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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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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瑞立刻停了:“母亲想听哪一段,儿子背读就是。”

海母在蚊帐内:“背下面一章。就是《谏诤章第十五》说臣子敢跟皇帝争,儿子敢跟父亲争那一章。”

海瑞怔了一下,少顷才答道:“母亲,还是另背一章吧?”

“就这一章。”海母又打断了他,“前面的就不用背了,背儿子跟父亲争的那一段。”

海瑞犹豫了片刻,只好轻声背道:“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

海母还是侧躺在那里,说道:“给阿母说说,这一段是什么意思。”

海瑞有些犹豫,海母催道:“说。”

海瑞:“是。孔子的意思是说,父亲如果有了敢于直言的儿子,就不会做出不仁义的事情。所以当父亲做出不义的事情,做儿子的不可以沉默,应该向父亲婉言劝告……”

“不对。”海母在蚊帐中又打断了海瑞的话,“孔子明明说的是‘争’,争怎么是婉言劝告?”

海瑞:“母亲说的是,圣人在这里说的‘争’,也可解为直言抗争。可儿子觉得还是解为婉言劝告好些。”

海母在床上坐起了:“那下面一句‘臣不可以不争于君’也是婉言劝告吗?”

海瑞仍然温言地回答道:“回母亲,这里还是有所不同。”

海母:“有什么不同?”

海瑞:“有大不同。父亲不过一家之长,偶有不义之举,婉言劝告,纵然不听,不过一家之不幸。君主掌一国民生,若有不义之举,则民不聊生,甚至生灵涂炭。故为臣者必须直言抗争!”

海母:“你的意思是说阿母纵然有不义之举,不过你和你媳妇不幸。是这个意思吧?”

海瑞大惊,跪了下来:“阿母,义与不义指的是男人,母主中匮,不会做出不义的事情,圣人的话没有针对母子的意思。”

海母沉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你父亲要是还在就好了……又快七月十五了,该祭供祖宗和你父亲了。睡吧。”

海瑞:“儿子记得。母亲请先安歇。”

蚊帐内海母不说话了,海瑞这才又站了起来,坐在床边,目光不禁望向了窗外。院子里只有草虫在那里响亮地鸣叫着。他无声地叹息了一下,悄悄吹熄了母亲床头小几上的油灯,轻轻走到对面的小竹床上躺了下来。

月亮升起来了,从窗口斜照了进来。海瑞眼睛睁着,似在倾听着母亲的动静,也似在倾听窗外自己房间那边的动静。只有这个时候,这个至阳至刚的男人眼中才显出了平时不见的忧郁。一阵疲乏终于袭了上来,他合上了眼睛,慢慢起了鼾声。

院子里草虫的鸣叫声和着海瑞的鼾声,在沉沉的夜里响着。

躺在蚊帐里的海母眼睛依然睁着,她立刻从响亮的虫鸣声和儿子的鼾声中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是蚊子的“嗡嗡”声。她轻轻爬了起来,撩开了帐门赤着脚下了床,在床底下拿出了草纸卷成的一根偌长的蚊烟,又从小几上摸到火石,擦燃了火绒,点燃了蚊烟,轻轻放到儿子小竹床的底下。

没有一丝风,夜是如此的闷热。月光冷冷地照着儿子消瘦的面颊,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海母在海瑞原来坐的那条凳上坐了下来,拿起蒲扇,静静地望着儿子,轻轻地扇着。几乎整夜,海母一直这样坐着。没有了蚊虫,便把蒲扇搁在腿上打盹,蚊虫声起,眼睛虽不睁开,手中的扇便立刻向儿子扇去。

世人常以为至阳至刚之人和旁人不同的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宁折不弯。殊不知至阳至刚之人较之常人最大不同的是心地坦荡,不受缠绕。譬若斯人处危地困境,该吃饭还吃饭,该睡觉便睡觉。若“枕戈待旦”者,并非拿着枪睁眼坐待天明,而是心如空城,枕着一杆枪也安然睡了。海瑞几十年侍母之寝也是这样。母亲未睡自己便悉心照料,母亲睡了,自己便心安入睡。他哪里知道,多少个夜晚,就在自己沉睡之后,母亲总是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关照着他,等到天要亮时,再睡到床上去。所谓侍母,其实是“母侍”。

天又快要亮了。海母也到了要从盹睡中上床了。突然,她听到了敲院门的声音!

