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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时光寄给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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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策这才抬头看向宁书。
  “回来了?”熟悉而平常的语气,好似宁书只不过是外出了半晌。
  宁书一怔,而后点头,缓缓说:“回来了。”
  “这段日子,给宁家添麻烦了。”匡策看向宁珏。
  “哪里的话,”宁珏笑,“阿书是我妹子,她想在宁家住多久就住多久,岂有麻烦这一说。”
  “也是。”匡策将瓷碗放在一旁,“厨房早准备了小宴,留下吃饭。”
  宁珏想拒绝,看了一眼身侧的宁书改了话头,道:“那便更好不过了,早就饿死了。”
  宁书低垂的眉眼逐渐抬起来,眼中的怔乱早已不见了踪影,匡策和宁珏的简单言语已经将她过去这段日子的去向做了定论。心下了然,却不安定。
  她心中还有疑问,然而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宁珏陪匡策吃过晚膳却并未离府,而是暂且住下。待宁珏离了席,屋子里只有匡策和宁书两个人时候,气氛一时诡异。
  宁书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低垂,燃着的烛光将她的睫毛投下两道阴影,一双眼睛便被遮住了。而匡策坐在她对面淡淡喝着酒。
  屋外有丫鬟行走的细碎脚步声,还有风吹枝叶的寂寥声。
  “我很生气。”匡策终于说出自重逢以来的第二句话。
  宁书的睫毛就微微颤了一下,她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抬起眉眼望着匡策。她眼中氤氲有泪,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匡策就皱了皱眉,其他苛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是做什么,他又没欺负你。”说着,又饮尽一杯酒。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就是那种无用的人。”宁书的声音有些发颤。
  “又是什么歪理,我又何时说过你没用?”匡策觉得自己快听不懂宁书的话了,不过是分别了一段日子,怎么就连说话都费劲了。
  宁书不答话,屋子里一时又陷入沉寂。
  匡策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宁书便站起来走到他身前,夺了他手里的酒杯,道:“喝得够多了。”
  匡策就势就把她拉到怀里,香玉满怀,他想念了很久。
  宁书的身子一僵,声音有些发颤地问:“世子,你信不信神灵?”
  “不信。”匡策几乎是想也不想直接说。
  宁书便又不说话了。
  匡策有些受不了,他搬过宁书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问:“对我有什么话要藏着掖着,思前想后?”
  宁书低头,目光落在匡策握着自己的手上,她便反手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她抬起头望着匡策的眼睛,说:“开天辟地的英雄值得人敬佩,不代表碌碌无为的人就是有罪。有的人碌碌无为或许只是没有机会,若这个时候别人给了他机会,提点了他,指不定就成了你说的那种所谓的有用人。”
  “什么?”匡策一时没反应过来,宁书这是在说什么?
  “普如寺上香,妇人,白玉镯。”似乎因为开了口,继续说下去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匡策皱眉。
  宁书忽然轻笑,一滴泪就顺着眼角淌下来。
  “我是抵死不愿意做妾的,无论是嫁去江家,或是家中混乱的秦家,都比做一个妾强。”宁书握着匡策的手越发用力,像是在寻找勇气。
  “可是那个人是你,原本就属于我的你。”宁书忍了又忍,忍下想要再落泪的冲动。“在我十一岁的心里就起了涟漪的你。”
  匡策的瞳孔猛地睁大,然而他还是不懂。
  “你还是不懂,可是就算我明白地告诉你,你也不会信。”宁书挂着泪痕的脸,看着满是绝望。
  “可是我还是想要告诉你,无论你信不信,无论你以后怎样看我。这件事情已经在我心口憋了太久太久,压得我喘不过气。”眼泪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在眼眶中凝聚,再接二连三地滚落下来。
  “你说,我在听。”匡策的惊讶不过是一瞬,转瞬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手握着宁书的手,一手拍着她的后背。
  “那一日我和宁棋同时落水……”宁书闭了闭眼,往事一桩桩浮现,那些委屈那些心酸和屈辱被成倍放大。
  匡策静静地听,不时点头,不时皱眉。
  “……然后,我就嫁进了王府。”
  终于把一切说了出来,这一年,宁书把这一切憋在心里从未跟人提及,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后果竟然也不重要了。
  匡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阿书。”
  “嗯。”宁书闷闷地应着,心里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看法呢,毕竟这世上也唯有勇气对他说出真相。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一个人硬扛着。”匡策将宁书揽进怀里,抱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还好,还好……”
  “什么还好?”宁书疑惑地问。
  “还好,你信任我。”
  “那、那你呢?”宁书的心难免慌乱。
  匡策抬起宁书的脸,细密的吻落在她被泪水打湿的眼睛上,说:“你想不想做皇后?”
