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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9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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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老王爷更吹胡子瞪眼的装生气:“岂有此理,把他叫来,我让他知道知道,现在要多陪我,以后再多陪加福。”

    老王妃一乐。

    老王爷猜疑道:“你笑的有古怪,难道?”挂帅几十年的兵头子不是吹的,一愣神想到:“这这,这个孩子,才回来,难道又往袁家去了?”

    老王妃更笑个不停,梁山老王打发人去寻萧战,没多久回话:“往袁家去了。”梁山老王爷直眉愣眼半天,放声长笑:“几辈子没有情种,难道生一个情种出来?”

    老王妃含笑,总有那情意脉脉意味。情意这事,并不限定年纪:“你呀,你难道不情种?”老王故意撇清:“老夫我嘛,出去从不想你。”老王妃不揭破他,自己个儿悠悠地有了微笑。

    成亲后,她在京中守着儿子,他在边城常呆军营。老王妃体贴他,让他收一个贴身侍候针线的人。梁山老王爷总以怕猜忌为名,不能再留下别的子嗣为由,自然这话不是明说的,全以隐语在信中,把老王妃的话拒绝。

    他若真的是贪欢的人,边城也有这样去处。但他没有,总说军纪要严明,为帅者带头不眠花卧柳。

    他们夫妻相见次数不多,只得一个儿子,最后认命,就守着这一个儿子,从没有别的心思。

    这是老的。

    小的呢,大倌儿萧观王爷,打小儿认定镇南王的次女,到议亲的时候死不改口,逼的两家不得不改长女而就次女。他现在军中,过的也将是他爹一生的日子,洗衣裳的是兵,侍候饭食的是兵,端茶倒水的还是兵,眼中只有兵。

    老王妃心头慰贴,这不是一对情种是什么?祖父和父亲全是情种,生下萧战这小情种,这是家风使然,怨不得别人。

    ……

    靖和郡王关在昭狱,张豪等人随同进京,可以住到驿站里。但驿站是官派的,怕受拘束,又怕有人说他们不让拘束,驿站里挂个名,要的有房间,在外面客栈也有房,假意说天晚不回去,驿站就是不关,要茶要水的也惊动人,时常的不去,驿站也不管他们。

    他们为方便照顾靖和郡王,住在离昭狱最近的客栈。

    关安打听他下处,是这位天天跑去叩头,每晚他不走,关安虽然在书房里住的地方不出来,但也不敢睡。

    知已知彼不饥荒,关安早把他住在哪里打听清楚,本是为以防万一好寻他,这就方便送信过去。

    张豪接下,见信封得严紧,就不当关安的面拆,关安并不坐,这就离开,张豪送走他,进房关紧门拆开,见信中尽皆纸碎片。

    倒出来拼上几片,就看出是自己写给忠毅侯的借据。知道袁侯爷也言出有信,他是不要的意思。张豪把碎片丢弃,想这笔钱还是要给,此时无钱不用再说。

    外面有人敲门:“老张,你走不走?”是约他同去看靖和郡王的将军们。张豪答应着出来,他们都认得关安,就打听忠毅侯的贴身跟班来是什么事情?张豪还没有见到靖和郡王,把昨夜的事情告诉他再讨个回话,也就不肯乱告诉别人,胡乱搪塞几句,一起出门往昭狱里来。

    ……。

    靖和郡王关的地方还不坏,都知道他有罪,但还没有定罪以前,狱卒不敢得罪他。再说他是皇族,再说下在昭狱里至小的也是官,眼看着明天就要死罪的人,转天就赦免都说不好。

    对他们,是只要脑袋还在,狱卒就客气。

    有人来看视,只要不劫狱,随便他们进。

    张豪等人照例赏下银子,带着早饭进来。靖和郡王眼尖的见到张豪手上包着,面皮一抽,收到张豪飞快的一个眼色,才没就问。

    早饭用过,大家一一回话,一一退出,只剩张豪一个时,靖和郡王嘴唇哆嗦一下,嗓音颤着:“谁伤了你?”

