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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浪子-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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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若兰徒然格格娇笑不住,良久粉面凝霜道:「想不到你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这一掌还打得不明白,哼。你再敢出言对谢大哥不逊,招乎你那两只耳朵。」

    耿长修气得玉面发青,突放声大笑道:「姑娘就看得我耿长修如此一钱不值,姑娘艺业虽然不凡,不过想取耿某双耳恐怕还不容易。」右手往腰下一搭,九条红线霍然飞起,一柄玉箫抡在手中,渊汀岳峙,面泛冷笑。

    胡若兰姑娘看出他手上是一管玉箫,上缀九点红星。一元居士胡刚竟视若无睹,与乾坤手雷啸天不时耳语。他知小儿女之事,片刻即烟消雾散,尤其耿长修出言不逊,引起他大大反感。丐门三老立在混元指蒯浚立身之处,谈论如何善后蒯浚辖下云贵川三省丐帮弟子。

    姜宗耀东方玉琨两人,总觉不便出言拦阻,一来是他们也是年青人,为着情争不轻予介入,深恐有所误会;再因他们与谢云岳感情甚笃,对他风范无限企仰,然而耿长修与他们同行数日,总觉耿长修量小不能容物,风范更不能相比拟,与他俩性情格格不相入,於是甚感为难了。只有默不作声,置身事外。

    还是矮方朔飞身窜在他们两人中间,神情诙谐地摇头笑道:「怎麽你两人萍水相逢,就醋气飞天来了,究竟是呷那门子醋哇?看在我老人家面上,握手言和了吧。」

    那知胡若兰竟不买账,杏眼一瞪,叱道:「你这疯老儿满嘴胡说八道,谁呷醋?姑娘如非见你一把年纪,硬要你用黄河河水洗乾净口咧。」

    接着玉箫侠士耿长修哼得一声,道:「身为峨媚门下,焉能受女流之辈凌辱,荆老前辈,此事你大可不必过问。」

    顿时把矮方朔荆方僵在中间,面红耳赤,须臾神情突变十分激动,哈哈狂笑道:「我老头子活了这大年纪,头一次挨得这般毒骂。」说着,面色一寒,向着胡若兰大喝道:「女娃儿。不管你身后有谁?我老人家非要教训你不可。」

    胡若兰哼哼冷笑,傲然不惧。一元居士胡刚不料矮方朔竟然插身其中,大感棘手为难,乾坤手雷啸天一跃上前,笑道:「荆老前辈,你岂不知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腹中好撑船之语,此事如被人传出,徒贻量小不能容物之讥。」跟着附耳低声道:「你知道姑娘是一元居士胡刚的爱女麽?此老有名的堆缠,何况姑娘与我老三交情迥异寻常,万一此事被你闹僵,你有何面目再见故人之子?」

    此言一出,矮方朔立变惊讶之色,附耳道:「此事当真麽?老枋何惧一元,惟恐云岳生出误会怎好,不过老朽颜面还要保全,老弟,你回去,老朽自会兼顾双方,点到为止。」雷啸天见荆方如此固执,也未便再说,皱皱眉头,闪身一旁,竟自与倪婉兰姑娘密语一阵。

    这时,倪婉兰垂首哭泣,胸前被泪水沾湿了一大片,自觉遭遇甚惨,是天下第一苦命之人,身外之事,根本不加理会,似乎胡若兰与耿长修发生口角,并不是为她而起,雷啸天的话,亦充耳不闻。雷啸天本意,是想劝倪婉兰出面拦阻,但姑娘不加理会,亦是无可奈何,徒自发怔。

    矮方朔荆方神态威猛,须发在狂风中飘忽,一双本来眯小眼睛,这时也睁得又凶又大,神光炯炯逼视。玉箫侠耿长修抡着玉箫闪在一旁。矮伽蓝崔戬神色十分忧急,他知两人一交手,绝不能互无胜负,伤着了那一方都不好,直觉都是耿长修一人搅起这种是非,不由狠狠瞪了耿长修两眼。

