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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朗台伯爵阁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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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尧姆不赞同地皱起了眉。以夏尔的长相,在巴黎的女人堆里都无往不利,更何况在索缪那样的小城?所以夏尔这么说,只是委婉而坚地表示,他对欧也妮没兴趣?“也许你是对的,”他道,“等她们来就知道了。”

    两个弱质女流来巴黎,其中一个还是病人,只能坐马车,速度还肯定快不了。这就让夏尔的行程往后推移了——因为他想知道,他伯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种推迟,别人看不出,但已经深刻了解到夏尔工作效率的维克托一眼就发现了。所以在陪同夏尔进杜乐丽宫(将精心挑选的机织花纹布料献给国王)时,他就问了原因:“我以为你早该赶着去波尔多了?”

    “出了点儿意外。”夏尔道,然后就把整件事大概地说了一下。

    巴黎葛朗台家有亲戚在索缪,这维克托早就听说了、并且一点也不关心。他关心的大概只有:“你堂姐要来?”

    “是的,她们母女的感情好得就和姐妹一样。”夏尔不觉得这安排有问题。如果他伯父只让葛朗台夫人来,那问题就更大了!

    维克托毫不意外地发现,夏尔的关注重点再次和他偏移了,一时间竟然有点儿无话可说。在夏尔的词典里,完全就没有“吃醋”这词的存在余地吧?不拈花惹草固然很好啦,但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一点……

    “不过,我觉得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些。”夏尔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伯父大概真的动了心,在工厂方面。而且他一贯谨慎,这次他有可能希望通过伯母和堂姐获得一些对他做决定有用的消息。因为,如果派他惯常的代理人来——克吕旭公证人或者格拉珊先生——我和父亲都不会和那样的人多说哪怕一句话。”

    “我以为你和你伯父关系不太好?”维克托把发散太远的思维收回来,问了一句到点子上的话。“你提起他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夸他。”

    “一个合格的商人,做生意和自身感情好恶没关系。”夏尔淡淡道。“也许你将来也会想见见我伯父——他的投资生意就和你的姓氏代表的一样,从未失败,甚至次次都超出预期,赚得盆满钵满。”

    维克托的脚步难得停了一瞬。“你说真的?”

    “当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夏尔肯定。

    维克托没继续问下去,但他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更糟的可能——葛朗台家根本就是家传的精明吧?那个看似无害的堂姐,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再想了想最近的事,维克托十分悻悻然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想谈恋爱怎么这么难?不能再在巴黎这么待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维克托:咱们出国玩儿吧,亲爱的夏尔?

    夏尔:英国?

    维克托:肯定不行!……欧洲也不行,不够远!美国怎样?

    夏尔:听起来不错诶。

    维克托:太好了,就这么定下了!【终于只有两个人了嘿嘿

    米歇尔&阿尔丰斯: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第82章

又过了一星期;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姗姗来迟。纪尧姆和夏尔从收到信的那天就开始等;老早就做好了迎接准备。

    虽然风闻了一些自家哥哥的作风,但当纪尧姆真的看到,两个女眷并没有仆从跟随,还是不由自主地意外了——

    一路没仆人打点;那他嫂子和侄女是怎么平安到巴黎的?谁照顾她们?不会连打听道路、租住旅馆的事情;都要母女俩亲自出马吧?而且,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理应都没出过城;一次也没有啊!

    “欢迎,亲爱的伯母,亲爱的堂姐。”夏尔站在车边,伸出一只手;让葛朗台夫人和欧也妮依次扶着他下车;“你们一定已经累了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不不,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葛朗台夫人赶紧回答。她是土生土长的索缪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是巴黎这样的大都市。说句实话,她现在的情况差不多约等于刘姥姥进大观园,只不过她好歹在努力控制自己好奇又惊怯的眼睛。

    “您不用客气,嫂夫人。”纪尧姆暂时按捺住了自己的疑问,“您大可以把这儿当成您自己的家。”然后他看向欧也妮,补充道,“您也一样,亲爱的侄女。”

    “我替母亲和我自己谢过你们的慷慨,亲爱的叔父和堂弟。”欧也妮这么回答,同时对纪尧姆微微屈膝。

    她语气平静镇定,礼节周到客气。如果不是没打扮、还穿着一件明显洗得发白的旧裙子,她看起来就是个在巴黎上流社会沙龙里左右逢源的太太或者小姐。

    但这并不是说,她们是一样的人。实际上,从欧也妮灰色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和那些贵妇人的区别——如果那些贵妇人打扮成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躲着人走、不敢现于人前;但欧也妮不,她的自如并不因为她身上穿戴着价值连城的衣物和珠宝,而在于她自己。

    世故的外表下依旧有颗纯真的心,纪尧姆一瞬间只有这种想法。毫无疑问,一路上都是欧也妮在做那些必要的事。虽说第一次出远门、还要照顾母亲对女人、尤其是养在深闺里的小姐来说高了点,但从第一眼印象就能看出,欧也妮显然做得很好。

    这种感觉,倒真的和夏尔的形容差不多了——这样的女人极其少见,而且意志坚定、无可动摇。

    他哥哥只有这一个独女,看起来教养得不错啊!

