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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追随身后的护兵;也终于抢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用手牌挡隔掩护着;有些过于突出的杨可世;缓过气来而重新退;还到己方的战阵中去。
这一阵突至的遭遇战;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南军袭战不果;丢下上百具尸体之后;就很快退散在宫室残垣之间
杨可世也没有下令过多追击;而留下警哨后就退回到临时的驻地里;这里已经是青烟袅袅而上;显然已经准备好了战斗间隙的炊食;
随后一个装满热食的铁盔;被径直送到了杨可世面前;
里面是剁碎的肉条和于脯;连同陈年豆麦煮成的杂粥;热乎乎浓稠的让人;光是问这气味;就觉得满是气力。
这些都是皇城里送来的淄粮;米面酒肉油脂柴薪一应俱全;足以支持他们月余所用;按照前去接受的;含嘉仓城和圆壁城的各大库、大小仓禀里;各色物资是堆积如山;而数不胜数。
这个意外的消息固然鼓舞军心;但是对比之前各线军马的疲乏困顿;沿途一路被“断后”之名而放弃的那些士卒;外加洛都城中市民百姓的惨状;就有些很不是滋味了。
如今的洛都西北侧的西苑之地;以上阳宫为中心;从提象门到浴日楼再到九洲亭;原隋宫十六苑发展起来的广大旧址上;已经化便做了至少六七万人马;反复争夺厮杀的混乱战场;
作为南线主攻的方向之一;相对高墙厚城保护下的皇城;汇集在上阳宫一隅的大量残余守军;无疑是势在必得被优先拔除的目标。
因此;身为主将的张叔夜亦是只能;依仗手头仅有的兵力和资源;相对弹性的因地布阵而层层设防;
仗着西苑里的地形走势为纵深、折冲;与来犯之敌厮杀周旋于一些节要之处;因此一时之间与来攻得的南军;犬牙交错构成了数十处;相互串接或是影响的大小战场。
颇具年头和来历的花草树木;早已被践踏和砍伐一空;曾经宏美的宫室在激战中被成片的推倒;拆除成为营帐工事的材料。
而在皇城的右银台门下;
对于全身披挂正当指使督战正酣的;新军右锋统将谭国臣来说;则是某种荣耀和最接近功成名就的时刻了。
就算是北城的东线兵马混乱和失联的;并没有能够对他们的下一步战略和决心;造成什么直接的影响。
因为;
相对于东线兵马的迟沓和一波三折;这些中路兵马在来自殿前军的临阵督促或者说“激励”下;倒是没有费太多的气力和精神在那些南郭的城坊之中。
也没有遇到过多的波折和节外生枝;就得以将一些用以攻坚的重装器械;沿着南郭的中轴大街;运过了两处天津桥;而火速投入到对于皇城攻战的压制和杀伤中去。
因此;攻打皇城的动作也颇为于净利落而毫不拖泥带水;仅仅第二天;就已经有人尝试着登上了城墙;虽然很快又被守军赶下来了。
而在当日下午;新军右锋部集中了绝大多数重装器械;终于就崩开了厚重的城门;进而将四分五裂的城门;推倒在地面上。
因此;随着来自后方的一声令下;这些出自至少四个军序之中;选锋、跳荡的精锐健儿;很快就清理了地上的拦阻之物和门后的其他障碍;一鼓作气的冲了进去;
当他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红着眼睛咆哮着与满脸决然的敌人贴身格杀拼斗;相继杀退击溃那些匆匆赶来封堵的守军;而冲出门洞重见天光之时
却纷纷被脚下某种滑腻腻的触感;给偏转了平衡感与方向;不是成片向着两侧绊倒摔滚成一片;或是趋势不减的扑哧扑哧的挤撞在;新出现的壕沟、拒马等预设的障碍物上;然后被挤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刺穿在那些尖锐物上。
这才有人注意到;地上已经被倒满了滑溜溜;类似沥青的油膏状物。不由警惕而紧张的大叫起来。
