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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上的瓦尔登湖-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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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第九大道。”我面不改色地应道,冷静程度超乎自己的想象,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番对话。

几位同学正好在这时鱼贯而入,挽救了我尴尬的处境。我赶紧闭上嘴巴保持沉默。要是不想露馅,我得改改昔日在水牛城大学的行事习惯了。





第十七章车居杜克——车居试验第三十五天


存款:830美元

二月的天已经很冷了。眼下是凌晨两点,我躺在车里的床上。几分钟前,第九大道的夜总会终于打烊了,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总算消失,夜晚重归宁静。几百名泡吧的大学生脚步轻快地走出店门,经过我的车子走回公寓。哪怕一个动作不慎,压得床铺一声“吱呀”,就有可能被路过的学生听到,暴露目标。所以我直挺挺地躺在睡袋里,埋着头,连呼吸声都捂住了。

一个醉醺醺的男生走到半路突然大呼小叫,恶声恶气地喊道:“这不是《天龙特工队》里的那辆厢式车吗?!”同行的学生报以吵闹的大笑。两个女生坐在我车旁的石墩上说话,其中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个不停,因为男朋友把她甩了,害她灌了一个晚上的闷酒。另一个女孩一直陪着,耐心地安慰她:“亲爱的,过段时间你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件好事,你比斯蒂夫强多了,他根本配不上你!”

晚归的学生们潮水般涌过我的车旁。有人“哐当”一声撞在我的车屁股上,还有人一手扶着车身,一边“哇啦哇啦”地吐起来。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子里转来转去:这些人今晚肯定都有艳遇。

我已经在车上住了四个星期,车居试验到今天为止意外地成功。我无债一身轻,车居的秘密尚未曝光,脑筋也转得欢,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刷”了存在感。在“生物多样性”的课堂上,我阅读了许多关注荒野的哲学著作:既有“美国新环境理论的创始者”奥尔多·利奥波德的经典,也有罗德里克·纳什、威廉·克罗农和杰克·特纳的作品。我也通过“黑板”教学平台,在“世界名著中的‘自我’”的课程讨论区上热火朝天地论战,卯足了劲儿搜集资料,做好课前准备。我还给自己找了个创作型的宣泄方式——写博客。我开了个名叫“斯巴达学生”的博客,目前鲜有人问津,只有老家那边的几个人读过(也许只是善意地撑场面)。尽管如此,我还是隐去了自己的名字和校名,以免陌生人意外地点进来。现在,我的每个脑细胞都火力十足,创意满满!

我的车居试验远远没有瓦尔登湖畔的平静安宁。我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为自己的荷包担忧:存款仅剩800多美元,而第一笔学费还没有付清。

我必须勒紧裤腰带,一直坚持到工作有着落为止。唯一一项有弹性的开销是伙食费。于是我决定尽可能少吃——早餐谷物脆片或燕麦粥,午餐一根香蕉配花生酱三明治,晚餐一小份意大利面。

新食谱实践的一个星期,我总觉得饥肠辘辘,即使刚吃完饭,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分量也不能安抚空虚的肠胃,它不停地抓心挠肺,叫嚣着:“再不让我吃饱,我就让你尝遍世上所有的苦头!”在体育馆里洗完澡,我站在电子秤上,发现自己一下子轻了5磅。刮胡子的时候,我又注意到自己突出的排骨,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这么瘦啊,拥有刀削般平坦的小腹感觉挺不错的。谁知,有天我偶然在校园里看到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第一反应竟然是捡块石头把它砸倒,抱起来大嚼大啃。天哪,我真需要钱!这是我脑子里的唯一想法。

我终于找到一份校内兼职,给商学院的一位教授当研究助理,每小时11美元,每星期工作6个小时。工作很简单,就是复印些材料,去图书馆取书,做些办公室杂务。哦,还有从五千多家企业的资料中提取关键信息,用“Excel”表格记录。盯着电脑工作太久,我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看东西总是模模糊糊,但赚来的钱还是不够用。有一天深夜,我走回车子时看到附近的草坪上丢着一个装比萨饼的盒子——到底丢了多久,我也不清楚。我只是着魔似的捡起盒子,打开来,可惜里面只有扯得七零八落的碎饼。难道我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

我的妈妈还不敢相信我真的会住在车上,但她已经起了疑心。因为互通邮件的时候说起新公寓的地址,我老是支支吾吾。总不能骗她一整个学期吧?于是我决定在闲聊时不经意地提一下车子的事,希望能让她觉得车居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见惯不怪了。“妈妈,你好!”我写道,“我每天都打篮球,挺好玩的。吃得也很好,住在厢式车里——空间还挺大的。我一切都好。肯。”

妈妈很快来信,关切地问这问那,从字里行间看得出她在拼命克制自己。

收件人:肯·伊格纳斯

发件人:西斯廷·伊格纳斯

时间:2009年1月28日

标题:回复:近况

你要怎么洗漱呢?车停在哪儿?

收件人:西斯廷·伊格纳斯

发件人:肯·伊格纳斯

时间:2009年1月29日

标题:回复:近况

嗨,妈!

车子当然是停在学校停车场啊。我一直在校体育馆里洗澡。课上得很顺——教授们常常带奶酪、红酒和我们分享。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拜拜!

收件人:肯·伊格纳斯

发件人:西斯廷·伊格纳斯

时间:2009年1月29日

标题:回复:近况

你班上有几个人?要是有人问:嘿,肯,你住在哪儿?你要怎么回答?我有些好奇,大概有多少学生住在车上呢?

