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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和应桂馨交好的范高头余部,更是被杀了个鸡犬不留,几个帮中的首领都被斧头砍死,然后在一天晚上吊到县衙边的一颗大树上,衙门里的差役想去解开却被一枪打断了手,那些尸体就这么飘飘摇摇的挂到下午,直到吴淞那边的防军进城,才总算把尸体给解了下来。
除了对付华界的青帮,租界这边的青帮也是惨遭横祸,特别是英租界的兴武六,因为曾帮助过应桂馨找人,老头子张善亭一早出门练功就被一枪打烂了脑袋,剩余的大字辈弟子在商议给师傅报仇的时候又被人在房间里丢了炸药,一通巨响之后,兴武六的头目基本死光,法租界的兴武四本想报仇,但还没有动手就被斧头帮铲平了,剩余几个人靠着湖州帮李征五的说项才保住了性命,可以说现在的沪上就是斧头帮的天下,任何其他的帮派稍微有些异己之心都全部弄到黄浦江种莲藕了。可以说,除了洋人,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存在于沪上。
“二哥,斧头帮就是复兴会的外围组织,不过他们势力虽大,但也不是说找不到杨竟成啊。”吴乃文依旧拈着胡须,“现今看,当初这杨竟成就是藏在栖凤书寓里头,寒仙凤是名妓,巡捕也好青帮也好,对她都还是客气,没有进去翻箱倒柜这才让杨竟成逃过一劫……”
吴乃文正在自持聪明的推断,陈其美却是不耐烦了,他叫道:“有屁就快放。说。怎么找到杨竟成?”
吴乃文本想展现一下智谋,不想陈其美等不及,只好道:“找杨竟成难,但是找寒仙凤就容易了,夔丞的姘头贵凤不也是栖凤书寓里的长三吗,她或许就和寒仙凤交好,让她去找寒仙凤就容易了。”
陈其美耐住性子细想了一下,发现确实这个道理,不过又想到即使找到了杨竟成,那也是杀不了的,更何况他一定就在沪上租界吗?他只要随便上了一艘邮轮那就能无影无踪,其实说到底,还是杨竟成命大。陈其美想到此节,挥挥手让吴乃文出去了。和复兴会的争斗,他感觉只是开始,要想获胜,那就非要从长计议不可。
丁卷第二章飞将军
夕阳西下的草原是最壮观的,远处一望无际的牧草被镀成了金色,像一片金色的海,而在这金色的海上,更有着金色的羊群和金色的牧马,它们和天上的云彩相互映衬,仿佛是天空在海里的倒影。方君瑛斜靠在一堆干草料上,贪婪的看着这难得的美景,每天只有这时候,草原是最美的,也唯有此时的美,才能让她忘记那些并不美好的东西。
方君瑛凝望远处的不语的时候,程莐也在想着心事。在5月6号对准慈禧射出那致命的一枪之后,她和方君瑛被近万名禁卫军围捕,无处可逃的情况下,两人只能躲进了石佛寺,而这家寺院其实就在皇家御河不远的地方,和御河那边的万佛寺遥相对应,在这么个位置,自然是禁卫军搜查的重点,不过狙击手课程里的潜伏还是让她们度过了第一次搜查,等禁卫军地毯式的开始第二次搜查,感觉就要避不过去的时候,近到身前的禁卫军忽然退下去了,方君瑛和程莐算是逃得一命。
在京城附近安全总是暂时的,特别是她们刺杀的是慈禧,短暂的犹豫之后,两人没有往南,而是选择了往北,到了昌平之后,再往东北到密云、承德,之后是想从赤峰进入东北,再从东北的营口或者安东回到日本。为了不被抓捕,她们都是昼伏夜行,至于食物在用完了银钱之后,便只能偷窃。两个女子结伴而行引入注意,但深悉自己容貌的程莐早早的就把脸涂的漆黑,再加上故意不洗澡和破烂的衣衫,使得旁人常常对她们拒而远之。不过既然是一路偷窃,那自然会有被抓的时候,在卓索图盟苏鲁克旗的时候,她们却被一圈蒙古人围住了,寡不敌众被捕之后正要砍手的时候,一个搜出来的急救包让领头的蒙古人的头目拦住了部下,他用生涩的汉语问道:“复兴会?”