  ·
  屋外风声萧瑟,一道人影立在那里已经许久。
  宁书孤身一人流落在外这么长时间,宁珏是担心匡策对她心中怀疑和芥蒂,终究是忍不住悄悄潜来,做一回偷听的小人。反正他也从来没有自称正人君子,更何况又是为了亲妹子,便心安地做起这偷听的勾当。
  然而,他现在有些后悔了。
  宁书的话自然一字不漏地落入他的耳中。
  还以为她长大懂事了,原来竟早已不是她。

  一场相逢

  宁琴摸着肚子微微出神,她如今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没有多久就会觉得累。
  “宁琴,我们要走了。”许慕白推门进来,看着如今行动不便的宁琴微微犹豫。“如今,你这身子实在不适合长途奔波,可是祥王勾结敌军之事已经暴露,如今圣上暴怒,祥王府更是人去楼空。父亲为祥王做事多年,此番必要受到牵连,我们是必走不可。”
  “嗯。”宁琴迎上去,“我都明白,我早让丫鬟将行李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许慕白就握着宁琴的手,想要说什么,却觉得言语都是无力,最终沉默下来。
  夜深的时候,许家一家人就坐上了离开安城的马车。许家人口简单,不够是许老爷,许夫人,再加上许慕白和宁琴。其他人都不在安城,而是住在远在余城的本家。下人也不过带了四人,再加上一个为宁琴准备的产婆。
  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赶到了城门口。
  “官兵在彻查,除了有手谕,一律一许进不许出。”派去打探情况的一个家丁赶回来,对着马车里的许家人说。
  徐老爷长叹了一声,说:“想我许家世代名门,没想到破落在我手里。”
  “老爷,不要这么说。”许夫人劝他,可是她自己也是一脸愁容。
  徐老爷缓缓摇头,道:“一步错,百步错,没有想到这两王之选上老夫竟是错得离谱。如今沦落到趁夜跑路的地方,更是被堵在这里,想走也走不了。”
  “父亲,您不要太过忧虑了。这加大巡查力度也未必不许咱们出城。许是暗中拦着其他什么人,不若一试。”
  没有他法,徐老爷只好点了点头。
  家丁去跟守城的官兵交涉,又暗中给了一大把银票。这才跟守城的官兵头子搭上了话。
  “把车门打开,瞧瞧车里可有朝廷要犯。”官兵头子说。
  “好咧!”家丁应下,急忙告知许家人。许家人便打开车门,也不下去,让官兵查看。这马车里面虽然十分宽阔,但是布置也简单。更是做了四个人,从外面看也是一目了然。
  几个官兵的目光在车上的四个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宁琴的身上。许慕白察觉,十分不悦,便往前倾了倾身子,将宁琴挡在身后。宁琴这个时候肚子却突然疼了一下,她忍着疼痛,配合地向许慕白身后躲了躲。
  “躲什么躲!”官兵头子看着宁琴,说:“喂,就你!出来出来,我怎么看你那么像朝廷要犯!”
  许慕白急忙说:“这位军爷辛苦,只是内人身怀六甲,实在是不方便,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许慕白又是对下人使眼色,下人立刻凑到官兵头子面前,又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银票。
  “大胆!这是做什么!竟敢贿赂本大人!我看那个孕妇像极了朝廷要犯!孕妇大着个肚子最容易假扮,快下车让我检查!”官兵头子说,他声音不小,立刻引来很多人注目。
  宁琴握着许慕白的手,微微摇头。
  许慕白明白她的意思,却也无法,只好先一步跳下马车,然后托着宁琴的手,把她接下来。
  抛头露面不仅对闺阁女子不当,而且对出嫁了的妇人而言也是不雅。更何况此时的城门口人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而且宁琴又是挺着个大肚子的特殊时期。可是如此形势,宁琴也只好一边忍着阵痛,一边忍着各异的目光从马车下去。
  许慕白已经是强忍着怒火,仍在马车上的徐老爷和徐老人更是唉声叹息。
  他们是世代名门的许家啊!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这成何体统啊!
  “啧啧!”官兵头子望着宁琴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也不知道是真孕妇还是假孕妇……军爷我……”
  “你这样的人也配自称‘军爷’!”一声冷喝响起,众人抬头去看,只见一个一身戎装的肃容青年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怒色。
  守城的官兵自然对他不陌生,官兵们立刻迎上去,连声说:“丁将军,您回来了!”
  “来人,将他绑了押进大牢!”丁纵怒。
  城门口堵满的人瞧着马背上的人本来就眼熟,再听官兵们喊他“丁将军”,自然知道他就是大将军丁纵!一时间也都迎了上去。
  丁纵对众人点头,然后目光缓缓落在宁琴身上。视线下移,落在她挺起的肚子上,丁纵喉咙动了动,这一瞬间,一种苦涩抽丝剥茧般舒展开来。
  当初,高高在上的宁府嫡长女,像女神一般出现,而且她的心里居然有自己!那些个相遇的日日夜夜,宁琴就像是丁纵的一个梦,既个美梦又是噩梦。她的心思他都懂,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看她!他不敢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爱意,甚至连站出来拒绝的勇气都没有。他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成为可以配得上她的男人,给她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可是他看着她出嫁,那一日十里红妆,他却喝得烂醉如泥。夜里不由自主站在许府门外整整一夜。
  纵使如今他拥有了曾经想要的一切又如何?终究是迟了。她已是别人的妻,又有了别的男人的骨肉。
  宁琴抬头遥遥望着丁纵,心下怅然。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情景?宁琴竟然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平淡的生命里因为这个人的突然出现,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可是这个人终究是在她的生命中抽离开来。那些关于他的最后的日子,只是无尽的等待和苦涩。
  宁琴曾固执地等待,等他一个回头,等他一个答复。如果他朝她伸出手来,她将会勇敢地递出自己的手,从此以后日月为媒、天地为家。如果他望着她拒绝,她也会笑着祝福,从此陌路不相逢。
  然而,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记忆里,他甚至从来没有睁眼看过她。他猛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却又连个告别都不给地退场。在这一场相逢里,她早已经历了盛开和枯萎。
  “宁琴?”许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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