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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来的是一身礼服的程铁轩，长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身后，配上充满智慧的眼睛，全然显现不出逗比的本色。
“没意见。”
沙业主动退让了出去，身为四天极柱的一员，自然不可能日日尸位素餐，但交涉的确不是他所擅长的。
不知是否缘分，经由一系列波折之后终成眷属的三号，而今已经变成了风格凌厉的头脑派，关于这一点，沙业认为属于发生在人间的奇迹，也正是魔法的力量。
“我们在会议室中可交涉的内容其实只有一条，既然是阁下，应该清楚我等的本意。”
三号双手按在桌面之上，突然在其中几个字上加了重音，又在后几个字上同样加重，就像掩埋了宝藏之后在上面种上青草进行第二步的伪装一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那么我们的条件也很简单，在这之前我想确认一下，贵方想要要求的，是否就是与我方共同享有皇都之中封印的远古资料？”
程铁轩的镜片寒光一闪，淡然微笑道，他已经从三号的言辞之中听出了一些掩盖的真意。
第594章 兄弟重聚
仇无衣和范铃雨默然坐在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话。
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仇无衣是心中如明镜一般，知道这时候自己最好的选择是沉默，而范铃雨真的是脑子空空，似乎还在担心离去的小小雨。
另一个沉默的人是谢凝。
这倒不是她的本意，照理来讲，无论是智慧，心态还是口才，她其实都在程铁轩之上，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直接压倒性的强，这几年，也亏得跟着她，程铁轩才在口才之外变得更有头脑了些。
但现在她的身份是圣王妃，而且借助这个身份有诸多谋划，至于是什么谋划，仇无衣连问都不敢问，所以不能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展现出本性，毕竟对方还有三号在内，这个人，谢凝并不十分信任。
话说回来，能让谢凝真正信任的人，估计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没错，交代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将古代旧帝国时期的资料完好无损地带回天衣圣门，但是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没有接到太多与保密相关的要求，所以若是可行的话，希望阁下也能够展现出一定程度的诚意。”
三号面对程铁轩侃侃而谈，然而每一句话之中都蕴含着深意，或者说一种立场的表述。
这个人是自己人。
程铁轩迅速判断出了一个结果，三号虽然陪伴在沙业身旁，但一开始她的立场并不明确，不知是更偏向于沙业，还是更偏向于天衣圣门。
现在以及确定她是偏向沙业的一方，谈判桌上的外交辞汇已经透露出了足够的信息。
这一点，仇无衣也听了出来，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一席话已经体现出了足够的善意。
“那么，贵方需要何等程度的诚意，不妨让我听听吧，虽然我全权代理这一场会以，但公爵大人依然在场，如果与震国相关，我并没有越俎代庖的能力。”
紧张的气氛略略冲淡了一些，程铁轩也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之上，对面的三号亦然。
“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公爵大人，贵国与我国之间冲突的历史及其久远，这些年来，彼此之间在冲突中没有得到任何利益，所以我希望获得贵国的友谊，退一步说，即使公爵大人现在没有掌控国家的意愿，我等也希望能够得到您本人的友谊。”
三号略略顿了一顿，礼仪周正地提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要求。
这个要求令仇无衣察觉到了新的潜台词。
虽然三号的意思明里是希望两国结盟，只是表达的有些委婉，但暗中的意思应该是后面的那句话，而且连台阶都事先找好了。
与一国结盟，利弊一目了然，并无任何潜台词，可是与一人结盟，目的又是什么？
这其中又是否存在某些不适合在谈判桌上之言的内容？
反复思索一番之后，仇无衣在谢凝与程铁轩双重目光的暗示之下做出了决定。
“我现在仅仅是一介公爵，至于震国的事情，就我而言，需要交给国民决定。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愿意接受贵方的友谊，只要不违背我的为人处世之道。另外，关于震国的现状，我希望暂时维持一段时间，有什么问题，我们之后可以详细探讨。”
仇无衣也从座位上站起，一本正经地宣布了自己的意愿。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大度与睿智，希望我等之间的友情能够永远，这次会议能够如此顺利的结束，也多亏了您的英明判断，既然如此，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以朋友为前提进行一些交往。”
三号开始以一些貌似奉承的言辞丢给仇无衣，这也是外交当中常见的话，仇无衣没觉得有多么奇怪。
但是这几句话之中总有一种特意想让会议快速结束的想法。
“既然如此，假如陛下清醒过来，数日之后，就请贵使团来参观一下皇城。”
仇无衣笑着结束了这个简短的会议，彼此之间友善地寒暄了几句，就成了对外公开的新闻。
“晚上都过来。”
临出门之前，程铁轩对所有人小声说道。
时间定在一天之后，也就是说今天还有相当程度的空余。
同样忙碌的白天过去之后，紧接着到来的是夜晚。
聚会的地点更换成较为小一些，同时又隐蔽一些的秘密会客室，这是密谈的好地方，但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
