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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再遇上-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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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干预,还是希望能帮她们脱离泥淖。如果因为这个报告牵涉到你的人身安全,我们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方竹说:“老编忙着都是职责所在,我不想看到更多的晓晓失足。”
老莫讲:“我也是。”
结束通话,方竹在小亭子间内静静坐着。阳光渐渐透过窗户照到她身上,她很暖和。
手机振了振,杨筱光短信邀约:“今朝领导调休,你没有被领导霸占吧?有没有空和老友一道吃个午饭去?”
方竹回复一个“OK”。
杨筱光约的地点不远,在两人居所中间一家叫“午后红茶”的茶馆。
方竹抵达时,杨筱光已经到了,且已经喝掉一杯西冷茶,叫了一客三明治午市套餐放在面前,却没怎么吃,整个人望着窗外走神走得厉害。方竹直走到她面前,她才猛地惊醒。
方竹扫视老友上下,问:“难道你失恋了?”
杨筱光翕翕眼睫毛,很意外地没什么精神。她等方竹坐下来,点好了单,才问道:“要父母同意你谈一个让他们不爽的男朋友,除了离家出走还有什么办法?”
方竹朝她苦笑:“我只试过这种办法,结局怎么样你也看到了。不要学习我。”
杨筱光唉声叹气,又问:“你愿意让一个男人吻你,是不是代表你爱他?”
方竹说:“人都是有洁癖的,在自愿的前提下,没有人愿意吻自己不喜欢的人。”
杨筱光第三问:“一个男孩暗恋了你很多年,你会怎么样?”
方竹颇为惊讶,立即联想到那晚慈善晚宴上看到老友和秀场红人的情形,她问:“阿光,你什么意思?”
杨筱光像有好大忧愁,她说:“我们以前当文艺女青年的时候都喜欢仓央嘉措的诗——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我不知道爱情是这么复杂的东西。”
方竹斟字酌句:“阿光,你是不是恋爱了?是影响到你和莫北的那一个?”
杨筱光托着下巴:“大概也许。总之,亲了抱了,我也不讨厌。可是……竹子,我胆子很小。”
也只有面对现实中真正难以取舍的感情,才会让一贯能快乐起来的杨筱光没办法快乐起来。方竹说:“我能懂你的意思。我们往往会败给现实,也会权衡利弊。”
杨筱光说:“竹子,我有你一半的勇敢,也就不用这么烦了。”
方竹摇头:“学我不一定好。可是阿光,你别怕爱上谁,这个没有办法控制。”她问,“你和莫北?”
杨筱光说:“我要找他说,不好骗人家的。”
方竹有些遗憾:“你和莫北什么都合适,就是缺一点热度。如果是他,那该多好?”
杨筱光点头:“如果是他我就不用这么烦了。”
可惜没有如果,方竹想。
茶馆里的音响换了一张碟放,是她熟悉的音乐。
情爱就好像一串梦梦醒了一切亦空或者是我天生多情方给爱情戏弄同你在追逐一个梦梦境消失岁月中唯有在爱中苏醒时方知爱情非自控……张国荣鼎盛时期的清澈声音似极天籁,也全赖有好的音响可以呈现。
方竹突然醍醐灌顶般招来服务员,问:“你们这儿的音响是FMAcoustic?”
服务员惊讶:“小姐,您是内行?”
她问:“在哪里买的?不好意思我冒昧了。”
服务员礼貌地答:“是从南市旧货市场淘来的,我们老板很开心捡到意外正宗的好货。”
杨筱光问:“竹子,你问这些干吗?”
