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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0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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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国公房里,执瑜执璞重新进来,老国公夫人从床前让开位置,执瑜握住老国公在外侧的手臂,执璞把另一侧手臂长长握住,一起恳求:“舅祖父也跟我们一起走,奉爹爹之命,接舅祖父回京。”

    神气活现的,怀里各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老国公见一回笑一回。

    “这就是你爹的令箭?你爹在兵部就用这样的令箭,有人肯让他糊弄吗?”

    接一个在手上再看一回,上面涂的有红还有黄,有绿还有紫,比鸡毛斑斓。

    “这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不是?”老国公在手中摆摆。

    把小小们哄出去,老国公咧着的嘴还闭不上。老国公夫人离愁上来,怕他送行那天会难过。事先的劝着:“出了正月才上路,好好的玩几天吧。”

    “我不难过。”老国公噙笑:“你想啊,他们五岁就知道来看我,过几年保不齐就自己过来,我有盼头了,你应该跟着我一起喜欢。”老国公夫人听听果然有道理。

    “孩子们过了生日走,难得,为他们好好操办,给我多留些回想的。”老国公悠然:“一对好孩子啊。”

    ……

    初五的那天,冰雪加上霜寒在春意里。古人的亲戚复杂,正月里忙碌不停。

    有钱的轿马后面跟着家人,挑着礼物抬着礼物,没钱的也抱起盒子点心。

    满大街的盒子点心里,魏行想自己身前身后各跟一个公差,是不是很招眼睛。

    其实大过年的,别人顾不上看他,就他自己寻思一回。

    两个公差是便衣,但脸上严峻一看就知。和兴冲冲拜年的人做个对比,别人是阳春,他们是严寒白雪。

    竟然不是刑部的人来拿自己去问话,是都察院。魏行庆幸还好,去了刑部都不是小事情,要是拿去大理寺,那就是最后定审。都察院是监查、弹劾和建议,还算有个回旋余地吧。

    为什么原因找他,魏行心知肚明。太子府上姓冷的瞄上自己,太子殿下发狠的要和作祟的人过不去,姓冷的如今随便拔根毛就是令箭。

    他先是把柳家的人报上去十几个,太子亲自往宫里去见皇上,全杀了。柳至也能忍,一声分辨也无。

    跟随柳家的人签名发难于太后的,又是三分之一请去都察院,其中的三分之一刑部里受审,关在昭狱里,准备开春后大理寺最后定罪。

    余下的三分之二刑部压根不审,都察院里直接定罪,关进昭狱,然后就在新年里,不是重大案件,勾决也好,处置也好,全不在这时候给皇帝添堵,太子也不会无趣到过年和皇帝说罢免一批官员,也是新年后再说这事。

    魏行反复检查自己最近的举动,不会自己进去都察院,就直接进昭狱或刑部,也成为等待罢免的那一个吧。

    有一个人浮现在心头,魏行告诉自己,我的底气,我把他报出来。

    一进都察院,见门房里冷捕头坐着喝茶,和看门的人吹牛吹得正欢乐。他眼皮子随意一瞍就从魏行面上扫过,继续向火。魏行也装着没看到他,但心神一凛,知道这才是个关键人物。

    好在早有准备,见他并不腿软,进去问的也快。

    “姓名。”

    “卑职魏行。”

    “籍贯。”

    “河南开封城外小刘镇小刘庄人氏,父亲是旧书香门第,到祖父那里败落。有旁枝作外官,时常照应。卑职走科举而得官,福王作乱途经我管辖之处,抵抗得力,因而调职入京。”

    “大天教的林允文是哪里人氏?”

