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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红颜:杨贵妃2-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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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这半年中周旋于父和子两个男子之间,浑浑噩噩,但临到一年将尽的时候,又想到从年初二的清早开始,自己将离开这一所住宅,以女道士的身分侍奉皇帝,将来如何?她不知道,寿王、咸宜公主,都有一套计划,她有时也迷离于他们的计划,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空虚。
  再者,她又有私人情感上的问题,她和皇帝在一起很快乐,但认真检讨,自己总是爱寿王的,那是正式夫妻,然而,要乖分了。
  在寒风中,她又流泪,她完全不知道如何自处。
  时间徐徐地过去,园中地面上,已铺了一层白雪,她仍呆立着——
  于是,寿王出来了!她看了一眼,没有出声,寿王同样默默地挨到了她的身边,渐渐,他把冻得很冷的妻子搂住。她的双腿一软,倒向丈夫的身上,终于呜咽了。
  他也呜咽着低唤,由于冷,他搂了妻子一阵,劝她入室,她问:“我们到哪里去?”
  “内书房,我们相对,总可以的——”他泣不成声。
  寿王妃在斋戒期中,不能和丈夫同住一间房内,乖分的夫妻,在最后相处的几夜,无可能相亲。
  于是,他们入了书房,在暖和中相偎,有时流泪,然而,彼此无言……
  恩爱夫妻,在相对流泪中度过除夕。这是他们结婚之后,在一起过第五个除夕。但是,他们的婚姻,并未满五年,恩爱夫妻,在不足五年的时日中,自武惠妃故世之后,他们的欢乐总被一些阴暗的影子蒙上,最近一年,更是在百忧相煎中,欢乐,已然是自我迷醉式的了。
  这是帝皇的人生。
  年初二,长安城雪后晴日,曙色微茫的时分。
  有一队禁军兵士在入苑坊中列队,此外,宫闱局令一人,丞一人,随从四人,内侍八人,率两辆车,停在入苑坊门外,典直郎一人,随从两人,则在寿王邸大门外等待。
  不久,报时官到了——又有一乘车随之而来。
  寿王府的大门徐徐开启,仪仗队也于此时到达,同来的太常寺少卿一人,着了正礼服,庄严地与两名从官,首先进入寿王邸的大门,入正厅。
  在大门尚未开启时,杨玉环已打扮好而在等待了!但是,当报时官的声音传入时,寿王妃忍不住了,失声而哭。她的左右,有宫廷派来的内侍、女官,以及宗正寺、崇玄署的官员,还有太常寺的一名太祝。在此时而哭,多么不适宜!而所有的人,也因于她的哭声而惊动——
  寿王正欲向外走,为之面色大变,连忙回身——此时,杨玉环不再顾忌宫廷隆重的大典礼,她起身,叫了一声丈夫,迅速地向内走。
  寿王惶恐无比,但他又不能不相随而入。
  进入了帷内,着了大吉服的寿王妃,一把揭开霞帔,将丈夫抱住,呜咽着叫出:“阿瑁——我不忍离去!”
  “玉环,时间已到。玉环,刚才我们谈过,记得我的话,玉环,但教我一日能为太子,我们两人仍然会再成为夫妻的,玉环,忍耐……”寿王在她耳边低而促地说出,“玉环,忍耐,为未来!”
  这样的话,在天明之前已说过不知多少次了,但是,在临到最后,杨玉环仍然不能自忍。
  开启大门的报告传入了,寿王听到,惶急地说:
  “玉环,我必须出迎太常少卿!”他紧紧地一抱妻子,便松开手,“你需要镇定,刚才,你一哭,唉,不知道会怎样,这——唉,我必须赶着出去!”
  皇家的礼仪不能违,在众目之下违背礼仪,必会构成大罪,因此,杨玉环只有放开手,定定神而说:
  “不妨事,古礼有辞亲别宅之式,你放心!”
  于是,寿王匆匆而出——
  寿王侧妃魏氏,很机敏,自后面快速地走出,亲自为杨玉环拭泪,再自侍女手中取了粉,为她轻轻地匀面。
  “来馨,善视殿下——还有两个孩子,孩子以你为母,我放心得下,唉,只是,将来……”她摇摇头,不再往下说了。
  “王妃,一切放心,将来,我们总能随时相见的,消息不会隔膜,现在,你只得出去了,否则,会使殿下尴尬!”她说,为玉环再披上霞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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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三卷(8)



  寿王妃在乐奏声中,登上一辆车。这车,只有她一人在车厢内,车前,立着太常少卿——朝廷大臣,正四品的官员;车后,有两名内侍立着。
  禁车的马队开道,寿王骑了马,随在妻子的车后,庄肃地行进。
  大唐皇家的太庙,今天以有特别的祭祀礼而开着,皇家一位特殊的人物,在太庙主持这一宗祭拜礼。那是:太尉,宁王殿下,当今皇帝的兄长,依照立长的制度,皇帝应该是他,但他将皇位让给了有权势的弟弟。当然是因形势所迫而不能为嗣才让的。但李隆基对兄长总算非常好,好到为天下人所共同赞美。
  宁王和皇帝不同母,今天之来,他是代表皇帝也可以说整个皇族。
  此外,皇族中有玉真公主,着了法衣而立。玉真公主虽然比寿王妃高一辈,但为了寿王妃将入道,又是为她故世的亲母而献身,因此,她迎寿王妃。
  太庙祭祀仪式简单而肃穆——在理论上,寿王妃是没有资格入太庙祭拜的,但她那个入道的理由使她能进入太庙的门限,当然,她只能到昭成顺圣窦太后的享堂行礼。
  为了宁王出面主持这一项大典,杨玉环在拜祭了窦太后之后,再往肃明顺圣刘太后的享堂拜祭——刘太后,是宁王的亲母。
  这拜祭仪式之后,玉真公主引她到外堂,在宁王殿下主持之下,将一袭道服披在杨玉环身上。随着,玉真公主又以自玉真观请来的符箓、法器,交由宁王殿下转赐杨玉环,稍后,宁王代宣皇帝的赐号:“太真”。
  她依仪行了大礼,双手捧了赐号册,徐徐退向别室,仍由玉真公主伴着。
  之后,她由旁边的一道门走出,上车,这回,玉真公主和她同车。杨玉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而问:
  “公主,我往何处去?”
