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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加把劲儿!”
“小花,要争第一啊!”
狗儿还小,肥嘟嘟的像个小肉球儿,它们拼命地倒腾着一双小短腿儿,跑得倒还很快,几个小丫头一开始还兴高采烈地追在后头,后来实在跟不上了,干脆散起步来。反正她们是抱了小狗跑到外边来,一放开狗儿,它们选择的唯一路线就是跑回家去,也不怕跑丢了。
整整一个下午,几个小丫头就是反反复复在玩这种很没营养的游戏,居然乐此不疲。
青衣小丫头道:“小荻呀,再玩两把咱们就回府吧,天色晚了。”
小荻说:“再玩一会儿嘛,不愿意回家,没意思。”
那青衣小丫头吃吃地笑:“怎么会没意思?你整天少爷长少爷短的,你家少爷一回来,你就不陪我们玩啦,成天腻在家里,现在不喜欢了么?”
小荻气鼓鼓地道:“不喜欢啦,以后不想在家陪着他了。“她撅起小嘴走了一阵儿,一脚踢飞了颗小石子,对那个小丫头道:“你说我家少爷坏不坏,先还骗人家说根本不喜欢那个什么院的紫姑娘,结果今天晚上却偷偷跑去给人家梳拢了,哼,骗人的大坏蛋。”
“梳栊?”
“是啊!”一说这个小荻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大少爷啊,天天早上都要人家给他梳栊,他却跑去给别人梳栊,献殷勤吗?梳吧梳吧,从明天早上起,人家不给他梳拢头发了,让他自己梳拢去。
那个小丫头听的大汗,跟另一个成熟些的小姑娘互相挤挤眼睛;“咭咭”地笑了起来。
杨家后院里,彭梓祺一个人坐在小亭下,面对修竹,双手抱膝,仿佛她也是这景观的一部分,一动不动。
一想到那个好色的家伙,她就忍不住生气。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大堂哥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天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彭梓祺咬着嘴唇恨恨地想:“去吧去吧,最好那刺客现在跳出来,吓死你个大色鬼!”
“如果那刺客真的这时候出现怎么办?”
彭梓祺心中一紧,站了起来,向前走出两步,她又坚决地转回了身:“我说过,如果他去青楼妓院,绝不去给他把门望风,他色胆包天,自己都不怕死,我替他操什么心!”
彭梓祺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转念又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办?如果他被刺客宰了,赵推官会找我家的麻烦吧,我暗中跟去,不叫他看见不就行了?”
一边想着,她已站了起来,双脚不知不觉地向前院移去……
小荻不想回家,她玩到很晚,把王员外、赵郎中几个人家里的小丫环都耗走了,这才没精打彩地抱着自己的小狗狗往家走。
走出小巷,刚一拐弯儿,迎面就撞上一个戴着竹笠的灰衣汉子,小荻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拍着胸脯嗔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抽巷子就钻出来了,吓死人了。”
那人手扶竹笠轻轻抬头,向她启齿一笑:“对不住!”说完一只大手便抻出来,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夜色中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街头没有行人,那只无主的小花狗站在巷口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儿,它忽然摇摇尾巴,朝着杨府起劲儿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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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榭”今天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男人们开始有心思寻花问柳了,但是今晚宾客如此之多,却十有八九都是为了今晚挂牌梳栊的几位姑娘而来。
