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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起来极是亲昵关切,洛心慈忧心忡忡的模样连旁边的一众下人都觉得这个二小姐真是个善良的性子,昨晚先是为了大小姐担心的一整夜没睡,如今又为了三小姐,嘘寒问暖,倍加关切,实在是太难得了。
可是能听懂她这话弦外之音的人都明白,她这是故意敲话给洛婉云听,警告她顾好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不要再多管闲事,甚至搬出父亲和老祖宗这两座大山来压她,告诉她不要胡言乱语,否则就是质疑这洛府家主的权威。
这话若是放到以前,轻而易举就能把洛婉云给吓住,她一向循规蹈矩,绝对不敢违抗长辈说的任何一句话,可是现在她听了这话也是只微微变了脸色,咬着嘴唇竟没有立刻退缩,而是下意识的看了骆心安一眼。
早在她从后院走进来的时候,骆心安的眼睛就一直落在她身上,看到她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的样子才长舒一口气。
实际上这一整夜她一直都挂着洛婉云的安危,这姑娘这么胆小,又从来没有骑过马,万一没被红莲教的人给弄死反而在逃回京的时候出了事,那她当初冒着生命危险帮她拖延时间的一番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好在她安然无恙,骆心安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忍不住冲她笑着眨了眨眼,完全没有一丝即将被赶出洛家的危机感。
洛婉云觉得鼻尖一酸,心里五味杂陈,眼前的洛心慈直就像一条带着伪善笑容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下意识的想转身就逃,可是对上骆心安安抚的笑容,她最终深吸一口气,僵硬的甩开了洛心慈的胳膊。
“二姐……你的东西我,我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洛心慈脸上的笑容一僵,这蠢货竟然敢当面拒绝她的好意,难不成真以为自己那点本事能把我扳倒?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脸上的笑容不变,“原来妹妹不喜欢我那件裘皮大氅,那改天我再找采蝶轩的师傅再给你量身做一件,你自己选花色好不好?这事反正也不着急,妹妹现在就随墨玉快些回去休息吧。”
听完这话,洛婉云还没等开口,骆心安倒是先笑了,“二妹你可真有意思,你是没听见三妹刚才进门时说的话么,她可是昨晚那件事的唯一证人,如今她好不容易醒了想说句公道话,妹妹总是推三阻四赶她走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心虚了?”
洛心慈一听这话伪善的脸上露出一丝裂痕,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皮笑肉不笑地说,“姐姐这话什么意思是我说谎了?我不过是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问心无愧,反而是姐姐对昨晚到底去了哪里到现在都支支吾吾,如今竟然怀疑起了我?”
这一句贼喊捉贼无疑又加重了骆心安不清白的嫌疑,提醒在座所有人继续逼问骆心安昨晚的下落,不过听了这话骆心安并没有一丝慌张,反而挑了挑眉毛,一脸困惑的说,“妹妹怎么如此急躁,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你在说谎啊,你说的都是你看到的,所以你怀疑我也无可厚非,但是当时你逃走之后发生的事情,肯定不是亲眼所见吧?”
“既然如此,你能说你所看到的,为什么婉云不能?”
一句话把洛心慈的话堵的死死的,毕竟她并不是最后跟骆心安在一起的人,一切不过都是她的猜测,如果这时候她再阻拦洛婉云的话,等于不打自招,心中有鬼。
洛心慈自己挖坑自己跳,这会儿气得脸色发青,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姐姐误会了,我不过担心是三妹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脑子肯定还昏昏沉沉,万一记不清楚昨晚的细节,岂不还是没法帮姐姐洗脱嫌疑。”
“可是妹妹已经一口咬定我非清白之身,三妹说什么对你还重要吗?”
骆心安笑盈盈的开口,目光冷酷似刀死死的盯在洛心慈身上,这样冰冷慑人的目光让洛心慈莫名心头一颤,下意识的跪在地上啜泣道,“父亲,我不过是把外人可能对大姐的猜测和污蔑说出来,大姐竟这样怀疑我……”
“够了,你给我闭嘴。”洛骁被她哭了一晚上,这会儿脑仁都疼,更何况如今还当着知府这个外人,他已经不关心其他,就想知道怎么才能保住洛家的颜面。
“婉云,你不用害怕,告诉大伯实情,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刚才说自己亲眼看到什么了?”
洛骁沉声开口,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了洛婉云身上,她从没有试过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关注过,一时紧张的不知如何开口。
想到昨天晚上洛心慈狠狠地把她推下马车时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她嘴唇哆嗦两下,目光死死地落在洛心慈身上,恨不得当场把她伪善的面部揭穿。
“昨晚二姐她……”
她的话说了一半,正紧张的不知如何才能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骆心安对上了她的目光,轻微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洛心慈一向诡言善辩,又经常披着一幅怜悯众生的善良模样,昨晚她既然能在洛骁面前哭一整夜,今天还能厚着脸皮对洛婉云嘘寒问暖,就一定料到会被人揭穿,所以事先把戏演好,反正洛婉云无凭无据的,无论怎么说别人也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为姊妹挂心的姑娘,会是这样蛇蝎心肠。
洛婉云楞了一下,微微蹙起眉头,目光里全是不解,她不明白大姐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难不成是想被洛心慈给害死吗?
但是昨晚骆心安既然能把最后生的希望留给她,自己一个人被红莲教俘获,如今就肯定不会骗她,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但是如果不说这个,她到底怎么才能帮骆心安把这个谎圆下去?
“昨晚心慈如何?”
