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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下车之际他还是说出那三个字儿，三个能让人彻骨发冷的三个字儿。对不起，他的对不起，出现在这个时间。我努力回想，以前的欧阳泽，何曾对我说过对不起？为他人而道歉，我真想，就像Diana打我时一样，给欧阳泽那样的一个耳光，响亮的，清脆，一点也不含糊的耳光。
搁置在车门上的手一寸寸变冷，我却不知那是因为车门还是因为自己。
“我很讨厌……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回过头直直看向他，直直看着他如黑潭般的眼眸。
一个拥抱，一个微笑，一声安慰，一声疼惜，都好，唯独不想要道歉。
欧阳泽怔愣的看着我，苦涩的笑自他嘴角漫延，直到占据了他整个眉眼。“那要说什么？”他问，很认真的问。认真到我的思路停止转动。
“要说什么？”他又问了一句，却让我回神。
“要我怎样才好？”他倾身，手小心翼翼握住我的肩，把我拉近，拥住了。
我任由他拥着，他的茫然不知所措此刻轻易的在我面前瓦解。忍不住把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推开他，我想要看清他，看清欧阳泽的脸。
他却没让我离开，那些细吻开始密密的落在我的耳伴，未曾受伤的脸颊上，嘴角，唇瓣间，一点一点把我仅有的理智催毁。直到我开始环住他的肩，开始迎合他的吻。
第206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5）
“明天，约会吧？”
直到停止拥吻，我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喘息。我听到他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像鼓清泉，落入耳畔。
抬头，我看着他，我笑了，他也笑了。我说不是明天，是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都要约会。
他说好。
他眼中是宠溺。我自当顺其自然的沉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我的脸，我握住那双手，甚至开始眷恋这样的时刻。
“明天见。”他说，轻轻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的。
我说好。我们松开对方的手。
我看着他的车开远，把我远远的甩在后面。我抚着被他吻过的唇，心里却是一片恐慌。没有原由的恐慌。像是……会要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转身看着家门，停驻半响，直到觉得手脚都开始冰冷。
我开了门，老妈的声音传来，伴着呼唤的还有她带笑的眉眼。
“老妈，我先上去休息。”
我把衣领立起，掩住了半边脸，不愿让她脸上那浅红的五指山。
她伸长了脖子看着我，奇怪的蹙眉。“你怎么了？学周润发？”
我瞪她一眼，把领子立的更高了。“我就学他，上去了哦，明天见！”说完直往楼上冲，她在后面大叫果汁儿我只扬手摆了摆，生怕停下就忍不住回身。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树林的尽头一片夕阳西下的景象，勾勒如一幅画卷般。眺望着，在心里面，那抹灰也随之减淡了。
很期待明天的到来。真心期待。
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脑海里两双憎恨的眼神一闪而过。
－－－－－－
我没想到欧阳泽会带我来看他的奶奶，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挺偏的一地儿，那几户人家前都有置一小院儿，围墙上早已叶落的爬山虎只剩几根孤零零的攀滕。初见时我还愣了半响，欧阳泽说带我去见一重要的人，便也也随他下车叩响了那扇深红色的大门。
“小兔仔子终于到了……”随着门吱呀一声，穿着印着碎花棉袄的老太太呼着白气的出现在视线，慈爱的笑着。看到站在欧阳泽旁边的我时愣了愣，手中抱着小暖炉上下打量着我，“这是……泽，这就是你昨天跟我说要带来给我看的女娃？”
我听见泽叫了她一声，便也跟着唤了声奶奶，脸上忍不住溢满了笑。眼前的老人满脸惊讶，双眼紧紧的看着我，样子实在逗趣的很。
“哎……看我，来来来，赶紧进门！”说着伸手拉过我，暖暖的手，握上我手的那一刻，冰冷的手也像跟着暖了。“看这小手冻的，这般冰。泽，你也快进门！”
极小的院子，旁边还有一小亭，围墙下放有许多盆栽，几株花草开的正旺，实诚罕见的很，除了两盆水仙，另外的花草都不知名。没机会多看，老人便拉着我进了屋。
厚厚的门帘拂开，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驱走所有的凉意。
房屋里摆设的家具挺朴素，吸引我目光的却是一旁的热炕。看上去很软的大棉坐垫，热炕旁的木桌上还放着着一杯冒着徐徐热气的茶杯，倒是那瓷杯能看出来极有考究，我对这类不懂，第一眼看这杯却也喜欢的紧。而茶杯旁边，是一本翻了一半儿的书，静静的躺在那儿。倒真有几分禅味儿。想着，我忍不住笑了。
“您又在看什么佛书呢？”
欧阳泽放下手中的礼品，直走到热炕上拿起那本翻到一半儿的书，蓝色封面，简单的几个字儿，我没看清，却听欧阳泽说出了书名儿。“《了凡四训》？奶奶，什么时候您也看这书了？”
第207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6）
欧阳泽把书褶皱的地儿理平了，又在读到的那页摺了处小角，把书合上，嘴边微笑，却仔细的翻了前两页。
“随意看看，难不成只许年轻人看，我这小老太婆看看不行呀！”
“哎，哪能呀！”
我看着欧阳泽与老人淡笑，脸上的笑也从未散过，祖孙俩儿，倒跟朋友似的嘻笑。三人坐下，欧阳泽给我和他各自斟了杯茶，闲坐下来。
“别尽顾着自个儿说，把女娃子给冷落了可不好。叫什么名儿呀？”说着她放下茶杯，双手搁膝盖上，笑着问，那笑眯眯的眼成了一条缝。
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杯给搁旁边的木桌上，我乖顺的学着老人家的模样坐好。“奶奶，我叫姜凡！”
“姜凡？这名儿耳熟的很！”说着疑惑的看向欧阳泽。
“可不那两位跟您提起过的么。”欧阳泽抿了小口茶才回答。
