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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你怎么站在这里?”杨锐脑子越想越乱的时候,雷奥的声音响了起来,会议开完之后,一些负责主攻的军长被总参留了下来交代细节。所以杨锐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忙活。
“嗯。这里凉快些!”杨锐说道。他忆及往事,万分惆怅,这才想着等高远眺。外城城墙因为安全的原因李子龙不让他去,所以他只能站在内城的城墙上。
“我以为你会对军官们训话的。”雷奥摸出一个军官用不锈钢制酒壶。使劲灌了一口“东北还是那么冷,够日本人受的了,他们连档雪的屋顶都没有,木头也没有,哈哈!”他嘟囔道。忽然大笑起来。
他说话间,酒壶想放进去的时候却被杨锐抢了去。六十五度的二锅头依旧给劲,灌了小半壶之后杨锐只感觉胃都要翻出来。忍者腹中的翻涌,杨锐长长舒了口气,喊道:“痛快!小日本就该死,冷死他娘的活该!”而后对着李子龙道:“晚饭弄个小鸡炖蘑菇,再整个醋溜白菜。”
“总理,晚上是要和巡抚张榕大人还有当地的议员名流一起吃……”李子龙提醒道。
“哦。我可是真忘了。”杨锐哑然失笑,“那帮着我就准备夜宵吧。晚饭吃个半饱便是。”
“杨,为什么这一次不能把日本人赶下海?”杨锐说着夜宵到时候。雷奥却说到战局。作为一个外国人,总参的事务他基本交给贝寿同和徐敬熙负责了,自己只做个监督;但作为一个朋友,他和杨锐却是无话不谈的。这一次总参安排反击,如此的低限度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根本就应该趁着日军后勤不济、全军未至之际,把他们赶下大海。
带着笑意,杨锐道:“我怕打狠了他们会逃往朝鲜,若是那样。我们还要接着着消灭日本人的话,那英国人就要站出来了。英国还是晚一些出面的好,不然要全部消灭日本人是会有难度的。”
“是不是要打到朝鲜?”万历计划雷奥不完全明白,但从复兴军的动员规模、后勤补给看。他感觉杨锐的目标不光是消灭日本军,而是要占领整个朝鲜。
“嗯。是有这个打算。”杨锐坦诚道。“只要日本人把赌注都压上来,那我们就敢跟。”
“那既然要占领朝鲜,为什么现在还顾及英国人?”雷奥忽然又把问题绕了回来,让杨锐无言以对。“杨,是不是欧洲又要出什么大事了?”
上一次大举义杨锐把时间确定在七月的。依据就是到时欧洲局势紧张,列强无法东顾。现在他既担心英国人,又想着占领朝鲜,雷奥想来想去答案只能是一个,就是欧洲又要出事了。
“是的!”杨锐再次坦诚道:“欧洲不出事,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的。”
“真的要开战了吗?”雷奥惊呼起来。他对于杨锐的消息和判断想来是相信的。他说欧洲要出事,那按照现在欧洲一触即发的局势,结果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战争。
依旧的坦诚,杨锐道:“是的,我的朋友。大家都感觉自己准备好了,所以只要有一个小小的火星,就会引发爆炸,而后一个爆炸激发一个爆炸,最终的结果是整个欧洲被炸成一块一块的碎片。”
“没办法阻止吗?”雷奥听到口瞪目呆,良久之后才看着杨锐有些哀求的道。
“没有办法。事情表面上是因为海军竞赛,真实的原因则是因为英国正在衰弱,而德国正在崛起,它的工业规模已是欧洲第一了。撒克逊人要想保持世界霸权,那就必须打压德国,顺便把法俄也削弱,虚弱的欧洲才是最好的欧洲。”杨锐说着他对于一战的感悟,从政治上这是最合理的解释,看着还有些不信的雷奥,他再道:“如果再寻根究底,这是整个西方文明根子上的问题,这种文明不经过改良,其势必要走向毁灭。”
