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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步赶蝉”要在短时间内快逾奔马,确实是办得到的。不过那主要是靠练武之人的奔跑技巧和刹那间的爆发力,八步之内他的速度或许真能追上飞蝉,但你若让他用同样的速度跑上八十步,他累瘫了也办不到。这正如一个力士骤然发力,可以举得起千斤巨石,但你若让他平举一柄三斤重的铁剑,举上两个时辰,打死他都办不到。不过短时间内的这种爆发力着实惊人,淡淡月色下,冯西辉的身子几乎变成了一道虚影,有如离弦之箭,两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就在这紧要关头,就听“噗……地一声闷响,正在狂奔的冯西辉身首分离,一颗大好头颅在半空中停了一停,“嗵”地一声落在地上,他的身子只剩下平平的肩头,腔子里一团血雾狂喷,可他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向前冲出两丈多远,双掌击在那人背上,这才“嗵”地一声栽到地上。
虽然因为冯西辉身首分离,掌劲已懈,可是骤然受他一击,那人后背还是如同中了两记铁锤,闷哼一声向前扑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卸去了掌劲单膝跪地撑起了身子,只觉喉头腥甜,两眼金星乱冒,一口鲜血涌到嘴边,被他紧紧地抿住。
风来,树影婆娑,一切重归静谧。
那人紧闭着嘴,急促地呼吸了几下,硬生生咽下口中鲜血,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子,轻轻摘下了那顶瓦愣帽。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在他的脸上,虽然颌下有须,可是看他那剪影般清晰的五官曲线,分明就是夏浔。
这个人正是夏浔,他事先勘探好了地点、算计好了时间,早在一个月前便策划了今夜这场谋杀。
夏浔慢慢走到冯西辉身边,从他怀里找出了腰牌,检视一番揣回了自己的腰包。这枚玉牌的作用不仅仅是用来进城的,他事先把腰牌抛给冯西辉,就是预防行刺失败,一旦失败,这枚腰牌的作用就是洗清他的嫌疑,同时让冯西辉疑神疑鬼不敢声张,甚至就此逃之天天,现在显然是用不着了。
他没有去看冯西辉的尸体,身首已经分家,还用管他死活么?夏浔的时间很紧。
他在林间迅速忙碌了起来,因为考虑到冯西辉武功很高,追逐中行动路线很难按照事先确定的唯一路线行走,所以他准备了五根钢丝,在五个不同的地点设置了埋伏,无论他把冯西辉引向哪里,或者被冯西辉追向哪里,都能确保冯西辉人头搬家。
找回这五根钢丝费了他一番功夫,等他办完这一切,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疾步走到一块巨石旁的土坑里,片刻功夫,他又钻出来,怀里揣着一件东西,提起冯西辉的人头,拖起他的尸身,很快消失在月色之中……
深夜,正是城池巡视防御最松懈的时候,一道人影悄悄地出现在城头,一条绳索折成双股,用了一个巧妙的扣儿套在墙垛上,那人飞身跃出城头,沿索疾下。
五丈高的城墙,高处又是微微向外倾斜的,纵然有飞抓在手,没有专门训练过且有足够体力的人,站在城下也是挂不住城墙爬不上去的,而且时间一长极易被城头的巡视者发现,但是要下去就容易多了。他飞快地向下滑去,每滑出一丈左右的距离便微微顿一顿身子,等他到了城下,立即向草丛中一伏。
两个抱着大枪的巡城士兵打着哈欠走了过去,他悄悄站起,轻轻一抖绳索,绳索飘然落下,这人将绳索急急收起,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动静,随即以一种蛇伏鼠窜的古怪动作,很隐蔽地离开了城池监视范围,悄悄遁进了两里地外的一片小树林。树林中栓着一匹黑马,马嚼头勒住了马嘴,夏浔解开绳索,撕下胡须揣在怀中,扭头望向青州城。这时候,城中正有一处房舍火头刚刚窜上房梁,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天空,他在城外也看的清清楚楚,夏浔不由微微一笑。
他潜回冯西辉的住处后并没有进行仔细的搜索,他唯一做的事,就是挖出事先埋在荒地的一坛桐油,赶到冯西辉家里,放了一把扑不灭的熊熊烈火。他虽已确定了当初签字画押的那份状纸就在冯西辉的家中,可一人藏物,千人难寻,深更半夜的要想寻找的话也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放一把火足够了,就算那张纸藏在什么铁匣中,埋在炕底下,不能直接被烧掉,也会被熊熊烈火的高温烧成灰烬,只要能把它毁掉就好。
夏浔鞭马如飞,疾如星火地赶回他住宿的小镇。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让人心怀大畅。当他赶回客栈的时候,天边刚刚露出一线鱼肚白,在那个时代,是没有人起这么早的。夏浔早在进入镇子前就下了马,他将马牵回马廊,重新插好后门,蹑手蹑脚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房间和彭梓祺的房间是紧挨着的,夏浔蹑手蹑脚地走到彭梓祺窗外,侧耳倾听一阵,里边只有隐隐的呼吸声,此外并没有什么动静。夏浔微微一笑,返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该处理掉的东西他在路上就已全部处理掉了,那块腰牌也被他暂时埋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现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夏浔长吁了一口气,仰面倒在床上。一夜奔波,他已汗透重衣,这时却觉乏力的很,也无心去换了。这一躺下,他才感到从肺腑处传来的阵阵隐痛。夏浔不由暗暗后怕:“厉害呀,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技击高手,这两掌若是被他击实了,就算不死我也丢了半条命,那种情况下怕是不能安然回来了。
幸好……,一切都没有出乎预料之外。钢丝已经收回,桐油是利用府中修缮的机会,偷偷从工料中偷取的,那枚象牙腰牌也被他拿了回来。齐王府的人半夜进城,按常理,放行的巡弋士兵是不会言与他人知道的,更不可能在冯总旗死讯传开之后,想到此事与冯西辉之死有关,想到了也不会多事去府衙提供线索,给自己找麻烦;就算那两个卒子真的去了,府衙也不会把此事与齐王府联系起来,进而向齐王府求证……
总之,虽然惊险,天衣无缝。只有安立桐和刘旭,那两个人会不会因为张十三和冯西辉的先后离奇死亡对他产生怀疑,眼下还是一个未知数。但这两个小卒子,既便起了疑心又能如何呢?
