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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里乾坤-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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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一时挑不出一个合宜人来顶晋懋的缺,这老者便想到睢王如今只有一位王妃,却还没有侧妃,这才请了他。

那人絮絮叨叨的说个不休,台下众看客早已不耐,喧闹不止起来,他这才识趣的住了口,拱手笑道:“该说的话,老朽已说完了,现下,我们便请十位花魁美人出场!!”

原先初七还在皱眉暗想着,晋懋没有而这睢王却来了,少不得是他使了什么绊子。而后一听那老者说睢王已有一位王妃,还没有侧妃,心中更是如遭雷击。这个睢王,怕是来者不善!

后来又听老者说是十位,更是一怔,这究竟是出了什么岔子了?

“十位?”官闻景亦是猛然一惊,想也不想的一伸手,就抓住了晋宁的袖子,急道:“怎么九位忽然成了十位了?”

晋宁正是满腹怒火,被他这一抓,倒是抓得一呆,没好气的甩脱了他的手,怒道:“你只问我,我却哪知道这个?不过是多了个人罢了,哪里就翻了天了?”

她口中说着,心里头却已一连转了几个弯。九位变十位,确实并非大事,但是这一变,却隐晦的说明,这场花魁赛怕是有了她们都并不知晓的变数。

到了这个时候,竟忽然出了这么个变数,她心中思忖之下,只觉得是祸不是福,不免暗自担心起来。她虽同盈朝没什么交情,但还是希望她能够脱离青楼这个泥沼的。

官闻景被她一顿训斥,正要回嘴。忽的一见晋宁正一脸倔强的看着自己,又想起她的郡主身份来,哪里被人这样吼过?思绪千回百转,最后他只得闷闷的坐回原地。

且不说房中五人各自焦心,再看那台上,只见一名穿青衣,梳高鬟的窈窕女子盈盈的自帘后走出,含笑的对众人深深一礼,这才举纤手,轻轻揭起了一边的那翠色门帘。

那门帘一开,便有人在旁高声报道:“风摇楼翠羽姑娘……”

众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有人自帘内盈盈的走了出来。翠色斜襟暗花上襦,湖水青色曳地长裙,走动之间,若风摆柳。再看容貌,当真是眉如翠羽,目似横波,真真好一个美人!

台下不知是谁喝了一声彩,顿时彩声四起。再见那翠羽在台上轻轻盈盈的走了一转,以确保台下每个人都能清晰的看到她的身姿。

待得台下彩声四动,她才启唇嫣然一笑,美眸流转,点漆也似的眸子盈盈漾漾,似有情若无情。台上台下众人却都觉得她看得是自己,一滞之下,便又是一阵喝彩。伴着喝彩之声,便有无数的金银簪子,各色小锞子丢了上台。

显见得这位翠羽姑娘素日的人缘好与相与。

待台上收拾停当了,那青衣高鬟的女子才又揭帘笑道:“浣花楼云仙姑娘……”

帘内便又有一名女子款款的走了出来……

雅间内,几人兀自心里忐忑,均是看不进去的。花有重四周看了看,开口打算缓和气氛道:“这出场次序我已打听好了,她们原是擎签定的次序。盈……朝颜运气还不错,擎了个第六……”

他说这话,原是想松活一下气氛,谁料这话刚一说了出来,房内却无一人接口。只见晋宁脸儿更是拉得长长的,初七紧抿着唇儿,官闻景更是直直的坐着,面无表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花有重摸了摸自个的鼻子,掉头看看姜煜桓,姜煜桓端坐不动,眸中隐隐有同情。花有重叹了口气,自己提起茶壶,又倒了一杯酸梅汤。

这汤放得久了,早不那么凉爽,喝在口中便也有些腻味,不似方才爽口清凉。

台上佳丽窈窕如仙,台下声浪更是一浪高过一浪。待到那青衣高鬟的女子带笑的揭帘报出一个名字时,雅间之内众人这才骤然抬眼:“妩月楼朝颜姑娘……”