“小心脚下……”
“有埋伏……”
“快快散开……”
只可惜这些声音被埋没在了狂吼乱叫的嘈杂声中。而已经冲在最前队伍中;也自发出现了某种分歧;
有人背靠背的支撑着身子;希望相互垫脚攀爬着冲过去。还有人则拼命的往两边挤;想砍来障碍冲出一条生路来
然后他们又被后续涌入的更多人;给挤得七零八落;身不由己的继续向前推撞而去;在大声的骂娘和吼叫、呼唤声中;也踩着受伤的同伴和尸体;将障碍物推的摇摇欲坠。
然后;这些声音忽然都短暂停止了;之间城头腾起起无数道密密麻麻麻的烟火轨迹;顿时让他们陷入了烈焰灼烧与箭雨射杀的双重地狱之间。
身陷绝境的凄厉惨号哀嚎;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甚至一时间都压倒了对城头的攻战声;令那些正在奋力登城的南军将士;也不禁迟疑和震惊了片刻;然后被士气大振的敌人;给重新反推这砍落下城头和云梯来。
烈火浓烟尘嚣直上的城门;这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关键的信号和开关;
皇城的数个方向;突然响起来某种巨大嘈杂声的回荡;随着自内而外沉重的哐当声;从多个城门里;无数一拥而出的披甲铁流;顿然将正在警戒状态下的的围城军队;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是;皇城方向;居然全力出兵反击了;这可不像大元帅府里那位灵宝公的作风啊
上阳宫里的主帅张叔夜。与前来复命的杨可世;都有些意外的;面面相觊的看着这一幕
随后;他迫不及待的对着一名前来回报的部下道
“是帅府已经决议主动出击了么……
“不;乃是大摄亲率诸军将士;势与外敌决一死战。”
那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军将;脸色潮红而有些狂热的道
河阳桥;南关城前;一场战事随着四散驰走的身影;而刚刚结束。
不知道是因为消息传递不畅;还是不同统属的缘故;聚集在河阳桥附近的敌军;似乎并没有得到之前失利或是挫败的消息;而知难而退或是避让我们的锋势。
而是在号角声的呼唤下重新聚集起来;分列阵数重而做那波形冲击之举;企图与我军决胜当场;
接下来的结果;自然是不出所料的;被密集的铳射列阵和层次炮击;给狠狠教训丨了一番;关于用血肉之躯贸然冲击密集列阵和弹幕的;基本做人的道理。
如今;南关城里已经升起了弥久不散的烟柱;那是撤出前的守军;在焚毁那些带不走的器械和笨重物件。
会合了南关城里冲出来的前军王贵部;并且于脆利落的获得了相应的协同指挥权之后;我麾下的人马再次增加到两万四千稍多一些;可谓是底气又更。
这时;我们才遇到了洛都城里派出的信使;语焉不详的说是东线军马;在城中遭到了某种困难;需待我们等前去汇合协力。
我当然没有那么好糊弄;只是让人稍稍威胁了一番;关于信使失踪在战乱中的概率问题之后;对方就彻底服了软;言无不尽的把所知的情形和盘托出。
我这才知道;在我们远离战场之后;原来还有这么一连串波折和变故;如今城中各部人马;又是遭受了如何的困顿和艰难处境。
短暂的军议之后;就决定全力驰援上东门;一方面是唇亡齿寒的基本道理和大局观;另一方面;则是从私人的立场来说;难道还有机会;重返洛都城?;我原本已经放弃的心底;也不免有些激荡起来。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我们浩浩荡荡的;接近上东门之后;目瞪口呆看到的;却是城门大开成群正在向外逃亡的情景;
随后;就从拦截的逃兵口中;得到位于城中的友军突然被击溃;已经彻底失去中军的指挥;而各种群龙无首的消息。
…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天倾9
(祝大家新春三羊开泰;喜气洋洋)
