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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挑战书被砸到脸上一样,秀丽的双眸燃起熊熊怒火。用力抓起“诅咒邀请函”,往桌上摊开,这种一鼓作气,充满男性豪迈作风的开信方式,让在场所有男性忍不住鼓掌叫好,接着众人一起阅读内容。
……………经过一段相当漫长的沉默,秀丽终于开口。
“……一看就觉得是个陷阱……真的是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就对了。”
“唔……………嗯,简单说来就是‘来吧………我等你………’的感觉对吧?”
静兰训斥活像在搞笑的燕青:“你也翻译得太过简化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时间安排得还真是下流能不能让人作呕。”
“这…这个做法好歹也算是光明正大吧……?”
柴彰推了推眼镜的鼻垫,语气淡然的简单扼要复诵一遍。
“呃…邀请函的日期是在十七天后。‘一族齐聚一堂,进行公正公开的宗主推选,由脱颖而出的一族之人在当天执行茶家宗主继任仪式。藉由这场隆重的仪式,恳请新任州牧大人务必莅临指教,竭诚期待贵客莅临’等等。”
秀丽全身颤抖,感觉简直被人当猴子耍。
“开什么玩笑!时间居然安排在就任典礼的前一天……………?”
“那要拒绝吗?”
“当然非去不可!既要取回被抢走的‘蓓蕾’况且克洵的事情也还没解决……真是气死我了…………!”
这也难怪…除了柴彰之外的所有人均如此认为。明知不可能拒绝,还故意寄来这种信,实在是可恶至极。无怪乎秀丽会火冒三丈。
“……可是仲障老爷子想必已经拼命想办法先发制人了,最好是不要血管破裂。”
当柴彰带着回信准备离开,静兰则佯装若无其事的紧迫在后。
走进庭院之际,柴彰早已伫立原地,似乎正在等待他的到来。
“柴彰大人,拜托您的东西……”
“没有全商联筹措不到的物品…………这就是讲好要给您的东西。”
先接过书信匣,接着再接过只有手掌大的小瓶子,静兰谨慎的站在顺风处,稍稍打开瓶盖。接着轻轻扇动,嗅闻气味后缓缓点头。
“……没有错,辛苦您了。。”
“我觉得您……对毒药应该很熟悉吧。你在这方面的知识甚至远远超过曾经立志学医的杜州牧大人。没想到您竟会如此知晓俗世的另一面,而且还是存在于最底层的这些东西,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冒昧请教…………?”
望着柴彰意图探索真相的目光,静兰勾起嘴角笑道:“阁下不需要明白其中的内情,因为我会了解这些事情也并非出于自愿。”
不得不在生与死的夹缝之中求生存的遥远过往。这只不过是在企图把自己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异母兄弟的恨意与死亡之间徘徊时,自然而然习得的保身之道而已。
“……这个是,要作为私人用途吗?”
“身为一名商人按理不该过问这么多,难不成是你体内的官宦之血正在蠢蠢欲动?”
这番话虽然说得委婉,却掩不住其中的芒刺。但柴彰不为所动。
“您也……………只是一名武官罢了。”
“有点不太一样,我乃陛下亲赐‘干将’宝剑的武官,无论面对任何危 3ǔωω。cōm险均有义务保护两位州牧大人的安全。况且…………正如你所说,燕青的想法的确有些天真。”
喟叹一声,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浮现了远比外貌来得老成许多的阴影。明明比柴彰年轻,容貌看起来却像是已经在暴风雨中徘徊了五十年以上。
“他是那种走在阳光下的男人,无论黑暗如何伸出魔掌也只会节节败退,根本不会为黑暗所苦,所以不适合当朔洵那种人的对手。”
“跟您不一样吗?”
“我跟燕青的个性完全相反,对付那种类型的家伙比任何人都来得经验丰富。例如………处置一个不能将之杀害也不能就这样饶他一命的人。”
自己说着说着,突然很想发笑。没错,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过去的自己就是处于相同立场。
“……您是王者。”
柴彰轻推眼镜以避开不经意瞥向自己的晦暗眼眸。
“听您的语气,仿佛您曾经走过统治者的道路,宛若………光与暗对您而言,既非希望也非绝望,仅仅只是为了达到目的的手段。”
还不等静兰答复,柴彰后退一步以中断对话。
“不知不觉说得太多。那么,我先失陪了。您所委托的情报与药品,一旦得手便会陆续送达。”
“嗯,拜托您了。”
静兰泛起一贯温和的笑容。在先前的对话之后,竟然能够像这样若无其事的立即浮现微笑,这个人在过去究竟经历过多少生死关头呢?纵使内心感到讶异,但柴彰并未继续追问,随即告辞离去。
静兰留在原地,把玩着手上的小瓶子。
枫叶般的小手,呼唤名字的声音,向日葵般的笑容。
对静兰而言最重要的事物稀少到足以轻易计算出来。
只要自己的内心充满黑暗,便不再有一丝光明……因此,如果没有了他们,他将失去光亮。
“……无论光与暗,凡是能利用的就利用到底。”
为了守护必须守护的事物。
低喃的声音略显动摇,宛若被攫走一般消逝在风中。
“祖父大人,求求您住手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仲障冷冷俯视不断恳求的克洵。
平庸不堪的小孙儿……………无论做任何事情从来不曾有过水准之上的表现,却又像现在这样不断追逐理想。蠢材,眼中只有鸳洵的背景,从来不正视现实。
……………没想到一无是处的小辈嘴上功夫这么了得。
“现在还不迟,应该将茶家全权交给大婶婆大人才是。草洵大哥已经亡故的现在,您还有什么好争的呢?请尽早回头是岸,茶州这个地方以及百姓的性命并不属于茶家。我们没有资格为所欲为。”
“真是长篇大论啊,克洵……我愚蠢的小孙儿,那你又做了什么?光会耍嘴皮子,却不负任何责任。权力交给英姬?反正你老是把事情推给别人,这边三岁小孩也做得到。”
仲障讥笑着宛若挨了一拳而僵住不动的孙儿。
“不过,你对自己的一无是处倒蛮有自知之明的,这一点值得夸奖。”
“……祖父大人说的对,我以前总会动不动就想依赖别人。不过……”
克洵用力抬起脸。事到如今绝对不能打退堂鼓,绝对不能模糊自己的主张。现在可没有闲工夫因自我厌恶而陷入沮丧。即使仲障这番话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毫无任何实权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费尽唇舌,努力劝说。
“这样还是不能当作茶家过去犯下罪行的合理化藉口,我们必须赎罪,而且是从现在开始。尽快将茶家交给英姬大婶婆大人,把一切托付给新任州牧大人,听任其做出裁决。当然,我身为直系子孙的一份子也会负起相关责任。也已做好接受直系一族之中的最重刑罚的心理准备,假如能够弥补祖父大人与朔洵二哥的罪过,我愿意率先交出我的首级。”
此时仲障终于脸色丕变,他猛地瞪目大吼:“…………你这个家族之耻,让彩七家蒙羞!”