杨锐说的其实是他《西方的没落》上的内容,对此雷奥是不明了的,他最多是个军事家而不是哲学家。
“欧洲的文明起源与古希腊的实证主义,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这其实是一种头脑文化,它讲究逻辑和实证,因为这些,欧洲人认为只要掌握了科学——也就是万物之间的真理,那自己就可以变成上帝。所以说他们的自信总是站在物的层面,大炮有多粗,口气就有多狂妄。想想吧,欧洲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上帝。那么多认为自己炮筒比别人粗的文明人,他们迟早要因为占有不均而打起来的,这才是欧洲战争真正的根源。”
杨锐语气中对欧洲战争并无欣喜,唯有本该如此的淡然,他并不是在回答雷奥。似乎有些像在自言自语,“经此一战,欧洲不光是在经济上,政治上、文明上都会彻底破产。欧洲人再也不能骄傲的说自己有多么文明了,因为他们的文明最终毁灭了所有文明;再也不能说自己有多体面,因为战争会让他们越来越不体面。可以说,胜利者除了胜利,什么也没得到,失败者除了失败,什么也没剩下……”
“德国能胜利吗?”没心情细听杨锐对于西方文明的批评。雷奥只关心德国。
“也许吧。”杨锐此时也不敢从逻辑上断定德国一定就会输,毕竟它很多东西和后世相比都得到了加强,特别是潜艇,历史上它只有二十八艘,并且还有数艘不能用,而现在,德国海军最少有五十艘堪称一流的远洋潜艇,这些家伙可是要让英国付出血的代价。“在我看来,只要不能消灭英国舰队,德国的结局不容乐观。”
“英国舰队。为什么?”雷奥差异道,他之前认为应该是陆军打败法俄。
“因为英国一定会对德国实施封锁,而德国又缺少足够的粮食和其他物资,”杨锐强调道:“就和我们与日本一样。战争将会是长期的,德国需要大量外来的物资支撑战争继续,而英国海军的存在,断绝了这个可能性。德国不是中国,他有太多东西需要外购了。”
“难道潜艇也不能获得制海权吗?”雷奥以中国现在的模样想象着德国被封锁的样子,但他一点也想象不到。中国的外贸船只基本是外国轮船,外贸基本掌握于洋行手中,日本人无从封锁,真正能封锁的还是英国人掌握的海关。
“潜艇战只是同归于尽,你不让我得到,那你也别想得到。”杨锐笑道。“即便英国被封锁,法国呢?潜艇真正的敌人是全世界的商船,以及全世界的造船能力,如果潜艇击沉商船数小于下水商船数,那它就难以真正有效。我们和美国交好,欧洲又值大战,所以要彻底封锁日本很容易,毕竟他无法从外界补充商船,而英法则不同,他们可以从海对岸租用商船,甚至连租用都不要,提高运价就可以,英法有的是钱。”
杨锐边说,雷奥就边听,见他如此关注德国而一点也没说眼下的战事,杨锐气道:“你他娘的有没有心思打仗?不会把裤子也输给日本人了吧?”
杨锐半气半玩笑的话雷奥并不见怒,他只是勉强笑道,“三天之后你就知道了。”
在太上王朱访绪和当朝总理‘沈阳此番必不陷于战火’的亲口承诺中,特别杨锐将在沈阳过年之举,一时间辽宁民心大定。坊间传言总理乃天上星宿下凡,又是白手打天下之人,人在既镇守于沈阳,必可翼护一方安宁,是以过年的前两日,城里城外都在杀猪宰羊,购置年货,竟然比前些年还热闹。
杨锐不知道他宣布在沈阳过年所带来的人心安定和经济增长,他此时正在太清宫的道观里。上一次来出东北的时候,他入宿于此,这一次年假有好几天的时间,沈阳之内的这处道观他是想看看的。不同于上次小童奉茶,这一次是老道亲自伺候,只是此次来太清宫可不光是怀旧的,与老道闲聊几句,客人就来了。
“小臣李相卨见过总理大人!”高丽棒子一进门就快步上前行礼,看他激动的样子,恨不得要跪下亲杨锐的靴子。
“李大人客气了。”杨锐含着笑,“还是先坐下说吧。贵国殿下还好吗?”
