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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策-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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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说完,太后脸色微微一僵,斜眼瞟了淑嫔一眼,淑嫔面色发白,托着腹部看着极为虚弱。似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那你先说这织锦一事。”夜未央气得胸腔上下起伏,鼻翼微微张合着,指着白织锦说道。

“是。皇上。”元婉缓缓说道:“这白色织锦名为散花绫,皇上和各位娘娘不妨回忆一下,这是去年中秋之前,它国进贡的一批名贵衣料,是供娘娘们做中秋新衣用的。据说是用一种极稀有的蚕丝织就,一匹就价值万金。”

“鸾贵妃你向来是最识得好东西的,你来看看,婉才人说得可对。”夜未央指着那白丝织说道。

鸾贵妃用丝帕掩着口鼻,缓缓走到婉才人身侧,扯着依稀带有血迹的白织锦瞧了瞧,点头应道:“皇上,是那散花绫没错了,去年中秋节前夕,宫中是有这么一批进贡的料子,当时臣妾也做了一件。”

元婉复又继续说道:“鸾贵妃娘娘果然是记性好,当时奴婢在尚衣局当差,因为手艺还过得去,尚宫便安排奴婢参与这批新衣的赶制。做这批衣物之时,秀女还未进宫,宫中娘娘尚少,由于面料稀少,每位娘娘分得的面料都是仅供做一身衣服的尺寸给的,并无多余。而且每位娘娘做何种衣服,尚衣局都有记录。如果奴婢没有记错,当时就只有恬昭仪和湘妃娘娘没有做这散花绫面料的衣服。湘妃娘娘已经仙去,那么手里有这块布料的就只有恬昭仪了,那用死鸡咒暖嫔娘娘的人不是恬昭仪,又能是谁?”

元淇又趁热打铁道:“皇上,暖嫔娘娘本就胆小,平时一个猫啊狗啊的她都吓得不成样子,何况是一只血淋淋的死鸡,而且还是咒暖嫔娘娘的意思。就因如此惊吓,暖嫔娘娘一直无法安眠,就连,就连月事都推迟了两月未来。”

子衿一愣,心想这元淇真是把事情弄大了,忍不住猛地抬头,却见夜未央也正又怜又气地看着她,低沉着声音说道:“受了委屈,怎么也不跟朕说。”

若是平时在暖秀宫中无旁人之时,夜未央说得此话,倒也是极为自然的。然而这是永寿宫,不但太后在,众妃嫔也在。虽然算不得多么肉麻的话,但子衿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柔声说道:“太医郭大人已经给嫔妾开了调理的方子,嫔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恬昭仪如疯妇一般大声地哭了出来:“皇上,您就任这几人在这无中声有,含血喷人吗?那散花绫并非只有嫔妾未做衣服,湘妃娘娘也没有,或许是她送……”

“住口!”夜未央一声暴呵,当即拍案而起,一张俊脸已是生硬如铁:“当真是死性不改,自身不德已至罪大恶极,竟然还出口污辱已故湘妃,当真是该死!”

恬昭仪如傻了一般面对夜未央如此决绝的目光,整个人已如泥巴一般摊在地上。对于众人的指责,早已是百口莫辩。她绝望地歪头看着淑嫔,眼中露出一丝求助的目光,淑嫔却也只是惨白着脸,看向别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太后看着恬昭仪厉声道:“哀家知道淑嫔是你的表姐,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但是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即便是淑嫔给你求情也是无济于事的。”

恬昭仪望着太后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戚戚哀哀绝望之色。

这时张一带着郭少本和潘公公进了永寿宫。那潘公公见到恬昭仪如此狼狈情形早已吓得抖如筛慷,软软地跪了下去。

夜未央不搭理他,反问郭少本道:“郭太医,当日是你查出婉才人小厨房的糯米粉里面含了巴豆?”

郭少本道:“是,皇上。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婉才人宫中的糯米粉确实是掺了份量不轻的巴豆。若皇上不信,可以将剩余的糯米粉拿来,皇上可以再叫其它太医来查看。虽然婉才人服用的并不多,但之后却腹泻了整整一晚,待臣第二日一早见到才人小主时,她已经容色如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万幸的是婉才人小主的身子要比其它娘娘们的强健一些,再加上食的并不是很多,若不是如此,才人小主腹中的龙胎定是不保。”

夜未央听完,眼神当即闪过一道凌厉,狠狠地瞪着潘公公道:“你怎么说?”

那潘公公俯地跪着,不时用眼睛瞟着恬昭仪,琢磨着如何作答。夜未央当即一声暴呵:“你这奴才,在朕面前还敢这般狡猾,小心你的皮!“

龙颜果真威仪,那潘公公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一般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说道:“皇,皇上饶命,奴才就这一次,而且是恬昭仪指使的,她是昭仪,指使奴才做什么,奴才不敢不听啊!”

夜未央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哼道:“既然这般没骨头,还敢昧着良心做坏事。”说罢一挥手对张一道:“将他送到慎刑司做苦役。”

此时,恬昭仪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披头散发地滩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迷茫。

夜未央转头对太后低声道:“母后,您看这恬昭仪?”

太后脸上一绷,沉声道:“你是皇上,你做决断吧!不过这恬昭仪果真是伤天害理,试图残害皇家子嗣,对列祖列宗不敬,更是用那死鸡之事咒暖嫔,这数罪并加果真是罪大恶极!”

夜未央叹了一声,恨恨说道:“恬昭仪数罪并加足以至死,朕体念现是正月里不宜见到血光,又避免晦气之事冲撞到病中的皇后,恬昭仪和刚才那奴才一样,去慎刑司服役吧,昭仪之位一并废去,有生之年不得出慎刑司。”

“皇上……”恬昭仪闻听此话已经如疯了一般爬到夜未央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真的对嫔妾如此狠心吗?”