听到洛骁的追问,洛婉云攥紧袖子下不断颤抖的手指说,“昨晚二姐她……被大姐送走后不久,就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出现,他……把那些追杀我们的红莲教徒都杀了,大姐趁着他们缠斗的时候,把我送上了马,我这才逃过一劫。”
她完全不知道骆心安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甚至都不知道这样说出来的谎话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给骆心安帮了倒忙,她只是刚才进厅的时候听到了骆心安的话,才硬着头皮往下编。
天知道她哪里见到过什么高人,自始至终就只有骆心安一个人,而那时她已经被红莲教的人团团围住。
当然为了骆心安的清白,这些话就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她绝对不会说出来。
听了这话洛骁脸色稍缓,连眉头都舒展了不少,现在至少有一个人可以给骆心安证明清白,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偏偏这时旁边的张姨娘突然眨眨眼说,“婉云,你的意思是在只有一匹马的情况下,心安先把你给救了?”
洛婉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能照实点点头。
张姨娘的嘴角暗自一勾起,接着一脸惊讶地说,“那心安岂不是明明有机会跟你一起逃出来,却在看到那个武功高手之后突然你先送走了?”
说完这话,她赶紧捂住嘴巴,一副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又不小心说漏嘴的模样。
一句话让洛婉云一下子涨红了脸,周围所有人的当即就变了,洛骁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紧紧地皱在一起,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如果骆心安被红莲教劫走只是迫不得已,被毁了清白还情有可原,哪怕洛家最后认栽没有把她赶出家门,至少还能引来不少人的恻隐之心,但是如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是故意跟男人出去鬼混一晚,夜不归宿,那可就是彻底的道德败坏,不知廉耻,一旦把这事抖出去,洛家的名声只会比现在更糟!
骆心安挑眉看了一眼张姨娘,嘴角的冷笑更甚,好一招借刀杀人,她跟洛心慈这对母女今天是不把她轰出洛家,身败名裂,决不罢休了。
果然抢了别人相公的小三,生下来的孩子也注定是表子一个。
“不是,当时的情况很危急,大姐只是想要救我,不是姨娘你想的那样……”
洛婉云没想到自己的话竟然被别人抓住这么大的把柄,不仅没有帮到骆心安反而直接害了她,一时心急如焚,手足无措的努力解释。
“三妹,你就别再解释了,否则越描越黑,让不知道的人听到还以为你是收了大姐的好处,帮她隐瞒实情,私会情郎呢。”
洛心慈轻描淡写的开口,眼睛里得意的笑容都快溢了出来。
她看了张姨娘一眼,嘴角的笑容更甚,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张姨娘这一刀当真补的稳准狠。
你骆心安不是以为有了洛婉云这蠢货帮你的忙,洗脱跟红莲教的联系就万事大吉了吗?
可现在哪怕你没被红莲教掳走,我照样有办法让你变成人尽可夫,名声扫地的破鞋!
洛骁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着骆心安的眼睛已经没有半分温度,他冷声开口,“心安,我可以相信你的确跟红莲教没有半分关系,但你必须解释清楚昨晚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如今知府大人也在这里,孰是孰非,也自然有个公道。”
骆心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其实已经不需要说话了,她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笔直的站在那里。
一看她固执的仍然不愿意说出昨晚发生的事情,洛骁的脸色彻底黑了,一甩袖子,“砰”一声把面前后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心安,你让我太失望了!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连脸面都不要了?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拿名声去赌,你知不知外面人现在怎么说你?人家都骂骆心安是个不知廉耻的表子,你把洛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桌子上的瓷器碎了一地,瓷片飞溅出来,蹭到骆心安的脸上,当即留下一道血痕。
洛骁已经气得全身哆嗦,甚至对着自己的女儿连“表子”这个词都说了出来,这一番话说出来,等于直接判了骆心安死刑,好像他们全都亲眼所见她做了什么恬不知耻的丑事。
这会儿洛心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双手交叠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大厅中间被所有人围攻的骆心安,嘴角的笑容连掩都快掩不住了,眼睛里的狰狞一闪而过,她优哉游哉的拿起旁边一杯茶啜了一口,就等着下一秒骆心安被扫地出门,身败名裂。
而周围的人自不用说,早就盼着骆心安这个嫡女早点滚蛋,张姨娘吃了一块蜜饯,等着接下来看好戏,老太太半闭半睁着眼睛,对骆心安的死活毫不关心,反正一旦她被轰出洛家,早晚有一天张姨娘会爬到正妻的位置,而没了骆心安这块绊脚石,洛心慈自然也就成了洛家名正言顺的嫡女长姐,以后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一家子的人,竟然只有洛婉云这个时候擦着眼泪,全身发抖的看着骆心安,急的眼眶通红,当即就要跪下给骆心安求情,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楞在当场。
骆心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觉得眼前这个场面真是既滑稽又可笑,在场的多数都盼着她早点死,洛婉云这傻丫头就算跪破了膝盖也只会给她自己拉仇恨罢了。
她在心里嗤笑一声,脸上无波无澜,好像马上要被赶出家门千夫所指的人不是她一般。
看她这副样子,洛骁以为她仍然死不悔改,一时间心中的火气更盛,阴着张脸怒斥道,“孽障,你现在就没什么可说的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昨天晚上你到底是不是跟男人出去鬼混了,否则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洛家,从此以后我洛骁与你再无半天关系!”
骆心安听了这话,施施然的跪下,磕了三个脑袋,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开口问道,“父亲,是不是现在女儿无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