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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叔，看在小蕊的面子上，我还这么称呼你。可你这事儿也做得太不地道了吧？行了，你也别找啥借口，就你那木头疙瘩一样的婆娘，八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说这一切事儿都是她折腾出来的？啧啧，这话搁你耳朵里，你能信吗？”
莫家小叔叔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到底不是那等能够睁眼说瞎话的人，况且，对于他那婆娘，他虽说不上有多喜欢，可好几年相处下来了，多少总是有些感情的。更别说，他婆娘是难产死的，带着他那未出生的孩子一道儿没了。
想起自个儿那连一面都没见到的孩子，莫家小叔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偏生这时，唐晏岫又道：“有什么就说什么，遮遮掩掩的好没意思。”
“我……好，我都说！这事儿不怨我媳妇，她都是照我说的去做的，她其实啥也不知道。”真的开了口，莫家小叔叔反而觉得心里痛快了，“最先那会儿，我同窗介绍我认识了乔家二老爷，他也是个读书人，往日里还曾有过秀才的功名。可他跟我都是可怜人，我是两腿都废了，他是脸上破了相，我俩这辈子都不能再科举了。”
小夫妻俩面面相视，都隐约觉得，这话怕是就快说到点子上了。
正这般想着，就听莫家小叔叔说道：“乔家二老爷不甘心，就想着跟朝廷提议，废了这个规矩。凭啥武将是世家子弟破相、残废都依然能当官呢？凭啥咱们小老百姓就不成呢？他叫我帮他，我就琢磨着，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应承下来了。”
“不是多大的事儿？”
唐晏岫冷笑一声，挑眉看着莫家小叔叔。
这都已经夜袭掳人，且昨个儿晚上还打算一锅端了，还不算多大的事儿？
“他跟我保证过，绝不会伤人性命的！”听到唐晏岫这么说，莫家小叔叔更恐惧了，急慌慌的解释道。
可惜，他这种程度的解释，完全不被人放在眼里。
见到这番情形，莫家小叔叔更心慌了：“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没想过要害人性命。大丫头……那是我亲侄女呢！”
莫千蕊果断的翻了翻白眼，她是没有吭声，却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就莫家小叔叔那德行，只要能让他再次科举，别说是亲侄女了，怕是连亲生儿子都能给卖了。
唐晏岫的想法显然跟莫千蕊如出一辙。
不过，他倒是没那么大的气性，当下就又开口了：“甭管咋样儿，这事儿你还是同谋。同谋呀，你可知晓，这同谋的罪名有多大？”
到底是学子出身，莫家小叔叔对于律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这事儿若是搁在旁人身上，或许他还能淡定，偏生这是事关自身，且他对于牢房又有着极大的恐惧，当下就忍不住哆嗦起来。
原本，唐晏岫还想再吓唬几句，不曾想，对方却是个不经吓的，当下嘴角一撇，直接就将要求说了出来：“想让我放弃也容易，或者我还能帮着你跟我义父求求情，让他也放弃状告你。不过，我却是有个要求。”
“啥要求？你说你说，我什么都给你！”
这话倒不是虚的。
莫家小叔叔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金榜题名，对于旁的事儿，他却是真的不甚在意。哪怕是钱财，在他看来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读书人嘛，是钱财如粪土，况且那些钱财也不是他辛苦赚来的。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身无长物，难不成还能被饿死？
上头有疼爱自己的老母，还有长兄长嫂。哪怕他将来无儿无女，大不了跟大哥过继一个儿子好了。
这莫家小叔叔想得格外的透彻，却不知自己心底里的想法早已都露在了面上。
即便小夫妻俩不会读心术，却也能猜了个七八分。
当下，莫千蕊就开始磨牙了。
而唐晏岫则直截了当的道：“我不要你其他东西，我只要你亲娘来我家替你还债！简单地说，除非阿奶愿意来我唐家免费替我做工，要不然我绝对会将你告上官衙门，丢入牢狱之中！你，怎么说？”
。。。
☆、第534章 逐出家门
“成！就这么办！”
让在场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几乎是唐晏岫话一出口，莫家小叔叔就忙不迭的应承下来了。
当下，所有人先一愣，随即各自心底里都是五味杂陈。
唐晏岫的反应算是最简单的。
那就是鄙夷。
这年头，讲究的是父母对子女有着绝对的掌控权。
比如说，子女的婚姻大事。
又比如说，卖儿卖女。
甚至于，哪怕父母打死了子女，也不过是被官衙门责罚一番。多半是赔偿银钱，少数则会挨几下板子。
可这事儿要是反过来，却是绝对不允许的。
无论是子女对父母指手画脚，还是试图买卖父母，那都是有违律法的。若是造成了比较严重的后果，依律是必须严惩不贷的。若真是因为子女的缘故，导致父母死亡的，那就是弑父杀母，却是要处以极刑的。
要知道，这年头的律法，死刑可不是那么舒坦的事儿。
安乐死就别做梦了，尸首分割都是很仁慈的做法。
像什么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之类的刑罚，那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方才，唐晏岫说那话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在询问莫家小叔叔是否同意这事儿，他这是在给莫家小叔叔最后一次机会。
唐晏岫琢磨着，自己狠下心来当一回坏人，让莫家小叔叔先开口拒绝此事，随后，以莫家阿奶疼爱幺儿的性子，肯定会满口子答应。到时候，唐晏岫的目的达到了，也顺便树立了一下狠心的形象，往后若是莫家小叔叔再敢生幺蛾子，他也可以用此事拿捏住对方。
