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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相思收起泣血。心里虽也感到过意不去,但见顾漠尘如此紧张青青,突然心生醋意,强作毫不在意,别过脸去。
整座太极宫登时变得杂乱不堪,遍地狼藉。
一盏路明灯花罩被四处横飞的掌风击落,骨碌碌滚落至天帝脚边。
天帝原本微眯着的细长眉眼,此时已因盛怒而变成了两颗铜玲。
断喝一声:“放肆!你这小仙竟敢如此无礼!”
十数名天兵执着长戟“哗啦啦”地便围了过来。
“琉笙虽死,可这一切却都是他自愿!其父任天翰都已不再追究,你却为何如此不依不饶!还平白无故连累他人!”
“果然,这妖族之人,生性便是如此的,凶狠好斗!”
众人一片哗然。
“难怪方才便觉得这小仙尊浑身散发着一股邪劲,原来他就是向修的那个妖族徒弟。。。。。。”
“是啊,是啊,这妖族之人终究是心术不正,仗着有师父庇护,竟屡屡出手偷袭……”
“我听说。。。。。。漠尘太子与这厮的关系非比寻常。。。。。。此番,会不会是故意要打伤龙族的三公主?”
“嘘嘘。。。。。。你可别图一时嘴头痛快,犯了天帝的大忌……”
一直站在人群中的三师兄梁志突然上前一步,躬身向天帝施礼道:“天帝神君,小仙有事禀告。”
天帝疑惑道:“何事?”
“启禀天帝,小仙是叶相的师兄,数月前曾与太子殿下及众位师兄师弟一起,前往南山收服孔雀精,不知神君可还记得?”
“你只管说你的便是!”
“是。”
“那日在南山,叶相曾被花成瞑掳走,最后却能够安然无恙返回,让小仙甚觉蹊跷。而且,小仙还曾亲耳听到叶相唤那妖作“成瞑”。二人举止暧昧,关系绝对非同一般!后来,小仙更亲眼见到他与花成瞑在一处说笑。便斗胆猜想,这叶相,说不定正是花成瞑派来我天宫探察的奸细!”
“你既早已有此猜想,为何直到今日,才来禀告?!”
“天帝恕罪。这叶相一直都伪装的甚好,梁志虽心有疑虑,却并不想冤枉好人。直到他中毒现出九尾,小仙才确定了心中所想。”
“而且,小仙的师父向修素来对这叶相宠爱有加,小仙碍于师父淫威,并不敢随便乱说,是以才一直隐瞒到现在。。。。。。”
好你个睁眼说瞎话的梁志!二师兄的事情,我还未找你算帐,今日,你倒先来惹我?!
我是与成瞑关系非同一般没错!是妖族之人没错!可是,我何时成了妖族派来天宫探察的奸细了?师父又何时像你说的那般以势凌人过?
“梁志!你休在这里含血喷人!”
叶相思突然甩出长鞭,死死勒住了梁志的脖子。
突然胸前一阵撕裂般的疼,她再也顾不得梁志,慌忙撤了泣血,捂着胸口连连后退。
天帝缓缓收掌,气定神闲:“怎么,难道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向修和漠尘飞奔而来,一左一右将她扶稳。
“哇”地吐出一大口血,她已气衰力竭,连站都站不稳,再无余力争辩。
向修急忙上前一步,向天帝拱手求道:“小徒虽性子顽劣,却并非是什么妖族奸细,也并非有意要冲撞天帝和龙族使臣,望天帝可以网开一面。待向修将他带回去严加管教,日后绝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天帝冷哼一声道:“就是因为你一直护着他,他才敢如此的肆无忌惮,无法无天!今日,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知道,他到底错在了哪!你莫要再横加阻拦,否则,休怪我连你一起怪罪!”
“众位仙官,可有何良策,来惩戒这妖女?”
一位颧骨突出,唇薄嘴小的仙官,故意大着声音与众人谈论道:“若真如这位梁志小仙所言,他是妖族的奸细不假,那此时若不及时处置,恐怕日后,会给我神族带来许多的无端之祸啊!”
“是啊。”
“是啊,仓迟真人说的对啊!”
“听说,寻白真人的炼妖壶,可以将世上一切妖魔炼化,若将此妖锁进炼妖壶中,待有朝一日妖性尽除再放出来,或许不致对天宫造成太大威胁。。。。。。”
众人纷纷应和。
仓迟的唇边泛起一丝奸笑。你和顾漠尘在行竹的飞升宴上,肆意欺侮我二弟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我手里?
炼妖壶?叶相思在心底将这几个字又重复一遍。
我已是寻白的眼中钉肉中刺,若真将我锁进了她的炼妖壶,哪里还有命可以活着出来!
炼妖壶威力巨大,凡是经过此壶炼化的妖魔,虽说的确是妖性尽除,但也已同废人无异,入了轮回亦生生世世痴傻呆笨。你们此举分明就是要将我置于死地!
天帝却略微点了点头,似乎对此提议甚为赞同。
叶相思心下一慌,望向师父的眼里充满了无助。
向修剑眉紧锁,抱拳上前正欲再度求情,突闻身后有人开口。
“帝父。。。。。。”
顾漠尘提步上前。
“帝父,儿臣认为,寻白师叔与叶相屡有过节,若将叶相交给师叔教化,恐他心有不服。而且,我们并无证据证明他确是妖族奸细,若贸然将其处罚,恐会遭人诟病……”
漠尘有意无意望龙族丞相一眼。
天帝循着漠尘眼神望去,神色微变。
“如仓迟真人所言,若帝父担心的是他妖性不除,将来为祸天宫,不如,就由儿臣亲手将她的妖骨都剔了。他若有命活着,便可以安心的做一个只有仙骨的仙人,若不幸身亡……也只能说是他气运不佳。。。。。。”
他说……他说什么了?
