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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8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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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继迁抗命如故,太宗再议往征,可奈历数将终,皇躬不豫,免不得舍外图内,筹及国本问题。先是至道改元,适开宝皇后宋氏崩,太宗不成服,连群臣亦不令临丧。翰林学士王禹偁,代为不平,尝对同僚语道:“后尝母仪天下,应遵用旧礼为是。”太宗闻知此语,说他谤上不敬,谪知滁州。自己不忠不敬,还要责人,太宗之心术,尚堪问耶?会廷臣冯拯等疏请立储,太宗又斥他多事,贬置岭南。嗣是宫禁中事,无人敢言。寇准因抗直遭谗,出知青州,嗣复由青州召还,正当太宗足疾,褰衣示准道:“朕年衰多疾,今又病足,奈何?”寇准道:“臣非奉诏命,不敢到京,既已到此,窃有一言上达陛下,幸陛下采纳!”太宗问是何言?寇准遂说出立储二字。太宗道:“卿试视朕诸子中,何人足付神器?”准答道:“陛下为天下择君,不应谋及近臣,尤不应谋及妇人中官,总求宸衷独断,简择得宜,就可付托无忧了。”太宗俯首细思,想了好一歇,乃屏去左右,密语寇准道:“襄王可好么?”准又答道:“知子莫若父,圣意既以为可,请即决定。”寇准两对太宗。足为君主国良法。太宗点首称善。原来太宗长子元佐,病狂致废,次子就是元侃,与元佐同母所生,迭见前文。端拱元年,受封襄王,嗣复晋封寿王。自寇准奏对后,太宗已决计立储,遂于至道元年八月,立寿王元侃为皇太子,改名为恒,大赦天下。太子既立,庙见还宫,都下士民,遮道欢呼,齐称他是少年天子。太宗闻知,反滋不悦,召寇准入见,与语道:“人心遽属太子,将置我何地?”准再拜称贺道:“这是社稷的幸福呢!”太宗不觉感悟,入语后嫔,都相率称庆。太宗益喜,复出赐准饮,尽欢乃罢。诏命李沆、李至并兼太子宾客,并嘱太子以师傅礼事二李。太子每见二人,必先下拜,沆与至上表辞谢,太宗不许,手谕二李道:

朕旁稽古训,肇建承华,用选端良,资于辅导。借卿夙望,委以护调,盖将勖以谦冲,故乃异其礼数。勿饰当仁之让,副予知子之心!特此手谕。

二李复相偕入谢,太宗又面谕道:“太子贤明仁孝,足固国本,卿等可尽心规诲,有善应劝,有过应规。至若礼乐诗书,系卿等素习,不烦朕絮嘱了。”二李叩首而退。太子年逾弱冠,姿禀聪明,相传母妃李氏,夜梦尝用裾承日,因此有娠。及产生后,左足指纹,成一天字。此皆史臣谀颂之辞。五六岁时,与诸王嬉戏,好作战阵,自称元帅。又尝登万岁殿,上升御座。太宗尝手抚儿顶,笑颜问道:“这是皇帝的宝座,儿也愿做皇帝么?”太子即答道:“天命有归,孩儿亦不敢辞。”太宗暗暗称奇。既而就学受经,一览即能成诵。至是立为储贰,入居东宫。越二年三月,太宗寝疾,渐即弥留。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李昌龄、胡旦等,谋立故楚王元佐。后令王继恩召吕端,端料有变故,佯邀继恩入书阁中,秘密与商。至继恩既入,他竟出户反键,将继恩锁置阁内,自己匆匆入宫,谒见皇后。后涕泣与语道:“宫车已晏驾了!”吕端也为泣下。即又问道:“太子何在?”后复道:“立嗣以长,方谓之顺,今将若何?”端收泪正色道:“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怎敢再生异议?”后默然无语。端即嘱内侍往迎太子,待太子到后,亲视大殓,即位柩前。越日,奉太子登福宁殿,垂帘引见群臣。端平立殿阶,不遽下拜,请侍臣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退降殿阶,率群臣拜呼万岁,是为真宗皇帝。尊母后李氏为皇太后,晋封弟越王元份为雍王,吴王元杰为兗王,徐国公元偓为彭城郡王。泾国公度使,追复涪王廷美为秦王,追赠兄魏王德昭为太傅,歧王德芳为太保,复封兄元佐为楚王,加授同平章事,吕端为右仆射,李沆,李至并参知政事,册继妃郭氏为皇后。真宗元配潘美女,端拱元年病殁,继聘郭氏,系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二女,郭氏为后,元配潘氏,亦追给后号,谥庄怀,复追封生母李氏为贤妃,进上尊号为元德皇太后,葬先考大行皇帝于永熙陵,庙号太宗,以明年为咸平元年。总计太宗在位二十二年,改元五次,寿五十九岁,小子有诗咏宋太宗道:

