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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说辞;本能的反应道
“能要个签名么……”
“要签名作甚;拿回去当手信么……”
他楞了一下
“留个纪念而已;当我老去传家的时候;可以和儿孙吹嘘;当年我面对叛军首脑;也是面部不改色谈笑风生……这就是凭证啊……”
“总算来个不一样的……”
“不过你怎么就有信心;活着回去呢……”
“难道这世上有不怕死的人……”
我眼睛还没看清楚;雪亮的刀光就重新被架到我脖子上;好吧这位也是谈笑杀人的狠角。
“死;当然怕了;”
“不过怕又有什么用……”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因为怕死;所以我更要想办法好好活着;”
“起码没有成就一番大业;或者祸害千年之前;我是不会甘心就这么死掉的……”
“但至少可以拉着;一代叛贼头目给我陪葬……也算值了”
“看不出你还是个牙尖嘴利善逞口舌之辈……”
“凭什么;就凭你这幅身板么……”
“要知道;这世上杀人的手段;又不只是用刀剑而已”
我总算多少找回一些自信和节奏感
“口舌和文字也可以杀人的;更别说那些刀笔吏的小手段”
“上位者杀人血流成河;也不过只是一言而决而已……”
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仅仅是传话;已经不足以满足我的**和野心了。
“处于我个人的立场……想问上一句”
我继续组织言辞道
“你想做到什么程度……”
“什么……”
他微微一愣。
“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沿着这条不归路;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说到这里;我已经从容淡定了许多。
“就算你当初情非得已;但是走到这一步;你肯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把。
“你想替那些人招降我么……”
他冷笑了起来;嘴角勒出某种危险弧线;就像是狼群峡口之前;微微咧嘴的低鸣。
“我只想利己而已……”
我镇定自若的道
“招降你那是不可能的;广府需要你和部属的人头;来弥补这番受损的威信;”
“无论上天入地;海内海外都是不死不休的……”
“但是若是说;减少一些损失;或是走的更远一些;却还是有法可想的。
“看来陈蕙仙;还是给我派来了一个不同寻常之辈啊;”
陈子河笑笑道;
“又想用我做党同伐异的器具么……”
“你大可认为我是利欲熏心之辈……”
又想;这个字眼已经足够透露出大量触目惊心的信息了。
“但是显然;我的利益和广府城中上位者的利益;是两回事;这一点就足够了……”
“哦……怎么说”
他这算是真的起了某些兴趣。
“难道你不想让那些;将你们逼到如今境地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么……
清远兵变的内幕;多少可以根据上层的流言;推测出一些来;然后瞎蒙一下。
“让那些高高在上;无视彼辈死活的大人物们;留下刻骨铭心或是痛不欲生;永世难忘的伤痛和记忆”
“让那些贪腐之辈;想要肆意妄为的时候;多少有些戒惧和忌惮……”
“或者说你们已经毫无志向
“那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这次真的认真起来;正色对着我道
“仅仅凭你的口舌之利么……”
“我自有资源和渠道;虽然还比不上你们之前的合作者……”
我想了想;有些冒险的试探道
“继续”
他不可置否的挑挑眉头;却是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们这样下去;肯定是死路一条了……”
我慢条斯理的道
“不过怎么去死;怎么死的有所价值;还是大有可为的……”
“哪怕做反贼;也要反贼的样子”
“说实话;你们既没有明确的阶段性目标;和凝聚人心的理念和口号……
“连只杀贪官;不伤贫苦无辜;都做不到……”
“虽然妄称叛军;却比起岭外的流寇;好不到那里去”
一天之后;我成了这只叛军中的一名临时参军。
…
第一百零三章 客串
“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反贼这个职业啊。”
看着一群群鱼贯而过;却异口同声称我为参军;表情各异的面孔;我忍不住有些自嘲的叹息道
短短的时间内;贴上长胡子染白发髻点上老人斑;再度改头换面的我;在陈子河的要求下;暂时扮演了某个半路乱入的年长高人角色。
在这个酷似随身老爷爷流;用来装神弄鬼的身份下;
我帮助陈子河的本部人马;建立了通常意义上的辎重后勤和卫生医疗的概念;将不适合作战的人员;分离出来;组成专门的辅助部队;并且有了从营地建造、照顾伤者、烹制伙食到维护保养武器的;初步分类和职能;
其次是个人和集体的财计和配给制度的确立;并给大多数叛乱的士兵;发了第一笔军饷;迅速稳定了人心;也顺便点检了一回实际的员额和武装程度;
接着按照实际控制范围;来有组织的筹集给养和物资;虽然避免不了抢夺和抄家;但是基本避免反抗以外的滥杀;带不走的东西;也不再放火烧;而是丢弃在街头巷尾;喊上一圈让人拿;就地散发掉;算是对底层人家的补偿。
在此之前;他们就只能称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乱”军;除了陈子河的亲兵队多少还知道自己在于什么外;其他人从财务辎重到行伍人事编列;是一团乱糟糟的不知所谓的东西。
总算有点军队的样子之后;然后是如何用有限的力量;造成广府当权者们最大的恐慌和压力;我开始策划一撑代版的麻雀战。
