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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长的进化道路上,脑容量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猩猩的新生儿和人类的婴儿的脑容量之间的差距只有20%。一旦猩猩的婴儿在子宫里接受了种族信息,它的大脑就几乎没有可塑性了。同样的,海豚也是在出生之前就接受了一整套的指令,生下来就能做出像成年海豚那样的举动。而人脑却不一样,在不断地学习不断地生长。我们来了个反向思维。如果在孩子后天所接受到的信息、数据对智能发展如此重要,也许我们能在他们的大脑形成的时候干涉其生长过程。”
“在子宫里?”
“是的。”
现在她又让树桩上显示出胎儿是从分裂期开始的形成过程,直到一团模糊的黑影开始发育为未成熟的脊椎神经,那里是混沌的开始。一群亚细胞机器人蜂拥而人,侵占了刚刚形成的神经系统。接着胚胎的发育过程突然加快了,然后卡拉文看到了尚在腹中的人类婴儿。
“你们干了什么?”
“一次大胆、前卫的试验。”戈莲娜说,“我们并不是提高正常的神经系统的发育,而是狠狠地削弱它。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出生的孩子成为了各个领域的白痴天才。”
卡拉文看看四周,“然后你又采用普通的教育方法抚养这些孩子?”
“差不多是这样。当然,这里没有家庭这样的组织,家庭在孩子的智力发展过程中所起的作用没有群居生活来得大,这样的人类或智能生命社会如今多了起来。直到现在,我们还没发现弊端。”
卡拉文看见一个年龄大点的孩子正被大人护送着走出绿草茵茵的房间,通过墙上的一道门走进蔚蓝的天空。走到门边的时候,孩子开始迟疑不前,往回拽着那双牵着自己的手,而大人则轻轻地把他朝前拉。那孩子回头看了一会儿,然后跟着大人离开了。
“那孩子要去哪儿?”
“成长的下一个阶段。”
卡拉文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看到人类以后所有的孩子都得经历这幼儿园所设置的发育阶段。机会很小,他很笃定,除非发生一场来势迅猛且覆盖面极广的思想大革新。
戈莲娜带他去另一个房间的路上,他一直埋头想着这个问题。
这一个房间比刚才那间要小,而且也较为安静,却仍然比走进幼儿园前他所看到的都要华丽得多。墙上挤着一堆排列齐整的显示屏,看上去像是拼在上面的巨型马赛克。屏幕上有大量的图像和文字在快速地闪动。他看见一群斑马在一颗中子星的地心处撒着欢,看见一只八爪鱼往二十世纪的独裁者脸上喷吐墨汁儿,还看到朵朵由电脑数据组成的玫瑰在宣纸上慢慢绽放,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在泼墨作画。显示屏旁围着三五个孩子——年龄都比较大,快是少年了,坐在柔软的黑色马桶上,不时争论几句。地上摆着几种乐器,有全息电子琴和亚空吉他。现在还没人来弹奏它们。几个有黑眼圈的孩子正用手指戳着屏幕上抽象派建筑的缝隙,探索着数学宇宙中龙族聚居的水域。
卡拉文还能看见他们在那上面捣腾出了些东西,即使那只是在平面上的一些几何形状而已,却让他感到头开始痛起来。
“他们就快进去了。”卡拉文说,“那些机器就要在现实中成型了,不会太久。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很快。”
“你准备发射了,是吗?能塞多少孩子进去就塞多少。你有什么
“有些……已经发生了,就这些。你来的时机既不是很坏也不是很好,就要看你怎么看了。”
在卡拉文提问之前,戈莲娜又补充了一句,“卡拉文,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谁?”
“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
她又领着他穿过好多育儿房,来到一个小小的圆形房间。
房里灰色的墙壁上布满了花纹,比刚才卡拉文到的第二个房间还要安静得多。房中间盘腿坐着一个孩子。
卡拉文估计这女孩大概十岁(按标准年历的话),可能还要稍大一点。但是她对卡拉文的出现没有做出任何一个正常的孩子,甚至正常的大人应有的反应。她继续做着他们迈入房门时她在做的事,好像这两个人是鬼魂。不过卡拉文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的手在空中缓慢地移动着,做着某种精确的姿势,看起来似乎在弹奏全息电子琴,又好像在表演一出想像中的木偶剧。偶尔她会保持盘腿的坐姿和双手的运动,挪动几下身子,换个朝
“她叫菲尔卡。”戈莲娜说。
“你好,菲尔卡……”没有他期待的回应,“我看得出来她有些不对劲。”
“她是那些白痴天才中的一个。菲尔卡的潜能是跟机器进行精神上的交流。她是最后一个。之后我们就意识到自己的失败,而停止了实验。
菲尔卡身上有些东西让卡拉文觉得烦躁不安。也许是她一直在做她自己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不为任何外来干扰所动,全神贯注,没有任何邪恶的目的。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存在。”
“她的缺陷很严重。”戈莲娜说,“她对人类不感兴趣。她有辨别障碍,认不了人。在她的眼中,我们都是一个模样。你还能想出比这更诡异的吗?”
他试了试,真的没有。
对菲尔卡来说,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是身处于噩梦的梦境之中,周围满是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人,她无法进入他们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她是你们的重点保护对象?”卡拉文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不怎么想知道答案。
“她在养活我们。”戈莲娜回答说。
当然,他问了戈莲娜她这句话的含义,而她只是说,现在还不到告诉他真相的时候。
“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们觉得是可以告诉我的时候呢?”
