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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取得了桥头堡和通道,通过后续的收拢和召集,大概还可以将这个援军的实际数量翻一番,升到六七万左右。
这也是他竭尽全力,以自己的威望和手腕,能够在边塞之地搜括出来的最大限度的兵员和供养物资了,以至于其中夹杂好些十六岁以下的中男,乃至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少男。
尽管如此,这些生力军对于洛都城而言,还是相当弥足珍贵的续命手段这只淮东军给出其不意的破坏了。
至于确认了相关消息之后,中路都统制王端臣和河南别遣大使魏晨的帐下,则是一副日了狗的匪夷所思表情和反应……
而在黄河支流的洄水岸边,金墉城的废墟上,刚刚击退敌军的淮东军,也再次短暂的停驻下来。
接连的数场规模虽然不算特别大,却是相当激烈的战斗下来;炮军都尉杜疏朗,也大口大口喘着气,座倒在还有些烫人的炮车上,有些疲惫又有些得色的看着远处的战场。
其中相当部分都是他麾下炮手,所取得的累累战果。
而战斗才刚刚结束没有多久,那些炮手和辅助役的士卒就已经不顾疲劳和紧张,紧接着开始用通杆清理和搽试炮膛,用浸水的大块毛毡和湿布给炮身降温,给炮架的机件上油保养,拆卸和调试炮架轨道上的拉簧,……
小心翼翼的维护和检查着炮车上的每一个零件和细节,他们是如此的专心致志又争分夺秒一般的。
似乎是因为夺占南关城又毁掉了河阳桥的缘故,就像是捅了位于城北那些北虏大军的马蜂窝一般的,让他们发了疯一般的搜寻和追击这一只,看起来颇为机动灵活的偏师。
仗着骑兵的优势,他们几乎是一次次被击败和击溃,又一次次孜孜不倦的攀咬上来,就仿佛不知道什么叫做失败和挫折一般的。也正因为这些接踵而至的战斗,让淮东军不得不渐渐偏离了原本回归本方阵营的路线。
因此,在伴随这只军队不断转向机动的过程当中,下一场战斗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爆发了。战地闲暇细心的保养和维护,无疑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些宝贵而精妙的武器,被废弃和破坏掉的命运。
要知道,这些珍贵家底也是淮东方面用了数年时光,才慢慢积攒起来的。
如今淮东体系下火炮发展的科技树上,主要以寸径为两大分野;
六寸以下主要有战阵所需的长管野炮,缩短身管和简化炮架的山炮,以及特制强化轮毂部分的骑炮;还有就是六寸以上攻坚为主的重炮、臼炮和固定式的塞炮。
当然了,如今淮东左右虞侯军旗下的炮兵规模,也不过是两个炮营外加一团而已。然后再战时以团队为单位,配属和加强到特定的部伍当中;作为远程的火力支援和压制,或是攻城拔寨的辅助力量。
只是,目前淮东能够自产的装备的主要还是六寸以下的野炮和山炮,以及实验性配给骑兵,方便快速行进的若干骑炮而已。
作为淮东一系列新技术积累的产物和特色,就是都是清一色实现了铜铁双身嵌套自紧,螺旋栓闭的后装炮。
只是因为具体工艺较为复杂而部件颇多,对于炮身材料的要求也甚高,因此以每个月出产的合格品率,总数加起来也不过浮动在二三十门之间而已。
而且其中相当部分的比例是要直接划拨给水军方面,作为新式内河车船和外海新造的快速海巡船的火力装备。
至于六寸以上重炮的序列,大多数还是在沿用当初从扣留的水师船上拆卸下老的老家什,前装后装皆有而制式也比较杂,主要布置驻留在一些枢纽和要点上。
此外,还有一些编在半数主战营序里的小编制炮队,则配备得只是设计和操作同样简单,两寸以下的前装实弹/散射小炮,已经专打喷子的转**铳而已。
不过这些有过简单操炮经验的军士,也等于是未来炮兵增扩的潜在候补和预备力量。
因此,相比马步水工淄等其他飞速发展的兵种,淮东炮兵建设和力量扩充,还只能处于缓慢积累的过程中,只能先训练好足够的人手,再慢慢等装备的阶段。
这一次为了在军前行事的需要,就先后差遣出了两个炮团来,如今统一在都尉杜疏朗的麾下,至少有大小炮二十三组,约长短六十七门;合计在编的炮卒五百五十七员。
此外还有各种用来挽炮拉车,拖运辎重的大型牲畜四百余口,其中挽拉炮车和弹药的则是清一色的标准军马。
外加负责挖壕修垒,协助搬运和装填弹药、清洗炮膛,回收球弹、照管牲畜,以及炮车修理和维护等杂役,形同候补编队的工程辎重大队三百人;最后还有两百名额外配属作为护卫武装的白兵、铳手。
几乎抵得上虞侯军两翼里大半个炮营的建制,或是一个标准防戍营的军额了。
因此,如此之多的炮火集中起来,一次齐列发炮就几乎可以在正面,打烂打散至少一团北军的密集阵列,或者说,在正面对阵的野战当中,还没有人能够承受两次以上的集中打击,而毫不动摇和退避,乃至士气崩落当场溃散的存在;
当然炮车本身的转向和行进速度,以及发炮的间序和频次也是明显硬伤,也最怕骑兵或是松散轻兵的近身突入。
故而每一次几乎发炮的阵地,都是在布置完成的空心大阵保护下,以装满散弹的小炮和白兵线列为近身掩护,才能放开手脚肆无忌惮的发威起来。
只是在这都亟道的战场,这样痛快歼敌的几乎也并不多,特别是在有众多友军在侧的情况下,只要敌军被打击的稍稍露出颓势和动摇,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发起冲锋和反攻之势了。
用后世某种网络术语而言,就是抢人头抢的飞起,而让他们除非是联通友军一起炮轰,否则是没有多少尽情发挥的机会,一直处在了某种意犹未尽的状态当中。
