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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8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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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雨。”

    “我还是不明白啊,怎么就不是你自己上门?让袁家感谢咱们家?”容妃没好气。邀功的事情便宜外人,容妃不痛快。

    欧阳保掀掀眼皮子:“姐姐应该明白才是,只怕忠毅侯不是好蒙的,要是他起疑心,这不是谁上门谁就是做贼的!等我且看看,他要是感激王恩,下一回再这样,我就自己上前去。”举起两个手指:“凡事儿两全其美才好。”

    容妃哼上一声:“好吧,依你。”

    姐弟俩个又说上一回话,又有宫女传话过来,说皇后在宫里又骂上一回,容妃把弟弟夸了又夸,欧阳保满面春风出宫门,并不回家。

    他的姐姐在宫里为妃,家中父子们全打起精神。闲的时候,不是会朋友,就是认识新知己。想到昨天新认得的几个人住的不远,邀他们出来吃饭正好。认认方向,往那客栈走去。

    ……

    “喝,你不喝我就孙子,”几个人醉醺醺地把臂走着,有一个人忽然跳到路中间,大喝一声:“我我,我是谁来着?”

    “你是祖宗!”又一个人满面酒气走上来,对着他脸上看看:“祖宗,没到清明呢,你出来打算方谁?”

    余下的人拍手大乐:“讨酒喝的。”

    “走,我,请客,咱们…。喝酒去!”又一个人掏口袋。欧阳保从最后面露出脸,一个高个子把他挡住,他舌头也是大的:“我,我不去了,我得回家…。回家,你们知道吗?”

    “回个屁家!我们答应你,我们听你欧阳大人的,你跟我们喝酒去!”

    几只手往欧阳保脸上伸,欧阳保一一拨拉开,道边儿上有棵树,双手一抱跟死狗似的:“我不走,你们去喝,算我帐上,明天……明天咱们接着喝!”

    那几个人拉不动他,又酒多了,原地呆不住,只想到处乱走,把欧阳保丢下,他们散开。一刻钟后,欧阳保放开树,对着树下面一通的乱吐,再抬头,自语道:“这就好多了,这群孙子们,找你们喝酒是说话的,喝那么多,话也不能说。”

    和他们换个方向走,刚吐过,风一吹,觉得头晕,一只手捧着头,一只手扶着墙,见夜深人静只有明月,正想说幽静,脚底下多出一块黑影。

    骤然的,刚才还只有自己的影子,现在多出来一大块,还在月光下蠕动个不停,把欧阳保吓得腿心一寒,原地僵直,嘴里念叨着:“没到清明没到清明,”小心翼翼扭回身看,一块黑布当头罩下,后脑挨上一击,顿时不省人事。

    在他后面的人月光下露出面容,浓眉大眼,野性十足,是袁家的贼出身小子天豹。

    天豹嘀咕:“晕了的好,咱们走着。”用黑布袋把欧阳保套严实,从小巷子过一条短街,停着马车,车夫一身旧衣,听到脚步声,把盖在脸上的破草帽推开,关安露出面容。

    关安点一点头,眼神询问。

    天豹点一点头,和布袋子上车。

    马车驶动,往春夜深处去。

    ……

    欧阳保做了一个梦,他浑身骨头疼,手里又啃着大骨头。那骨头香的,全是油,鼻子闻的全是油味儿。

    他就找怎么这么多油,找着找着,发现他啃的是自己骨头。手露出白骨,一动就哗哗的响。

    “啊!”

    尖叫一声,欧阳保睁开眼。这一看不得了,他人在哪里?

    一口大锅里,锅里全是油。脚踩着锅底子,锅底子滚烫的上来。“娘呀!”慌手慌脚就往锅外面爬,从灶台往地上就跳,再回身看时,不由得魂飞魄散。

    一口大灶,有多大?那灶上锅他呆在里面,刚才跟洗澡似的。

    灶里面,黑烟滚滚烧着火,锅里面,全是油。欧阳保衣上是油,落到地上溅一地油。正抖衣瑟瑟,心想这是到了哪里,这是要油炸活人不是?