叶相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刚才亲口说出要剔她妖骨的人,竟是那个,在数月前还口口声声说着“只对你一人如此”的翩翩少年。
不过是误伤了青青而已,你竟就要剔了我的骨!顾漠尘!你好狠的心肠!
若果真被剔了妖骨,而没有仙骨植入,她一样是必死无疑!什么“若有命活着,便可以安心的做一个只有仙骨的仙人”,都是借口!
此举与她而言,不过只是换了一种死法而已!可对神族来说,却可以得个宽待妖族奸细的美名。
他顾漠尘献上此计,既可以避嫌,又可以让龙族的人大赞他虚怀若谷,气度不凡,顺便替自己的未婚妻报了一鞭之仇。
相思不由感叹,你为了你的锦绣前程,真是不可不谓煞费苦心!
猛然间想起当日的灵甫。他因爱慕顾漠尘,便被陷害偷食仙丹,堕入魔道,最终被顾漠尘亲手了结。
还有二师兄。。。。。。直到下山时他还一直坚信,顾漠尘是为了他好,只是迫于天帝淫威,万般无奈才出言请求将他贬下山去。。。。。
殊不知,他其实只是因你害他误食了毒物,而怀恨在心……
他二人,与此时因成了漠尘绊脚石,而即将被剔去妖骨生死未卜的自己,何其相似!
☆、第二十六章
哀莫大于心死。
相思伸手探入袖中; 将一个手掌大小的锦盒取出来托于掌心。
此盒通体暗红,花纹精致,质地上乘。是那日; 他亲手送给她当做谢礼的物件。
唇上浮起一抹冷冽阴森的笑; 她打开盒盖取出琉璃珠,重新收入袖中。
将托着锦盒的手向前一送; 道:“此物是你所赠,如今你我这般境地; 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留着它; 就将它再还给你。顾漠尘!从此以后; 我与你,恩!断!义!绝!”
奋力一扔!恨不得将它连同那些可恨的记忆一起,都摔还给顾漠尘!
天不遂人愿。
顾漠尘将锦盒稳稳接在手里; 反手一扔,又扔还给了她。
相思不肯接,锦盒“当啷”一声跌落在地。
“东西既已给了你,便是你的; 你想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就如眼前这个平静的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的男人一般; 让人心寒。
眼泪已盈满眼眶,她倔强的瞪着双目,禁止自己再为他流,哪怕一滴眼泪!
“好!!!”
飞出一掌!瞬间将锦盒击成无数个碎片!
是夜。
九重天上的夜。
叶相思虚弱的靠在仙牢的墙壁上; 透过头顶斜上方的玄铁窗口,望着天空中高悬的一轮明月发呆。
今日已是第二日,明日,便要行刑。以后,我怕就再也见不到这么美丽的月了……
唇边牵起一丝苦笑,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
叶相思,生而为人,你竟活的如此失败!
刚一出生,你便害死了娘亲,害父亲痛失挚爱从此一蹶不振。
上山几日,又害师父受伤,更因收你为徒而屡屡遭人耻笑,结果,你却要弃他而去,令他备感心伤。。。。。。
后来又害二师兄被逐下山,害抖抖无辜丧命……
还有,你可怜的六师兄琉笙。。。。。。
若你能多在意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发现那日他背在肩上的斩兽刀。。。。。。
终于,果报自受,老天要你死在自己最在意的人手里。。。。。。
或许,是你罪有应得,或许,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这样,也好。。。。。。
铁锁“啪嗒”一声被人用钥匙打开,一个极柔极媚的女声从牢门外传来。
“有劳仙官大人,荣儿感激不尽。”
“荣。。。。。。荣儿姑娘客气。。。。。。”
答话的应该是看守仙牢的守槛仙官。从这两日他待自己的态度看来,似乎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势力小人。
可此刻,却对门外的女子如此恭敬,言语间甚至有些喜不自胜,倒叫相思略感惊异。
他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再攀谈些什么,那女子却不再理他,推门进了牢房。
在他进门的一瞬,相思终于明白,为何那个守槛仙官会如此失态。
来人穿着天后宫的宫女服,平淡素净。行走间的姿态却如翩跹惊鸿,袅袅婷婷。
模样……
模样,似乎与那日在正德宫前,冒冒失失打翻果盘,由自己出言请求,才免于处罚的小仙娥荣儿无异。
只是这女子眉眼间若有似无的一股艳丽妩媚之态,让人甚难将之与当日低眉顺眼的荣儿相提并论。
“荣儿?”相思将信将疑唤他一声。
来人将餐盒放到地上,双手背于身后,含笑望着她道:“是。”
若是荣儿,见了自己岂会是此种姿态。加之她方才说话的口吻,语气,都足以证明她根本不是荣儿。
只是,任他是提前来索命的小鬼也好,是前来搭救的菩萨也罢,此时的她,根本就不在意。
将脸别了过去,懒懒道:“你不是荣儿。”
那人有些慌了,向前一步道:“我。。。。。。我是。。。。。。”
“你莫要再靠近,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别。。。。。。我。。。。。。相思,是我啊。。。。。。”
她茫然回头。
那人将食指放到唇上“嘘”了一声,大袖一挥,现出了自己本来的模样。
相思惊呼一声:“成瞑?”
成瞑笑着点点头,蹲到了她面前。
“你为何会来此?”
“你都快被人开膛剖骨了,我如何能不来?”
“可是,你是如何得知的?”
成瞑笑笑,“神族如此势大,我若不能时刻知道他每天都在发生些什么,如何放心?”
看样子,这天宫里果然是有妖族奸细的。
成瞑,果然也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那,你为何会化作荣儿的模样?”
“这。。。。。。”成瞑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