方竹没有答。
陈年的踪迹旧影就这样一一出现在她面前,她已经不会再去回避。
当年离婚以后,是何之轩先离开的他们的小屋,方竹终于能有勇气去收拾旧物时,看到表哥送的那套高级音响还在屋内,摆得好好的,簇簇亮。可是她的婚姻已经破碎。
睹物之后,心痛难抑。她同何之轩关系破裂的导火索有很多,这台音响亦是其中之一。
不是不恨的。方竹想把东西送回给表哥,但也晓得按表哥的为人,必不肯回收。她就随便拨了附件旧货市场店家的电话请人家上门收货。
店家看到好货色欣喜不已,她没有心情同店家讨价还价,寥寥草草就把音响卖掉了。
只有从小的养尊处优才能让她又这份不知柴米贵的潇洒,在后来独身生活,真正负担了自己的人生之后,她时常后悔自己处理这件事情的冲动。
就像她随随便便处理掉自己的婚姻一样。
方竹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包扎。
伤口看似狰狞,可真要痊愈,速度这样快。
同杨筱光用完午餐后,方竹依旧赶回父亲住的医院。
她在门口稍稍站了一站,门闭着,她看不到里头父亲的情形,也不敢敲门,只能选择坐在外头走廊的长椅上。
不一会儿,门开了,张林走了出来,看见方竹,十分惊喜,几乎想立刻推门进去告诉方墨箫。
方竹把食指竖在唇前。
张林点点头,低声问:“你的伤都好利索了?”
方竹摊开手掌给他看:“快全好了。”她主动地坦然地对张林说,“我们下去走走,好吗?”
张林跟着方竹下了楼,一路欣喜地告诉方竹:“你爸身体恢复得不错,现在下面的人来汇报工作,他也有精神听了。其他没什么,就是想你,和你一样”嘴硬不说罢了。“方竹没有接腔。她带着张林到住院部中心的小花园内找了石椅绿荫葱郁,应该能令人心旷神怡。‘,她问张林:“何之轩什么时候找的爸爸?”
张林长长叹一声,说:“小竹,你错怪了你爸。当初小何家里出亊,你爸派我送了笔钱给小何,你爸嘴上不说,心里是难过的。可是小何不肯要这钱,又和你离了婚,你父亲心里有多伤心和愤怒你知道吗?”
方竹在想象当时父亲心里的伤心和愤怒,把头低了下来。
张林说:“那个时候我们都不了解小何,他家里的情况、他个人的情况,你都没跟你爸提过半个字,突然有一天就和他扯了结婚证,你都不知道你爸有多担心。而且小何和你都是傲气人,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瞒着你爸不给招呼,结婚了也不征求他的意见,他肯定不高兴啊!有一回你爸在外头办事遇见小何,他正在面试,工作不稳定,你爸怎么能放心?小何见着他也是木头木脑,什么都不主动交代。后来小何连着三回带着父母上门,你爸其实口风已经松了。最后那天,他在房内透着窗户看了你们很久,看到你扭头走了,他就让我找时间约约小何的爸妈。谁知道没两天就出了那件不幸的事情!”
方竹只觉胸口被一团乱麻压着,头脑发胀,她问:“为什么你不早告诉我呢?”
张林有一点负气:“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讲过,你错怪你爸了,你听我的吗?”他见方竹垂头难受,便将口气缓和下来,“大半年前吧,小何回来找我,他听说你爸病了,帮着我一起照顾到现在。你爸嘴上不说,可我瞧着是后悔的,当初我们对小何的为人缺乏了解。你们偷偷结婚那阵,部队里上一个信息系统的大项目,上亿的投入让他责任和压力都很大。等项目完了回到家,听到你结婚的消息,能高兴嘛?况且当初的你是死活不肯和你爸多说一句话的。那时候我跟你讲什么不都是白讲?”
方竹惭愧难抑。她能想象那年那刻的何之轩和父亲都傲岸地站立在两个不同立场,不容让对方分毫。她亦然,她从未为拉近他们的距离而努力。
张林说:“小何来找你爸那天,正好你爸病发,又吐又泻,我叫的救护车还没到,他很利落地就都给收拾了。后来在救护车上,你爸对他说,你不需要这样。他对你爸说,你是方竹的爸爸。我看到你爸笑了,这些年我看到他头一回这么轻松地笑。”
方竹低低道:“他做得比我好。”
张林说:“傻丫头,小何能回头就是你最大的福气了,好好过日子,别再和你爸较劲了。你、你爸、小何,都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不肯说。你都不知道你爸这些年为你白了多少头发,上去看看你?小何还没走。”
方竹点头,可是跟着张林走到病房门口又没有勇气进去。
张林着急:“怎么走到这里又别扭了?”