    见四只蹄子到了面前。

    那决定不是脚。

    左边的露出黑毛,脚分两丫,是个牛蹄子模样。右边的露出黄毛,脚分丫也不是五个,反正不是人脚。

    按说动物是四只脚,这两个只有两只。

    欧阳保就抬头看,这一看,大叫一声,差点又晕过去。一左一右两个…。左边的顶着个黑牛头,右边的顶着个马脑袋,脸长长的,马眼睛瞪得死死的,欧阳保再也不敢看,和衣颤抖着,趴在地上只是呻吟:“我在哪里,”

    “赏罚司!你怎么敢跑出来,今天帮你去罪过,油炸过你就干净了,重新做人!”天雷似的嗓音,每一个字都让欧阳保胆战心惊,更害怕一分。

    身子一空,牛头马面把他抬起,对着灶台走去。

    油炸?

    活人?

    没见过,但炸老了的油炸鬼黑乎乎的面目全非是见过的。欧阳保痛叫不止:“饶了我,饶了我吧,”

    牛头马面停下来,马面又喝问他,嗓子有点儿捏,反正欧阳保现在也听不出来。马面低喝:“你有罪隐瞒,怎么能不炸!”

    欧阳保脑子混混沌沌,跟着他的话走,大叫:“我不瞒,我实说,别炸我啊!”

    牛头道:“这真是为难啊,要是你肯认罪,也能抵消罪业。但世人全是伪善的,还是炸一炸更痛快!”

    “我说我全说!”欧阳保再次大叫。

    嗓音穿过墙,隔壁是坐着两个人。一个人面容英俊似日光,虽在夜晚在烛光下,也似能照亮房。

    忠毅侯袁训。

    另一个人姿势比他懒,没骨头似的堆在椅子上,面容侧着,星眉剑目,不是别人,是丁忧在家的柳至大人。

    两个人屏气凝神听着传过来的话。

    “我进京前,有个女人说怀我的孩子,要让我家里闹,我把她毒死。”

    “还有!”

    “我姐姐为争宠,给贤妃娘娘下药,让昭嫔误服,昭嫔那几天生病,吃下去后一直身子不好,天冷就吐血,是药不按君臣落下病根。”

    柳至竖起一根手指,对着墙点上几点,低而清晰的道:“就是他!”袁训看过来,听隔壁欧阳保又叫:“忠毅侯的儿子,是我下的药!”

    袁训绷紧嘴唇,面容不可遏制的抽动几下。

    隔壁又问出来几件,牛头再次厉喝:“你不下油锅炸,就得重回人间洗清罪孽。害人的,想法子解救……”

    “有,那药在我书房架子上蝈蝈葫芦里,我救他,本来就要救他,”

    “你这害人的人,还想过救人吗?”

    “这是我姐姐的计,要收伏袁家,本来就打算去救他,让……”

    袁训眼皮子又跳几跳,柳至也坐直身子,把面容绷紧。

    两个人静静坐着,直到房门让轻敲,一个牛头探进来。牛头取下,露出关安面容,轻声道:“送他走?”

    袁训点一点头,这是早就说过的。

    关安不太情愿:“解药还在他手里。”

    柳至走过去,对关安轻声说上几句,关安有点儿眉开笑模样,转身又出去。有脚步声轻轻走过,柳至没往门外看,袁训也没往门外看,两个人静静坐上一会儿,柳至默然起身,手中握一把钥匙,对着袁训摇上几摇后,低低道:“走吧。”

