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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离敛华宫并不远,坐着轿子不过片刻就到了地方。
陈公公引着路,骆心安跟着一路走到了大殿门外,正准备接过食盒走进去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陈公公一拍脑袋,急声道,“哎呀都怪老奴这猪脑袋,竟忘了今日兵部和大理寺的大人们要进宫见驾,可是陛下与诸位大臣约的时间明明是晌午,怎么这个时候就先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骆心安勾起嘴角笑了笑,柔声细语的说,“兴许是各位大人突然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所以才要提前见陛下也说不定,毕竟国事最重要,我在这里等一会儿便是了,公公请回吧。”
陈公公急声道,“这怎么行,娘娘千金之躯怎可在这烈日下曝晒,都怪老奴安排不妥当,要不这吧,奴才现在就进去禀报皇上,让娘娘您先进去歇着,您身子才刚大病初愈,相信陛下和诸位大人也都会体谅的。”
骆心安一脸紧张的赶紧摇了摇头,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国事就是国事,朝堂上的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胡乱搀和什么,父亲从小就教育我要识大体懂本分,即便我现在还未入宫为妃,也自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即便陛下体恤让我进去,那诸位大人心中又会作何感想?不过就是等一会儿,又不是多么耗费体力的事情,公公若是体谅我,就容我站这里等一会儿,别进去打扰陛下了吧。”
一听这话,陈公公也没话可说了,犹豫了片刻才长叹一口气,“既然娘娘您都这么说了,那就让老奴在这里一起陪您等吧,这样您若是身体不适,老奴也好有个照应。”
骆心安闻言笑了笑,感激的冲他点了点头,之后就站在门口再也没有说过话。
“那依爱卿的意思,这件事应该如何解决?”
聂毅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兵部尚书犹豫了一下,半响才开口到,“……臣以为,靖王既然已经离世,那靖王府的安置问题也就不是多么紧急之时,可暂时押后已做打算。”
陡然听到“靖王府”这三个字,骆心安的眸子瞬间一凛,耳朵都竖了起来,可脸上却没有任何波澜。
这时聂毅听了这话,冷笑一声,“押后?靖王虽已死,可靖王府摆在那里终究是个隐患,这等情形之下要如何押后?百足之虫况且死而不僵,更不用说聂暻手里攥着的这个靖王府,饶是亲兵就不下两万,这还不加他身边那帮如死士一般的影卫,和那些不知被安插在何处的探子眼线,看似只是一座府邸的靖王府,背后的力量却不容小觑,这就像在朝廷背后埋了无数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一般,怎能这般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可靖王一死如今已经成了定局,就算靖王府实力雄厚,可他们终究是群龙无首,而当今形式,陛下您才是天道,智者择良木而栖,这些靖王府的人又不是傻子,靖王既然指望不上,他们又怎么敢跟当今圣上对着干?”
旁边的大理寺卿也忍不住开了口,但聂毅却勾唇一笑,眸中露出危险的神色,“爱卿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靖王的死已经是定局,所以他们现在群龙无首,若是普通的谋士与主公之间的关系,看到追随的主公已不成气候,随时改弦更张,择良木而栖,的确是经常有的事情,但两位爱卿似乎忘了,这些靖王府之人与聂暻之间的关系可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他们都无比忠诚,甚至其中很多人把聂暻当做救命恩人。”
“道不同的确可以不相为谋,可救命之恩却不能不报,现在靖王一死,有一整个靖王府的人准备替他报仇,这样两位爱卿还觉得此事还能再拖吗?”
聂毅最后一句话仿佛结了冰一般,带着刺骨锋利的温度,从牙间挤出来的瞬间,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兵部尚书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那依陛下的意思,这靖王府……到底应该怎么解决?”
聂毅等的就是他们的这一句话,嘴角微微一挑,他眯起眼睛露出一抹毒蛇般危险的神色,接着眸子一转,盯着大门口的一角,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忠这个字有时候是一把双刃剑,对朋友来说忠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可对敌人来说,忠却是最可怕的武器,既然这些靖王府的人都死忠与聂暻,那就不存在任何招降的可能,所以对于这种忠心耿耿之人,朕的意思很简单,杀,不能为我所用者必除之,而且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这一点不需要朕再来教你们怎么做了吧。”
兵部尚书和大理寺上卿一听这话,脸色当即一变,“……陛下难道是准备……?”
“对,满门抄斩一个不留,聂暻能在皇陵占上一席之地,已经是朕手下留情,至于他这靖王府以后也就没什么用了,派人去封了吧,闲杂人等不准靠近,触犯者处以极刑。”
一声令下,兵部和大理寺一时都难以接受,“陛下,靖王即是战死沙场又没有任何谋逆之举,却要被处以株连之罪,这恐怕不妥啊……”
“谁说要株连整个靖王府了?六弟军功赫赫,怎么能被如此对待,朕要你们除掉的是朝中那些心怀不轨之徒和到处探听消息的耳目,若是他靖王府不幸祸及满门,那也只能说他靖王爷背地里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效忠朝廷,那可就是他对朕不义在先,二位可懂朕的意思了?”