    忽然转入正题,魏行也不慌不忙:“卑职不知。”

    “你不认得他吗?”问话的人沉下脸,满室都好像一暗。

    “回大人,卑职在进京以前,从不知道京里有个大天教。认识他,是托一位去世的总兵王恩介绍。”

    隔壁听审的冷捕头眯起眼,他倒自己先说出来了。冷捕头是在马浦丞相往刑部干涉时,把魏行纳入眼中。但他是查他,并不是一直性的全天候跟踪。

    过一遍王恩认识的人,有魏行。过一遍魏行认识的人,有王恩。他们两个的结交,还不如和别人的交往更密切,如上酒楼喝过酒,不过也就如此。

    冷捕头提议都察院问案,是魏行没有足够到刑部抓捕的证据,也还不至于送到大理寺受审。都察院监查,把他叫来。

    这个人,又在马浦手下,又和死了的王恩算认识,又在林允文放出来的头一天晚上去见他,虽然隐私,但林允文刚放出去,又是举报妖云,不盯着他才叫奇怪。

    就把魏行又看在眼睛里。

    冷捕头往柳至那里随意一瞄:“咦,又是他?”柳至随意地道:“不是你要查,有什么对我说的?”

    冷捕头打个哈哈:“别急别急。”这不一急,就不急到林允文逃走,是谁帮的他呢?

    头号大嫌疑犯,鲁豫。鲁驸马让柳至送到狱里。二号大嫌疑犯,马浦。他有个干涉办案的字据,一式三份,一份在刑部里存档,一份在宫中存档,一份在左丞相席连讳手里。

    刑部尚书和马浦过不去,说这案子是宫里出来的,存一份在宫里,分明是气马丞相,变着法子先弄个套摆着,千年万年的,只要你马丞相能活,这事情就是你身上的一笔。

    马丞相,是第二个让怀疑的人。柳至查他,但他最近晦气,自己也有数,钻家里不出门,老实过年,柳至没看出他有不对。

    第三号嫌疑犯,求过大天教的一众人等,从官眷到商户女眷。从达官贵人到有钱公子。把冷捕头和柳至过年前几个月忙的马不停蹄,吃睡都欠。

    第四号嫌疑犯,林允文的徒子和徒孙。柳至蹲点似的布置人手才拿到几个,几顿打让他承认无头贴子。

    最后一批,才是魏行。谁叫他认得马浦,认得王恩,去过大天教。冷捕头舒服的过几天年,该让他不舒服了。

    本来王恩和大天教,应该是魏行躲避的话题,但他主动全说出来,冷捕头和问话的人全警惕心大作,问话的人不用冷捕头过来暗示,严厉问下去。

    “总兵王恩是哪里人氏!”

    魏行报出来,再说得明明白白:“卑职和王总兵进京后认识,在某官的酒宴上面。随后见面不多,那一阵子大天教正出风头,他带卑职去认识一家人,他死以后,那家人在年前找上我,问我大天教怎么败落,卑职对他解释一番,他叹说可惜,又说他们家曾经求过大天教,算是灵验,想让我再通个话,这全是王总兵带累,卑职没推辞开,就帮他走了一回。从此以后,一直出京公干居多,再也没有见过林允文。”

    “哪个人家?”

    “宫里容妃娘娘的娘家,欧阳家。”

    …。

    柳至家的年酒也没有摆完,刚从衙门转一圈儿回来,还没有进家门,让冷捕头叫住。

    一五一十告诉他:“你家的老对头,欧阳老大人提前放回京了。”

    柳至前后看上一看:“这是大街上,你就在大街上对我说这些?”

    “这样说才不会有人怀疑。”

    柳至似笑非笑:“所以,你可能上姓魏的当了,他大大方方的去见林允文,也许就是他帮的林允文逃走。你赶快去查他出京都公干了什么,去的哪些地方?”