而这一次淮东脱离友军独走,而围魏救赵式的主动出击作战,却让参战以来一直觉得缺了点什么的杜疏朗,尝到了某种尽情释放的快意滋味,和长时间绷劲身心高度警惕游走于生死边缘,而不能言述的酣畅淋漓。
这才是炮军的用法和发展方向,许多战术细节和经验心得,几乎是都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情况下,被强逼出来的。
最危险的一次,是一小队杀穿了充作右侧屏护的防戍营阵列,并且冲散击溃了其中部分人,而径直驱赶着用到了他的炮垒阵地上。
然后在一片慌乱和忧急当中,作为主官的他身先士卒的亲手推动,并拉发了一门装满散弹的小炮,将突入的敌骑和他们追逐的散乱友军,一起笼罩在近在咫尺的铅雨当中。
在将这些败退下来的防戍兵驱赶回原地的同时,也将散失的士气和耻辱感,重新带回和降临到他们的身上,与这些炮队的辅助人员一起再次守住残缺的阵列。
这也是他第一次失去正编炮组成员的经历。
而另一次,则是在洛渡外围的据点——硖石堡附近,一只乘夜埋伏潜袭的敌军,在行进炮车队伍靠近之后,试图用投掷的燃烧物来摧毁他们,最终造成了至少一个炮组的损失,以及两门炮被不得不拆毁掩埋的结果和教训。
所以现在的炮团成员,除了能够操炮放炮之外,也要能够满足在万不得已之下,近身战斗放铳和插刺肉搏,拒敌于阵中的基本能力。49105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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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3章 反动17
“宿公毕竟是老迈了啊。。”
洛都北城的大内,一个声音也在暗自叹息着
“居然无法约束麾下大半数的军力,”
“都被一只突然出现的偏师,给牵走的团转转。。”
当然,他还有意犹未尽的地方,
宿元景这一辈子靠智计和权谋,统御了几乎整个北方延边的力量,也以老辣而娴熟的手腕和权望,让那些边塞的诸侯和外藩,心惊胆战而夜不能寐。
然而这积威数十载“塞北壁城”的名声,却在一场实打实的战阵力量面前,露出了某种拙然和无力。也让个别有人心也注意到,虽然他有着几乎无往不利的累累成就与功绩,然而在这种具体对阵的军略手段上,却终究是这位所长的事情啊。
这时候,殿外隐约传来了隆隆的震响声。
那是洛水北岸朝预设的炮位,也开始居高临下的对着南岸三桥附近出现的敌军,进行威慑性的打击和压制了。
而在隐约飞射的弹丸轨迹当中,张叔夜的帅旗一行也终于退过了中天津桥。
随着南朝的火炮和其他重型器械在城区的投入,北军在城南努力构筑的防线,也像是被撬开的核桃一般,露出柔软酥脆的内里,而终究还是难以维持下去了。
张叔夜决定采取最后的手段了,对于曾经主动放火将大片民居和来不及撤退的将士,一起付之一炬来阻挡敌军脚步的他而言,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守住洛都而必不可少的代价而已。
对他来说更在意的其实是另一件事情,援军终于在最后的期限内赶到了,守城最忌讳的就是外无援应,内无恒心的孤绝之城。
而在前者出现之前,后者也已经到了某种极限,全靠赏罚森严又各部之间交错检视,连坐惩罚的各般高压手段在维持着。
现在总算可以将他们给替换下来,稍稍缓上一口气了;而不用再整天绷紧神经而枕戈待旦的担心和戒备,他们可能发生的反弹和哗乱。
而他所要做的,只是将这些前沿退下来的兵马,重新打散和再编之后;重点补充进外来的那些援军当中,这样又可以梳理出若干只,锐气和士气相对完整的生力军了。
再加上先前预留的手段和布置,接下来守住城北而将战事拖到冬季的最低要求,又增添了几分成算了。在他沉思之间,短短的距离就已经走完了。
“枢相,是否将桥毁了。。”
北岸桥头的一名军将,迎上前来请示道。
“不。。”
张叔夜看了眼南岸犹在厮杀声中的坊区,断然否决道。
“留下它可更有用处。。”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
“诺。。”
这名军将有些脸色微变的退到一旁,然后指挥人用拒马和其他障碍物,将桥口重新封堵起来;
而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到,即将在这座相对空间有限的桥面上,会上演如何格外惨烈的一幕了。
而且,这还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让那些南朝敌军不得不跳进来的血肉陷阱。
而与此同时,南岸那些断后的步队,终于注意到了中军帅旗移动的事实,而纷纷从城厢里冲了出来拥到了河岸边上,乱糟糟的挤成一片想要从桥上过河。
然而这时候,一支旗帜鲜明的南军也得以追上来了,加剧了他们的混乱和紧张,许多人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向前推挤涌动着,于是一些站河岸边上的士兵,就在躲无可躲的情况下眼睁睁的被一片片的推倒、掉落进洛水里,随即又被湍急的和水给冲走了不见综英。
这时候,上游南苑方向却飘来了若干黑点儿,漂近了才发现是临时扎制的大型木排,以及上面正在拼命划动的身影;却是这些异想天开的南军,想要顺着河水强渡过来。
只是一阵箭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