陌生的地方居然会能挺到复兴会的名号,方君瑛和程莐都是一呆,那个蒙古人也看出来她们的惊讶,知道这应该是自己误会了,急救包或许并不只有复兴会一家才有,他使了个脸色给行刑的士兵,示意他们可能砍了。眼见右手不保,方君瑛大喊道:“复兴会!复兴会!……还有…杨竟成!杨竟成!”
蒙古人见她喊“复兴会”没有什么,只待听到他喊“杨竟成”的时候,神情一怔,这才把士兵喝住,再问道:“你们是文永誉的人?”
方君瑛压根没有听过什么文永誉,只好道:“我们是杨竞成的人,”她说出口又觉得的不对,便只好指着程莐说道,“她是杨竟成的人。”
蒙古人不明白方君瑛的“杨竟成的人”是什么意思,倒是她们提到了杨竟成,那自然跟复兴会有些关系,刑也不行了,直接把她们带到了一个乱糟糟的山寨里,几个色鬼见是女子就像围过来的时候,蒙古人喊了几句之后那些人便退下去了。夜里的时候便有一个穿花衣衫的军官前来问话,方君瑛和程莐虽然不是复兴会系统的人,但说的东西还是有些沾边,再加上一个多月前,王季同从沪上发来的协查通知,让面前的军官可以肯定她们就是要总部要找的人,不过这个时候沪上总部早已经被袭无法运转了。
抓住方君瑛和程莐的是蒙古起义军白音达赉的部队,而带走他们的则是辽西游击队的文永誉,日俄战争之后,辽西是复兴会关注的重点地区,加上这个地方有白音达赉抗垦起义,局势极乱,正好可以浑水摸鱼。辽西游击队要想生存就必定要和蒙古人合作,在此情况下,少量的枪支弹药、简单的医药自然而然的援助给了白音达赉,这也是蒙古人看到那种特制的急救包以为她们是复兴会的原因。
方君瑛和程莐到达辽西游击队的营地之后,终于不要风餐露宿了,不过坏消息也因此而来,最早是沪上的杨锐负伤失踪,而后,又是光绪复出满清开国会,等她们养好身上的各种伤势正要动身去杭州的时候,杭州起义又失败了。
夕阳已经完完全全的落下去了,头顶的天空又慢慢的变得湛蓝,方君瑛转过看向程莐,突然说道:“要是我们没有杀掉慈禧,说不定杭州举义,还有潮州举义就成功了,局势也不会变得这样。”
程莐闻言起初像没有听到一般,良久之后才道,“要是不杀慈禧,那也不会有举义吧。他以前说过,满清已经是腐朽的不可救药了,改革是找死,不改革是等死。满清除了慈禧之外,没有任何能掌住舵。现在慈禧死了,那满清估计会更快被推翻吧。”
程莐话里的他只有杨锐一个,方君瑛闻言之后想接着问杨锐的事情,可又怕程莐伤心,只在沉默了半响方才感叹道:“天真的好蓝啊!”
程莐也知道她的顾虑,也是默默的说了一句,“天真的好蓝啊!”
两人正无语间,帐篷里跑过来的小个子副官喊道:“程姑娘,队长找你。”
程莐闻言一愣,而后脸色有些呆滞,不过她还是站起身,往军帐里去。军帐里游击队负责人文永誉拿着总部发来的电报笑的合不拢嘴的,不过在见到程莐进来又端正起来,他请程莐坐下之后一本正经的道“程姑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
程莐不明白文永誉的做派,他本是娃娃脸,但从军之后便开始故作严肃,特别是程莐是先生未婚妻的消息他背地里是知道的,所以一个绝好的消息被他搞得像宣布恶讯一样,程莐只觉得脑子有点晃,无力的说道:“请说吧,文队长。”
“沪上那边传来的消息,先生找到了……现在正在治伤,但估计不需要多久他便可以恢复过来……我们……”文永誉的话说了很多,但“找到了”之后的所有语句程莐都没有听明白,只待文永誉把话说完,然后把电报递给她出去之后,怔怔的她才抓着电报情不自禁的抽泣起来,他终于平安了!她想。他终于平安了!