    暂时没有人能告诉纪尧姆,这真的是个美好的误会。虽然葛朗台的确把自己治家那一套完全地教授给了欧也妮,但待人接物是另外一回事;没有什么教育比时间与挫折更能历练人了。如果是之前的欧也妮,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而现在,一切都已经不同。

    纪尧姆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夏尔只稍微轻一点。他现在几乎能百分百肯定,他堂姐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巨大的变化。考虑到他自己换了个芯儿,说不定欧也妮也是这样——不是另一个人,就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欧也妮自己;后者的概率更大些。

    但夏尔并不想验证自己的猜想,至少不是现在。所以他和纪尧姆一起把母女俩迎进家里休息,行李自有仆人整理。

    等到把人安顿好,纪尧姆才找到时间对夏尔惊叹:“我真不敢相信,你说的居然是真的!只要好好打扮一下,没人会看出欧也妮是外省人!”

    这时候必须提一句,葛朗台哥俩二十几年没联系,两边都有些责任。葛朗台自己从来单干,而纪尧姆则有意向摆脱他自己之前的出身。但如果说纪尧姆之前对欧也妮和她母亲的到来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话,现在也完全没有了——

    以他侄女这种气度,就算在巴黎也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很高兴您现在和我有了同样的看法。”夏尔回答。“看伯母的脸色,应该不是特别严重的急病。等她们休息两天,带着她们在巴黎游玩一番,再请贝昂内医生来——我已经预约好了。”

    贝昂内是巴黎城里首屈一指的医师。夏尔能预约到,一方面说明了夏尔日益上升的地位,另一方面则说明了夏尔的上心程度。

    “你对她们这么好,是因为亲戚关系,还是因为她们在索缪时好好招待了你?”纪尧姆问。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刺,但了解清楚夏尔的态度,他才能更好地应对他哥哥可能的要求。

    “也许都有一些。”夏尔回答。“但不管怎么说,您肯定不想看到伯父家出事,对吧?”

    纪尧姆把这句话翻来倒去地想了两遍,发现儿子这话很有技巧性。

    当然,他不会指望自己哥哥出事;毕竟,虽然久不联系,但好歹兄弟一场。但真要说帮忙什么的……他怎么觉得,以他哥哥的性子,不管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这两种可能都希望渺茫呢?

    我们必须得说,纪尧姆这猜想不幸而言中了——在他破产的时候,葛朗台根本没有照料夏尔;是欧也妮偷偷地把自己的小金库给了夏尔当本金,而葛朗台利用破产这事又给自己赚了一大笔。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来,葛朗台赚钱本事绝对一流,但人情味儿嘛,就完全成反比了。

    “医生其实无所谓,嫂夫人和侄女住再久也都没问题。”纪尧姆最后问,“但如果我哥哥、你伯父有些别的想法……?”

    “伯父的想法,大概只有金子。”夏尔道。“以客观角度来看,伯父至少比洛甘苏歇可靠。伯父做的生意绝对赚钱,这点就足以甩开绝大多数人了。”

    纪尧姆从夏尔这种平静得过分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点意思。帮忙可以,只要公平交易?听起来倒确实比直接拒绝或者无偿帮忙好。如果他再介意这个介意那个,总有种连个姑娘家也比不上的感觉。

    想到这里的时候,纪尧姆突然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重点:“等等,哥哥他还在索缪,那谁来谈?”总不可能用信谈吧?

    夏尔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用目光示意楼上。

    “……还是欧也妮?”纪尧姆慢半拍地回过神,真真正正地震惊了。

    与此同时,楼上客房里,母女俩也在讨论这个问题。

    “其实你不必答应你父亲,”葛朗台夫人道,脸上略有忧色,“我的身体还没有需要到巴黎才能治疗的地步。”而且,待在一间比家里主卧整洁奢华不知道多少倍的客房里(其实这很容易做到,因为葛朗台家的房子实在太差),她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但您在这里一定能过得比较愉快。”欧也妮回答。她刚才只花了一点点时间在打量客房装饰上,然后又收回了目光。“心情好起来,您的身体也就好起来了。”

    而且,出于同样的目标,她选择了向葛朗台夫人隐瞒她签了放弃继承权的协议这件事。不约而同地,葛朗台也一样选了隐瞒,不过他想的肯定不是让他夫人多活几年,而是为了金子。

    至于这一次,先是葛朗台有了意向,后有欧也妮提出可以用母亲的病情这个借口,母女俩才有机会来到巴黎。这放在以前,欧也妮简直想也不敢想,父亲真的会点头同意。

    当然,这时候同样不用指望,葛朗台会给欧也妮除了最低路费之外的钱。但欧也妮不太介意,因为她手里还有点可以动用的金子。而且,她还打算在巴黎多呆一阵子,看看能不能自己挣点儿,好把夏尔给她的金币还上。

    如果说欧也妮在她最近的一个生日上受到了极大刺激、以至于没有经过足够仔细的思考就选择了放弃母亲的继承权,她也没有后悔。因为随后她就意识到,虽然照法律,葛朗台家只能由她继承,但那依旧是她父亲打下的产业。

    既然母亲的病情已经在预料的控制范围内,那她当然也该为自己谋划一下。不指望着继承遗产,那就更该寻找自己人生新的意义。难道重来一次的人生,她依旧只能在某些人别有用心的奉承和包围里活下去吗?

    葛朗台夫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亲爱的欧也妮,我总觉得,虽然你似乎变得更聪明了,但却更不开心了。”

    欧也妮没法反驳。她以前的确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差,那是因为她什么也不知道;当她知道之后,自然就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那是一种无知的幸福;虽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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