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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叹道,“我怎么能不担心,皇上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季衡摇头,“不管他是什么意思,只要不影响我们自己就好了。”
许氏还是愁着眉,说,“你父亲那边,是不能让他知道你来事儿的事情的,但是皇上知道了,他以后可就会拿捏住你了。”
季衡伸手轻轻抚了抚许氏的眉头,安慰道,“他是皇上,即使他不知道这事,难道就不能拿捏住咱们了吗。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母亲,你别担心了。”
许氏也只好点了头。
季衡又将那一盒藏红花递给了许氏,说,“母亲,这是藏红花,你拿去吧。”
许氏打开盒子看了看,心里感觉怪怪的,心想皇帝对她儿子的殷勤,简直是和那情深意重的男子待媳妇一个模样了。
许氏接过去后,又看了看那纸巾。
季衡从刚才许氏问出皇帝是不是知道了他身体的秘密,就知道这洁白可爱的纸,恐怕就是和现代卫生巾一般的存在了。
是个女人看到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季衡将那装着纸的盒子也递给许氏,说,“母亲,你拿走吧。”
许氏道,“皇上给你的,你留着吧。”
季衡道,“我又不知道这是要怎么用的。”
许氏将藏红花放到一边,就将里面表面的纸拿起来两张,说,“这纸叫云纱纸,摸起来像云纱一般,又细又软又韧,因为吸水,并不能写字,所以专门用来包裹吸水纸的,因吸水纸容易坏”
她这么说着,又在那盒子里一番翻找,果真从盒子最下层找到了另一种纸,她将纸拿了出来,给季衡摸了摸,说,“这也是云纱纸,上面没有去油,不仅不会吸水,而且还不会透水。用来垫在最下面的。”
季衡彻底明白了,心想这还真是卫生巾呢,皇帝也够无聊的,送这种东西来给他。
他以后才不会再来这种玩意儿了,这么一次,就差点把他折腾死了。
季衡心里有些发烧,面上却是淡然平静,说,“母亲,我不会用,你拿走吧。”
许氏看季衡这样子,肯定是害羞了,以前将季衡当儿子养的时候,她心底就很有些冲动,把自己漂亮的儿子当成女儿娇养,这些天季衡来了月事,她就彻底过了一把养女儿的瘾,所以,她是一边担心季衡,一边又很是享受。
许氏将那两只盒子都拿着放进了季衡房里的柜子里,又出去问药是否好了。
146
季衡在卧室里窝了十来天;总算是愿意出门了。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天气已经很冷了,每次出门,无不要穿得厚厚的;不然就总是冷得慌。
到十一月中旬时,京里又下了几场小雪,大雪倒是没有下的。
这一天,许氏和四姨娘一起进宫去看了季贵人。
两人回来后;许氏就来找季衡说话,季衡正坐在书房里看书写字;他做事的时候;是很不喜欢人打搅的,一般丫鬟们这时候也就正好偷懒,连茶水都不必进屋给季衡换。
不过既然是许氏有话说,季衡自然是要好好地陪她说话的。
许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又喝了荔枝送上来的热参茶,就让她下去了,然后才对季衡说道,“我和老四进了宫去,说起来,自从上次回了扬州,也有三年没见到三姐儿了,现在她做了贵人,的确就是不一样了。”
季衡听许氏这个话,就知道她是在冒酸。
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冒酸,他觉得三姐儿应该是不会冒犯她的。
季衡说道,“三姐还好吗。听说大皇子现在在她身边带着,而没有给徐家的那位贵人,宫里没有因此说些闲话吗。”
许氏因为入宫,是穿着的诰命夫人的礼服,来了季衡这里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她说道,“我看三姐儿倒是好得很呢。看着比在家里时候要温婉多了,说话也是细声细气的,最会做低眉顺眼,现在她这样子,谁想得到她当年在家里时要死要活疯婆子一样地就是为了入宫。”
许氏的语气里带着轻蔑的意味在,季衡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道,“三姐既然已经入了宫,再说以前的事情也就没有意思了。她在宫里能好,咱们在外面也就能好。母亲,三姐不是您的亲女儿,但是我是你的亲儿子,我会对你好的。”
许氏对着他笑了一声,说,“我也不指望三姐儿就对我好,她在宫里,虽说所吃所穿所用都是宫中的规制,听起来多好,但是,还不是处处受限制。咱们回来时,她拿了几盒宫中用的膏脂给我,好像我自己是个乡下妇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一样,给她亲娘,她倒是仔仔细细地什么都千叮万嘱。”
季衡心想许氏这么大的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季衡就说道,“上次皇上不是也赏赐下来了一些吗,宫里的,也不定就比母亲您自己做的好。再说,母亲您一向是皮肤好气色好,即使冬日里,不用那些劳什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你不要理她了。”
许氏这才算是出了气眉开眼笑,然后和他说起那大皇子的事情来,“因为是早产儿,虽然生出来时有五斤多,但还是身子骨差,太医说出生的时候也伤了元气,所以不大好养呢。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就将这大皇子让三姐儿养着了,明明宫里还有一位徐贵人呢。要是大皇子出了什么事,三姐儿可是得不到什么好的,而徐家对咱们家,也定然是存了芥蒂。”
季衡叹了一声,说,“皇上心思是越来越深了,咱们家看着徐家赵家斗起来,皇上也不会看着咱们家日子闲散好过的。”
许氏道,“也可能是皇上的确是很喜欢三姐儿,皇上还说了,等过几日,就封三姐儿做嫔了。这可是正经娘娘了。今儿我和老四在那里坐着,皇上还专门来了一趟,看了看大皇子,就坐在三姐儿旁边和我们说话,很看重三姐儿的样子。”
