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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结婚-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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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

这一磨就是两年。

两年来,两家暗中较劲,冷战一直持续着。刘明宇每天总能感觉到有一枝看不见的冷冰冰的枪管在向他瞄准,枪管里的弹丸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射进他的肌体。如果真的是弹丸,他或许可以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你无法判断那颗弹丸在何时射来。整个冷战过程中,刘明宇每天都能感到自己丰茂的生命在一天天干枯,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惜刘明宇是个男人,不能随便掉眼泪,如果换个娘们,肯定会一屁股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不活啦,这日子他妈的没法过了。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能听见有流水的声音,这声音又时断时续的。在淅淅沥沥的水声中,似乎可以分辨房间里有人饮泣吞声。那是刘明宇的父母,由此可以断定,他们每天都在为儿子和儿媳唉声叹气。不过母亲在刘明宇面前的笑容一如既往,漫不经心,大概是想告诉刘明宇:一切都会过去,我们会战胜逆境。

但是,陈玲玲精神上的创伤还是没有痊愈。她的身体状况很不妙,刘明宇带她看了好几个医生,吃了不少的药,可仍不见好,夜晚总是不停的咳嗽。刘明宇的母亲心疼儿媳,担心陈玲玲流掉了头胎孩子从此伤了身体,赶忙给她炖了养血补气的红枣赤豆汤,还专门去农贸市场买了几只乌鸡,回来放在一只小砂锅里,加了当归、枸杞等等,用文火慢慢炖好后给陈玲玲喝。几只鸡吃完后,陈玲玲还是咳嗽。到了后来,刘明宇也开始病,有时发低烧,早晨一起来就常常疲惫不堪,最让刘明宇头疼的是,他的病体对气温的变化非常敏感。他找不出别种解释,因为那一系列现象,仅仅当成偶然是说不通的。他不是感到太热,就是感到太冷,添加衣服到了可笑的程度,一不打寒战就又出起虚汗;脱掉一些,虽不出虚汗,就又开始打起了寒战。刘明宇的身体和陈玲玲一样,就算出汗,摸着也跟大理石一样冰凉,怎么也暖和不过来。刘明宇怕冷到了如此地步,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刘明宇终于明白,他和陈玲玲同时病倒都是精神长期高度紧张的结果。医生给他开了一些盐酸弗桂嗪,对他说,其它病我可以帮你,精神忧郁症只能靠你自己调节。医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能治好机体上的病,却治不好陈玲玲娘家人的病。

陈玲玲的父母要挟刘明宇家,必须马上同结婚。他们来刘明宇家的时候,陈玲玲的病还没好,他们不管这些,只一昧强迫。后来刘明宇父母分析,对方之所以这么急切,并不完全是考虑脸面,而是陈保安的那个单位马上就要破产,他需要在下台前狂收红包。刘明宇当时没有思想准备,没有马上同意,这让陈保安非常生气,他在离开刘明宇家时,扬言要告刘明宇,说他与他女儿非法同居。

到了一九九五年的春天,当刘明宇和陈玲玲终于大病初愈,情况正像刘明宇预料的那样,还没任何思想准备,一个不情愿不适时并且别别扭扭的婚礼筹备工作已经开始了。刘明宇的家人迫于女方的要挟,无可奈何地与对方“协商”。陈玲玲这个新娘,原本应该喜悦的,现在像个证券交易所中被拍卖的人,在等候刘明宇唯一的竞标。期间,事关一场婚姻的谈判进行了四、五次,每一次交涉都紧张而沉郁,最终不欢而散。女方的要求非常苛刻,设置了大量的障碍,并期待刘家一次又一次地作出他们理想中的承诺。

尽管如此,随着时间逐渐推移,到一九九五年的四月份,陈保安在某些方面有所进步,以让渡为条件,对刘明宇娶陈玲玲的代价重新定义:避重就轻地取消了繁文褥节,但突出了交易的重点——货币。而且不开收据。

