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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
河伯效灵应顺轨,悍渠奔命且成擒。
毕竟八赤蛮曾受擒否?试看下回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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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约元灭金,与北宋约金灭辽相类,史家早有定评,无庸絮述,且本书以《元史》为主脑,故于宋事从略;宋人攻汴一段,不过为崔立伏诛,借以声罪耳。看下文蒙古攻宋,都约略叙过,可知本书之或详或简,自有深意,非徒事补叙也。至若征高丽,灭札兰丁,非一二年间事;第为便利阅者起见,不得不事从类叙。证诸正史,或年限稍有参差,亦不应指为疵累也。
第十八回 阿鲁思全境被兵 欧罗巴东方受敌
却说八赤蛮避匿海岛,总道可以安身,谁知蒙古军又复追到,他只赤手空拳,何能抗拒,生生的被他擒去。到了蒙哥前,立而不跪,蒙哥喝他跪下,八赤蛮笑道:“我也是一国的主子,兵败被擒,一死罢了;且身非骆驼,何必跪人。”
蒙哥见他倔强,遂令絷入囚车,饬部卒监守。八赤蛮语守卒道:“我窜入海岛,与鱼何异,不意仍然被擒,料是天意绝我,我死无恨,只风力一息,海水便回,你等若不早归,也要被水淹没哩!”八赤蛮之意,欲借是言以冀赦宥,非惊服蒙古之得天助也。守卒传报蒙哥,蒙哥道:“杀了八赤蛮,当即旋师!”遂命将八赤蛮斩讫,率军离了宽甸吉思海,复北向攻入阿罗思部,直至也烈赞城。《元史》作额里齐。城主幼里,急着人至首邦乞援,自率子妇出战。蒙哥躬亲督阵,与幼里战了半日,不能取胜,便即收兵。
次日复战,蒙哥令速不台接仗。两下酣斗,速不台见幼里背后,立着一位年少妇人,身长面白,跨着征鞌,眉目间隐带杀气,私下夸美不已。便麾兵猛斗,自辰至午,竟将幼里兵杀败,退入城中。速不台心思美妇,恨不得立时踏破,夤夜进攻。三日未下,复佯诱幼里出降,令出民赋十分之一,作为岁贡,幼里不从。速不台愤极,纠军合围,亲自督兵猛攻。城内待援不至,未免惊惶,略一疏懈,竟被速不台攻入,把幼里的儿子拿住,幼里逃入土闉,登楼固守。速不台审问幼里子,才知前日所见的美妇,乃是他的妻室,便向幼里子道:“你去叫你妻出来,我便饶你。”幼里子无法,只好至土闉下叫他妻室。速不台在后待着,好一歇,见楼上有美妇出现,双眉耸竖,凛若寒冰,俯视幼里子道:“你叫我做甚么?你殉城,我殉夫罢了!”速不台道:“你若出来谒我,我总恕你夫妇,且叫你得着好处!”有什么好处?我要问速不台。那妇却冷笑道:“鞑狗!你当我作甚么看?别人由你凌辱,我却不能,我死也要杀你鞑子!”速不台大怒,把刀一挥,竟把幼里子杀死。猛听得扑塌一声,那美妇亦从楼上跃落,跌得血肉模糊,芳容狼藉,一道贞魂,已随那丈夫同逝了。烈哉西妇,亟宜表扬。
幼里见子妇俱死,也即自刎。速不台因欲壑难偿,愤无从泄,竟下令屠城,将城内所有兵民,一律杀尽。为一妇人故,致全城被屠,此尤物之所以招祸也。复攻邻近的克罗姆讷城,城主罗曼阵殁。阿罗思首邦攸利第二汗遣子务赛服洛特来援,正遇着蒙古军。一阵截杀,务赛服洛特大败逃归。蒙古兵长驱前进,至莫斯科城,城建甫百年,守具未备,攸利第二汗的长孙,正在城中,被蒙古兵突入,将他拏住。移军趋阿罗思首都,攸利第二汗令子务赛服洛特及木思提思拉甫守城,自引兵北驻锡第河,招集各部,准备抵御。蒙古兵到城下,令攸利第二汗长孙招降。城中不肯听命,蒙古军将他斫死,便合力围城。数日城陷,两王子巷战而死,妃嫔官绅,统入礼拜堂拒守,礼拜堂颇坚固,经蒙古军纵火焚烧,烟焰熏天,墙垣尽赤。看官!你想堂内的居人,还能苟延残喘么?未经烧着,已先熏死。差不多做了烧烤。
