“要是地主士绅不妥协,也就是不入股怎么办?”钟观光知道那些老爷们的秉性,杨锐的做法等于断了这些人的财路,所以有此一问。
“还能怎么样。”杨锐冷笑,“如果他们是正当的办法,那么我们就用正当的办法去应对,无非是大家比谁银子多了,我们银子虽然不多,但也不少,对付他们可是十拿九稳的,再说铁路在我们手里,他们就是收了粮食我们不给运也得逼死他们。当然要是他们要使什么歪点子,那么我们手里的枪不是烧火棍。”杨锐说的杀气腾腾的,仿佛又是一个洪秀全。
钟观光听到杨锐杀气腾腾的话语,一时间愣住了,在他对杨锐的印象中,从来就没有这么暴虐。也许是他小时候父母被逼的远行他国留下的创伤吧——在杨锐编造的谎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