夜未央失望地摇了摇头:“枉你还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念及和朕的一点旧情,也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即便你不喜婉才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你还有脸和朕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说罢夜未央双目微寒,用力伸腿将她蹬开,呵声道:“将她拉去慎刑司,朕不想再见到这个毒妇。”

恬昭仪被夜未央蹬得一个踉跄,却又不甘心地爬了回来,死死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就是不松手:“皇上,您就饶过嫔妾这一次,嫔妾再也不敢了,不要让嫔妾去那慎刑司,不要……”

第一卷 无可奈何花落去 第一三八节:自尽

鸾贵妃蹙了蹙眉道:“恬昭仪,依本宫看你还是乖乖去那慎刑司好好干活思过吧,休要在这里惹皇上和太后烦心了。甭说你蓄意伤害皇家子嗣,对先祖不敬已是大罪。就说那暖嫔吧,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肉,她生辰你居然敢送死鸡咒她,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过不去吗?”

子衿听了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立在一侧。

几个内监进来欲将恬昭仪拖走。

恬昭仪哪肯乖乖顺从,她死命扯着夜未央的袍角大哭不止,口上亦再苦苦哀求:“皇上,那慎刑司不是人呆的地方,嫔妾听闻里面时时都在干活,还不让人吃饱饭,皇上,您是明君,向来都是宽厚待下,对奴才们尚且心慈手软,甚少用刑,为何对嫔妾会这般冷醋无情?”

夜未央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朗声道:“若你不想去慎刑司,那朕就赏你一条白绫吧。”

此话一出,恬昭仪果真松了手,她软软地趴在地上,任泪水无声在脸颊划过。内监再次过来将她拖走,她也没了半点反应。唯有嘴里那似有若无的哭声,也是极其微弱的。

她就那么任内监拖了出去,直到门口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将目光与淑嫔的目光四目相交,竟是难言的复杂与绝望。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可都记住这个教训了?哀家和皇帝可不希望在这宫中再出现第二个恬昭仪,若是再有如此不德之人,哀家绝不轻罚。”太后坐在上首处,以居高临下之势。望着殿内的众妃,一脸的毋庸置疑。

“是,太后。”

……

事情告一段落,永寿宫内也顿时安静下来。

子衿携着元淇和元婉回了暖秀宫。

“姐姐,你为何不让我说那盒子的事,这次明明可以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扳倒的。”元婉进得暖秀宫。一屁股坐在桌前,喝着欢颜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心里还是愤愤难平。

子衿也转身坐了下来平静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太后在袒护淑嫔吗?照刚才的情形看,如果深追下去,虽然知道那盒子是淑嫔的,但她可以说是送给了恬昭仪。或是直接说恬昭仪偷出去了。而且淑嫔怀着龙胎,就算是查出来了。也最多就是个禁足几日,太后保护龙胎心切,若是深追究,我们非但未把淑嫔怎么样,却是把太后娘娘给得罪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元婉一攥拳头。恨恨说道:“眼睁睁地把她放掉,真是不甘心。”

“不甘又如何?再找机会吧。”子衿拿了干果碟子放在她们面前。

元淇抓了几颗干果嚼在嘴里,叹气道:“放过淑嫔确实是可惜了。不过她有龙胎在手,有太后掌腰,想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说罢拍了拍元淇的肚子笑道:“婉妹妹也是如此,有肚子里的这个小人儿在,皇上和太后就会保护你的。”

元婉也抚着肚子笑道:“恬昭仪进了慎刑司,淑嫔如同失支了左膀右臂一般,希望宫中从此能安静下来,大家相安无事,她若再不

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防碍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大家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子衿抬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起的雪花,淡然道:“但愿吧。”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平静了许多,各宫各院中规中矩,没有哪一个跳出来给大家制造点话题或麻烦,就连一向多言多语的淑嫔,也整日呆在自己宫中,甚少出来走动。不过她还是经常会说腹痛,来来往往进出她宫中的太医倒是不少,也经常差人夜里请皇上去她宫中,一开始夜未央倒是挺紧张她腹中的龙胎,但凡来请大多都会漏夜赶过去。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次数多了,夜未央也未免觉得她有孕矫情,也就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奴才回去,而置之不理了。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新年也就算过了。前朝、后宫的大小宴会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宫中来回走动的皇亲国戚少了许多,热闹了大半个月的皇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新晋的齐美人风光了几日后,便也就冷却了下来,皇上再未踏足她的院子。倒是子衿恩宠不但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胜从前了。夜未央不但经常夜宿暖秀宫,就算白日里只要有空,也非得到暖秀宫中小坐一会儿才会觉得安心。

这一日,子衿送走了去早朝的夜未央,复又躺回榻上补眠。虽然睡睡醒醒的总不踏实,居然还连连做梦。但再起身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穿衣,净面。坐在镜前,任水漾和随喜给自己梳妆。水漾自镜中看了看子衿有些微倦的容颜道:“娘娘昨儿没有睡好吗?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大好,用不用找太医来瞧瞧。”

子衿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不用找太医了,是没怎么睡好,老是做梦。”

“做梦?”水漾笑道:“不知娘娘梦到了什么?”

“居然梦到了恬昭仪,也不知道她在那慎刑司怎么样了?”

正在挽发的随喜说道:“小姐,都进了慎刑司的人还能怎么样,左右不就是天天干活,时时干活,肯定是累得面黄肌瘦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据说但凡进了那里的人都是活活累死的。”

水漾瞪了随喜一眼:“一大早晨的,说这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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