麻雀在觅食飞翔时;从来不成群结队;多半是一二只;三五只;十几只;忽东忽西;忽聚忽散;目标小;飞速快;行动灵活;用来对广府这个上下臃肿迟钝的庞然大物;制造骚扰和威胁已经足够了。
至于为什么不搞游击战什么的;那纯粹是条件所限;因为这只人马虽然看似强大;既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作为战略缓冲;也缺乏指挥和通讯的条件。
毕竟游击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弄群人;就能打起来的;需要相当的组织能力和主场背景的策划接应;不然就成了叙利亚自由派、利比亚**武装那样;之类的盲动一波流的奇葩。虽然我现在做的也差不多是类似的事情。
那些不够可靠;或是无法有效控制的武装团体;像四散的麻雀一般;分散派遣出去后。
下一步就是以陈子河尚能控制的本部为中心;开始编管和操练那些补充;或者说是裹挟进来的杂七杂八的人员;虽然有些临时抱佛脚;权且聊无的性质;但至少有个日常忙碌的目标和对象;
避免平时因为缺少管束治下闲而无事;只剩下杀人放火的冲动和欲念;忘记反乱的初衷和苦难;依照本能在弱者身上发泄之类多余。
不过;想要对广府造成更大的威胁同时;却要尽量减少平民百姓伤害之类;果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自我纠结;也为我这个临时的身份;拉倒足够的仇恨和敌视什么的。
因为;短时间内要完成这些东西来;无疑是因陋就简的强行凑合;留下不少隐患和后遗症的;不过对于陈子河麾下这只没有将来;时日无多的叛军来说;却又无所谓了。
只是我再次提出一个方案的时候;又再次激起不少反对之声。
“清君侧;除奸徒?这是哪门子狗屁主张”
一名满脸胡须;就差没写在脸上“我很可怕”的军将;恶狠狠的瞪着我
“我辈反都反了;难道还指望那群大老爷;施舍条活路……”
“憋屈了半辈子;好容易平生这么舒畅快意过;你居然想让我们对那些官狗;低头示弱……”
另一个声音阴阳怪气的附和道;。
当然我认得他;却是代表陈子河的军队中;某种程度上松散惯了那类;重新被加强约束后;不免对我这个始作俑者怨声载道的军将头领;此刻乘机发作一下。
“是何居心……”
帐内的一些军将都起哄了起来。因为是陈子河在场力挺;所以他们不敢拍桌子摔东西;也就是口头上气汹汹一些。
“凡人的智慧……”
我手中摇着一把团扇;故作高深道;当然;我想cob的是诸葛;可惜暂时找不到羽扇;只好用这只女式白团扇;暂且充一下。当然;这也很快让我得了一个“白团扇”的绰号。
自然;这种态度很快让他们更加怒气高涨;情绪勃发起来。
“顾四;闭嘴……”
另一名年长的军将站起来;他是陈子河的心腹;平日扮演类似军法官的角色;显然得到过授意;大声将反对声浪压住。
“你们且听白参军说完……再理论不迟”
“这句口号;当然不是指望用来打动官家;”
“事实上不要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官人老爷;广府里稍有见历的人;都不会把它当回事的……”
我用团扇拍打手心;继续做胸有成竹状的慢条斯理道。
“但是我们是喊给民间那些为数众多的平民百姓听的……”
“让他们在面对我辈义师的时候;少些抵触和麻烦而已……”
“让他们明白;这是我们和官府某些奸徒的恩怨……进而觉得困惑犹疑;而分化人心”
“难道你们就不想少些代价和死伤;就能杀入广府么。”
和这些底层军汉转变过的叛军大小头目打交道;须得懂得承启托捧之道;才能较好的完成沟通;或是达到目的;他们是大老粗;难以理解太复杂的东西;但是只要言之有物的贬斥朝廷和官府;然后由此衬托他们天天下的之类的;行事上的正当和公理性;往往就能无往不利的获得好感。
“所以;都给我约束好部曲……”
陈子河站了起来;接过我的话端
“官狗污我辈为乱党暴徒;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意呢……”
“想要财帛子女;打进广府后;自当应有尽有……”
“但在此之前;给我整出个样子来……”
“诺……”
“得令……”
“愿随尊下……”
他三言两语;就鼓说得帐中一片热情高涨。却是比我之前的厉害分析什么的;管用多了多了;这难道就是将领那个魅力属性的加成么。
这一霎那;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统率力提升和临时士气加成的自带光环。
“好了;你该上路了……”
陈子河挥挥手;帐篷的内里;走出一个体貌打扮都和我现在外形有七八分相似的人来。
“我会以侦刺敌情为由;亲自送你一程……”
他一边说着;突然对这人下腹狠击一拳;
这一下打的对方像是虾子一般慢慢蜷缩成团;呕出好些带血丝的秽物。;然后重新站起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内里。
“然后宣布你染病卧床不起;应该能应付几天……”
“这次不用蒙头了么……”
我吁了口气道
“不用了;反正计划都是你参与制定;我们也很会很快离开这里的……”
“那该说点什么好……”
“后会无期;或者永不相见把……”
陈子河再次呵呵笑了起来;
“或是在战场上相见;刀剑无眼;我是不会在留手的……自求多福吧”
这也是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反贼头子;甚至还有那么点用一己之身;激发和触动上位者的殉道者情结。
我倒不那么想看他去死了。
“陈子河必须死;但是你未必要死……”
我心情有些激荡;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
他错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