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阴毒的计谋惊得沁出一层冷汗,两位大人明白聂毅的手腕,这时候若是再试图劝说恐怕会祸及自身,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件事。
“既然两位爱卿都明白朕的意思了,那今日便退下吧,记得这件事不可再拖,要快刀斩乱麻,在大婚之前朕要看到一个结果。”
“……臣、臣遵旨……”
两位大人跪地行礼之后,脸色凝重的跨出了御书房,正好与一直站在门口将所有话都听见的骆心安擦肩而过,朝中上下早就被聂毅封了嘴,谁也不准跟骆心安提到过去的事情,所以两个大人只是含糊行礼道,“给安妃娘娘请安。”
他们早就听说过骆心安和靖王是曾经的恋人,所以此刻见到她脸色都极其的古怪,那一声“安妃娘娘”甚至都带上了些许的嘲讽之意。
这时候但凡是个聪明之人都能看出其中关键,可骆心安却连脸色都没变,甚至没有半分羞愧、悲痛或者无地自容的样子,仿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脸坦然的给两个人回礼,“两位大人辛苦,天气这样炎热,正巧我来给陛下送些吃的,二位不如一起进来品尝一二如何?”
两个人哪儿还敢再回去,心里一时间疙疙瘩瘩的,摆摆手称府上还有事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告退了。
骆心安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脸上露出惋惜的小女儿神色,旁边一直奉命暗中观察骆心安的陈公公,从始至终没看出半点倪端,只好收回视线,笑嘻嘻的说,“两位大人都走了,娘娘您也进去吧。”
这时坐在大殿里一直盯着这边风吹草动的聂暻像是终于听到外面的动静似的,笑着朗盛开口道,“是心安吧,快些进来吧,朕等你多时了。”
第239章 声东击西
骆心安闻言提着食盒走进了大殿,一抬头就对上了聂毅的笑脸。
“心安给皇上请安。”
骆心安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聂毅大步上前笑意盈盈的扶住她,“你我之间又何须这些虚礼,爱妃快快请起吧。”
骆心安脸上一红,眼睛不安的往四周瞧了瞧。“陛下怎么又……有这样叫,那些下人们胡闹,怎么您也……”
闻言聂毅失笑一声,顺势扶住骆心安的腰,牵着她慢慢往大殿里走,“还有五天就要大婚了,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容易害羞,叫爱妃又如何?既然那些下人都叫得,朕却叫不得么?你要是不愿听朕叫你爱妃,那你想听什么,宝贝儿,还是心肝儿?”
骆心安的耳朵霎时间更红了,赶忙推开聂毅的胳膊躲得老远。羞涩的几乎快要把脑袋都垂到了胸口,“……陛下若是再开这种玩笑,我……我以后就……”
聂毅以前从没在骆心安身上见过这样害羞带臊的情绪,突然看到她这样乖顺腼腆的样子,觉得越发新鲜,于是便靠过去几乎把她堵在了墙角,垂下头低笑着问,“真要是不答应,你就准备如何?”
“我……我就不理你了!”
骆心安说完这话,憋得脸通红,聂毅瞬间被她逗笑了,“好好好,朕怕你了还不成么,爱妃以后可千万别不理朕,否则朕得多寂寞啊,是不是爱妃?”
“陛下您还说!”
骆心安恼羞成怒的起了腮帮子。聂毅的笑声瞬间就更大了,上前一步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落下一连串的碎吻,一边呢喃着她的名字,嘴唇一边往下移动,连放在她腰间的手这时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骆心安瞬间全身炸起一层鸡皮疙瘩,无论她在聂毅面前表现的多么天真无知,多么满怀爱恋,她的身体和意志却终究没法勉强,以至于前世连吻戏都不知道拍了多少次的她,如今被聂毅这样碰一下都觉得无比的恶心反胃。
她像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般,缩了缩脖子。躲开聂毅落在她唇角的碎吻,手忙脚乱的打开食盒小声说,“……陛、陛下,我做了些莲香脆藕特意给您带过来。我们就先吃些再……再聊吧,要不东西都要凉了。”
说着她手足无措的赶忙去端食盒里的东西,却因为太慌张,膝盖一下子撞在旁边的椅子上,将桌子上的茶杯打翻在地,发出砰一声刺耳的巨响,一瞬间她的脸涨得更红了,“……陛下恕罪,都怪我笨手笨脚,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系列的举措就像一只受冻惊吓的小兔子似的,虽然看着傻乎乎的却让人觉得意外可爱。聂毅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将目光不动声色的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残局,又努力回避着他视线的模样,聂毅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
无疑这样的骆心安是新鲜又可口的,与他之前那个黄粱美梦中的她更是如出一辙,他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既然让他梦到那样一个美妙的梦,总会有一些缘由,因此当得知骆心安失去记忆,变得像个雏鸟一般对第一眼见到的他产生无比依赖之情的时候,聂毅才会下意识的选择相信。
因为那个梦或许就是上天给他的一个预示,告诉他梦中那些美好的一切都将是他与骆心安的未来。
可相信归相信,但并不代表他对骆心安就没有一点怀疑,不管那个黄粱美梦是否真的预示了未来,也不管骆心安如今看上去有多么的乖巧可人,他都没忘记自己认识的那个骆心安在本质上是个绝顶聪明的厉害角色。
就像睡着的老虎也终究是老虎一样,骆心安以前对付洛家、挫败喀什还有辅佐聂暻的种种妙计是何等的厉害,这样一个女人注定就不会是个能归于平凡的池中之物,所以谁又能保证他眼前这个一脸懵懂的忘记一切的骆心安,会不会只是她故意装出来的一个假象?
想及此处,聂毅的眸子深了一层,弯腰攥住骆心安想要去捡碎片的手说,“有丫鬟太监在这里,你还自己动什么手,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说着他将骆心安的手拉到自己跟前,轻轻的吹了几下,“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朕又没有怪你,你干嘛这样委屈自己,杯子砸了就砸了,再换新的就是,可你的手要是在大婚之前伤着了,朕还不得心疼死?”
说着他不由分说拉着骆心安的手不由分说的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