    半个时辰后,袁训出现在家中。见灯火通明,就知道太后和太上皇还没有走。快步去儿子房中看,果然见到太后一动不动,和自己出门前一样,还坐在怀璞床前。

    旁边几个小床上,睡着袁怀瑜,加寿、加禄和加福,还有小王爷萧战也在这里。

    孩子们小面容稚气细嫩,更把太后的憔悴感伤衬得十成十。她不错眼睛的盯着怀璞,像是怕自己哪怕眨下眼睛,孙子就再不能见到。

    她的身后,是太上皇,把一只手放在太后肩头,太后抬一只手与他相握,正在低低倾诉。

    “走的时候,我对他说,姐姐要走了,赶集市给你买药,还买糖,今天回不来,明天也回不来,那集市大,去得好些天,回来好些天,你别想我……”

    静静的月夜,儿子的病床,太后的念旧,让袁训的泪水夺眶而出,生出不忍打断太后的心思,原地站住。

    “他像是知道我要走,就到处的找,家里穷,找不出来什么好的,就他身上一件单衣裳补丁最少,他脱下来给了我,让我穿着再出门,我说不好,他一定不答应,眼看着又要喘上来,我娘让我穿着吧,我想以后做个念想也好,再说家里收一笔银子,当时看不少。我出门告诉我的娘,给弟弟做一身新衣裳吧,别让他寒酸,我娘答应我,我才出的家门……”

    太上皇关切地劝解:“啊,那你过年过节,给他多烧几身新衣裳。”

    太后像没有听到,停上一会儿,又道:“我好运道,能到养父母家里。我一年到头做活,母亲许我收一部分钱,做为我的私房。我存下一两银子,就去道口儿寻老兵。我见到老兵,我说老兵啊,我家住哪里哪里,你帮我带回家去吧。老兵就帮我带去,回家后我好喜欢,母亲见我喜欢,就不拦着,说常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只是别让拐子拐走。”

    袁训听到这里,更是无声垂泪。

    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的面,但他享受父亲留下来的照顾山海般深。见太后情深意重在这里思念未谋面的父亲,见太上皇真情流露在这里陪伴太后,袁训再是钢铁般意志,也泪水泉涌。

    话语,溪水般在房中继续流动。

    太后轻轻叹气:“我年年请老兵帮我送钱,却年年收不到回信,我想寄的钱太少,我娘都不够盘缠,不过我不要她来看我,只要带个口信儿,对我说弟弟好不好就行。我还是往道口儿上等老兵,过上好几年,等到最早走的老兵。他还认得我,他说姑娘啊,银子还你,你说的那地方没有这家子人啊,”

    后面的事情太上皇知道,柔声道:“不是收了你离家的钱,他们搬了家吗?”

    “是啊,搬了家,娶了亲,有了忠毅侯,能到我面前,又生下这几个好孩子,我才能放心,可怀璞怎么就病了?”

    太后悲悲切切哭起来:“加寿加禄加福全是好的,可怀璞是男孩子啊,加寿加禄加福都不能病,何况是怀璞呢,”

    见她哭得伤心,袁训走上前去跪下:“太后,您上了年纪,太上皇也上了年纪,不能守在这里熬,您不想着自己,也要为太上皇想想,请回宫歇息,或在这里歇息。”

    太后见到他,又爱又怜,抚摸着袁训面庞,反过来安慰袁训:“你别担心,会好的,怀璞前天还管我要吃的,我备下来,等他来吃。”

    袁训再三的劝着,把太后和太上皇才劝走。这时候回宫又要重打宫门,宝珠收拾的有地方,请太后和太上皇歇息,袁训把孩子们看上一回,和衣在外面榻上睡下。

    他能体谅太后不回宫的心情,因为他不守着,他心里也过不去。

    见月色沉静,袁训想起心思。

    他会明天上公堂把欧阳保告下,去宫里把欧阳容告下吗?

    不不,袁训面生寒光,他让这起子人折腾了,他还没有折腾他们呢!

    倒不是袁训只想私了,是公堂上分几步走,他全知道。再来他是私刑逼供,欧阳保要是骨头重硬起来,说受刑不过说出来的,袁训想虽有太后护着,这官司要打到哪一天去。

    他恨不能今天就还回去,而且关安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私刑过重,现在就不能告他。不然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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