到头来,刘明宇的爱情还是没有逃脱与法码的比重。

期间黄浩来找过刘明宇几次,自他从这个旋涡中跳出来之后,他们既不是同盟,又不是情敌,但仍然还是朋友。黄浩还是那个样子,看到刘明宇的倒霉相,高兴得像刚睡了一个处女。趁陈玲玲出去倒水,以阶级同志同情的目光对刘明宇说:

“生活就像强奸一样,当你无可抗拒时,就好好的享受吧。不过我还是很佩服你,英雄,说到做到。”

“此屁有理。”刘明宇赞赏道。

※※※※※

与刘明宇的婚礼准备同步进行的是李燕琪。

从婚姻登记处签下名字的那一刻起,她才真的放下心里七上八下的牵挂,觉得踏实,觉得沉稳,总算有了自己的“家”。

春天是充满憧憬的季节,风在窗外咝咝响着。她凝视着窗外的原野,心中想着她的未婚夫。他叫许伟,是保险公司的一名职员。自从她全家从云南迁回河南又后,是他给予了她平稳的生活,这使李燕琪想起为什么在和刘明宇分手后还那么快乐的一个理由。

一些远在云南的朋友不能赶到,都打过电话来了,他们祝她新婚快乐。这让她非常高兴。谈话随便地流淌过去,从云南到河南的所有趣闻秩事,到工作,到结婚该穿什么衣服,电话里轻声笑语时起时伏,亲切的气氛给她以慰藉。

结婚前夕,她在街上看到刘明宇。他像大多数新郎那样也正在兴高彩烈地置办婚礼用品。那是刚过完春节的某一天,她在店里试一件旗袍,刘明宇从门外匆匆进来,一抬头看见了她,猛地吃了一惊,随即像被人点中了穴道,笑容僵硬在脸上。她微笑着仰起脸看着他,毫不躲避。虽在咫尺,但她明白,她和他已经隔了两重围城的千山万水。

“明宇,好吗?”她问。她曾幻想她有一天会和他在某个地方相遇,也许在街上、书店,甚至是幼儿园门口,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在这里。

“还好。你还好吧?”刘明宇尴尬地看着她。她原来的短发不见了,留了一头齐耳短发,穿一件黑色的风衣。她的脸怡然、婉约,明亮的眼睛水光潋滟。

“嗯。”她还是笑着,看着他身后的女人。那个女人面色苍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但她很美,能让李燕琪由衷的感叹。

寒暄几句之后,刘明宇几乎是仓皇失措地走的。从前的那些回忆,如寒气般的再一次袭击了他。从某种意义上说,意外地和旧情人见面对他来说如同悬崖边探头向下张望,这种尴尬在刘明宇心中一直持续了很久。

不能回头,李燕琪对自己说。她的生活已经平静如水,还是要日复一日地继续。他应该成为一个陌生人了,他和她的恋曲,只是前尘往事。她在门旁站立了良久,头微微朝上,对着丈夫的脸轻声说:

“他就是我以前和你说的那个人。”

许伟点了点头。

一年之后,李燕琪回到了单身的生活。离婚原因不详。许伟找了很多离婚的理由,李燕琪说不必了,没有理由也可以的。结婚的时候她就跟许伟说过:“你给我爱情,要么给我全部,要么一点都不要给。”现在看来,许伟做到了。在协议上签字的时候,她已经知道,在对的时间遇见不对的人,是错误;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仍然是错误。

她知道,生活是不会如人所愿的,它有着想像不到的残缺。如果时光倒退十年,重新开始,也许依然如此。婚姻有时候是一场悲剧,尤其是对女人来说。这似乎验证了英国作家萨克雷一句话:“人生的忧患到结婚方才开始,而不是结束。”