海母的双眼立刻睁开了,望向儿子,由于敲门声轻,儿子尚在沉睡,便轻轻站起,撩开帐门飞快地爬上了床。

可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急响起来。海瑞猛地睁开了眼睛,耳听着急促的敲门声,翻身坐起,向母亲的床上望去,隐约望见母亲侧身面对里边躺着。

海瑞站起来了,走到床边轻声唤道:“母亲,母亲。”

“什么事?”海母在床上答着。

敲院门声还在一阵阵传来。

海瑞:“惊扰母亲了。许是有要紧的公事。你老接着睡,儿子去看看。”

海母:“去吧。”

海瑞穿好了鞋,疾步走到了院门边:“什么事?”

院门外立刻传来值夜书吏惊惶的声音:“禀县尊,有上谕。”

海瑞:“哪一级的上谕?”

那书吏的声音有些发抖:“圣旨!是圣旨到了!”

海瑞听了也陡地一惊,立刻打开了门,那个满脸紧张的书吏连忙屈下一条腿跪了下去,海瑞紧紧地望着他。

有明一代,朝廷传给各省的文书往往都是内阁的廷寄,而不是圣旨。现在居然有圣旨下到了一个小小的淳安县,难怪那书吏惊恐,海瑞也有些不信:“是圣旨?没看错!”

那书吏:“回县尊,钦差都在大堂等了。确是圣旨!”

海瑞:“你先去陪着钦差,我换好衣服就来!”

那书吏应着连忙起身奔了出去。

海瑞也急忙转身,准备往自己卧室去穿公服,却看见妻子捧着他的官服,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

海瑞立刻明白,妻子显然一夜未睡,这才能听见敲门便知有紧要公事,适时将自己的官服送来了。

海瑞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感激,双手捧过官服上的乌纱戴到头上,妻子接着将官服抖开提了起来,海瑞伸手穿上。妻子又给他系上了腰带。

妻子弯下了腰又替他穿官靴。海瑞一只手扶着妻子弯下的背,穿上了一只官靴,又扶着她的背穿好了另一只官靴。

妻子伸直了腰,又给他递过来一个荷叶包的饭团,眼睛却始终没看他。

海瑞接过饭团,深望了一眼妻子,妻子的目光依然望着地面。海瑞无遑多想,转身向院外大步走了出去。

天已蒙蒙亮了。海夫人这才抬起目光望向丈夫远去的背影,慢慢转过身向自己房间走去。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了婆母正站在厅屋门口,连忙停住:“婆母。”接着疾步走了过去。

海母拄着竹杖正站在厅屋门口,望着走来的儿媳。海夫人走到海母面前低头站住了:“天还早,婆母再歇一会儿吧。”

海母的神态少有的温和:“我不歇了。你丈夫这是有大事要来了,快去给他准备些干粮和换洗衣服吧。”

海夫人:“是。”才急忙向自己卧房那边走去。

海母怔怔地望着洞开的院门。

杭州浙直总督衙门后堂,赵贞吉赶来见到了刚从北京回到杭州的胡宗宪。

“我说你们浙江这个泥坑到底要把多少人陷进去?”赵贞吉站了起来,一脸的不快,“这个时候把我也要扯进来!汝贞,什么人不好推举,你要向皇上推举我?”说着紧紧地盯住胡宗宪。

胡宗宪显得比上次见面时更消瘦也更黝黑了,这时坐在中间的椅子前慢慢望向赵贞吉:“你说是我推举的就算是我推举的吧。”

赵贞吉:“你是浙直总督,浙江配巡抚,皇上不问你问谁?”

“我说了,就算是我推举的!”胡宗宪不与他分辩,神态严峻起来,“既然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赵贞吉:“这应该问你。你把我从应天挪到这里,你要我怎么办?”

