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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疯狂的聂暻,比曾经围剿红莲教时那副凶悍的样子还让人可怕。若上一次他宛如杀伐决断的天神,此刻就像是地狱使者,带着一身煞气,残暴的绞杀着所有阻挡自己的人,恨不得将其一起拉入地狱。
饶是见过无数生死,战功赫赫的铁骑军此刻也感到了害怕,即使是身手最拔尖的一众将士,此刻在他手下都过不了三招,几乎一出手就被毙命。
聂毅见此情景心中也生起了寒意。紧紧地束缚着骆心安,不让她动弹分毫,天子剑再次架到她的脖子上,大喝一声,“护驾!”
数不清的铁骑军成包围状将他严丝合缝的护在最中间,他挟持着骆心安,一步步的后退到最安全的距离。
而那些负责护卫的明知道凑上去就是死。也不得不往前冲,上千铁骑就算做人肉盾,一个接一个被杀,也得杀上一段时间,在漫天弥漫的血腥味中,聂毅一把扯住骆心安的头发,将天子剑又往前凑了几分,鲜血顺着他的剑刃流在他的手上,刺得聂暻双目血红。
“聂暻!刚才那一剑的滋味怎么样,这就是给你的教训!你现在立刻束手就擒,朕就放骆心安一条生路,否则就让她给今晚死去的铁骑军祭旗!朕说到做到!”
说完这话,他还想拽着骆心安的头发再威胁聂暻一番,可骆心安中了一剑。此刻失血过多,脑袋已经一片晕眩,两条腿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意志力足够坚强,硬咬牙坚持着,此刻可能直接瘫倒在地。
她如此虚弱。让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才反抗聂毅的一举一动。
在聂毅的印象里她始终是活力满满,精明狡猾的样子,何时露出现这样一面?看着她弧线美好又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下颌,还有低垂的墨色睫毛和淡色的嘴唇。聂毅想起之前那个与骆心安携手游莲池的美梦。
梦里,骆心安就是这样全心全意的相信着自己,依靠着自己,这时他已经忘了骆心安是被迫倒在他怀里,只看到了她的顺从和依赖,一时间心里隐藏的占有欲更疯狂的蔓延出来。
“你瞧,朕就算现在真的杀了你,你的阿暻也来不及救你,心安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才是明路,这种连你的安危都顾及不上的男人,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你现在落在我手心里了,我要你生你就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如今你还觉得我不敢杀你吗?”
说到这里他低低一笑,伸手拿起骆心安一缕头发在鼻尖嗅了嗅,低声说,“心安,你说我现在要是再捅你一刀,你的阿暻还是不束手就擒的话你可怎么办?连为你死都不肯,你还指望他跟你双宿双栖,别做梦了。”
听了这话,骆心安虚弱的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没有说话只是冲他啐了一口唾沫,心里却露出一抹苦笑想道:她如果真的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选择用这么蠢的激将法了,但是眼下她没有选择。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这里不是玛丽苏电视剧拍摄现场,所以从没有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的魅力能大到左右聂毅争权夺利的欲念。
她可以成为聂毅围堵他们的理由之一,却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这个丧尽天良的禽兽,要的是将聂暻置之死地,对她不过是顺势满足心里那点长久求而不得的占有欲和自尊心,所以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聂毅绝对不是不敢杀她,而是在没有满足胃口之前,不愿意轻易弄死自己的猎物。
而只要这个男人对她还有那么一丁点贪念,就完全可以成为她和聂暻平安无事的转机,可是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在没有援兵到来的情况下,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聂暻可能还没有被这上千人的铁骑军杀死,就已经精疲力尽,带着整个靖王府全军覆没!
骆心安想过无数种扭转局面的办法,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全部都是死路,根本就行不通,如果最终的结果聂暻逃不过一死,那她宁愿让他放弃原则,选择妥协。
这个想法或许非常荒唐,甚至对她和聂暻来说无比的屈辱,可只有死过一次的人才明白,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生命更重要。
慷慨赴死,以身殉道,他日沉冤昭雪,或许能落个忠孝两全的生前身后之名,可就像她之前对聂毅说的那样,人不能因为别人的想法而活着,外人怎么想是外人的事,与我何干?
聂暻若是死在这里,以后说出去倒是好听了,可现在这个随时随地会送命的人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他殉国倒是完成了大义,可谁又能来弥补他们这一个家庭的小义?她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她自私、护短,是见识短浅,目光狭隘的市井小民,追求的也不过是一生平安喜乐的小日子,所以她不能看着聂暻就这样死在这里,哪怕是用她自己做筹码,只要能换来聂暻平安,她也在所不惜。
或许这个手段对聂暻来说非常卑劣,她竟然明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仍然选择一次次的激怒聂毅,用自己的血在阿暻心里捅刀子,所以她也不奢求聂暻会理解她的做法,但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哪怕再挨上几刀,她也义无反顾。
聂毅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有循循善诱的,有咄咄相逼的……但此刻她全都没有听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远处被血整个浸透的聂暻,目光坚定和灼热。
已经完全陷入癫狂的聂暻此刻似有所感,竟然恢复了些许神智,顺着目光望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瞬间在空中相遇,聂暻在看到骆心安目光的时候愣了一下,竟是读懂了她的眼神,接着瞳孔里的残暴凶狠一点点褪去,变成了汹涌的爱恨。
他在骆心安激怒聂毅的时候,已经隐隐察觉到她是故意为之,此刻看到她的目光就更加确信此事,他恨透了骆心安每次的自作主张,也恨透了她对自己毫无条件的牺牲和一次次经历的伤害。
但恨的表层之下更巨大无边的是烈日岩浆般的爱意,他没法想象自己竟然可以这样爱一个人,爱到愿意为她付出所有,也愿意毫无理由的包容她的所有选择,无论对错。
就在聂暻愣神的片刻,穷追不舍的铁骑军突然在后方偷袭——
“阿暻小心!”