“小依的女儿？看我这记性，来来来，给奶奶再看看……”说着冲我直招手。我走到她跟前，这老人家，真是让人喜欢的很，要自己奶奶还在，也是这模样吧？想着，轻轻拉上她的手，任她在我抚摸着。
“啧啧，瞧这小脸儿，真是水灵的很，性格又安安静静的。小依的女儿呀，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那会儿她都还是个丫头呢，也才你这么大。哎，可真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小老太我没说，心里头可惦记着她呢！下次，可要叫她来看看我，那孩子，看起来天天笑嘻嘻的，也是真难了……”
“奶奶！”欧阳泽叫唤着打断了她的话。
瞪了欧阳泽一眼，看向我时又恢复宠爱的笑。“看我，一张嘴就没完没了，人老了，就这样，喜欢念叨，凡凡呀，可别嫌我烦呀，今儿我是太高兴了，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到这小兔仔子带个女孩儿来看我，这几年他身边就没见过一人儿，那心里看着急呀……”
“奶奶！”欧阳泽又叫了声，语气重了些，样子颇为无奈。
“叫什么叫，我就占凡凡这一会儿的时间你也不乐意了？看你这急的。”虽这么说着，可她嘴边的笑意却更明显了，显然吃定了欧阳泽心急的模样。
说完好像还想起什么了，干脆起身拉过我往偏房里走。“你在这儿好生呆着，我和凡凡聊会儿！”
我回头，看见欧阳泽挫败的脸。这会儿，我真有爆笑的冲动。
直到跟老人挥手再见，我的嘴角还是扬起的。
“怎么了？”欧阳泽歪头看着对他一个劲儿笑着的我，疑惑的皱眉。
摇头，再摇头。只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朝着欧阳泽看。真是看不出来他小时候可真一点也不帅呀，顶多能算可爱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模子，谁说女大十八变了，这男大还能七十二变哩。
启了车，欧阳泽沉稳的盯着前方，我方才把目光转开。
“是不是……奶奶给你看什么了？”他小心翼翼的声音飘在耳边。
噗哧一笑，我乐了。看这此人好奇心也不弱。“是的，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了，那差别真是太大了！欧阳泽，你没整容吧？”
我兴致勃勃的看着他，盯着他的侧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嘴角慢慢拉下，眉呈直线拉近，薄唇抿至熟悉的弧度。
半响，我看到那紧抿的薄唇微松，“没整！”两字儿轻轻逸出，却是斩钉截铁的。而我的笑，也彻底爆发。
第208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7）
“很开心吧？”我的笑未息，便听到旁边的欧阳泽轻轻的问道，嘴边是宠溺的笑。
怔了，傻傻的看着他，机械的点头，是呀，很开心，而且，有幸福的味道。
“那就好。”他说，看过我的眼，左手扶稳了方向盘，伸出右手，揉了揉我的发，修长的手指又把散乱在脖间的发拂到脑后，发梢掠过脖间的时候，轻轻瘙痒后有丝冰凉。
我贪恋的闭上眼眸，歪起脑袋，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再睁眼时我看到那一汪黑潭更加深邃。
“姜凡。”车子不知何时被停下，他的声音魅惑般的沙哑。
傻傻的看着他，他的指尖抚过我的发、脸颊、耳垂，直到唇瓣，轻轻磨挲。
“嫁给我，好么？”
所有的思路，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随之被抽空，只剩下他的话。嫁给我，好么？久久环绕耳畔。
他的眼眸里印出那张呆若木鸡的脸，傻傻的张着嘴，傻傻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听到他说，我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甚至忘了眨眼。
眼睛酸涩，想哭，我甚至怀疑着自己，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这就像一场梦，一场如童话般的梦，太久不是么？我觉得太久了，幸福却来的那么快，让人那样的措手不及。
“我只是不想再拖下去。”他的手离开我的脸颊，我却扬手，拉住了。
我是愿意的不是么？就算美的不真实，我却是愿意的。就像他的眼睛，我是愿意在里面沉溺的。
“好！”我说，笑着，嘴边的笑容放大，我紧紧的抱住了他，直到这时，我才体会到开心，体会到本就应有的狂喜。甚至，笑出了泪。
这个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我就在他怀里，我的手臂就圈在他的腰间，这些，就比什么都足够了。我甚至想着，如果能把这一刻突来的幸福让他成为永恒就好了。
“你知道么，我觉得幸福的不真实。”我的话隔着他的衣服闷闷的传开。
我能感受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还有他带笑的话。“傻瓜。”
我想我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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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手机，乐呵呵的打电话给杨兰，我说杨兰，欧阳泽说要我嫁给她了。
我听到那头杨兰原本对林晨细语软言突然停了，沉静半响后她爆发出一阵惊呼。“天哪……姜凡，你不会想同我们一个日子结婚吧？”
嘴边的笑顿时停住，我想着此刻杨兰该是不是在跳脚？
“我不在情人节结婚可也是为了自己独特一些，不要哇……”我听到好运头杨兰还在不死的念叨着，我捂住嘴，想着杨兰现在应该也是这个姿势。
“停——”把手放下，我特正经的叫停这一惊一怍的人。
“安心弄的你喜帖，你这都哪跟哪了。”现在真有把这小妮子拉过来揍两拳的冲动。她就是有把我逼疯的潜能。
被杨兰的冷水这么一泼，我清醒了不少，挂了电话，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便觉得有些冷。关了窗，那夜空外虽有灯光，我却也觉得那如一头猛兽，要把人吞噬似的，让人不禁害怕。我讽笑的扬起嘴角，何时起我也开始害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