半年之后,许伟要求复婚,她拒绝了,她觉得,诺言只能说一次,她也知道,她将成为第二个男人痛彻一生的愧疚。

她喜欢上班,因为上班才是她仅有的乐趣。她的八小时之外就是在不停的擦地板,洗衣服……她本地唯一的朋友柳柳嫁到了台北。她养了一只猫,一只知道她存在的猫。

每一个夕阳灿烂的黄昏,她都习惯一个人到超市逛一圈,并不是为了购物,而是想看一看那一张张迎面而来或擦肩而过的脸,看一看行色匆匆的男人女人还有孩子,纯粹是为了感受“人烟”的气氛,然后再从原路返回,躲进安静的小屋里一个人静静的看书。傍晚时分,所有忙碌的人们都在赶着回家,而她却要不停地从家里面走出去,不断的体验出发的心情,以及自由和自在。也似乎只有像她这样单身的那些人才有这个特殊的权利。

她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独行,一直拒绝被爱。其实,并不是不想爱,不想要幸福,只是她对爱情和婚姻生活失望了,在日后平淡的生活中爱情和婚姻更是海市蜃楼。她怕了,第一她怕灼热的爱情在经历分分合合以后,仍不能有完整的结局,而最终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两次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爱情故事结束了,可有一个好结果吗?她决定不再轻易把心打开,直到心已结茧。第二,她知道,在传统的中国,女人尤其是经不起折腾的,一次又一次的爱情会让一个女的人尊严逐渐磨灭。

她喜欢做饭和烧菜。搬回娘家的日子里,她看起来依然很快乐,依然过得很浪漫。但她自己心里异常清楚,这种快乐是伪装的,她不愿意父母看到她难受,所以,没有人知道她的感情世界和她炒的土豆丝一样苍白。尽管曾经爱的那么轰轰烈烈,爱的那么死去活来,而身边不乏男人,但是在她认为,如果不能携手到老,不能相约着守护彼此一生一世,不如不要开始。爱情固然美丽,但它经得起岁月的侵蚀吗?她不清楚一味的等待缘份会不会减淡爱情的真味,但她唯能做的就是等待。爱情是两颗心的一生相惜,是一种巨大的责任。爱情褪色后留下的深深伤痕,她再也无法带笑面对,也承受不起。

于是她决定,日后的岁月不再为爱受累。不管将来如何,毕竟她已经真的爱过了。即使再去爱,也只可能是爱自己,对自己真心。

很多年前她对刘明宇说过,她喜欢雨。雨总能让她变得平静和安逸。一个人独坐灯下,一张一张翻阅旧时的照片,过去了的时光仿佛又回来了,昔日的她依然美丽如昔,依然有骄傲的权力。泡上一杯浓浓的咖啡,任由倦怠的身体沉浸在飘满丁香花味的音乐中,思绪万分和陶醉。自从那个说要每天陪她看日落的男子离去之后,她就爱上了这种雨加咖啡的味道。雨加咖啡是一种酸楚的心事,里面有说不尽的苦涩及令人心碎的相思。

这样的雨夜,最适合怀念逝去的时光。久讳的雨声在静夜里隐隐勾起她许多莫名的感慨。雨滴落在窗沿上,也落进她的心里,突然之间就很想念云南的友人——突然的。可拿起电话往往相对无言,放下话筒后又总有说不尽的牵挂与惦念,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有很多复杂的感觉想表述。只是,这说与不说之间是一种艰难的选择。雨打窗台,如百年孤独,一切光荣与梦想不在,一切高尚与虚伪蜕去。原来,人是孤独与脆弱的。

确实是孤独与脆弱。与父母相处的日子里,尽管温暖,但每至深夜,那些隐藏的、刻骨的伤痛便像雨天返潮般卷土重来,将她吞没。疼痛的时候她总是会试着问自己,是不是真的该找个肩膀来靠一靠?而疼痛过后,依旧是一生独行的坚定。

这坚定伴她多年。

此后数年,据刘明宇回忆,她的生活一直如此。
第十三章 结婚
刘明宇和陈玲玲办完结婚证,黄浩就跑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仪器,叫什么“康富德”。

“东西再好,弄你们家去,我家不要!”刘明宇知道黄浩想拉他入伙搞传销,踢了踢那个枕头样的玩意儿,满脸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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