骆心安急声开口,聂暻侧身一闪,但肩膀仍然被砍了一刀,他一个反手砍断一个人的脖子,双方又一次陷入混战。
眼看着聂暻丝毫没有任何退意,聂毅更加狠辣的眯起了眼睛,咬牙切?的在骆心安耳边说,“你现在还有工夫替他担心?你有这时间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着他死死地攫住骆心安的下巴,逼她不许再跟聂暻对视,而骆心安反抗不了就干脆闭上了眼睛,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对他施舍。
“你——!”聂暻抬手刚想给她一记耳光,远处突然传来汹涌的马蹄和嘶吼声。
他眼前登时一亮,接着收回手露出危险一笑,“朕改变主意了,你不愿意给朕好脸色也无所谓,反正马上聂暻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朕就在这里陪着你,亲眼看他咽气。”
骆心安倏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浩浩荡荡奔袭而来的人马,竟是聂毅的援军到了!
看着这支杀气腾腾的军队,聂暻、骆心安包括在场所剩不多的影卫脸色全都一变,心里都明白,既然聂毅的人马先到,恐怕靖王府的援兵此时已经被困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儿是绝对赶不过来支援了。
到底是拿着天子剑的人,靖王府兵马再强,也终究比不过皇权的全力镇压,这分明就是聂毅早就设计好的诡计,就等着援兵一到彻底断了他们的最后一条退路。
本来势均力敌,甚至更胜一筹的局面,登时来了个大逆转,以聂暻之力,在刚才的局面,杀出一条血路带走骆心安一个人还是有可能的,但眼下却势必不能全身而退了。
剩下得十几个影卫,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视死如归,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今晚怕是要战死在这里,但是他们没有一丁点退缩。
“杀!”
上前铁骑军嘶吼一声,排山倒海一般冲着聂暻他们冲了过来,地动山摇,像是要把他们踏成肉泥。
聂暻并没又惧怕,生死如归一般提刀而上,这时他回过头看了骆心安一眼,两个人目光交汇,她的眼眶一片通红,冲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只是这样一个细微的的动作和眼神,聂暻却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脑袋里倏地浮现出刚才骆心安故意激怒聂暻的画面,心里一跳,突然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豆肠东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他懂,可这个时候真的要选择低头,以退为进吗?
第199章 蛰伏深宫
他心里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聂毅杀了父王,害了母妃,现在还伤了骆心安,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放过他。就算是真的别无选择,他也宁愿堂堂正正的战死,而不是向一个畜生低头。
可是……
“谋大事者不拘小节,至刚则易折,竹韧而不断,韬光养晦才能厚积薄发,硬碰硬只能两败俱伤。”
这是当年府上谋士在他终日以病示人暂避锋芒之时,他自己说过的一句话,而现在他却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差一点就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幸好,还有心安帮他悬崖勒马,在他丧失理智之前拉了他一把。
这时,聂毅看两个人死到临头竟然也不知害怕,狠狠地扼住骆心安的脖子,拿起剑抵在她的另一个肩膀上,厉声道。“聂暻,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我立刻再在她身上捅个透明窟窿,她现在这个样子,若再挨上一下,没准还没等你死就已经咽气了,你可想好了!”
话音刚落,天子剑的尖端已经刺进了骆心安的皮肉。
“唔!”骆心安死死咬住嘴巴,却仍然疼的闷哼一声。
聂暻僵在原地,聂毅见状,又把剑往里刺了几分,阴笑道,“还不低头?我这把剑再往里几寸,可就要把这层皮肉给捅穿了啊。”
“够了!”聂暻厉声开口。死死攥住了拳头,目光像被刀子捅了两刀。
这时大批铁骑军已经到了眼前,将他团团包围,一把把尖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没有再抵抗。
“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王爷!”影卫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第一个低头的人竟然会是聂暻自己。
“属下愿意为您战死也不愿意对这个乱臣贼子俯首称臣!”
聂毅如愿以偿的低低笑了起来,“六弟,你早这样不就完了,何必闹到现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地步?你早点低头。心安也不必挨这两下了,你瞧瞧,现在你心疼,朕也于心不忍,死了这么多兄弟还伤了你的心头肉,为兄都替你难过。”
“聂毅,废话少说;你我之间的恩怨,不必牵扯其他人,放了心安和这些影卫,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聂毅嗤笑一声,“聂暻,你现在不过就是朕的阶下囚,还以为自己是摄政亲王吗?你这些犯上作乱的影卫公然辱骂皇上,你还指望朕能轻饶了他们?你这当主子的没教好下人,朕就让你的心头肉来教教他们什么叫天子之尊!”
说完他搂着骆心安的腰,将她肩膀上的血涂在她的嘴唇上,然后手指在她的伤口上用力一掐,骆心安疼得几乎晕厥却死活一声没吭,但疼得已经全身颤抖,面无血色。
“聂毅你这个畜生!”聂暻猛地冲上来,却被周围一群铁骑军的刀剑抵住了脖子。
聂毅一挑眉,“聂暻,你这是准备要朕再让心安‘教’你一遍见到皇帝应该怎么做吗?”
话及于此,聂暻没有再说话,深吸一口气,跪在聂毅跟前。
“王爷!”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