    靖和郡王有自知之明,他是外官,和京官们结交不多。纵然还有几位有交情的,但见葛通红着眼睛咬住他们不放,也先作观望。

    郡王们亲族寻人就都先往宫里去,就是一来找官员无用,这案子一定御审,由皇帝定罪。能寻到的人,离皇帝越近越好。二来官员们多数退避三舍。

    除去这些有交情的退避开外,余下的一多半儿不熟悉,政敌也有几个在其中。不熟悉的人落井下石,这种事情也常有。

    靖和郡王握住张豪的手,这对他们在军中厮杀时来说,是不在心上的小伤。但身陷牢狱里,可引起滔天的忿怨。

    数十年保家卫国,有错没有?有!就是没杀那三个人,做多的人错多。因为他做,才会错。

    数十年血里刀剑里,有功没有?有!打仗是玩命的事情,梁山王身为主帅,冲锋陷阵的时候不多,但郡王们相比下,参与混战的机率高,几十年里没少过危险。

    心思想到这里,接下来的可就全是怨恨滔滔。

    想自己救了多少人,保护多少疆土,杀的人和救的人相比,压根儿也不能提。靖和郡王暗恨,定我的罪可以,暗箭伤我的人不行!

    不到生死关头,不知道谁最忠心。张豪等人一路随行,一路照顾,靖和郡王路上没吃苦头的押解京中。靖和郡王他自己就关过人,给过什么滋味儿,他应该知道。

    一瞬间,话向张豪问出来的时候,靖和郡王血红了眼睛。早知道这般不念旧情,老子当初拔剑一怒,也反了……

    心思瞬间能有万变,他一面伤感,一面愤怒,一面仇恨时,张豪的话及时让他平息。张豪咧嘴一笑,看上去还挺喜欢。

    也是,他昨夜得见太子,得见葛通,现在还不敢说郡王性命得保,但和前几天相比,眼前拨开云雾见日头,张豪欢喜地道:“是我自己剁下来的。”

    靖和郡王的感伤愤怒仇恨顿时烟消,张张嘴,只有一个音:“啊?”

    “我有要紧的话,咱们赶紧说话。”张豪抽出让他捧着的手,回身检查门关得紧,再兴冲冲过来,只看他面上兴冲冲,靖和郡王跟着有了笑容。

    这笑容对他来说太难得。从他让押解进京,他独自一人时,从来不笑,他笑不出来。但有笑容只给忠心跟随的将军们,怕他们太过难过,而自己身为郡王,笑不出来也得挤出来,以安他们的心。

    挤的总不好看,但今天让张豪带动,由心而生好看不少。

    张豪一五一十把昨天的话说完,把他见天儿去袁家叩头的事隐瞒不说,靖和郡王也能猜到没有非常手段,忠毅侯不会出面,对着张豪热泪盈眶,却见张豪跪下来。

    靖和郡王低头扶他,几滴子眼泪再也不能控制,落到他和张豪手上,滚烫的,他自家心头一跳,不是惊恐担心的狂跳,是击中心头最柔软处时,那颤动人心的跳动。

    “有话起来说。”靖和郡王忍泪含悲,跟随他上京的人为他吃足苦头,只为葛通那个小畜生揪住自己不放手!在心里把葛通恨到足,却听张豪道:“我答应把江左郡王的人马全还给他,还有,那金子没用完,还了他吧。”

    忠诚的面庞满是恳求,忠诚似烧红的烙铁,把靖和郡王暴风骤然似的怒火烫下去,再烫得平平。

    靖和郡王长长一声叹气,不是装相,也不是叹此时陷囹圄。他是油然的,让张豪那紧包着,上有血迹的手指灰了心。

    还有什么愤怒,还有什么怨恨?能保住性命,才对得起他们。

    仇恨愤怒往往让人失去理智,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去顾。但平复之时,亲情友爱心灰意冷无可争斗尽情涌出。

    真的冲冠一怒,博一个三尺血高喷也不在乎。肯放平静,妻儿老小部将全在心中。

    靖和郡王哆嗦着,他若让葛通逼死,他的妻儿可怎么办?