洛都北郭;血腥、焦臭;汗水混合着皮革、金属的气息;随着无数厮杀酣战的身影;而弥漫在空气之中。
“儿郎们;随某杀将过去……”
前汜水关守将;如今广德门统领萧余庆高声大吼着;挥动着斩剑当先冲过废弃的街垒道;
“吧这些南狗儿;尽数驱杀于净……”
无数铁甲和兵器构成的涌流;在他挥指下就像是决堤的潮水一般;掩过无数条大街小巷;将那些盘踞在街头巷尾;各个角落尤在负隅顽抗的南兵团体;给一一冲垮淹没。
他们才是洛都的本地人;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城坊和街道的角落;
并且为了此时此刻;已经在皇城大内里被强令约束着按捺不发;苦苦隐忍很久了;
终于等来了雪耻和复仇的关键时刻;因此他们如痴如狂的嘶吼着;几乎不知疲倦的沿着街道战斗而前进着。
将那些惶惑而惊乱不安的敌人;给一一劈倒、踩踏在脚下;以宣泄着某种积郁和压抑日久的憋屈与愤怨。
对于萧余庆来说;若不是杨可世留下的后手;他早已经战死在了汜水关;而不是被人从尸堆里抢出来送还洛都;拒如此只身归还的他;还是被夺职待罪留用。
但是紧接下来依旧是令人绝望的某种折磨和煎熬;惨烈的战斗中;与他比肩作战的“半条枪”常志死了;看中提携他的“貔貅将”管无地死了;人缘极好的结义兄弟“奋烈郎”赵思勉;为人豪爽有任侠风的“虎都”徐广第也死了
许许多多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死了;他也在一次次缺人可用的重编和再整之中;重新拔举成为统兵的守将之一。
但作为汜水关的幸存者;他也早已经心存死志;只是上一瞅是下一场战事的早晚问题;但为想到还有亲自残余反攻的机会;或者说;城破以来就一贯表现出各种被动防守态势的;皇城大内里的那位决策人物;实在是太能隐忍了
以战损为掩护;多点小批量的从守军之中抽点精锐将士;最后最后的预备队。然后;坚持到这一刻;才突然全力发起动起来。就连他们这些死战到最后的将士;也被成功欺瞒过去;而只能凭着意志和决心;一次次的博取那微薄可怜的生机。
逼近城门之后;一往无前的军势终于停滞下来;就像是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堤墙;一下子被拦阻了下来;越来越多的敌兵拥堵在街道上;与他们厮杀成一团;一点点滞涩着他们的前进的步伐。
直到面前突然一松;露出足够的空间来;却是那些南兵已经被杀穿了个来回;而在不远的城门之下;却是又一只严阵以待的队列挡在面前。
只是旗色、甲服都与之前交手过的敌人大不相同;人人都戴着圆边盔或是宽边革帽;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无暇多想了;径直冲上前去。
只消击灭最后这一股敌人;便可夺得最后的据点;而将城中四散分布的南军;给断绝了后路与外援。
在一面绣着紫电赤炎的特色旗下;那是成排低伏身体的甲兵;用连片高举的长短兵刃;构成了明晃晃的金属死亡列阵;
那些冲的过快;收势不住的士兵;在冲撞的惯性和身后的推挤下;几乎是瞠目欲裂的看着自己;被顶上这些尖锐;发出某种凄厉的惨叫声。
“射声队上前……掩射”
萧余庆大声呼唤道。
“亲军队;随我强冲过去……”
突然;城头上想起了某种密集的爆裂声;那些刚刚高举起起弓弩的射生兵;就像是割草一般的被扫倒一大片;连带领头高举的旗帜;都被打折成数段;在天空飘摇着破破烂烂的坠落下来。
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交错缠倒在一起;哀鸣呻吟着从他们身下涌出大股的血水;刹那间掩过了街面的石隙。
然后是某种发炮的震响声;巨大的烟尘之中;从对阵突然分开的的丛列里;飞出来十数枚灼热的铁球;几乎是横冲直撞的;从长街之中的密集列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