女人的哭泣如果说是一种呜咽,那么男人的哭泣很多时候就是一种哀嚎了。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京城金銮殿上,有大清贤王之称的肃亲王善耆正跪在地上哀嚎,对于他的哀嚎,光绪只是侧目别过了脑袋,而殿上的满汉诸臣,满臣大多是一副趾高气扬的表情,而汉臣则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善耆哀嚎不久,光绪就不耐烦的道:“哭什么哭,肃亲王,现在已经下旨让丁振铎不能乱杀人了,这还不够吗?”
“奴才……奴才……”善耆也知道屠杀汉人的事情和朝廷不相干,但他所哭并不为此,他抽噎几下才道:“奴才是希望皇上能法外开恩,赦免蔡元培死罪……”
善耆这话还没有说完,光绪就已经嗖的一身猛的站起,怒道:“蔡元培前为朝廷翰林,受君之恩、食君之禄,却也造我大清的反,这样无君无父之人定要凌迟处死!”光绪恶狠狠的说完,又觉得还不够,再指着殿中诸臣道:“你们之前怎么说?怎么说的?‘立宪可以消弭内乱’,可现在你们看看,这是消弭内乱吗?这根本是怂恿内乱!”
光绪在殿上怒气冲冲的喊了几声,便拂袖退朝了,留着一殿跪安的大臣。朝议结束,善耆回到王府不久,梁启超就寻来了,他一见善耆便道:“王爷又受委屈了。”
善耆此时老泪已经擦干,只是额头和眼睛都有些肿,他看着身着四品官袍的梁启超,长叹一声,本想说‘还不如老佛爷’,但知道这话不能在梁启超面前说,只得道:“卓如啊,皇上很多时候都会听你的劝。这次你也想办法劝一劝吧。”
“这……”梁启超闻言一时间扭捏起来,他可不是有亲王头衔的满人,一个翰林居然带头造反,这,也不能怪皇帝如此生气,“王爷,这事情还是缓一缓吧,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再说这蔡元培不是还在治伤吗,待到伤好还有好几个月呢。”
四两拨千斤是梁启超说话的风格,也正是如此,他很得光绪的欢喜。他其实是一个天赋极高的人,任何东西在他那里都回被很快被解析,并且了解的极为透彻,若是这种解析不带有政治观念的话,那他是一个顶级的思想家,可他便生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暗杀和流血是他早期鼓吹的,但去了美国见识了真正的‘民主’之后,他又立马转了向,认为还是俄国那种开明专制适合当下的中国。这种思维原本是对美式民主失望之后的选择,但用在他现在面临的处境却完全是合适的,特别光绪现在对于权力极为吝啬,开明专制完全贴合光绪的心愿。只不过,历史之轮被他诱动之后是没有办法阻止的,满清朝廷还是向着未知的深渊滑去。
“看来,早开国会是应该的。”善耆见梁启超又耍滑头,只好无奈的说道,“唯有这样才能消除满汉之间的怨恨。”
看着善耆表露心事,梁启超当下应道:“王爷说的对。革命党借机制造仇恨以煽动民众,朝廷只要正本清源即可。这复兴会经此一役,已经元气大伤,各地的报纸上每天都有人登报退出复兴会,革命党人自首法真是善法啊。”梁启超在这里特意的奉承善耆一句,这个自首法可确是肃亲王提出来的,“而明年国会即开,士民归心,那松江的革命军全军覆没不就靠着当地士绅报的信吗?没有他们报信,这革命军还不知道要转到哪里去呢。见微知著啊,王爷,士民如此,这革命党也就只能在美利坚抗议几声罢了。”梁启超话说完,却又还有点余韵未尽,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