方竹只是摇头,眼圈都红起来。
张林见她如此,除了理解也别无他法,他说:“小竹,我觉得你当初是犯错误了。你犯了本位主义的错误,许多事情你不尝试就随便下结论,这是要不得的。”
他说得对。她就是咎由自取的,把一条道走到黑,可转一个弯,先明是这么容。
这会让她越想越内疚,越想越惭愧。
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病房的门被推开,何之轩走了出来,见到她站在门外,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他知道她还不敢踏入这扇门,所以他对张林说:“小张,我先带她去吃个饭。”
方竹近乎感激地想,世界上还有谁能比何之轩更广解她呢?
张林只得同意。
何之轩带方竹去了医陕附近的川菜馆,这时是下午四点半,菜馆虽然开了晚市,但是客人不多,他们选了临窗的座位,莱是何之轩点的,有方竹爱吃的鱼和牛蛙。
方竹看到菜单上菜式照片光泽诱人,不禁咽咽口水,她的手伤了以后,一直吃得清汤寡水,好久没有开荤了。这副模样看在何之轩眼里,令他忆起好多年前在学校大食堂对着小炒算饭票的女大学生。
她当年为了给他买一套西装,从南区跑去北区做家教,回学校顿顿吃芹菜炒肉丝,偶尔看到炸猪排,眼睛都能冒绿光。
他原来是不知道的,后来与她的同学们聚会时,中午吃自助餐,叶嘉影玩笑了一句:“哎呀,难民终于能吃肉了。”
方竹横了地的同学一眼。
她以为他不知道,许许多多事情放在自己肚子里琢磨。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些年,她还是没怎么变,一琢磨亊情就会皱着眉头发呆。
方竹琢磨半天,还是说:“你……谢谢你。”
“谢我什么呢?”何之轩给她倒了茶,然后微笑。
这教她怎么说?方竹抿一口茶。
何之轩说:“你爸下周就能出院了。”
她所不知道的他知道,她无言以对,自愧不如。
何之轩说:“方竹,我当初不应该答应离婚。你冲动,我也跟着冲动,这样不对。”
方竹扭着桌布,绞在手指上。她缓缓地平复自己的心,说:“你为我爸做了很多。”可是喃喃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继续表达。
“你爸也为你做了很多。你的表哥、你的姑姑虽然不赞成我们,但是也没有过分干预,他们充分尊重你是个独立的个体。”何之轩轻轻笑一笑,有点像自嘲,“方竹,从我们谈恋爱开始,我就有点嫉妒你。怎么说呢,你不知道你的亲人有多爱你。也许你对这些爱已经习以为常了。”
方竹不能明白他的话。
“还记得给我们拍过照的那个摄像师吗?你实习期结束后,他恭喜我找了你这么个姑娘,他说你爸早为你在报社里打过招呼,做什么都是不用愁的。我就想,靠我的手能不能接过你爸的班,保你一生快乐无忧?”
何之轩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但方竹听到了。
“我还是差了一点,在你家面前,我自负过头,就变成了自卑。”
方竹立时说:“何之轩,你不要这样说。”
这时,水煮鱼上桌了,热辣的气熏住了她,她呛了两口。
何之轩就说:“方竹,很多事情别想太多。”
这一回是方竹放低了声音,用似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在说:“我害怕。”
何之轩给她布菜,说:“方竹,你是自讨苦吃,我也是。”
她叫他:“何之轩。”她想要脱口而出的话仍旧差一点勇气让它脱口而出。
就像她想踏入父亲的病房,仍旧没有足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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