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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天下-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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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上一顿,直到把自己弄得如同鬼魅一般才被阴业制止,不过经过了那段时间的刻意锻炼,她倒也能在放血的第二天清早起来,只不过精神头是大不如常。
此番是晏亭下山之后第二次遭遇逼酒,好在喝下的并不多,清晨朦胧之时,晏忠侯在晏亭门外小声的禀着:“少主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第十四章 韩夫人有请
自晏痕下葬之后,只是偶然的几次见了晏霍,那人自是不服她,冷嘲热讽的极尽侮辱之能事,不过也只能算是动动嘴瘾,倒是未必真敢干下什么出格的事情。
晏杵更是多日未曾出门,说是因晏痕过世伤心过度,需卧床休息些时日,晏亭去看过一回儿,那晏杵惨白着面皮躺在床上并不拿正眼瞧她,哼哼唧唧的似乎当真痛得难消。
出了晏杵房间的那个午后,韩夫人便差人来知会她,说是晏杵身子虚,惹不得难受,请晏亭特别给晏杵安排个清净的地儿,省得总有些入不得他眼的人去扰他休息,惹他烦心。
听闻此话,曾貹乙冷哼道:“不识好歹。”
晏忠更是气愤,暴怒道:“如今少主人才是晏家的门主,去看他是体恤了他,反倒说招惹了他的烦心了,当真的无理。”
晏亭只是挥手轻笑:“此番正和我意,却说城外土山上还有一处宅院属于晏家,那里清净无人,既然韩夫人已经要求了,便差人把二哥送到那里去吧。”
原本暴怒的晏忠听闻此话竟顿住了,搔首道:“韩夫人说得应该是府中后面老主人原本住着的那个院落,而今正空闲着,环境清幽,且是府中最大的院落……”
晏亭含笑不语,反倒是曾貹乙了然她的心思,朗笑道:“韩夫人只要求给二公子寻个清净没人叨扰的地方,又没明说就要那个院子。”
晏忠闻言笑得开怀。
其后晏忠把晏亭的安排通知了韩夫人,韩夫人听了晏忠的话之后,砸了当初晏痕最喜欢的砚台,再然后送晏杵离开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许是晏痕突然故去的伤感,亦或许是缺少个必要的引头,本是各怀心思的晏家人如今面上维持着基本的和善,倒也算相安无事,如今韩夫人突然来寻晏亭,定非是亲人之间生疏了,念着情谊,叙叙家常这么简单的事情。
晏亭的脑子还昏沉着,听见晏忠说韩夫人寻她,还是立刻翻身下床,伸手微用力按了按太阳穴,精神还是不好,脑子昏沉沉的就想再躺回去。
外头晏忠又轻声问了一句:“少主人,可是醒了?”
晏亭微扬声道:“起了,稍候。”
晏忠应下,晏亭自身上摸出银针,对准虎口间的合谷穴刺去,待到精神清明了,才捞过一边案几上摊着的外袍套在身上走出门去。
晏忠躬身侯在门外,见晏亭开了门来,眼含担心道:“少主人,您身子可还好?”
晏亭轻挥手,沉声道:“没事,务虚担心。”
说罢拂袖背手走在了前头,晏忠看着精神清爽的晏亭,倒也放下了心,只当晏亭对那酒后之劫大概已经适应了。
晏亭到的时候,韩夫人正坐在堂屋的榻上与晏霍说着什么,见晏亭进门,对晏霍轻声道:“罢了,此事我已经知晓了,你且先下去吧。”
若是换做以前,晏霍定要出声抱怨几句,这次却没有,韩夫人说过之后,他便站起了身,恭谨道:“孩儿拜辞母亲。”
随后眼角挂着笑,走到晏亭眼前的时候,还要念上几句:“章化说你能耐,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晏亭微愣,韩夫人出声道:“伯文,休得无礼。”
听韩夫人出声,晏霍才撇撇嘴,随后心情愉悦的走了出去,嘴上还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
晏亭心中微动,面上却只是挂着平日里见到韩夫人时的笑,躬身行礼道:“母亲唤流云前来,可是有事吩咐?”