    耿长修此时似是横了心,见崔戬狠眼瞧他,也回报了一眼,暗道:「你这老匹夫,对我横什麽劲,你道峨嵋门下有如此好欺负的麽?」

    此刻,胡若兰双掌一反,两溜蛇形金色剑光斜斜挥出,剑势如同惊涛骇浪,迳划荆方前胸。这双剑同出,快若奔电,剑尖一元真气嘶嘶吐出,逼人心胸,显然姑娘剑学不俗,深得一元居士胡刚绝学个中三味。矮方朔目睹姑娘出剑凌苈绝俗,心中一凛,暗说:「此女真个不凡,我老人家如示弱,岂不被一元居士胡刚耻笑。」当下冷笑一声,身形微扬,倏地凌空拨起,双掌凝吐「五行真气」掉头扑下,只见满空俱是狂飚,较之天风犹有过之,激厉汹涌而来。

    胡若兰姑娘出剑本是虚招,只见她双剑霍地一收,待到矮方朔凌空扑下之时,已是拧身错步晃了开去,莲足一点,登时穿空斜飞,两柄奇形金剑一圈一抖,撒下金星万点,剑光如雪,漫天朝剂方罩去荆方「五行掌」一扑不中,身方落地,便觉入眼寒光眩目,剑气罩体澈骨奇寒,心中大惊,立即仰身,双掌展出平生真力朝上猛推了过去。

    剑气掌风眨眼就要相撞,这一碰上,两人非有一人身受重伤不可,正在危机一发之时,突闻得一声大喝,一条身影电射地扑来,矮方朔荆方顿感自己掌力被卸於无形,本身被一股柔和的潜力逼出去两三步。那边胡若兰亦感双腕一麻,双剑被那人夺出手去,芳心大骇,及至身形一站定,星眼一瞧到来人是谁,不由得双颊绽出笑容,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一般,娇媚无比。

    原来那人就是去而复转的怪手书生谢云岳,手执着两柄金剑,玉树临风,微微含笑向着矮方朔荆方道:「荆世伯,小侄并未开罪你老人家,为何要向自己人动起手来。」

    荆方老脸一红,小眼圆睁,怪叫道:「你这小鬼,怎说没开罪我老人家,一面再,再而三的觑空溜走,害得我老人家找得好苦。眼前之事,不又是你引起的吗?」

    谢云岳朗声一笑,道:「就算小侄过错,等会小侄定请世伯吃上一坛好酒,作为赔罪总行吧。」

    矮方朔这时一天阴霾尽散,正好自落台阶,呵呵大笑道:「还是你这小子行,我老人家毛病你全知道,见了好酒万事全休,现在胡姑娘就是打我老人家三个嘴巴,也是白挨。」说完后,又是一阵呵呵大笑。

    胡若兰见谢云岳一来,气也消了,被矮方朔这麽一说,不禁抿嘴格格娇笑,只笑得花枝乱颤,妩媚已极。此刻,倪婉兰姑娘自谢云岳天外现身,顿时停住哭泣,双目红肿,满含幽怨凝视着谢云岳脸上。

    ※※※※※※※※※※※※※※※※※※※※※※※※※※※※※※※※※※※※※※※

    那日耿长修猛吸了一口真气,掠身超越在兰姑娘身前,回面笑道:「姑娘,在下追得你很苦。」

    兰姑娘倏然止步,螓首略抬,幽幽地说道:「耿兄你追我薄命人做什麽?我倪婉兰决意青灯梵呗诵经伴佛了此馀生了。」

    耿长修看出姑娘双眼红肿,蕴含泪水盈眶,一副伤心欲绝模样,立时嗫嚅喃喃道:「姑娘,何苦来尔,耿某定为姑娘雪清此仇。」

    倪婉兰忽冷哼了一声,粉面一寒道:「你这麽点艺业也配吗?今生今世你也休要妄想。」继而自觉言语过重,随又凄惋地一笑,道:「耿兄请不要替我薄命人烦心,我这一辈子也是愁怀难舒,矢志不渝的了,耿兄,你追来这又何苦呢?」

    玉箫侠士头顶轰地一震,僵在那儿做声不得,他直至今日,仍然不明白姑娘与谢云岳其中到底有何渊源、误会,不过他直觉看出谢云岳并不爱姑娘,那麽姑娘又为什麽如此对他锺情不渝,真是不可理解的事。男女之间,情爱纷扰,忒多不可理解,只因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谁又令他介入其间。姑娘说得不错,谢云岳一身功力绝顶,岂是他能望其项背,又何能牵涉其中,传入师门,徒然贻笑。但他对姑娘之爱,痴情不移,然而姑娘从见面起,就未稍示颜色,自己卷入这场爱情漩涡,究竟是否值得?耿长修只是扪心自问,连满头的积雪均恍若无觉。

