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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灼的目光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蓝美人的身体本就不好,你这么做,是想置她于死地么?”
施良淑大惊,却并无怯意,振振有词道:“是那贱人蓄意害我,我与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害她?”
丹丘生一愣,随即便开始在心底里暗自考量。
看良淑的态度,确实不像是她所为。况且,以她此时的身份地位,根本用不着对一个小小的美人下手。
但,蓝美人被推落水,却是自己亲眼所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蓝美人蓄意要害良淑?
丹丘生回身望向榻上的叶相思。
可是,她又为何要害她?
蓦然瞥见香妮正站在榻边,望着榻上面如白纸一般的叶相思,偷偷抹泪。
丹丘生眼神凌厉的望着,这个最有可能可以解开谜团的人,沉声问道:“香妮,事发时,只你离她二人最近。你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香妮吓得“扑通”跪倒,伏在地上磕了头后,才立起身牙齿打着颤回道:“回圣上,奴婢当时正低着头给二位主子行礼,并未瞧仔细,只是······只是······”
丹丘生厉声道:“只是什么?”
香妮又吓得立刻趴倒,头抵着手背结结巴巴道:“奴······奴婢只是听到,听到淑贵妃说······说······”
她似下定了什么决心,话也突然讲得铿锵起来,重新立起身回道:“奴婢听到,淑贵妃问我家主子,圣上前几日是否去了蔷薇阁,我家主子答是,淑贵妃······淑贵妃便说,想不到,你竟有点手段。然后······然后不知怎的,我家主子,就······就落了水······”
施良淑闻言,立刻火冒三丈。
我是因圣上去了清秋苑而心中不悦,但却也绝不至于要害她性命!
这个贱婢!如此断章取义!分明就是要跟她的主子一起,合起伙来害我!
心里如此想,嘴上便更加吐字如刀,“你这个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圣上面前嚼舌头!根本就是你主仆二人,蓄意陷害!她是如何落水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她生怕丹丘生对香妮的话信以为真,说话便有点急躁。又想以贵妃之姿唬一唬香妮,让她不敢再在丹丘生面前,说出更多对自己不利的话来,就难免盛气凌人了一些。
可如此一来,却适得其反得让丹丘生心底,隐隐的生出一丝反感。
毕竟,她身为镇国大将军施奎的独女,其父却与屡传早有叛变之心的丹景鹏多有来往,丹丘生虽碍于形势不得不对她宠爱有加,却从未与她真正交过心。
加之施良淑骄纵跋扈,自入宫以来,关于她倚势凌人,妄自尊大的奏禀便不绝于耳。
他又曾亲眼见过,这淑妃娘娘是如何眼高于顶,欺压蓝美人的。
此刻,难免心有偏颇。
只是,自己贵为一国之君,断不能只靠自己的主观臆测和香妮的一面之辞,便定了淑妃的罪。
正踟蹰,蓦然发现了地上站着的其他十几名宫人。
遂厉声斥问道:“你们几个当时也都在场,朕问你们,你们要如实回答!”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出。
丹丘生继续道:“香妮方才所说,可是事实?”
当今圣上,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却生来神力。三岁能文,十岁能武,十四岁便登基称帝。
所有人的心里,那都是由衷的佩服,不敢有丝毫不敬的。
虽说坊间传言,这些全是仰仗国师丹景鹏的助力。但归根结底,若没有自身的能力加持,再强的后盾,也难抵烂泥扶不上墙。
而且,还有传闻,其实圣上早已对国相不满,正在暗中筹集粮草兵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清理门户。。。。。。
这皇帝陛下丹丘生,生的又是威仪非凡,天威赫赫,此刻面带怒气,看起来就更加的吓人。
宫人们虽有心替自家主子说话,却也不敢犯那杀头的欺君大罪,面面相觑的犹豫了片刻之后,伏倒地上答“是”。
有那胆子大的,或是忠心的,也敢低声的辩白几句,道:“但是奴才们并未看见,贵妃娘娘推过蓝美人。。。。。。”
丹丘生却已心中有数。
不管怎么样,蓝美人确实是在与施良淑推搡之中落水的,现在尚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若不对施良淑稍加惩处,于情于理,似乎都过意不去。
如此想着,便出声向门外的侍卫下令道:“来人呐,从今日起,将淑贵妃禁足在明玑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她踏出宫门半步。”
御前侍卫唐三天从门外进来,对丹丘生抱拳行礼道一声“是。”
转身又向施良淑道:“贵妃娘娘,请。。。。。。”
那施良淑心高气傲,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眼含泪花叫着“陛下陛下”被唐三天硬拽出门去。
☆、第八章
入夜。
总管太监高明礼谦卑地躬着身子劝道:“圣上; 天儿已不早了,不如,您先回永康宫歇息; 这里; 就交由老奴来照看。。。。。。”
丹丘生皱着眉,摆摆手道:“不必。”
“你们; 都下去吧……”
高明礼答“是”,无奈地摇着头; 冲众人挥了挥手; 一齐退出屋去。
也不知是出于同情; 还是只是因为她与救了自己的仙姑长得实在是太像,丹丘生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特别的情愫。
他也不知; 为何在看到她落水之时,自己竟会像疯了一般的不顾自身安危,跳入水中救人。
他只知道,在看到她性命受到威胁的一瞬; 他的心,就像是在被人狠狠地插了一刀一般,疼得不能自已。
哪怕是到了现在; 那道口子,都依然在汩汩地往外流着血。。。。。。
“嗯。。。。。。”
一丝微弱的声音从榻上幽幽传来,几不可闻。
丹丘生似触电般倏然惊醒,急忙附身上前查看。
却发现; 她不过是在呓语。
似在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她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而握着棉被的双手,竟然在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蓝美人!蓝美人!”
