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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资已经非常客气了！”陈昊天将香烟摁灭，话语比腊月的北风还寒三分。
“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穿着这身衣服，必须为大局着想。”杨忠国低着头，静静言道，“高层追认蔡峰为烈士，葬入八宝山，八点三十追悼会开始，原本依照谭将军的意思，这事要瞒着你，等事情风平浪静之后再跟你说，可蔡峰生前跟你关系很铁，我觉得如果你不参加，说不过去，蔡峰前阵子还给我打电话，让我问问你婚礼办了吗？没想到……”
说到这里，杨忠国的声音开始哽咽，眼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刷刷流了下来。
他捂着脸，最后嚎啕大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尤雪鼻子一酸，眼眶也湿润，她正要上前去安慰安慰杨忠国，却被陈昊天拽了回来：“让他哭，哭一会儿就好了！”
“哦，你……你不要紧吧？”尤雪咬着红唇轻轻问道。
“我没事。”陈昊天又点燃一根香烟，紧锁着眉头，第三根香烟点燃后，他抬头对杨忠国道，“已经七点了，再不去，连老蔡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杨忠国擦擦眼角，轻咳一声，竭力让自己的脸色显得自然，对陈昊天道：“会场一定要注意情绪，六组的弟兄们最听你的话，若你闹腾起来，肯定要出大乱子。”
陈昊天没好气的道：“顾好你自己就成，堂堂六组组长，少将军衔，待会儿在现场控制不住情绪失声痛哭，那问题才真大了。”
杨忠国瞪了陈昊天一眼，声音还是有些哽咽：“你他妈嘴里就蹦不出来好话。”
“事情是靠做的，不是说的。”陈昊天扭头对尤雪道，“我去给老蔡送行，中午不要等我吃饭了。”
尤雪几步走过来，犹豫了下，小声道：“我对蔡峰很敬仰，能不能跟你去参加他的追悼会？他是国家民族的英雄，去给他送个花圈应该的，此外你们俩这种状态开车我也很不放心。”
未等陈昊天开口，杨忠国就满口应了下来：“好吧。”
八宝山殡仪馆，军人和警察整整齐齐站在两边，国家六组和国安局的人员站在前侧。
见陈昊天到来，身着便装的六组队员和国安局人员唰的一声齐齐来了个立正敬礼。
一边的军人和警察齐刷刷看向这边，六组队员和国安局人员向杨忠国敬礼他们能理解，可那个高壮男人是谁，为什么队员们看他的眼神比看杨将军还要尊敬？
陈昊天还了个礼，然后跟挥挥手，对大家伙道：“对不起，来晚了。”
然后他看向正前方被鲜花簇拥的蔡峰，就要朝前走，杨忠国一把拉住了他：“军方高层警方高层和和国安高层都在，不要造次，按送别仪式程序走。”
“我是来送朋友的，不是参加什么狗屁仪式的。”陈昊天甩开杨忠国的手，大踏步朝前走。
尚未接近遗体，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蹙蹙眉头，冲身边的警卫使了个眼色。
“同志，请按照程序来，尊重英雄。”戴着白手套的警卫挡住了陈昊天的路。
“尼玛的程序！”陈昊天大手超前一推，警卫硬生生退了好几步，差点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地上。
这人不是来参加追悼会的，是来捣乱的啊！其他警卫立马就愤怒了，对视一眼，一起冲了过来。
六组队员一看警卫要动手，登时就不乐意了，几个平时胆大包天的家伙立马上前，嘴里吼道：“他妈的，想找事儿是不是？”
国家安全局的人员也不安分了，特别是深受蔡峰栽培的沈助国，捋起袖子带着人也上来了。
“干什么，全都退下！”中山装中年男子一声怒喝。
太不像话了，堂堂的国安总局一把手在这里，下面的人反了天了，无组织无纪律，不是让其他部门看笑话吗？