毕竟，你亲娘在我手上呢，你不得听我的？
可惜啊！
打死唐晏岫都不会想到，莫家小叔叔居然无耻到了这个地步。
想都没想就将自己的亲娘给卖了？
这一刻，唐晏岫和莫千蕊心中的想法是完全一样的。
什么玩意儿！
而莫千蕊，除了鄙夷之外，又添了一份愤怒。
尽管她也觉得莫家阿奶有时候是挺不靠谱的，且又偏心又小气，脾气暴躁，动不动就破口大骂甚至于直接动手。
可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她亲阿奶，更是她小叔叔的亲生母亲！
儿不嫌母丑，如今莫家小叔叔竟然要卖了亲生母亲？
莫千蕊气得双眼都快要喷火了，哪怕这事儿本就是她跟唐晏岫商议出来的，可她还是无法接受这般白眼狼的莫家小叔叔。不过，想着唐晏岫先前对她的叮嘱，莫千蕊硬生生的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回去了。
左右他俩也不是真的要莫家阿奶签卖身契，等回头接了莫家阿奶回家，还不是当祖宗似的供着？
为了能让娘家爹娘弟妹将来的日子好过一些，她容易吗？
至于莫家小叔叔……
呵呵，等回头莫家阿奶去了唐家，有的是工夫收拾那混蛋！
这般想着，莫千蕊冲着唐晏岫使了个眼色。
唐晏岫几乎秒懂了莫千蕊的意思，当下就开了口：“你赞同？啧，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不是借住在亲戚家里，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这一回可算是卖给了我唐家，虽说咱们不会真拿阿奶当下人看，可往后却也不会如同以往那般进出自由了。”
限定自由。
这就是莫千蕊的意思。
不是莫千蕊刻薄，而是不限制了莫家阿奶的人身自由，她往后怎么折腾莫家小叔叔呢？
“成，都成，你想怎样都成，我只求你别抓我去见官！”
莫家小叔叔再次成功的激起了莫千蕊的愤怒，就连唐晏岫，这会儿面色也不好看。
甭管唐晏岫本人对莫家阿奶是啥看法，这儿子对母亲这般……
小夫妻俩对视一眼，成啊，这账先记下，往后连本带利的算总账！
下定了决心，小夫妻俩才忽的领悟。
说了半天，当事人没有表态啊！
虽说这年头的人口买卖是不犯法的，可也得看是谁卖了谁！
像莫家阿奶这种，她娘家的父母老早就没了，唯一的弟弟前几年因为莫家小姑姑那些破事儿，也彻底闹掰了。夫家这头，没有公婆没有夫君，更没有其他的直系长辈。
也就是说，这天底下，能做主卖了她的，也只有她自己了。
小夫妻俩的目光“嗖”的一下投了过去。
莫家阿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她心寒！
不是因为小夫妻俩那番话，她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值当不了几个钱。小夫妻俩就算要了她过去，也不过就是帮着看看孩子，不然她一个老婆子，还能干啥？
即便以往没要她，她不也帮着看孩子吗？
至于不要钱，啧啧，小夫妻俩是没有给她明着算工钱。可吃喝用度都是第一流的，逢年过节，那衣裳全是新做的，且都是两身三身的做。更别说，莫千蕊前段时间还塞给了她一个金镯子。
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自个儿去了唐家会没好日子过。
让她寒心的，是她疼爱了这些年的老儿子！
狠狠的闭了下眼睛，莫家阿奶看也不看她那宝贝幺儿了，事实上也不需要看了，她已经看透了。
“成啊，我答应。”莫家阿奶忽的扬起了头，盯着头顶上的房梁，用几乎叹息一般的音量道，“这是最后一次。”
闻言，莫家小叔叔是一脸的雀跃，可小夫妻俩的面上却都浮现了狐疑的神情。
这话……
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呢？
却听莫家阿奶又开了口，这一次却是冲着莫千蕊说的：“大丫头，唤个人将你阿爹叫来，那边的事儿不需要他操心了，我这事儿有更重要的事儿。”
莫千蕊虽狐疑，却也还是照着做了。
片刻之后，莫家阿爹急匆匆的赶来：“阿娘，这又是咋的了？火急火燎的。”
大冷的天，愣是让他跑出了一头一脸的汗，可见是真急了。
“自然是有大事。”莫家阿奶看了一眼这个自己一向不怎么关顾的长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抽空回趟村里，我要请村长和邻里做个人证。”
“啥？”莫家阿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要重分家产。”顿了顿，莫家阿奶一字一顿的道，“我要把二山子逐出家门。”
。。。
☆、第535章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额的娘哟！你是我亲娘哟！”莫家阿爹当下就嚷嚷了起来。
而一旁的莫家小叔叔则是彻底的傻了眼。
对于重分家产，莫家小叔叔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他是个读书人，对于本朝流行的长子继承制，没有任何异议。况且，他始终觉得，钱财乃是阿堵物，没了反倒是落个清净自在。
可后面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逐出家门？！
“阿娘，阿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为啥要把我逐出家门？”要说先前对于自己即将被送官，莫家小叔叔是单纯惊恐的话，那么这会儿，他面上却是带上了绝望的神情。
没了钱财无所谓，可没了这个亲娘……
不对，哪怕没有亲娘，他也有亲哥哥养着，再往后不是还有俩侄儿吗？
可若是被逐出了家门……
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莫家小叔叔惊惧万分的抓住了莫家阿奶的手，不想却被后者一把挣脱了。
当下，他愈发六神无主了：“阿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你不能将我逐出家门呢！不行的，这可不行，逐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