咚咚咚。
颇有力道的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早已守在门口多时的仇无衣拽开房门，外面站着一个庞大的身影，头上所戴着的巨大帽子毕本人更加显眼。
“老沙！”
让来着进入会客室，仇无衣顺手关上了门，在沙业的肩膀上狠狠捶了一下。
如果说第一次在辽太昊尸身之前遇到的沙业是天衣圣门所派出的肃清叛徒者，第二次在今天白天遇到的沙业是天衣圣门派来的使节，而现在，此时此刻的沙业，正是离开多年的好朋友，好兄弟。
“抱歉，只有现在才能偷偷来和你们会面，亏得婉婉想得出这种主意，否则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沙业毫不推辞地走到众人之前，深深低下了头。
“老沙你还跟咱们客气什么，老大我明白的处境，如果不是那个小妹给你一个台阶可下，估计你也不可能就这么来见我们吧？”
程铁轩将散开的长发拢在脑后，言语之中却有些许微微的无奈。
沙业的严谨已经成为了天衣圣门之中某种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无论身上肩负什么样的任务都会一丝不苟地严格完成，不会有丝毫差错，但细致的同时往往也暴露出缺乏圆融手段的缺点。
比如说今天的会议，假如三号没有提出“以朋友为前提的交往”，那么他的确不会出现在这里，纵使他心中依然认定这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种难以通融的严格，天衣圣门的领导层对他的信赖程度很高。
“切，真是麻烦到要命，大块头，你最近还好吗？”
凌戚将帽子挂在指尖上不住旋转，对沙业所表现出来的严格嗤之以鼻。
“还好，虽然我们之间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立场，但现在大家依然是朋友，所以我并没有任何的压力。”
沙业憨厚地笑着，仿佛时间穿越了数年而回到了学院当中。
“老沙，你为什么要选择天衣圣门一侧？”
仇无衣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答案是他所预想之中的，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应该也在预想之内。
“无论别人怎么看，现在的天衣圣门对我而言就是正义，为了正义，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不惜与过去的朋友为敌。”
这样的一句话，在别人口中说出，或许接近于敷衍。
可是在沙业口中说出，却是最为直白，最为诚实的理由。
“获取封印在这里的资料，也是为了你心中的正义么？”
谢凝的声音颇为冷淡，不带任何情绪，但往往能够直击人的心脏。
“是的，这些都是正义所必要的东西，不仅如此，还有更多，更多，如果可能的话，我甚至希望你们能够跟我一起来，为了正义而战斗。”
沙业一板一眼的情绪冷静得如同万年不动的冰山，与谢凝同样的冷。
“怎么可能的啦！我们所要破坏的就是你们所要保护的东西吧！再怎么说也不可能站在一起！”
范铃雨冲动地抢了一句，她至今仍然无法理解沙业的说辞，而且因为小小雨的缘故，今天她特别容易激动。
“咳，好久不见了，提这些做什么，对了，先恭喜你，已经结婚了吗？”
程铁轩眼珠咕噜一转，连忙将室内区域紧张的气氛扭转了过来。
“是的，就在上个月，老大，也恭喜你，其他的人也要快一点了。”
说到这里，沙业特地向仇无衣笑了笑，数道目光顿时一起移了过去。
“暂时没有这个机会呢，只能先等一等了，老沙，明天去叫醒皇帝，等我再安排一下具体时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相信你。”
仇无衣不小心也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尴尬，硬把话题扯到了一旁。
范铃雨扑哧一声轻笑，原来刚才的那张脸是装出来的，她并不太在意结婚之类的事情，也很理解仇无衣的忙碌。
“那就照此安排。”
沙业并无任何异议，他也相信仇无衣所展现出来的诚意。
“那么，接下来该说出些真相了吧？”
谢凝仿佛很不关心地说道，她的态度以前就是这样，分辨不出关心或不关心。
“对不起，现阶段这些事情我无法透露。”
沙业立即拒绝了谢凝的要求，但是还留下了一些可以回转的余地。
“这样如何，如果我猜对了，你只要承认我的看法就行。之所以天衣圣门希望与我合作，我觉得正是因为被封印的始魔力量已经能够影响大地，然而真正觊觎这些力量的另有其人，这些人的目的我不清楚，但是推测一下的话，我觉得应当是以进化后的生物代替现有星球上的生命，包括人类。”
仇无衣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了几道抽进冷气的声音。
第595章 化敌为友
“这种人……岂不是疯了？”
不仅凌戚满脸“此人多半有病”的表情，除了谢凝与仇无衣之外，在座的人神色都是如此。
尤其是程铁轩。
他信奉一切的发源都是利益，没有利益或者长远利益的事情就没有根基，虽然也不是一定不存在，但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创立快，崩溃也快。
让进化之后的生物给星球洗牌，究竟利益在何处？
这着实令他无法理解，即使是天衣圣门的谋划也是与利益相关的。
沙业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而已，这已经足够了。
得到了沙业的侧面证明，程铁轩冥思苦想的脸变得更加严峻。
“这里面所说的进化，包括我们人类么？”
终于，程铁轩在沉思之后抬头问道，如果人类也在其中，那么似乎还容易理解一些。
“据我所知，应该不包括……等等……天衣圣门？”
仇无衣本来脑中完全没有与人类进化相关的回忆，即使是龙魔也没有将进化的力量传递给人类，然而一个突发的念头却骤然自脑中划过。
假如天衣圣门正在研究这件事……
“原来如此。”
程铁轩迷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