杨忠国走到中山装男子跟前，沉声道：“郑局长，陈昊天是粗人压根就不懂礼仪，就让他过去吧，否则这家伙牛脾气上来瞎嗷嗷，让其他部门的领导看在眼里咱们也丢人，同时也是给蔡峰添乱，他生前就想过个安生日子，现在都走了，让他安静一会儿吧。”
“他就是陈昊天？”郑局长赶紧挥了挥手，让那些警卫赶紧退下，这家伙他可是听说过的，典型的二愣子，就没不敢干的事儿，瞅瞅这货的表情，他悄声对杨忠国道，“一定要注意控制，上面盯得紧。”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上面不是盯得紧，你们爱怎么来怎么来，只要屁股擦干净了，我不问。
“带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做思想工作了，问题应该不大。”杨忠国抬头看了眼郑钧正，忧心忡忡的道，“可他现在不是六组队员，而是裁决队员，如果脑子抽筋真做出什么事，可不是我能控制的范围。”
郑钧正倒抽口冷气，朝陈昊天那边瞟了眼，黑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管不住他，就这个意思。”杨忠国径直道。
“管不住就不能好好劝？好好跟他说，在这节骨眼上一定要压住火，等过了风头，他爱怎么玩怎么玩！”郑钧正蹙蹙浓眉，朝高层代表那边看了眼，凑到杨忠国耳畔悄声道，“有些人一门心思想着整治咱们，如果蔡峰活着，恐怕也不希望这样的情况出现！”
“属下懂了，待会儿送别的时候我跟他说。”杨忠国点点头，然后笔直站在一边，再也不发一言。
陈昊天终于走到蔡峰的遗体跟前，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伸手掀开覆在他身上的鲜红党旗。
眼前的面孔即便经过遗容师修整也不复昔日光彩，伤痕遍布的面庞只能凭借眉眼找寻昔日的模样，陈昊天对闭上双眼的蔡峰苦苦一笑，缓缓言道：“老蔡，弟弟来看你了。”
第732章 有今生没来世
康州重逢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可有谁能想到，那次重逢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陈昊天摸摸左手上的戒指，轻轻言道：“我订婚了，也算有家有室的人，新娘不是林雨慕，她叫吴君君，就是歌唱的非常好的那个，原来我在苏格兰认识的，今天来的急，她没时间赶过来，等结婚的时候，一定给你送酒喝，你份子钱都出了，饭票拿不到，酒得管够，对不？”
他盯着蔡峰紧闭的双眼，顿了许久，静静言道：“记得在六组那会儿，你最会做思想工作，现在我也给你做做，你说你老老实实在六组混多好，一定要搀和那么多事！玩政治你在行吗？就你那脾气，得罪人是一定的！”
他点燃一根香烟，深深抽了口，吐出一团烟雾，用党旗重新盖住面目全非的面庞，眸中冷冷：“你的事儿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不牵扯其他人倒罢了，牵扯到了……我会提着他们的人头给你祭奠！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投胎做个普通人，我不想认识你你也别勾搭劳资！”
他缓缓转过身来，就见一个身着深蓝色职业西装的长发女子从人群中缓缓而来。
陈昊天浑身一震，待那女子来到跟前，陈昊天嘴角划过淡淡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六组的人通知你，自然也会通知我，毕竟六组对我们的事还不是很清楚，没想到紧赶慢赶差点儿赶不上了。”林雨慕冷冷回道，将手中的两盒雪茄轻轻放到蔡峰身侧，轻轻言道，“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见你常抽雪茄，给你买了两盒上号的古巴雪茄，抽完就上路吧！”
“咱们走吧。”陈昊天扭头对林雨慕轻轻言道。
林雨慕点点头，跟着陈昊天朝回走。
出人意料的是陈昊天没回到六组队列，而是径直走向国安局序列，来到沈助国跟前，凑到他耳畔轻声问道：“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是不是跟蔡峰一直在康州？”