胡宗宪长叹了一声:“真要我说怎么办就能怎么办,郑泌昌何茂才他们也不会落到这一步了。孟静,调你到浙江,不仅我,内阁事先都没有人知道。这是圣上乾纲独断。天心从来难测,这一点你到今天还不明白?”

赵贞吉紧望着他,这才有些相信了,立刻沉默在那里。

胡宗宪:“凡事都当作两面想。浙江现在是个烂摊子,搞得不好你也会陷进去。如果搞好了呢?你赵孟静就可能入阁拜相!圣上这是在为下一届的内阁物色人选哪。”

赵贞吉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又收敛了:“我不作如是观!功过从来结伴而行,我不求有功,没有过便是福。”

“无过便是功。”胡宗宪紧接着他的话,“孟静,赶紧按圣谕把沈一石的家产算清楚,彻查浙江官场贪墨的贿款,悉数抄没交归国库,这便是功。”

“抄没沈一石的家产交归国库?”赵贞吉疑望向胡宗宪,“沈一石的家产都要转卖给别人了,你不知道?”

“有这回事?”胡宗宪倏地站起,“上谕不是明明写着抄没沈一石的家产交归国库吗?怎么又会有转卖给别人的事!”

赵贞吉审视着:“这件事部堂真的事先一点也不知道?”

胡宗宪:“扯淡!我七天前离的京师,昨晚才赶回来,从哪里去知道?”

赵贞吉的脸色也严峻了:“这样看来我还真是错怪你了……”

胡宗宪立刻听出了他话中有话:“说清楚我听。”

赵贞吉:“把沈一石家产转卖的事,这里面牵涉到你。”

胡宗宪:“牵涉到我?”

赵贞吉:“你知道接手沈一石家产的那几个商人是哪里的吗?都是贵乡徽州的,有几个还是绩溪人,和你还有亲谊。”

胡宗宪立刻变了脸色,倏地站起了:“混账!他们怎么敢这样做!”

赵贞吉:“看来是郑泌昌何茂才那两个东西知道事情弄大了,做梦还想挽回。于是便想出了这个收买沈一石家财的主意,以为只要能赶快弄些银子供给你打仗,同时把宫里要卖给西洋商人的五十万匹丝绸今年凑齐了,向皇上交了差,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也是狗急跳墙而已。关口是织造局那边正好利用这个火媒子把火烧到你头上了。”

胡宗宪背着手望着窗外。良久才开口道:“你是接印巡抚,郑泌昌签的约应当立刻废止。我的那几个什么同乡叫他们立刻回去!”

赵贞吉:“郑泌昌签的约当然要废止。可要是贵乡谊跟织造局衙门签了约呢?”

胡宗宪又是一怔,慢慢转过身来望向赵贞吉。

赵贞吉:“杨公公一早就把几个贵乡谊都叫到织造局去了。

胡宗宪愕然了少顷,神色又变得十分沉郁:“我的处境你知道,能为朝廷干一天算一天了。孟静,这个时候皇上派你到浙江来,要你干什么,怎么干,你心里明白。皇上是意在填补国库亏空。他们以往打着皇上的名号敛财,现在依旧打着皇上的名号将应该交归国库的财产转归织造局。家国不分,是我大明致命之弊!孟静,你是理学中人,受命于危难之际。这件事你要给皇上上疏。”

赵贞吉又沉吟在那里,少顷:“汝贞,问一句话你不要介意。”

胡宗宪:“你问吧。”

赵贞吉:“你是浙直总督,这些事你都知道,你为什么不上疏?你今年就两次见到皇上,为什么不当面向皇上陈奏?”

这两句话还真把胡宗宪问住了,他沉默了,赵贞吉却紧紧地盯住他。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胡宗宪终于抬起头也盯着赵贞吉:“赵孟静,你这样问我,是怀疑我拿你当枪使,还是担心上了疏会替我顶了罪?”

赵贞吉有些尴尬了,移开了目光,手一挥:“你这样说,那就当我没问。”

胡宗宪:“话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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