夏浔思来想去,对今晚的行动从头到尾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什么痛脚,这才放心地睡去。
夏浔有伤在身,又奔波劳累了一夜,这一睡当真香甜,他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觉得身边似乎有人。是的,一定有人,脖子上痒痒的,好象有一缕发丝在轻轻地撩拨,脸上甚至感觉到了轻轻的呼吸……
夏浔霍然张开眼睛,这一睁眼,就看到一张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般的美丽面孔,夏浔突然一睁眼,似乎把那人也吓了一跳,急忙的一挺腰肢,拉开彼此的距离,白玉无暇的脸蛋儿微微有些羞红。
咦?好漂亮的妞儿!
柳眉杏眼,粉腮如桃,秀美的脸颊,尖尖的鼻子,一双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五官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无一处不巧到极处,美到极处。那一头湿润发亮的秀发披在她的削肩上,更增几味柔媚可人的味道,这位姑娘清丽的就像一只刚刚洗得干干净净的香水梨子。
夏浔瞪大眼睛,正想再看个清楚,急然觉得这美人儿有点面熟,仔细一看,不由身子一缩,失声叫道:“啊!彭姑……公子,你干什么?”
第052章 彭大姐的推理
看到夏浔的动作,彭梓祺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晕着脸嗔道:“怕个鬼啊,我能吃了你不成?”
夏浔讪讪地道:“啊!啊……,我睡懵了,才醒过神来。”
昨夜那场春梦,可真把彭姑娘折磨苦了,等到天光大亮药劲儿过去,她悠悠醒来,只觉身上汗出如浆,酸软乏力,登时起了疑心。其实若只是让她服下使人沉睡不醒的药,一觉来神清气爽的,她也就不会发现什么异样了,谁料西门庆自作聪明地加了料儿,反而让细心的彭梓祺察觉有异了。
一发现不对劲儿,彭姑娘迅速检查了自己的衣衫和身体,并未发觉被人凌辱的迹象,既然不是劫色,想必就是求财了,于是她又赶紧起身检查自己的包裹,结果包裹也是纹丝没动,这一来彭姑娘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隐隐感觉到似乎是被人下了药,可是人没事,财也没事,这未免……
忽地想起夏浔,她又赶紧跑到夏浔的房间,夏浔虽然关着门,可是以她的手段,想要悄无声息地打开门户实在容易之至,她进了夏浔的房间,发现夏浔还在呼呼大睡,这才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去检查了他的马包,一应财物样样不缺。
百思不得其解的彭梓祺便回了自己房间,打回水来清洗打扮,等她把自己收拾的清清爽爽,换了一套贴身小衣,重新着装再次来到夏浔的房间,发现他仍然在呼呼大睡,心中疑惑又起。
女儿家洗浴总是很麻烦的,她本来起的就晚,这一番收拾又不知耗费了多少功夫,看看天色,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到中午了,可夏浔还在大睡,这就不寻常了。两个人一齐往阳谷走了一遭,她已经知道夏浔习惯早起,每次她起床时,夏浔都早已收拾停当,今天这是怎么了?
有此疑虑,她才凑到夏浔身边,仔细打量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一阵儿,她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昨夜那场旖旎香艳的梦境,梦中让人耳热心跳的羞人情境,与眼前这个熟睡的男人不断地交织融合起来,一时间神思恍惚,浮想联翩,心头小鹿乱撞的彭姑娘竟未发现自己的头发洒在了夏浔的颈上,竟然把他惊醒。
夏浔坐起来,抓过袍子披在肩上,心虚地对彭梓祺道:“早啊!”
彭梓祺道:“早。”
她答应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看着夏浔,看得夏浔心里发毛,忍不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嘘……”彭梓祺竖指于唇,示意他噤声,彭梓祺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看看院中无人,又折返回来,凑到夏浔身边,郑重地问道:“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
夏浔茫然道:“没……啊……”
彭梓祺轻轻吸了吸鼻子,肯定地道:“你出了很多汗!”
“呃……是啊。……”
“我昨夜也出了很多汗!”
“哦?”
彭梓祺的脸色更加严肃了:“你有没有感觉一觉醒来很累?”
“啊……,唔……”
“我从你的脸色上看得出来,你非常疲倦。我一觉醒来,也觉得非常疲倦,嗯……腰还有点酸。”
夏浔松了口气,赶紧道:“啊,是啊,是啊,我也……我也觉得很累。”
彭梓祺神色一紧,急忙又问:“那你有没有做梦?”
“啊?”
彭梓祺脸蛋一红,赶紧摆手道:“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夏浔一脸茫然地苦笑道:“彭姑娘,你倒底想说什么啊?”
彭樟祺直起腰来,开始在房中踱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夏浔被她弄得忐忑不安,连忙问道:“有……什么问题?”
彭梓祺停下脚步,很认真地道:“咱们喝的酒有问题!”
夏浔心中嗵地一跳,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他勉强笑道:“酒……酒的味道很好啊,能有什么问题?”
彭樟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