季衡淡淡“哦”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很有些发闷,好在他是最会调整自己心理的,他面上依然是平静平和的,说,“母亲,你看到皇上的左手上可还有伤口。”
许氏愣了一下,道,“这个为娘可没有好好注意,不过看皇上能去抱大皇子,想来是没事的。”
季衡这才松了口气,说,“三姐受宠,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反正家里也就照着原来过日子,只要父亲不出头,家里也就能够稳稳当当的。据说南方海患一直不停歇,徐家在南方控制着水师,他们以为手中握着兵权,皇上必定会在徐妃娘娘的事情上为他家做主,这一点,恐怕本身就是让皇上忌讳的。总之,母亲,您还是劝一劝大舅为好,让他不要和徐家掺合太过,其他,静观其变吧。”
许氏也略微露出了点愁绪,说,“也是如此。”
许氏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出宫前,皇上让人送了一盒子阿胶膏,说是给你的。”
季衡不想理睬这个,淡淡道,“母亲,儿子要看书了,您回房去吧。”
许氏上前拍了他的背两下,这才转身走了。
到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果真是传出来皇帝封了季贵人为嫔,而且让她占据了原来徐妃娘娘所在的宫室,做了端阳宫的主位。
封赏的理由是照顾大皇子有功。
徐家对此也无法说什么,徐妃的母亲诰命夫人进宫去看了外孙一趟,看到大皇子虽然还是娇弱得很,却并没有出什么事,季嫔时常是夜不能寐地守着孩子,又有太医衣不解带地值守,大皇子有惊无险地熬过了最初的一月。不过皇帝却依然没有给赐名,恐怕还是担心他会早夭。
而因为种种事情,皇后在过年前被除了后位,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却也是被□了起来。
太后则是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窝囊气,和皇帝吵了一架,然后也以犯了病被勒令养病□了起来。
赵家二房,则是因为各种别的原因,永昌侯直接被剥夺了爵位,而且也被罢了官,直接抄了家,下狱的下狱,发卖的发卖,只是还在审查,没有下处斩令。
赵家大房,定国侯府也被剥夺了爵位,虽然没有被罢官抄家,却也是战战兢兢起来,不敢再替二房出头说话。
十一月末的一天,季衡在家里收到了一封密贴,却是赵致礼邀请他去见一面。
赵致礼虽然面上看着放纵不羁,其实心细,他觉得即使皇帝和季衡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是皇帝也定然是待季衡十分不一般,这不一般自然不只是对臣子和玩伴好友的宠爱,而是大男人带着的那种占有欲。
所以赵家现在在风口浪尖之上,赵致礼是不会公然去找季衡的。
季衡心里明白赵致礼所为何事,也知道自己不宜和赵致礼这么近,但是朋友之间,也不该见死不救。
季衡穿了一身素色衣裳,又戴上帽子,穿上貂裘,披上厚披风,这才出门了。
季衡最近是特别怕冷,好在这个月果真没有来月事,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只要不来月事,对季衡来说,一切就都是好的,一切就都是正常的。
季衡到了夏锦的铺子里,夏锦的铺子开在朱雀大街上,被夏锦引着看了几个玩意儿,就借着奉茶到了里间去,然后又弯弯绕绕地上了另一栋楼,在一间房里,他见到了赵致礼。
赵家现在是十分乱,赵致礼倒还好,除了些微憔悴,并没有萎靡不振和颓然的感觉,没了意气风发,却还是精气神不错的。
赵致礼请他坐了,亲自给倒了一杯茶让他喝,而夏锦知道两人有话说,就转身出了门,将门也关过去了,人则是下了楼,守在楼梯口。
季衡喝了口茶,赵致礼说,“我家现在这么一团乱,你还愿意来见我,这份情,我会记得的。”
季衡略带关怀地看了他一眼,说,“说这种话做什么,朋友之间,都是应当的。”
赵致礼道,“那可不,我也有另外的朋友,现在则是只想和我撇清关系。”
季衡笑起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世道,你又不是心里不明白,现在故意来同我说这种可怜话,难道是想让我可怜可怜你。”
季衡这句像是讥诮的话,实则满是关心,也正好化解了赵致礼刚才的不自在,道,“是呀,你难道不该可怜可怜我吗。”
季衡说,“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赵致礼道,“咱们家现在已经是如此一个境地,君卿,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从我看明白皇上起,也就知道,这一天是迟早的事。不过,真到了这一天,我还是不能眼看着家里就这么倒下去。皇上最恨的,不是二叔家里,恐怕还是我家,不过他和我有过约定,说会赦免我家。但是世上事,往往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也不好挟着当年的事情,去找皇上,不然更会惹恼他。所以,只好来恳求君卿你了,说到了解皇上的心思,非你莫属。”
季衡沉吟了片刻,说道,“了解皇上的心思,我也不能说了解,可擅自揣测上意,要是皇上生气起来,也是大罪了。”
赵致礼看着他,只是又为他斟了一杯茶,并没有打断他。
季衡便细细说来,“现在南方海患严重,而且皇上担心其中头目人物是当年吴王那位掉包了的第三子,所以,皇上势必会好好对付他,不惜一切代价。这几年,虽然朝政有些好转,国库里银两稍有充裕,但是在皇上心里,还是不足以用来打打仗的。”其实是皇帝小时候太拮据了,所以不在手里多握些东西就完全没有安全感,这话季衡不会对赵致礼说。
季衡又道,“所以皇上抄了你二叔一家,得了财物,皇上恐怕就并不会将他家斩尽杀绝,这个,倒是不用太担心的。”
赵致礼眼神深沉,并不说话,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