“背信弃义,不知廉耻,利欲熏心,甚至满身污秽却浑然不知,这样才叫家族之耻!”
反射性的扯开嗓门顶撞回去后,克洵自己也吓了一跳。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发出这般宏亮的声音。
激动过后,心情很不可思议的忽地平静下来了。
“……如果,如果不觉得可耻就等于没救了。在这之前当机立断结束一切吧。在坠落到无底深渊之前自我克制,及时煞车,这才是茶家最引以为豪的骄傲。后继有春姬接任,她虽然无法言语却是个聪慧的姑娘,英姬大婶婆大人一定……会为她挑选一位优秀的伴侣。现在还有机会回归正轨,况且只有现在,才能留给茶家后代子孙未来与红蓝两家同样受到国王褒扬的机会。”
气氛陷入一片沉默。
寂静的时间漫长到几近不自然,于是克洵抬起脸…………不由得睁大双眼。一眼便可看出仲障气得全身发抖。皱纹极深的脸上那炯炯发亮的双眸透露出骇人的怒气。
“……不成材的你有什么资格谈论茶家的骄傲?”
犹如地狱窜上来一般的声音。
“少一副自以为是的口气!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铃!仲障粗暴的摇铃。瞬间克洵遭到一群面无表情的大汉制伏并按倒在地。
“祖父大人?”
“我错了,当初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接见你,早知如此一开始把你跟我那傻儿子关在一起就好了。”
“跟父亲大人一样……?怎么回事?”
努力抬起被按在地上的脸庞,克洵仰望祖父。
“父亲大人人在哪里?当初为了让病情有所好转,不是已经前往外地静养了吗?”仲障呼吸急促的冷哼一声。
“所以才说你是蠢材,怎么可以让茶家直系的人知道我儿子发疯了,那孩子根本不晓晓得自己的立场,直到现在还待在地牢里不停傻笑。”
克洵脸色愈发铁青。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仲障的亲生儿子。
“怎么会这样……您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安慰你爹吧,继任仪式那天再放你出来………带走!”
“祖父大人!”极力抵抗仍然徒劳无功,克洵被众大汉抓住手臂拖着离开。仲障朝着孙儿的背部丢出一句话。
“记得你一直很仰慕鸳洵…那我就告诉你吧,听清楚了,就算你不以大哥为目标,我也会抢先赶上大哥。”
“什么…………”
来不及询问话中的含意,厚重的门扉发出深重的声响,仿佛要隔绝两人一般整个关上。
感觉好似听见了不太像是人类的笑声,难道是多心了吗………?
……………重振茶家的荣耀…………“这是鸳洵的口头禅……”
缥英姬轻轻垂下眼睑,仿佛在缅怀过去的时光。
“为了这个目标,不知沾染了多少污名。面对排山倒海的毁谤中伤,从来不曾做过任何辩解。与其搬弄唇舌,不如默默尽心尽力,侍奉陛下以表忠诚。要不是你这只老狐狸,陛下的得力助手绝对是鸳洵!”
在这个理应是层层上锁的房间里,随着英姬的话,一句年轻男子如同烟雾一般现身。不是从中央宽广的空间,而是从房内一隅徐徐出现,那张十分熟悉却是五十年前的昔日面孔,犹如已经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站在那里。然而英姬纹风不动,只“哼!”的一声嗤之以鼻。
“终于来了,你这个烂男人,竟然有胆出现在我面前!”
男子望着虽然看见自己却连眉也不挑一下的昔日老友,不禁叹了一口气。蓦地,想起与她同样不为所动的夫婿不由得轻笑起来……这两人真的很像。
“……英姬,只要你说一声,我是可以立刻救你出去……”
“多此一举,你这个糊涂虫,狐狸精,空有一张年轻外表的妖魔鬼怪,谁要你多管闲事啊!”
英姬斩钉截铁的断然拒绝男子。男子瑟缩着颈项,往后退了一步。无论从过去到现在,恐怕以后也是,有办法达成让自己后退一步这种丰功伟业的只有她一人吧。
“我问你,你侵占了一年半时间的茶家宗主戒指,目前在什么地方?”
“……侵占……你…你说话愈来愈恶毒了,英姬。呃,再过不久戒指就会回到你手上。”
“是吗?很好,我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你赶快给我消失吧!”
“英姬……”
“是我自己主动走进这个房间,除非我丈夫一族的人放我出去,否则我不会自己离开。”
英姬以感觉不出年龄的凛然证据坚决表示:“未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