寸心未许乃兄知,虎步龙行饰外仪。

二十二年称令主,伦常缺憾总难弥。

欲知真宗初政,且至下回再详。

…………………………

李继迁一狡虏耳。待狡虏之法,只宜用威,不应用恩,田仁朗欲厚啗酋长,令图折首,张齐贤议招致蕃部,分地声援,二说皆属可行,而尚非探本之论。为宋廷计,应简择良将,假以便宜,俾得联络蕃酋,一鼓擒渠,此为最上之良策。乃不加挞伐,专务羁縻,彼势稍蹙则托词归阵,力转强即乘机叛去,至若至道二年之五路出师,李继隆等不战即还,王超、范廷召,虽战退继迁,亦即回镇,彼殆视庙谟之无成算,姑为是因循推诿,聊作壁上观乎?然威日堕而寇且日深矣!若夫建储一事,为君主国之要典,太宗年近周龄,犹未及此,且怒斥冯拯诸人之奏请,何其疏也?幸寇准片言决议,主器有归,于是王继恩不得逞私,吕端得以持正,闭寺人于阁中,觐真主于殿上,人以是美吕司空,吾谓当归功寇莱公,曲突徙薪,应为上客,若迟至焦头烂额,不已叹为无及乎?

第二十一回 康保裔血战亡身 雷有终火攻平匪

却说真宗即位,所有施赏大典,已一律举行,只王继恩、李昌龄等谋立楚王,应该坐罪,特贬昌龄为行军司马,王继恩为右监门卫将军,安置均州,胡旦除名,长流浔州。到了改元以后,吕端以老疾乞休,李至亦以目疾求罢,乃均免职,特进张齐贤、李沆同平章事,向敏中参知政事。越年,枢密使兼侍中鲁公曹彬卒,彬在朝未尝忤旨,亦未尝言人过失,征服二国,秋毫无取,位兼将相,不伐不矜,俸禄所入,多半赒济贫弱,家无余资。病亟时,真宗亲往问视,询及契丹事宜。彬答道:“太祖手定天下,尚与他罢战言和,请陛下善承先志。”真宗道:“朕当为天下苍生计,屈节言和,但此后何人足胜边防?”彬又答道:“臣子璨、玮,均足为将。”内举不避亲,不得谓曹彬怀私。真宗又问二子优劣,彬言璨不如玮。知子莫若父。真宗见他气喘吁吁,便不与多言,只宣慰数语而出。及彬殁,真宗非常痛悼,赠中书令,追封济阳王,谥武惠。又越年,太子太保吕端卒。端为人持重,深知大体,太宗用端为相时,廷臣或说他糊涂,太宗道:“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后来锁阁定策,卒正嗣君,果如太宗所言。至端已病剧,真宗也亲自慰问,抚劳备至,殁赠司空,谥正惠。亦可谓二惠竞爽。一将一相,详叙其卒,无非阐扬令名。咸平二年十月,契丹主隆绪,复大举入寇,镇定高阳关都部署傅潜,拥兵八万余人,畏懦不前,闭营自守。将校等请发兵逆战,潜勃然道:“你等欲去寻死么?好好的头颅,被人家斫去,有何趣味?”贪生畏死,口吻毕肖。将校道:“敌骑深入,将来攻营,请问统帅如何对待?”潜索性大骂道:“一班糊涂虫,全不晓得我的苦心,我欲保全你等的性命,所以主守不主战,奈你等定要寻死,死在虏手,不如死在我的刀下。若再道半个战字,立即斩首!”一味蛮话,全无道理。将校等抝他不过,忿忿趋出。适值副将范廷召到来,大众遂向他谈及,并述潜言,廷召道:“且待我入见,再作计较!”及廷召进去,傅潜已料他前来请战,装着一副伊齐面孔,与廷召相对。廷召行礼毕,未曾坐定,即开口道:“大敌到来,总管从容坐镇,大约总有退敌的妙计。”潜乃淡淡的答道:“我主守不主战,此外要用甚么法儿?”廷召道:“可守得住么?”潜又道:“你又来了,敌势甚大,不应轻敌,总是守着为是。”廷召道:“据廷召想来,公拥兵八九万,很足一战,今日即应发兵,出扼险要,与敌对仗,但教一鼓作气,士卒齐心,定能得胜。”潜只是摇首。廷召不禁大忿道:“公恇怯至此,恐还不及一老妪呢!”言已,也不及告别,竟自趋出,遇着傅潜部下都钤辖张昭允,便与语道:“傅总管这般怯敌,恐边防有失,朝廷必加谴责,连你也难免罪呢!”隐伏下文。昭允道:“现正有廷寄到来,饬本部发兵,昭允正要进报,想总管也不好逆旨了。”廷召乃让昭允进去,自己出外候信。昭允入见傅潜,捧递朝旨,潜接阅后,语昭允道:“朝廷亦来催我出师,莫非由诸将密奏不成?须知敌势方强,若一战而败,转足挫我锐气,所以我持重不发呢。”昭允道:“朝命也是难违,请统帅酌行才是。”潜冷笑道:“范廷召正来请战。他既愿为国效力,我便拨骑兵八千,步兵二千,凑足万人,令他前去拒敌便了。”挟怨陷人,其情如见。昭允奉令趋出,报知廷召。廷召道:“敌兵闻有十余万,我兵只有万人,就使以一当十,也恐不敷,这是明明叫我替死。”说到死字,竟大踏步趋入里面,大声语潜道:“总管要我先驱,我食君禄,尽君事,怎敢不去?但万人却是不够,应再添发三五万人,方足济用。”潜佯笑道:“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况你为前茅,我为后劲,还怕甚么?”廷召道:“公果来作后援么?”潜复道:“你知忠君,我难道不晓?劝你尽管前去,我当为后应便了。”廷召乃退,自思傅潜所言,未必足恃,不如另行乞师,免致孤军陷敌。当下修书一通,遣使赍往。