    他的世子是疼爱的那个,不是长子。虽也不是幼子,但依然少历练少资格,如果没有父亲带着,脑袋上还扣着父亲贪财杀人的罪名,日子增加坎坷。

    而自己一死,兵权他能不能到手,又不好说。

    很多年青时不要亲情的人,到老叶落归根的也有,苦巴巴寻找继承人的也有。是亲情,本就是人心底不可割舍的东西,酒色财气再压得住,也总有浮上来的一天。

    除去亲情,还有友情。

    它包括平等之友情,上下级的友情。如此时靖和郡王又想到的将军们,是上司下属的感情。对于靖和郡王来说,这感情不一般。这是几十年里同行同吃同住,都在军中,不在一个帐篷里也是你睡我才开始睡,真的打起来郡王开不了小灶,这就同吃。

    比家人还要亲,甚至有的远高过家人亲情。

    只要有一线可能,决不丢给别人。

    勾践尚能卧薪藏胆,苏武寒苦北海牧羊,孙膑装疯卖傻保住命在,霸王一怒江边丧生。靖和郡王把张豪用力抱起,流下两行滚滚热泪:“有劳!你去告诉他,我全数归还!”

    张豪用力点头,也哭了:“先有命在再说别的。”

    “再告诉太子殿下,我有功亦有罪,功若能抵罪,我难道不知道恩德?”

    张豪用力点头。

    “去见忠毅侯,告诉他这人情我记下,我不会忘记。”

    三句话说完,主仆心头一酸,抱头再次泪流。张豪哭了一会儿才想到,带着泣声:“殿下要见您的先生们,”

    一句话把靖和郡王提醒:“哎呀,不好!”

    张豪吓一跳:“怎么了?”

    靖和郡王皱眉:“没想到能见到太子,”

    “是啊,我们初进京时殿下还养在宫里,他出府那天去送礼,他又退回。”张豪也是那倒霉让退回礼物的人,因为袁家的加寿姑娘过生日他没有去。

    加寿过生日在宫里,外官们巴不上,想送也无门路。

    柳廉柳仁当时还在,但嫔妃们都勒索不过来,也想不到外官身上去,也难给他们这门路。

    张豪苦笑:“不收东西,又没有往太子面前引见,谁还敢再去见他?要不是有袁侯爷,想破我脑袋我也不敢找他。”

    靖和郡王所以扼腕叹息:“这事情!”咬咬牙:“跟来的严洪先生他们说寻到门路,去三长公主鲁驸马家。俞东先生让东安郡王府上的娄修带去见右丞相马浦,早知道能见太子殿下,倒不用见他们。”

    “见的人多,多生枝节。”张豪皱眉:“不会还有林公孙吧?”

    “有他。没有他也就没有这些主张出来。真难为他,定边郡王已经没了,他还为世子奔走。”靖和郡王感叹过,心思回到自己的忠心将军身上,对他苦笑:“你能寻到太子再好不过,直接面见皇上,皇上已经为此事震怒!先生们又见驸马又见丞相的,不过是想候着皇上哪天心情好,或是用什么法子再劝皇上。但真这样做,驸马丞相远不如太子殿下。现在只盼着先生们不要对着驸马和丞相乱许你说过的话,他们和你一样,一切心思为着我。但是让太子知道,要说不信他,惹得殿下不喜,这事反而要砸。”

    对这个张豪倒不担心,又是一咧嘴:“有忠毅侯在,不管先生们找过谁,只要现在按袁侯爷说的办,那就无妨。”

    靖和郡王深深看他一眼,袁侯爷在军中呆好几年,靖和郡王知道是个精明的年青人,不是轻易就揽事的人。再深深看一眼张豪的手,这就不用问,也能大约知道他是怎么打动袁训。

    他抬手轻拍张豪肩头,温和而又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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