韩夫人微沉了表情道:“若是无事,便不能找你来说些家常了?莫不是这家主换人了,我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了?”
晏亭眼睛微眯,轻笑道:“母亲若是想见,流云自当放开手头上任何事情来见母亲,这晏府是母亲几十年苦心经营的,若母亲说得不算,怕也没人敢在这晏府中说得算了。”
听晏亭说完,韩夫人才绽开笑脸,沉声道:“这些时日你父亲不在了,我心中郁结,说话难免失了轻重,你也别往心里去。”
晏亭轻缓道:“母亲大人心中苦,晏亭明白,还请母亲节哀,想来父亲也不放心您如此伤怀便是。”
韩夫人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不再那般的紧绷,指着面前方才晏霍坐过的席子说道:“坐下说话吧。”
晏亭看了看位置,随即矮身跪坐在了韩夫人面前,轻缓道:“这些日子杂事缠身,倒也未曾来给母亲请安,还望母亲见谅。”
韩夫人笑道:“你久居山间,突然回来,自然有许多事情要忙,为娘倒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今日来找你,是要说说昨日你不在府中,宫中内侍总管张效来通告,说今日让你进宫议事,我听晏忠说你昨夜回来之后委实劳累,便没去叫你,今早才差人让晏忠寻了你来,稍后便准备一下,进宫去吧,你且记得,你此去是代表着你爹与晏家的脸面,可万万不好出了纰漏,若有不懂的,便不要多言,回来问我就好。”
闻听此言,晏亭心中一颤,这韩夫人当真是个前后不搭调子的人,既然害怕她丢了晏家的脸面,就算自己睡死了,韩夫人也该通知人把自己弄醒才是,如今距离进宫还差不多时才唤自己来说这事,这是她第一次进宫议事,匆忙间没个准备的,怎能不生纰漏。
见晏亭微颦着眉峰并不言语,韩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很闲适,轻笑道:“你乃阴业先生的徒儿,想必也不会生出什么纰漏,是我多言了,罢了,此时我也不拦着你了,快些去准备吧。”
晏亭脸上维持着平和的笑,轻声应着,“让母亲跟着操心,流云这便出去准备了。”
韩夫人笑着点头,晏亭起身退了出去。
门外晏忠一直侯在那里,见晏亭出门,几步上前迎了过来,低首道:“少主人。”
晏亭凝眉轻声道:“快去准备,我们这便进宫。”
第十五章 朝天子
尚晨宫的大殿,雕金镂银好不精美,金银不会褪色,可那金银之下的梁柱却有些许的斑驳,无声的向来人陈述着往昔的奢华与如今的凋敝。
从韩夫人那出来之后晏亭就没耽搁,可进宫还是较之旁人晚了片刻,也便是这片刻的迟疑,令晏亭成了众矢之的。
睿王竟也早早就到了,此刻正坐在金灿灿的王座之上,眉头微锁,对于睿王来说,已经算得上少见的严肃表情,可那身子却倾靠在王座的椅背上,又让那并不见许多的严肃损了分量,与晏亭初见之时的颓废没有多大的改变。
“晏小上大夫果真别致,此等重要之际,竟姗姗来迟,莫不是夜里忙得起不了身?”
循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微胖男子,挨在盛康身后站着,面上显出不屑的表情,见晏亭看他,不以为然,仰头看向盛康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逢迎。
晏亭微眯着眼,下了马车进入宫门之前,晏亭又用银针给自己提了提神,眼前思绪还算清明,这男子的表现不言而喻,晏亭无心理会,才想转头,随即又听见另外一个带着窃笑的声音道:“赵少使,你这便是陋闻了,晏小上大夫虽是初婚,却遭逢丧变,又怎敢有那样的事情,若如你所言,不是明摆着不孝,被天下人所耻笑么?”