    倪婉兰看见耿长修赧然垂首,不由泛起一丝歉疚之感。张口欲言,又不知说什麽才好,一时亦怔在那儿发呆。姑娘原把耿长修恨得入骨,如非他赶来一扰,谢云岳哪会走得这快,即将得手的美梦,被他冲得烟消云散。

    她想到谢云岳并不是不爱她,不然,谢云岳为何天外飞来施救,不避嫌疑为她疗伤,足见他还是爱她的,经耿长修一扰,谢云岳竟误会自己与耿长修本是一对情侣,藉故引退,也说不定,所以当时恨不能手刃耿长修。人在希望破灭时,心情该是如何沉重,消极,恨不得立即削发为尼,青灯古佛,终此一生,於是抱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冒着漫天飞雪走出店门。

    茫茫雪野,何去何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只觉灰心世事,暗恨谢云岳薄情,泪珠像断线般急涌淌出,因而真气不能凝聚,轻功身法亦无法施展,步履沉重,故被耿长修发现足迹找来,两人僵着,互不发一声。此刻天色已趋昏黑,尚可见到眼前一点景色,须臾,便将伸手不见五指了。但目前的僵局要打开,否则,真要寸步难移了。

    忽然,雪野中由朔风传来一声声:「兰姑娘┅┅兰姑娘┅┅你在那儿┅┅」

    耿长修立时警觉,张口大声唤道:「姜大哥┅┅兰姑娘在这┅┅」又重复了几遍。

    刹那间,四外飞扑过来三条黑影,正是矮方朔荆方及姜宗耀方东琨三人。他们击退贼人后,又四处追寻兰姑娘耿长修两人下落,杳然不见,只好回到客店,经店伙告知两人走去方向,即匆匆寻来。那种风狂雪密的天气,又是那麽昏暗,穷极目力之下,才发现两人浅浅足印,耿长修一见矮方朔荆方,即说出来此经过。

    矮方朔荆方听得连连顿足,摇头叹息道:「云岳这孩子真是。」继又向姑娘道:「兰姑娘,不必灰心,这事包在老头子身上,我们且转网客店去,明儿个再走。」姑娘默然无语,随着荆方等人回转客店。

    矮方朔荆方数日来见兰姑娘变得慧婉和顺,逗人怜爱,一反过去刁蛮泼辣,总觉得谢云岳对兰姑娘厌恶,未免无辜委曲了她,回到旅店,又独自抚慰了兰姑娘一番,谆谆再三,包可成全她的心愿。一宿黎明,狂风大雪有增未已,矮方朔荆方等人冒雪而行,取道邯郸往燕京而去。

    那日的天气,比昨日更坏,凛冽特甚,寒气袭人,狂风挟着漫天飞雪啸扫四野,环宇笼白,五人一至邯郸,就买了骏马,登骑奔驰,马匹吼气成云,耐不住这种酷寒天气,不时昂首「希聿聿」长嘶。

    不两日,就抵达燕京城,他们亦落在打磨厂三元老栈,这打磨厂一带旅栈洒楼,泰半都是武林人物光顾,他们席未暇暖,便闻得什麽少林四僧,宫门二杰之事,在三元老栈怪面书生疼惩秦中双怪,啧啧称道怪面书生武功惊人,又说什麽正门纷争引起泰山群雄大会,虽然人言人殊,事实还是大同小异。

    他们五人仔细椎敲一下,认定怪面书生定是谢云岳易容。矮方朔荆方默默思索,以他的江湖经验,便猜出了个中情形泰半,虽不中亦不远矣。当下矮方朔猛拍了一下大腿,嚷道:「哈,这小子一定是去沧州岳家了,不然至济南也可找出他的下落,咱们吃喝饱了,便去找他。」

    兰姑娘眉开色笑,可苦了玉箫侠士耿长修,跟去也不是,不去又舍不得兰姑娘。这两日紧蹙的眉头,就从未舒展过,原因是兰姑娘自那日起就没与他说过话,自己故意找着机会旁敲侧击,兰姑娘总是神色幽怨避而不谈。

    兰姑娘也有她的想法,她不忍耿长修长此痴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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