朝鲜虽然称帝,但杨锐却是不认的,不就是个王妈,当什么皇帝啊,紫禁城里的都还没有登基呢。李相卨明白杨锐的意思,也明白杨锐问的不是纯宗而是高宗,当下高兴答道,“王上得闻大明扫清鞑虏、再复华夏,顿时欣喜若狂。要不是担心倭寇发现,几乎要大醉三日。现在王上天天盼着母国王师东来,好帮小邦驱逐倭寇,光复社稷。”
李相卨阿谀奉承不断。这次求见杨锐得见,加上此时中日交战,顿时知道此番是复国有望。朝鲜诸人求遍东西各洋,谁知道求来求去最后还只能靠就在身侧的中华,五百年前是大明出兵帮朝鲜赶跑了倭寇。现在依然巴望着后明出兵帮朝鲜光复社稷。这种期盼不光废帝李熙有,那些被日本人不时欺负的小民也有,‘大明就要出兵了’之语这一两年间传遍朝鲜三千里河山,这其实也是身为朝鲜宪兵司令明石元二郎要竭力要出兵中国的原因,不把中国打败,有这种期盼的朝鲜人根本就无法统治,唯有趁中华政府羽翼未丰时将其打倒,不然后患无穷。
“李大人,大中华说是大明,可又不全是大明。虽然这皇帝还是姓朱。”杨锐看着满口好话的高丽棒子,心中警惕,“这政府的每一分军费都出自百姓,满清统治两百余年,特别是近几十年赔款不少、白银外流更剧,我国的百姓也穷啊。还有,要是光复朝鲜之后,这朝鲜还是像以前一样,一出什么大事就要我们帮着擦屁股,那可就……李大人。只要这两个问题解决了,那一切都好说,到时不要说打到平壤,就是打到釜山也不是不行的。”
当今世界。俱是殖民地,中朝之间并无殖民历史,但难保现在没有这样的想法,李相卨求见杨锐之前想了不少应对方案,最怕的就是中华和日本一样,吞了朝鲜变成自己的一部分。现在听闻杨锐一开口就是军费。再说是朝鲜不能像以前那样,心中顿时又安心有担心,看来只要出钱,这国是保住了,就是后面那句话的意思,似乎是不允许朝鲜像以前那样,可又要怎么样呢?难道像中国这样吗?
“总理大人,王师作战,耗费甚巨,军费小邦自然会全力支应,只是……只是这国体……”李相卨说到这看向杨锐,只想等着他点明。
“国体君主立宪制就好了,中华弄成这般还是有特殊原因的。”杨锐说道,“我说的朝鲜不能像以前那样,是说不能像以前那样不顾底层百姓死活,减租减息必定是要的,扶持工农也是要的。至于是不是要尊儒,照说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但最好还是跟着我们,要不然一帮愤青学生从中华各大学堂回国大肆批儒批孔,闹来闹去总是会出事的。朝鲜要想自立,那就得去孔子尊箕子,如此才不会钳制民意,压迫民生,要不然就是这次救了你们,那下回呢?老是这样还不如让朝鲜变成我中华一个省好了,这岂不是更省事?”
中华崇商不崇周,国会大厦前面立着的可是商朝遗臣箕子告诫周武王的洪范九畴,这和武王死后文王搞的那套礼法制完全不同。杨锐谈到这点的时候像是很轻松,但朝鲜光复之后执政者用什么意思形态治国素来是复兴会高层关注的重点,真要棒子们用回儒家,那影响中国不说,这东面又会是一个麻烦。
“总理大人,这……儒家真的要废止了么?”李相卨头上忽然有些冒汗,他是儒家的信徒,也正是忠君之念让他一直东奔西跑,四处求援,现在倒好,朝鲜要光复了,可儒家却要废止了,这让他以后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