丹丘生这一声,惊动了侯在门外的众人。
太监宫女们,又一股脑儿全涌了进来。
香妮见此情景,急忙出声道:“陛下,其实,美人每月初七,都会犯病。。。。。。”
“奴婢……奴婢往日里,都会加几床厚被子,给美人盖上。。。。。。”
“快去!”
香妮答“是”,急急忙忙从顶箱柜里又取出一床被子,给自家主子盖在了身上。
又过了不大一会儿,相思的症状丝毫未有减轻,反而倒像是两床被子压得有点透不过气一般,脸涨得通红。
香妮急了,哽咽着道:“也不知是不是今日落水时,受了风寒。往日里,只要身子变暖和了,睡着了,到了第二天早上便能好。。。。。。可今日。。。。。。这。。。。。。”
说着说着,泪珠儿便掉了下来。
闻言,丹丘生一抬手撤掉了外层的那床棉被,三下五除二地便脱了鞋袜,一骨碌钻进了叶相思的被窝。
高明礼惊慌失措地狂喊,“圣上不可!”
“若蓝美人真个儿是得了风寒,圣上您,恐怕是会被传染的啊……”
“圣上,龙体为重啊……”
丹丘生淡淡道:“我知道,下去吧……”
子时。
寂静的蔷薇阁,窗户里微微的透出一丝橘黄色的烛光。
门外的太监宫女们,横七竖八的或坐或躺在地上。
夜色中,一道蓝影一闪而过,直奔叶相思卧房。
烛光微晃,花成瞑赫然站在了床头。
望着榻上相拥而卧的二人,一股浓浓的醋意陡然涌上心头。
突闻相思闷闷地嗫嚅一声,满头乌发已有转白的迹象。成瞑这才敛了怒气,匆忙施法封住丹丘生五感。抱起相思,隐去二人身形,化作一阵蓝烟消失不见。
天庭,灵霄殿。
天帝怒不可遏,“哐当”一声,案上的九龙望月砚被扔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开膛取骨?!这世间,除了那妖族叶相,还有什么人会需要凡人的贱骨?这分明就是她为了苟全自己的性命,有意而为!”
斜睨着地上的人,冷冷道:“短短十几天时间,便已失踪死亡了几百个凡人!踪灵神!你若再查不出那妖现在身在何处!就不用再回到天庭来了!”
踪灵神战战兢兢拱手道:“是。”退出屋去。
天帝眼泛寒光,望着远方出神。
他曾命踪灵神暗中监视向修一举一动,但却也是一无所获。那向修名义上是在闭关,其实早已潜下凡间去,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相思的下落。
若连他都不知那妖藏匿在何处……
“哎……”天帝叹了口气,漠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今生要与叶相这个瘟神,如此纠缠不清……
神界一日,凡间一年。在凡间历劫的漠尘,现在应该也已经成年了。
再过一个月,他便可以重新回归神界。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到时,自己应该也已经,为他摆平了这一切。。。。。。
幽冥洞
叶相思悠悠醒转。
成瞑扫去满脸阴霾,笑逐颜开道:“你醒啦。”
“嗯。。。。。。”
“饿不饿?我让绿娆去拿些点心来?”
相思轻轻地摇头。
“抖抖。。。。。。”
突觉不对,浅浅地一笑,改口道:“成瞑。。。。。。”
“成瞑,为何,每次我犯病,醒来之后都是在幽冥洞里?我每个月都要犯一次,那你岂不是,每隔两个时辰,就要跑到凡间去接我回来?”
成瞑躲避着她殷切地探寻着答案的目光,含糊其辞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每次你犯病。。。。。。都需妖医的丸药救命。。。。。。”
“如此,你只要把药交给我,让我按时服用就好,何需……每次都带我回来。。。。。。”
成瞑继续隐瞒,“妖医的药。。。。。。只能在幽冥洞喝。。。。。。别的地方……不行。。。。。。”
相思愈发疑惑,“居然还有这种药?非得在幽冥洞喝?”
成瞑倏地起身,略有些局促地挠了挠鬓角道:“这。。。。。。你就别管了……反正。。。。。。只要你吃了药能好。。。。。。就行了……”
相思还欲追问,却被门外玉信略显焦急的声音打断。
“主上,四十八山七十二洞的各路妖王正在前厅等候,请求,面见主上……”
成瞑应道:“何事?”
“是关于。。。。。。主上您,要让位给相思姑娘的事儿……”
“知道了。”
“是。”玉信应声道。
成暝转头望向榻上的相思。
果不其然,她也正一脸疑惑,甚至有些恼火的望着自己。
“你······你要将妖皇之位让给我?”
成暝笑道:“这妖皇之位,本就是长风世伯的,我和我爹只是代为管理而已。现在,你既已回来了,我断没有理由再占着不放······”
相思急道:“我何时说过要与你争这位子?”
成暝不语。
缓了半晌,才酸溜溜地开口道:“那日,你不是已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嫁给我吗?那,我若要留你在幽冥洞,便只能如此……”
相思明显的一怔,她没想到他会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其实那日,她不过是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不想让成暝因为自己,而被骂作色令智昏的无能之君。便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