“镜花水榭”是隶属于教坊司的官办妓院,今天要挂牌梳栊的一共有六位姑娘,个个都有一番身世来历,论资色才气也是各有千秋。
其中的紫衣藤紫姑娘是北元贵族,她的祖父曾官至大元林州府的达鲁花赤。朱元璋做了皇帝后,把天下四等人颠倒了个儿,往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北元贵族,但凡来不及逃走的统统贬成了贱民,并且命令他们改了姓氏名字,抛弃蒙元姓氏,一律择取汉名。
这些北元贵族被迫改姓,却又不愿认了汉人祖宗,于是乱七八糟乱挑怪字作姓,以致什么稀奇古怪的名称姓氏都有,紫姑娘的祖父取的姓氏就是紫。只不过他误打误撞,蒙上了一个确实存在的姓氏,只不过这个姓氏比较少见,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独创呢。
因为败退之际心有不甘,曾下令手下士卒烧杀抢掠,尽情破坏,紫衣藤的祖父受到了更严厉的制裁,其妻子儿女也都充入了教坊司,世袭贱籍,永不变更。紫姑娘是在教坊司出生的,因她眉清目秀,根骨甚佳,所以被院子里的妈妈慧眼识珠,精心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直至今日才亮出她的牌子待价而沽。
今日挂牌的六位姑娘中,有资格同紫姑娘一争高下的就这五个,这是当然的,并不是每一个姑娘长大成人正式操持此业,院子里都要为她举办梳栊仪式的,有这个资格的品貌才华当然都是上品。
虽说挂牌梳栊就意味着从此得以皮肉色相侍人,是谁也不愿的事,可是她们都是教坊司的姑娘,是从小就在青楼里长大,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将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的人。既然根本无从选择,那么她们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名气。
院子里第一等的红姑娘,可是连妈妈、管事们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她们不但可以享受最好的房间、衣饰、食物,拥有一定的地位,有比较大的自由度,在大部分时候,甚至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接受客人。尤其是头牌姑娘身价高,可以比别人拥有更多的积蓄,这样的话等到年老色衰之后,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因为这样的原因,她们自然要全力以赴。此刻,各位姑娘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精心打扮,务必自己能以最美丽动人的姿态出现,如果在梳栊的时候,能成为身价最高的姑娘,也就意味着她赢在了起跑线上,今后想要力压群雌,成为“镜花水榭”的头牌,那就要容易多了。
可紫姑娘的闺房内却有些与众不同,紫姑娘没有梳妆打扮,竟在陪一个男人饮酒。
曹玉广眉开眼笑,浑身舒泰。他见识过许多青楼中有名的红姑娘,还没见过其中一个像紫衣姑娘这般可心,你想吃什么菜,不等你说,她已妖妖娆娆地替你挟到了嘴边;你想喝酒,未等举杯,她已斟得满满,双手捧到你的唇边。你要是没了话题,根本不用担心冷场,她马上就能找到一个话头儿与你打情骂俏地缠绵下去。你不想谈的东西,心里刚刚有点不快或厌烦,她早已乖巧地换了说话。直把你侍候的如沐春风,周身舒泰,往日里找过的那些姑娘,与乖巧可爱的紫衣姑娘一比,简直就是一砣狗屎了。
可是满桌美味佳肴,终不及身旁的秀色可餐,几杯美酒下肚,他那双手一开始只是矜持地拿着酒杯的手便滑到了紫姑娘那软弹弹、滑溜溜的娇躯上。紫姑娘腻在他的身上,就像怀春的少女见了久别的情郎,一味的痴缠挑逗,迎合着他的爱抚,一个青衫小婢就在门口看着,她也浑不在意。
“曹公子,那个姓杨的好讨厌啊,人家正在那儿候着您,他就上来动手动脚的,还要送人家礼物。” 她拿过那枝麻姑献寿的牛角梳子,轻蔑地道:“喏,您瞧,好歹他也是青州城里有名的士绅呢,这般小气。”
“嘿嘿嘿……”曹玉廣一松一紧地捏着那富有弹性的臀肉,笑眯眯地道:“是不是他若送你一支名贵的钗子,你就肯给他走了?”