第一卷 第一百二十章 变故

第一百二十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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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话音方落。只见帘栊微动,从内里走出一人来。

一头漆黑的长发斜斜的挽了个髻,连假髻也不曾带,穿一身素白云锦连身衣裳。那衣裳样式甚是古怪,却又出奇的精致优雅。

看的台下众人皆是瞠目结舌,一时竟连喝彩也都忘了。

此刻若有同样穿越来的人一眼见了,必可认出那衣裳可不正是国粹精华的旗袍。只是初七想着古人毕竟没有现代人那般开放,因此做得略宽松些,不似后世那般紧贴身上。

下摆处,她却又顾忌着这年代女子不可随意露出纤足的风俗,却给她设计了一件鱼尾下摆,长长的拖曳在地上。

却愈发显出盈朝肩若削成,腰似束素的袅娜身材。台上台下先是看得一阵静寂,旋即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

便是坐在台上的那十位公子也都愕然片刻,睢王这才拍案高声赞道:“好!好一个朝颜姑娘!”

初七心中虽然暗暗担忧,但她心中自有定见,只是拿眼一瞬不瞬的看着睢王。此际见他击掌赞好,面露赞叹之色,心中不觉又是一沉。

若早知晋懋今儿来不了,她又怎会刻意的做这衣裳让盈朝去出这番风头?如今是上上不得,落也落不下。

眼下到了今儿这架势。只怕盈朝若真中了这花魁,届时便要跟那睢王回府了。

原先见了睢王的到来时晋宁便也觉着不对,此刻又眼见着睢王这副样子,自是再也坐不住,“唰”的一声便起了身,简单俐落的交待道:“我先走了!”

听她这样说,官闻景张了张口,知她必是去寻晋懋,故而想同她一道去。但心中一来丢不下盈朝,二来晋宁若是入宫,他一介白身,又怎么入得宫门?

想道这里,他便也没说什么,只得硬生生的住了嘴,改说道:“你且小心些。”

晋宁见他面露担忧,也不知是在担忧着自己还是在担忧朝颜。她心中隐隐一动,便朝他点点头回道:“你放心,我今儿豁了出去,便是将那皇宫拆了,也必给你一个交代便是!”

她说着,再不耽搁,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此刻台上十位佳人皆已亮了相,如今正站成一排。台下众人放眼望去,只觉环肥燕瘦,各擅专场,当真是美不胜收。

只是与一群花红柳绿。环佩叮咚、珠翠环绕的女子相比,盈朝那一身素白的精致装扮却显得分外突出,直将其他人都比成了庸脂俗粉。这便是初七原先就想到了的,要说这花魁赛,自然是各个穿红戴绿的。盈朝若想惹眼瞩目,自然是得反其道而行之的。

此刻显然盈朝也已注意到晋懋并不在场,相反的,却是睢王含笑的坐在上首第一的位置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黛眉轻轻一蹙,她微微侧脸,躲开了睢王的视线。

初七微微的闭了下眼,再也看不下去。深吸一口气,她忽然站了起来道:“我有些闷气,想出去走走!”

言毕也不等众人说话,人已快步的走了出去。姜煜桓见状,想也不想的对花有重使个眼色,也起身跟了出来。

官闻景原是想跟出去的,见姜煜桓已跟了出去,只幽幽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半刻便按下了性子,转而又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再说初七快步的离了彩台。一时却又无处可去,只是在玉带河畔惘然的走着。此刻却已入了二更天了,玉带河边挂着各色的灯笼,愈是近着彩台,人便愈是多。

等她真的远远离了那台子,人便也渐渐稀少。偶尔有风过来,带来阵阵丝竹之声,此刻在远处听来却只让人觉得分外的凄清。

她望着远处的彩台,轻轻的叹了口气。脚下的步子也愈走愈慢,回过神,她低头踢着足下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鹅卵石,那石头便也慢慢的滚着。