收件人:西斯廷·伊格纳斯

发件人:肯·伊格纳斯

时间:2009年1月30日

标题:回复:近况

我班上有16个同学。要是有人问我住哪儿,我就说还在找。大概没有其他人像我这样住车里吧。再聊。

收件人:肯·伊格纳斯

发件人:西斯廷·伊格纳斯

时间:2009年1月31日

标题:回复:近况

嗨,肯。

我非常担心你,你也明白我对你的担心。算我求你了,收下我的钱吧。你要是真不乐意拿,以后再还就是了。求你租个公寓住吧,找个室友什么的也行。挤在车里日子一定特别难熬。住在那种地方怎么结交朋友呢?我真的很心疼你。你上了这么好的学校,却还像流浪汉一样生活。别人问起,你要怎么解释呢?你的自尊心怎么撑得住?为什么不能接受家人的帮助呢?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爱你的妈妈。亲亲亲抱抱抱!

今天收到了你的话费账单,我帮你付,好不好?我很乐意。我可怜的妈呀。我的许多决定都让她摸不着头脑,当然,我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她打小住在蓝领阶层聚集的北托纳旺达市(水牛城附近),和她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姐妹挤在一个小小的公寓里。我外婆从前在后院搁了个笼子养鸡,妈妈见了,总觉得难为情。我爸在苏格兰的工业小镇马瑟韦尔市长大,和七个兄弟姐妹挤在一座小屋里,每年圣诞节他收到的礼物都是水果。我的爸爸妈妈生长在勤劳的中产阶级家庭,笃信只要努力工作就能过上好日子。他们一直埋头干活,想尽办法为两个儿子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们家从小公寓搬进了单门独户的屋子,从市内搬到了郊外,生活环境比普通的中产阶级更好。爸妈努力工作,努力地向社会上层攀登,花了那么多时间和金钱,举家迁移到更好的环境里,也是为了打好基础,让儿子更轻松地迈进上层社会。他们万万没想到如今我竟然会住在……

现在的我俨然加入了“无业一代”“搞砸的一代”,我们的生活方式和前几代人完全不同。父辈中有不少人高中毕业进入社会谋生,二十出头就成家立业。而我们,即使大学毕业也有许多人找不到工作,拿不到可观的薪水,买不起房子,更别提组建家庭了。经济条件不如父辈,福利保障也不如父辈,这百年难遇的景象让我们这代人独占了。古怪的是,我对此欣然接受,比我爸妈还淡定,觉得买不起带游泳池的屋子、养不起孩子似乎也没那么悲惨。

这个社会习惯用安稳、舒适和财富作为评判成功的及格线。所以在一些人看来,成功就是不断地向上、向上,攀登社会经济的金字塔,哪有其他途径可言?可是,难道没有别的法子进步吗?难道衡量成功的标准只有屋子的大小和薪水的高低?如果我们变得更健康了呢?虽然住在紧巴巴的小屋里,家庭成员很少,可我们过得充实,能够自食其力,这样不好吗?不算成功吗?

我思索起妈妈帮我付房租的建议。温暖的公寓和丰盛的三餐实在很诱人,但我真的不能接受她的帮助。我已经决心“零负债”读完研究生了,也就是说,不能以任何形式接受任何人的恩惠,即便是亲爱的家人主动赠予我也不能反悔,连政府发放的失业救济粮我也不领。也许我看待“接受馈赠”的方式太极端,可是一牵扯到礼物我心里就警铃大作。它们在我眼里不仅仅是打着精致蝴蝶结的善意,更是一笔笔债务。接受礼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表态、一个动作,但我心里的计算器会“嘟嘟嘟”地按个不停,忠实地记录自己收了什么恩惠,借了多少钱,欠了哪些情,什么时候能还清。直到还清的那一刻,我心里的账本才会合上。

我认为人们在接受礼物的时候,不仅接受了人情,也接受了一种身份。赠与者仿佛在我们的背后留下了一道烙印,那是只有彼此才看得到的疤痕,那是依赖的印记。

在“北极之门”国家公园工作的时候,几位巡山的同事透露,每年夏季的工作结束后他们就会申请失业救助金,哪怕巡山期间领的薪水那么高,他们也照申不误。巡山员的待遇的确很好,我想,只要不大手大脚地花钱,拿一个季度的薪水过一整年也没什么问题。谁知一位巡山员告诉我,他每年冬天都去加勒比海畔度假,在金色的沙滩上靠着躺椅,一手举着菠萝可乐冰饮,一手捏着电话申请失业救助金,大声抱怨自己应聘了好多岗位,可是人家都不要他,通话的时候要装得很暴躁,使劲儿哭穷,强调“日子很难过”云云。他还说,只要申请成功,剩下八个月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只是,这种摆脱工作的方式就是真正的自由吗?金钱——甚至不择手段得到的金钱——真的是通往自由的船票吗?

我觉得,要是接受了政府的补助或者亲朋好友的接济,就是允许旁人在我身上打烙印。一味拒绝他人的慷慨,宁可自己咬牙度日,这种生活态度也许很矫情,很有可能伤害我和家人的感情,但我不想就此松口给自己找捷径。一回生二回熟,一借再借很快就会变成“伸手党”。我还是彻底“戒断”经济援助吧。我知道妈妈的焦急是出于对我的爱,可我渴望的是彻彻底底的自立,哪怕是饥寒交迫的自立。

杜克大学的学生可以免费搭乘校车,从东校区到西校区。我在车站等班车的时候发现长椅上贴了一张小广告:神经系统科学院征召认知实验被试志愿者,每小时10美元。我按广告上的方式上网查询实验列表,凡是适合的我就报名。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成了神经系统科学院的常客,一口气参加了好几项认知实验,头上挂满了电极,被针头扎来扎去,时不时被药片弄得头昏脑涨(厚着脸皮说一句,四种重要的体液里我捐了三种)。

当“小白鼠”换回的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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