蒙古军复分着数道,攻掠附近各部落,又合兵趋锡第河,正值攸利第二汗纠集各部兵马,来敌蒙古军。那蒙古军煞是厉害,不管什么死活,总是碰着就砍,见着就杀,一味的横冲直撞。等到敌军溃乱,他却变了战式,套成一个圆圈儿,把敌军团团围住。攸利第二汗从没有见过这般凶勇,忙带了两个侄儿,突出重围。行不到数十步,却被蒙古军射倒,眼见得丧了性命。攸利第二汗,《元史》作也烈班。
蒙古兵再向北进发,只见林木荫翳,道路泥泞,骑兵步兵,统不便行走。于是中道折回,转入西南,至秃里思哥城。城主瓦夕里倒是个血性男儿,他闻蒙古军将到,早已广浚城濠,增筑城堞,安排着强弓毒矢,秣马以待。至蒙古兵已逼濠外,他便带兵冲出城来,不待蒙古兵接近,就令弓弩手一齐放箭,箭头有毒,射入肌肤,凭你是条铁汉,也落得一命身亡。速不台兵先到,被城卒一鼓射退;蒙哥兵继至,又遇着这条老法儿,仍被射退。各军只好筑起长围,堵住他的出入,令他自乱。约已过了两三旬,那城中依然镇静,毫不见有恐慌情状,蒙哥欲退军他去,速不台不从,复督军逾濠力攻。谁料城上掷下大石,每块约重数十斤,杂以火箭,把逾濠的蒙古军,都打得伤头烂额。速不台料难攻入,急忙鸣金,已伤亡了一、二千人。
话休叙烦。惟自围城起手,一日过一日,此攻彼守,已五六十日,蒙古军约死了七八千名。速不台很是郁愤,一面向大营乞援,一面与蒙哥定计,引军骤退。瓦夕里见敌军退去,出城追赶。那蒙古兵如风扫残云,瞬息百里,任他如何力追,总是赶他不上,没奈何返入城中。过了两日,蒙古兵又到城下。瓦夕里忙登城守御,望将过去,兵马比前时尤多。他知敌人得了援兵,又来攻城,且恐城中有歹人混入,饬兵民小心防着。也是乖刁。接连守了三日,蒙古兵虽然来攻,恰幸守备无疏,不曾失手。到了夜间,因两宵未睡,觉着疲乏,略思休息一时。方欲就寝,忽城内火起,连忙出来巡阅,不意城门大启,蒙古兵已蜂拥进来。当下拦阻不及,只好拚命死斗。杀到天明,部众已是零落,举目四望,血流成渠。正思跃马逃走,猛听得弓弦一响,躲闪不及,已被中肩,便翻身落马。来了一蒙古兵头目,将他擒住,他却突出刺刀,戳入敌手,竟尔挣脱。至蒙古兵一齐追上,自知不免,便投入血渠,死于非命!死有余勇,不愧血性男儿。
小子于上文中,曾叙过速不台乞援,及与蒙哥定计,此处再行补入。原来拔都未曾亲到,因速不台乞援,令合丹不里率兵往助,途中与速不台军会合,速不台恰先令军士易装,混入城中。只因城内昼夜严查,不便下手,过了三日,城守渐懈,遂纵火开城,放入蒙古军。《元史》所以有三日下城之语。
屠城已毕,复南下钦察。时霍都思罕已还,一闻蒙古军至,遁入马加部。马加即今之匈牙利。余众多降,遂平撒耳柯思、阿速等部,并拔灭怯思城,直至高加索山西北地。大众休养一月,进略南俄。计掖甫系南俄大城,先时曾建都于此,历三百年,乃以物拉的迷尔为首邦。攸利第二汗既战殁,计掖甫城主雅洛斯拉甫往援不及,乘蒙古军南下,入首都为酋长,扯耳尼哥城主米海勒,转据计掖甫城。蒙古军先攻扯耳尼哥,守卒用沸汤泼下,攻城人多被泡伤。退谕计掖甫城,令其速降,不意去使被杀。惹得拔都恼恨,驱动全军,昼夜围攻。米海勒料不能守,逃往波兰,留部将狄米脱里居守。狄米脱里出战受伤,乃乞降。拔都因他忠勇可嘉,免他死罪。狄米脱里遂献议拔都,劝他西征。速不台道:“他恐我蹂躏这处,所以劝我西行。”狄米脱里意旨,就速不台口中叙出,可见他为国尽忠。