“才没有,你冤枉人家!” 紫衣藤委曲地道,她把梳子随手一抛,贴在曹玉廣怀里,眸波滟潋,昵声道:“姓杨的哪能及曹公子风采之万一。人家虽是青楼女子,可也是守了十七年的清白之身。今夜只想……只想把它交给一个自己倾心仰慕的男人,奴家只希望那男人……,是曹公子……”
曹玉廣被这小妖精香香软软的身子、风骚妩媚的表情撩拨得欲火如焚,抓住紫姑娘浑圆挺翘臀部的双手猛地一紧,鼻息咻咻地道:“紫衣,给了我吧。”
“不可以!“紫衣藤吃了一惊,赶紧离开他的怀抱。
曹玉廣登时不悦,拉长了脸道:“怎么?”
第060章 杨少爷、紫衣藤,算计算计
“我……”
紫衣藤那双颠倒众生的眼睛立即漾起了闪闪的泪光,她凝视着曹玉广,幽幽地道:“梳栊之礼比照婚嫁,也要拜堂,也要宴客,也要送入洞房的。奴家籍在教坊司,以公子的能力,也是无法为紫衣脱籍的,奴不能常侍公子左右,只希望能把这梳栊之礼当成自己的洞房花烛夜,把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身交给你。”
说到这里,她清丽的脸蛋上两行泪水簌簌而下,用无比深情的声音道:“从此以后,不管生张熟魏,迎送何人,紫衣心中只记着,她唯一的男人,唯一的夫君,是曹郎……”
紫衣藤一番话,把个曹玉广感动得一塌糊涂,满腔怒气一扫而空:“曹某何德何能,能得紫衣姑娘情深意重、一至于斯啊!”
曹玉广欲念顿消,豪气大生,他站起身,握住紫姑娘的手,沉声道:“我这就出去,今晚不管有多少人瞩意与你,为你掀开红盖头的,一定是我曹玉广!”
曹玉广说出一番掷地有声的话,便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走出去了,仿佛一位要走上战场的将军,雄纠纠气昂昂。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口,紫衣藤眸中还有依稀的泪光,唇边便已露出如狐的媚气,她站起身,姗姗走到梳妆台前坐下,门口的小丫环已知机进来,开始清撤酒席。
拔下翠莹莹的玉簪,噙在艳若花瓣的两片唇间,一头青丝如瀑般披下,妩媚的脸蛋在青丝的掩映下显得更加精致。紫衣藤拿起方才扔到桌上的那支牛角质地的麻姑献寿梳,轻轻梳起了柔顺的长发。
“自济南府来的这个曹玉广,总是一副目中无人、高高在上的德性,我还以为他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有多么高的道行呢,原来不过如此,本姑娘略施手段,就让他俯首贴耳,为我所有。”
紫衣藤得意地一笑,想到杨文轩,一双蛾眉又微微地蹙了起来:“可这杨文轩,却是大大不同。他是青州有名的花花公子,怎么对本姑娘毫无垂涎之意呢?猫儿不吃腥,忒也古怪。”
紫姑娘对着可鉴纤毫的铜镜微微侧过脸儿,镜中呈现的是一张标致精美到了极点的脸庞,眉若远山,鼻如腻脂,唇瓣如花,妩媚的双眸就像一对亮晶晶的黑宝石,那白暂娇嫩的肌肤,富有弹性的青春活力……
“我紫衣藤真的比不上那个叫听香的女人?”紫姑娘恨恨地梳了一把,暗道:“杨文轩既没有被我所迷,要想激得他与曹玉广夸豪斗富,一掷千金,就不能诱之以色了。他对自己身边一个丫头那般纵容,能被那听香邀了欢心便为她赎身,显见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他并不瞩意于我,却因为曹玉广一言相激,便决定赴今夜之会,说明他是个好勇斗狠,不肯服输的男人。
这样的话,我可以示之以弱,动之以情,再向他透露透露那曹玉广和江之卿是如何的瞧不起他,他为了赌注,本就是志在必得的,再经我这一煽风点火儿,呵呵……”
小丫环收拾了桌子,回来见她坐在镜前发怔,忙凑到她身边道:“姑娘,快点梳妆打扮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