冷眼扫过那嬉笑着的朝臣,哪里有高官的样子,与那市井无赖不分轩轾,竟把这污秽之言堂而皇之的搬到朝堂上来讨论,若不是入目华贵,晏亭许要当自己进了那菜市场了。
盛康斜着眼看着晏亭脸上的轻蔑,伸手挥斥道:“罢了,晏上大夫已经到了,许真是有要紧的事情给耽搁了,他的私事大家不必多言,先说正事要紧。”
方才还嬉笑着的朝臣听了盛康的话,顿时静默了声音,晏亭轻呼一口气,随即微抬头看了一眼上位坐着的睿王,此时他已经改了姿势,却是把身子换倚在另外一边,看似更加的颓丧,好像眼前的一切皆与他没有干系,他不过是个来撑场面的路人罢了。
这便是横亘在晏亭眼前的朝堂,上有昏庸腐败的大王,下有如市井无赖一般的同僚,外加一个明明身为人臣,却敢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敌国细作。
那头盛康冷淡的扫了一眼晏亭,随即朗声道:“张御史,你且把边城那边的情况与大王细细道来。”
晏亭顺着盛康的声音看去,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清瘦男子微微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边城半年之前便时不时有匪盗流窜,滋扰民众,边城县尉也曾尝试驱散匪盗,却不想那些匪盗日益猖獗,日前竟明晃晃的伤县尉,杀庶民,辱我国民之妻女,实不能不平。”
睿王抬抬眼皮,轻声问道:“完了?”
听见睿王心不在焉的问题,晏亭不觉颦紧了眉头,却见张御史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想来已经适应了睿王此等表现,睿王出声问了,他便小心翼翼的作答:“禀大王,边城县尉上奏,说那些流盗训练有素,不似一般的宵小之辈,想来与虞国脱不开干系。”
晏亭微愕,昨日与苍双鹤对答的话此刻隐隐浮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一瞬间清明了起来,可是很快又消失不见,来不及捕捉。
睿王微微抬了抬眼皮,缓声问道:“虞国的人,可有证据?”
终于听见睿王有一些正常的反应,晏亭抬起头看着他,可他的表情却好像全不介意一般,大概这话也只是逼到份上不得不问的,晏亭深深吸了口气,垂下眼帘,不再去看高高在上的睿王。
“禀大王,县尉说有民众瞧着那带头之人肖似虞国大将军苟惑手下的偏将军常逐,想必他们不过是借流盗之名,以行试探我央国虚实之便。”
睿王坐起了身子,冕冠上的冕旒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晃着,睿王头微垂,那冕旒便遮了他的眼,令人看不分明,口吻略带不耐烦的对着盛康说道:“既然是虞国来犯,便要另做打算,西鼎侯,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不然再割几个城池,以求边城百姓安定?”
晏亭错愕的抬头,怨不得睿王不着急,却原来心中是有这样的算计,卖城求荣,只要他日子安稳便好。
盛康微微一笑,朗声道:“虞国实不为惧,不过立锥小国罢了,凭我央国之力,又何必割地卖城以求自保。”
睿王伸手抚着略冒青茬的下巴,语调平缓的问道:“西鼎侯的意思是硬克虞国?”
“正是。”
听此君臣二人你来我往,晏亭脑子飞快的转着,原本以为这些对她来说都还是十分陌生的,想必她只要留心听着便好,却是不想那头睿王又与盛康说上几句,话锋便突然转到了她的头上,令她措手不及,“晏小上大夫,大王问你,若央国迎战那些流盗,该派何人去?”
晏亭咬唇看着笑得奸诈的盛康,虽然她走神片刻,可还是听见这话分明是他引导了睿王问她的,如今却要拿睿王的名头压她,莫不是想就此表明了要排挤于她的立场?她初入朝堂,这样的问题让她回答,有些强人所难了。
“怎的?本侯记得晏小上大夫颇具口舌,这会儿怎么默声了,莫不是虎父犬子?晏痕啊,本侯还真替他惋惜了。”
晏亭微微咬着牙看着盛康那张实在欠收拾的脸,心中念叨着此人当真是个强人所难的小人,脑子灵光一现,竟脱口道:“大王,您的叔父信常侯育五子,各有长才,独五子不见于世,臣闻听此人生性异人,精于谋略,想来定是可用之才。”
大声说出这番话之后,晏亭感觉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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