拔都道:“霍都思罕逃入马加,米海勒逃入波兰,我何妨乘胜长驱,声罪致讨哩。”当下议定,于是派速不台军入波兰,自率军入马加。速不台有子兀良合台,骁勇不亚乃父,自请为前锋。当由速不台允从,攻入波兰。
波兰时分四部,一部名撇洛赤克,酋长叫作康拉忒;一部名伯勒斯洛,酋长叫作亨力希;一部名克拉克,酋长叫作波勒司拉弗哀;一部名拉低贝尔,酋长叫作米夕司拉弗哀。蒙古军先薄克拉克城,波勒司拉不能御,遂遁去,城被焚毁。进攻拉低贝尔城,米夕司拉亦望风北遁。亨力希闻两部败溃,急邀集各部,来拒敌军,共得三万人,分作五军。第一军系日耳曼人,第二、第三军统系波兰人,第四军亦日耳曼人,亨力希自统所部,作为第五军。
日耳曼人恃勇轻进,至勒基逆赤城,遇着兀良合台。兀良合台未与交锋,先登高遥望,见前面来兵甚多,络绎不绝,他便下山收军,向后倒退。一面遣人飞报速不台。速不台引军趋前,兀良合台麾军退后,父子会着,两下定计,速不台自去。那边日耳曼军还道兀良合台怯敌,争先追来。兀良合台恰勒马待着,一俟追军近前,便奋呼搏战。此时日耳曼军,锐气正盛,也各上前奋斗,彼此搅做一团,约有两小时,蒙古兵弃甲抛戈,一哄而逃,兀良合台也落荒走了。明明是诈。日耳曼军如何肯舍,自然尽力追上,蒙古军走得很快,日耳曼军亦追得起劲。约行数十里,速不台从旁杀到,放过兀良合台军,竟与日耳曼军厮杀。日耳曼军虽然惊愕,却还有些余勇,兀自招架得住。不意战了片刻,兀良合台已绕出背后,所率铁骑,横厉无比,与前次大不相同,杀得日耳曼人,没处躲闪。忽觉炮声迭响,四面都是大石飞来,日耳曼人走投无路,霎时间尽殁阵中。速不台父子,整军复进,巧值波兰军又到。兀良合台乘他初至,忙麾骑突入,大众一齐随着,将波兰军冲作数段。波兰军向北败走,天色已晚,前面正撞着第四军日耳曼人,两边不及招呼,竟自相厮杀起来,迨至彼此说明,蒙古军已经杀到。那时日耳曼军,闻得前队战殁,统已魂飞天外,还有何心对仗,自然纷纷逃去。亨力希带着后军,因天时昏黑,不敢骤进,只探听前军下落。及得败溃消息,方拟退回,已被蒙古军赶到。勉强前来抵敌,哪禁得蒙古军的势力,荡决无前,不到半时,已被杀得人仰马翻,零零落落。亨力希知是不妙,亟思逃走,身上中着一矛,顿时昏晕坠地,残众欲来救护,怎奈蒙古军东驱西逐,无从下手。突然间火炬齐明,仰见蒙古军的大纛旗上,悬着一颗血淋淋的首级。看官不必细猜,便可晓得是亨力希头颅。万众骇逃,五军齐殁,叙述五军战事,逐段变化,便似五花八门,不致呆板。只米海勒查无去向。
蒙古军复分掠四乡,连下各寨,遂向东南绕行,去接应拔都军。是为承上起下之笔。拔都将入马加部,先遣使谕降,并教他执送霍脱思罕,免得进兵。马加部长贝拉《元史》作恢怜。正容纳霍脱思罕,得了四万户人民,勒令改从天主教,方自以得众为幸,哪里肯归附蒙古,当下拒绝来使,遣将士守住山隘,伐木塞途。拔都闻马加抗命,遂令军士斩木开路,顺道而入。守兵闻风溃去,贝拉亟下令征兵,兵尚未集,蒙古军头哨,已到城下。天主教士乌孤领,请命贝拉,愿率教徒及兵士出战。贝拉不允,乌孤领自恃勇敢,竟出城开仗,被蒙古军迫入淖中,教徒尽殪,只乌孤领遁归。
城内兵民大哗,统归咎贝拉纳降搆衅。贝拉不得已,将霍脱思罕处置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