“一个简单的步骤。”
呵,是的,他对这个步骤非常熟悉。只需要在大脑适当的位置装一些机器,真相就会自动进入他的脑子里。卡拉文尽力掩藏心中的厌恶之情,委婉地拒绝了。
幸好戈莲娜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逗留,因为现在到了该卡拉文出席一个会议的时候了。是他早在抵达火星之前就已经答应了的。
第七章
他在会议室里看到了关于营地的一些资料性文件。
戈莲娜之所以被推举为领导者,纯粹是因为她建立的实验室是所有实验的源泉,极富开创性,并且凭借资历赢得了应有的尊敬。她也是这群人中最可能具有发言权的人。每个网阵营地都有一群研究领域比较难以和其他营地共享的科学家,这跟网阵宣扬的同源克隆体所具有的集体智能完全不同。如果说网阵是一个充满了克隆个体的蚂蚁社会,那它也是个使单独的个体都有一个明确的责任分工的社会。自然就没有人会单独被委以重任去学习一门与网阵生死攸关的基本技能——否则会出现过分专门化的情形,集体心智也不是把每个人都完全包容了进去。
会议室那间房子很老旧了,建造年份肯定在这个地方还是个偏远的网阵研究基地之前,说不定还要早,甚至可能是22世纪初这儿还是个采矿区那会儿。对那些站在圆桌周围的阴郁的网阵人来说,这房间实在是太大了。桌上一圈军用读出器显示出火星上方的封锁区内的军事装备越来越多,随时都有可能集体发射出杀伤力极强的火力。
“这是尼维·卡拉文。”戈莲娜介绍他说,随后众人都入了座。“我很遗憾桑德拉·弗伊无法和我们坐在一起。我们对她的死表示沉痛的哀悼。但是我们也许能从这次不幸的事件中找到相互理解的基础。尼维,你来之前就曾说过你有一个提议,能解决此次危机,带来和平。”
“我真想听听。”有人大声地嘟囔着。
卡拉文觉得喉咙发干。这是一个敏感的外交时刻。“我的提议和火卫一有关……”
“说下去。”
“我在那里受了伤。”他说,“伤得很重。我们想歼灭上面所有的蠕虫,没成功。我也失去一些重要的朋友。我就跟蠕虫结下了梁子。我可以接受任何帮助,只要能把它们都灭了。”
戈莲娜飞快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同胞,然后回答说,“一次联合扫荡行动?”
“行得通。”
“是啊……”戈莲娜似乎有些走神,“我想这是个打破僵局的办法。我们自己的清剿也失败了。军事封锁也使我们无法再做尝试。”她的神情又恍惚起来,“可把火卫一上的蠕虫清干净对谁有好处呢?我们仍被关在这里。”
卡拉文把身体往前倾,“合作的姿态也许能带来解除封锁。不过别去想那些封锁,把注意力集中在消除当前这些来自蠕虫的威胁。”
“威胁?”
卡拉文点点头,“没人通知你们,这很有可能。”他探出身子,手肘搁在桌子上,然后说,“我们讨论的重点是火卫一上的蠕虫。它们已经改变了那里的重力。虽然现在变化还很小,但没什么事比别有用心更令人担心了。”
有那么一会儿,戈莲娜没有在看他,似乎在权衡自己的面对的选择。然后她说:“我们已经知道了,但你们没必要知道这个。”
她在表示感谢吗?
他也想过,蠕虫的一举一动可能都逃不过戈莲娜的眼睛。
“我们也观察到和整个系统内其他地方的蠕虫不一样的怪异行径,似乎有文明萌发的迹象。可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故意的行动。蠕虫可能是批量出现的,并有我们还不清楚的子程序。你认为它们会搞什么鬼名堂?”
又来了,虽然转瞬即逝,卡拉文还是感到了戈莲娜思维的停滞,好像她正和同胞们交换着意见,以做出恰当的反应。然后她朝正对面的一个网阵男人点了一下头。
那人有一头卷曲的黑发,脸上没有戈莲娜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很平静,有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对称美。
“他是罗蒙托尔。”戈莲娜说,“专门负责火卫一事务。”
罗蒙托尔彬彬有礼地回了个点头礼,“对于你的问题,我们的回答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经得起推敲的理论来解释它们正在干的事情,但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的,那就是它们正把火卫一的远心点①竖起来。”
远心点?卡拉文知道,相当于地球上空那些人造卫星的远地点②。
只听罗蒙托尔又说道,“火卫一木来的轨道正好处于一个有重力阈值的卫星的洛希极限③内。但火卫一却开始摆脱这个值的限制。由于摩擦,它靠近一点后又退后几步,像潮汐一样。但始终保持螺旋形上升状态,大概一百年靠近两米。再过几百万年,这颗卫星就会撞上火星。” 声音平静,仿佛他是一位正在给孩子讲童话故事的父母。
【①卫星在椭圆轨迹上离主星的最远点。】
【②月球或人造卫星轨道上离地球中心最远的点。】
【③卫星运行轨道与主星之间的理论临界距离,具体说是卫星环绕一个天体运行而未被该较大天体的引力所分裂的最小距离,这一距离要根据两个天体的密度以及卫星轨道来测定。】
“你认为蠕虫竖起轨道是为了避免这场以后会发生的灾难?”
“我不知道。”罗蒙托尔说,“我想改变轨道不过是蠕虫一种无意的行为,不一定有什么深意。”
“我同意你的看法。”卡拉文说,“但危险仍然存在。如果说蠕虫能改变那颗卫星的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