看官!你道廷召向何人乞援,乃是并、代都部署康保裔,驻师并州一带,地接高阳,因此就近乞师。保裔,洛阳人,祖父皆战殁王事,第因屡承世荫,得任武职,开宝中,开宝系太祖年号,详见前。尝从诸将至石岭关,战败辽兵,辽于太宗时,复号契丹,故本书于太祖时称辽,太宗后称契丹,仍其旧也。积功至任马军都虞侯,领凉州观察使。真宗初,调任并、代都部署,治兵有方,且生就一副血性,矢忠报国,平居对着将士,亦用大义相勉,所以屡经战阵,未闻退缩,身受数十创,血痕斑斑,不知所苦。阐扬忠义,故叙述较详。至是得廷召书,遂率兵万人,倍道赴援。时契丹兵已破狼山寨,悉锐深入。祁、赵、邢、洛各州,虏骑充斥,镇定路久被遮断,行人不通,保裔拟绕攻敌后,直抵瀛洲,一面约廷召夹击。哪知廷召尚未到来,敌兵却已大集,保裔结营自固,待旦乃战。到了黎明,营外已遍围敌骑,环至数重,将士入报道:“敌来甚众,援兵不至,我军坐陷虏中,如何杀得出去?为主帅计,不如易甲改装,驰突出围,休使虏骑注目。俟脱围调兵,再与决战未迟。”保裔慨然道:“我自领兵以来,只知向前,不愿退后,今日为虏所算,被他围住,古人说得好:‘临难毋苟免’,这正是我效死的日子哩。”当命开营搦战,由保裔当先指麾,奋力杀敌。那敌兵越来越众,随你如何奋勇,总是不肯退围。保裔杀开一重,复有一重,杀开两重,复有两重,自晨至暮,杀死敌骑约数千人,自己部下,也伤亡了数千名,眼见得不能出围,只好再入营中,拒守一夜。契丹兵也觉疲乏,未曾进攻,惟围住不放。越宿又战,两下里各出死力,拚死相搏,杀得天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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