“是！参加完追悼会，到总局汇报下工作我还得赶紧回去，康州那边是调查总部，还有件大案子正在处理。”沈助国恭敬地回道。
“我跟你一起，跟总局汇报结束后，你到尤家大院找我，顺带将有关情况跟我说说，我要了解蔡峰近期所有的工作内容。”陈昊天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气势。
沈助国浑身一震，朝领导队列看了眼，陈昊天提出的要求有悖组织纪律，涉及到国家机密，有些麻烦。
见沈助国有些为难，陈昊天下面的话就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怎么？不方便？”
“方便！”沈助国咬了咬牙。
“方便就好，拜托了，兄弟！”陈昊天拍拍沈助国的肩膀，对正在跟林雨慕攀谈的尤雪道：“咱们走。”
走？尤雪朝杨忠国那边看了眼，小声道：“追悼会还没开始呢。”
“走吧，陈昊天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林雨慕挽起尤雪的胳膊，轻声道。
自从陈昊天从伏羊离开之后，林雨慕放下先前的偏见，跟尤雪尝试着相处，渐渐发现这个白狼帮的大佬纵然心狠手辣，本质却是贤良淑惠的女人，甚至可以说是男人娶老婆的不二人选。由此两人之间的关系迅速升温，俨然已将其当成闺中姐妹。
尤雪哦了一声，边走边问林雨慕：“这合适吗？那么多领导看着呢，不会对陈昊天有什么看法？”
在尤雪看来，即便陈昊天现在隶属裁决，做事也不能太过随意，在社会上左右逢源有时给自己带来的收益超乎想象，反之亦然。
“你见他什么时候眼中有过领导？”林雨慕回头看了眼跟在两人身后的陈昊天，小声问道，“最近这段时间，他还好吧？”
好？坏的一塌糊涂！尤雪便简单的将陈昊天在天京的事简简单单叙述一遍，见林雨慕蹙着眉头，便道：“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天京，就住我那，有关他的情况我跟你好好说说。”
林雨慕犹豫了下，道：“不太好吧。”
“怎么？你回伏羊有急事？”尤雪浅浅一笑，朝自己的脑袋拍了下，“你看我这脑子，你可是雨幕集团的老总，那么大集团公司的老总，怎么可能闲的下来！”
林雨慕咬着红唇，小声道：“没急事，就是要去一趟康州，脉康饮料那边刚接轨，有些事得去看看，原本这是瑶瑶负责，但她最近在天海忙着筹建总部，分不开身。”
“在天海筹建总部？”尤雪一愣，“雨幕集团要搬迁？”
“伏羊这些年纵然发展很快，跟天海还是有差距，将总部迁到天海，处理起事情也方便。”林雨慕清声言道，“再说瑶瑶是楚家的人，现在楚家的地位越来越高，以后说不定就留在天海了，如果我不跟着过来，两个人离那么远，会不适应的。”
尤雪恍然大悟，其实后面估计才是问题的重心，林雨慕和楚瑶瑶之间的感情好到超乎想象。但如此一来，陈昊天所打造的堡垒，不就毫无用武之地了吗？这个念头刚闪过，尤雪就长长叹了口气，吴君君已经……再坚实的堡垒，还有意义吗？
“你们如果走了，雨幕大厦怎么处理？卖掉？”尤雪小声问道。
“艾薇儿那边正在扩展产业，伏羊的雨幕大厦就留给远深药业做营销策划部门的办公用地，我们拿了远深药业的股份，得给点儿回报，你又不是不清楚，艾薇儿心里还是很不舒坦。”林雨慕扭头看了眼陈昊天，悄声道，“估计要不是看他的面子，我们一丁点儿都拿不到。”
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陈昊天手底下的艾薇儿和卡纳瓦罗跟吃人不吐骨头的狼没两样！
尤雪走到车子跟前，笑道：“雨幕，蔡峰出了事，依照陈昊天的脾气天京肯定呆不下去了，我估摸着他肯定要赶往康州，正好你们俩可以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林雨慕恩了一声，走到奔驰车跟前，对着天京分公司的人员小声交代两句，就上了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