很无趣,她却踢得极认真,仿佛身旁的一切事都与她无关一般。身后随着风传来一个男子略显低沉的声音:“初七……初七……”

这声音好耳熟,她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姜煜桓的声音。她立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却见姜煜桓疾步的走了过来。

他腿脚不甚方便,平日行步一贯极慢,因此若不注意,倒也未必能看出他足上的毛病。可是今儿显是着急寻她,便也顾不得那许多,走得一拐一拐的,看着与他平日沉稳安详的气度极其不符。

初七心中一阵柔软,忙转身回去迎他:“姜大哥,你慢着些!”

听她这样说,姜煜桓抬头对她一笑,便停了步子。弯腰捏了捏自己的脚踝,笑道:“许久没走这么多路了,一时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他这样的话说得初七心中不由越发觉得一阵歉然,她回头四处看了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湖心亭。看那模样倒甚是雅洁,便指着那边道:“还要劳烦姜大哥再走几步,到那里再好好的歇一歇脚吧!”

姜煜桓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随即点了点头笑道:“好!”

随即二人也不再说话,只相偕走到那亭子中。

那亭临水而立,其内朱栏画栋,显是常有人来,倒也颇为干净的。初七从腰间抽出汗巾,又仔细擦了一回,这才与姜煜桓两个坐了。

此刻忽而离了彩台,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两人也都没开口说话,只静静的坐着。唯有那一弯皓月,透着朦胧的光晕倒影在粼粼的波面。

不远处上依稀有几株半开的粉荷,亭亭的立在水面,晚风微过,拂来满面的清香。

半靠在栏杆上,姜煜桓看着水中倒映的那轮弯月,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微微的叹了口气。

初七原也是倚在栏柱上,神色恍惚,忽然听他叹息,不禁看向他,笑了笑问道:“姜大哥在想什么?家人?”

说起来她与姜煜桓相识已有不少时日了,他虽从未提起自己的家人,但初七直觉到他是有家人的。

家人?

姜煜桓闻言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家人?嘿!”

他只说了三个字,语气里却带着无比的诮刻之情。

初七怔了一下,不免抬头看了他一眼。

却见姜煜桓摆了摆手,显然对家人这个话题并无深谈的兴致。只转而岔开话题宽慰初七道:“你放心,有晋宁在,便是睢王将人带了回府,她也有法子将人安然的带出来!”

初七知他不愿多提,便也没再问什么。只“嗯”了一声,想起还在彩台上的盈朝,心里不觉浮上抑不住的难受。

没想到他们这么多人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到了如今这可才忽然发现原来不管自己做了多少,也还是不及上头人的一指头。

今日这事,她根本无需多想,便知道必是睢王搞的花招。她本来早就将这两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忘在了脑后,到了今儿才发现,原来别人一直躲在暗处,等着你的破绽。

“姜大哥,你说,睢王会选盈朝么?”沉默了许久,她才慢慢的问着。

“晋懋虽不曾来,但事情是早安排好的,便是睢王也未必能掰回来,”姜煜桓淡淡的分析:“所以他应该会顺势而为的!”

初七没吱声,她心中其实是宁可盈朝选不上这花魁,也不想她跟睢王回府。原本他们是想着暂且先尽量瞒着盈朝的身份,毕竟她曾是待选的秀女,若传了出去,也不知会被有心人说成什么样?

但是既然她参加了花魁赛,毕竟会被人发现。故而只要她被晋懋选走,就算被人发现了,一来她失了记忆,二来又有晋懋的庇护,旁人纵是有心,也说不得什么。而对于晋懋来说,即便是被对他不利的人发现了,他也大可以只说因为盈朝失意而推得一干二净。

可眼下晋懋不见了踪影也就罢了,却又来了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睢王,这下可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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