    “查过了,马丞相的手太长,春种秋收他要先行过问,这不知道是要拿地方官的错,还是拿经手衙门的错,姓魏的也好,别的人也好,一出京就难以过问,都说在衙门里呆着,依我看躲青楼里吃酒也没有人管,我只能问到这里。”

    柳至挑挑眉头:“该露马脚总会露出来。”一晃脑袋:“空了?进来吃酒。”

    冷捕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去不去,我不是年前去你家抓走人。”柳至嗤之以鼻:“你活几十年,拿过多少人?你怕这个,不出门最好不过。”

    “柳明他们都死了不是。”冷捕头咧嘴:“听说有妻有子。”

    “怎样?”柳至讽刺地问。

    冷捕头装模作样:“要是你不养活,都要我养活,我不敢进去,我找找别家的酒喝,今天小阮家里请客,我去跟他们家小二斗嘴去。你去小心欧阳家。”

    柳至随意耸耸肩头:“随你。”和冷捕头分开,走进家门,面色往下一沉。

    背风雪的地方,一丛大的松柏下面,一个黑色衣衫的妇人对自己的儿子柳云若说话。

    那是柳明的遗孀。

    见到柳至过来,柳明妻子慌乱起来,胡乱的行个礼,含糊说一声:“未亡人初一不敢拜见,今天来拜年。”柳至冷冷嗯上一声,带上儿子就走,离开她,问柳云若:“她和你说什么?”

    柳云若一脸的糊涂:“正哭我有爹,她的孩子没有爹,说到这里父亲来了。”

    “以后少理会。”柳至叮嘱一句,把儿子送进来交给妻子。面带不悦:“如今家里还没有肃清,把孩子看好。还有怎么让柳明妻子进来的?”

    柳夫人为难:“自从柳明等人没了,她纠上所有的未亡人,从城外亲戚处一里一里的哭起,说她们丈夫死的不明不白,我不让她们进来,像是你心虚。”

    “我心虚!等下客人到齐,我当众承认,我怂恿太子杀的人。他们倒肯信!”柳至负气上来。

    柳云若瞪大眼:“父亲,我知道不是你!我向着你!”柳至低头一看:“你怎么还在这里?”没防备把话当着孩子说出来。

    柳夫人却哭了,柳云若又瞪大眼去看母亲,柳至也叹气:“好了,你跟着听话我知道,别哭了,大过年的。”

    “我跟着听家里的人话我不怪,他们看不明白你背后熬多少心思。就是娘娘说话我忘记不得,年初二我给她送钱去,预备着她好给寿姐儿,她不肯收,听说是我,让太监传话不必见了…。”柳夫人痛哭失声,揽过儿子在怀里,泣道:“好儿子,你父亲没有对不起家里人,你要知道。”

    柳云若摇着她袖子,小孩子只会连声道:“母亲不哭,我知道我知道。”

    柳至走过来,把妻子和儿子一起搂到怀里,摇上几摇,柔声道:“别人说我,我也不怕,我也听不见。别哭了,这事情总会有明白的一天。难道一辈子全是糊涂人?亲戚们就要到了,去重新净面,高高兴兴的,别让人看出来。”

    正说着,柳垣从外面进来,他是不避行迹直进外间的人,这就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这是过年不是。”

    柳至放开妻子,也没有太多难为情,他也心疼妻子听皇后的话。

    这不像对柳明柳晖等人,是犯不着一般见识。对娘娘是无处可诉冤枉,觉得眼前一路黑到底,让人难过的出不来。

    哄几下他也舒服,让柳垣打断,落落大方,打起笑容:“见到柳明妻子,她在痛惜柳明。”

    柳夫人让逗得带泪一笑,这解释扯到九天外面去。也就不哭,取帕子拭泪请柳垣坐。柳云若扑上来问他:“叔叔叔叔,我父亲是不是为全家的大好人?”

    “当然是。”柳垣回答过,心中有数,对柳至笑:“你又听了话?”柳至云淡风轻:“哪天不听。”

    “让柳明妻子安心守寡,丈夫新丧,到处乱逛什么!”柳垣打个抱不平,摸摸柳云若的头,让他出去玩,对柳至道:“欧阳老大人气还盛得狠呢。”

    柳至鄙夷:“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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