  “到你的太真观去!”玉真公主轻轻地说。
  “太真观?”杨玉环念着,思索,如自语,“这名字好熟,在什么地方?我好像见过的!”
  “不是你见过的那一所,太真观在道德坊,本是隋朝秦王杨浩的住宅,皇上怎会要你住那所旧房子。”玉真公主依然笑着,但不曾立即说出。
  “那么,我的太真观呢?”
  “玉环,你这人也真是的,如此性急,难道会少了你的住处!好,告诉你吧,大明宫城内,有一所太真宫,原是祀太后的,后来,两立太后的神主,都入太庙,外面供两位太后的仪坤庙取消,改为肃明女道观,这是皇上对肃明太后的追思之意,而大明宫的太真宫是祀昭成太后的——”
  “公主,我真的做女道士?”她不熟这一行,此时,有些吃惊,脱口而问,再说:“我什么都不懂的。”
  “放心,不懂的事慢慢也就会懂的,至于做女道士,自然是真的,连道号都有了,现在,你身上披着的就是道服!”玉真公主似逗弄地笑着。
  杨玉环终于听出来,睨了她一眼,低下头。
  “玉环,从现在起,我们是平辈,又同是女道士了,希望你能习惯,这几天,还有一些仪式要做,我总陪着你好了,一切都放心。”
  大明宫城内的太真宫,是皇帝祀他惨死的母亲窦太后的,因杨玉环将入居,这所殿宇,经过了修饰,正殿上有老子像,四壁有道教的图画,殿中陈设了法器和道家的用具,与正式的道观一个样子。
  玉真公主陪伴杨玉环入内,又举行了一个仪式,然后,她引杨玉环入内,正式换了道服和改妆,再出来,在宫中的仪礼人员观视中,又行了一回道家的仪式。随着,接见太真宫的人,布施,到午正时才结束。
  杨玉环在天未明之前就忙着,直到现在,她疲累了,而且也饿了,她再也无心于悲伤,当仪式一完,她只嚷着饿和要求进食,玉真公主陪着她吃了饭。
  杨玉环至此时才问及皇帝。
  “今天,皇帝不能够来此,而你还有许多事要做,太真法师,做一个女道士可不是太容易的。”
  她讨厌太真法师的称呼,要求玉真公主不可再呼法师。此后,她再询问,得知今天下午没有仪式,皇帝既不会来,于是,她放肆地松解了衣服,把鞋也脱下,在榻上斜躺,诉说今天的辛苦。玉真公主笑着无言,不久,她发现杨玉环不说话,看她已经睡着了,玉真公主看着忽然熟睡的杨玉环而喟叹——她同情这位没有心机的美人,她相信,玉环他日得宠,必不会弄权的。
  在大明宫城内的太真宫,初做女道士的杨玉环忙了三天。第三天,皇帝曾由一批人陪同着来太真宫向玄元皇帝像行礼,然后,又由一群人拥着离去,很庄肃,不曾和杨玉环说私话,甚至眉目传情都没有。
  她厌极了不断的仪式,同时,她对现状也担心起来,因为,在进入太真宫的第四天,一些事也没有了,但皇帝却不曾来,她不解,她想:难道真的要我在此地做女道士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又有莫名其妙的心慌——玉真公主陪她到第三天就出去了。在入宫的第四第五天,她有着举目无亲之恐。
  她对皇帝有着抱怨,可是,她又不敢也不愿着人去找皇帝和向人询问皇帝。
  但在第五天夜间,有人来通知她,明日早起赴骊山。
  在入宫做女道士的第六天上午,天明时她就上了车,出宫,但是,在一处地方,车停了,她被人自车中引出,登上了另外一辆巨大的车辆,那是皇帝的御车,她入了车厢,正要行礼说话,皇帝以一只手指压着嘴唇,阻她出声,等到车帷放下,皇帝张开了双臂,将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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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三卷(9)



  皇帝,热情奔放,如释重负,在她耳边低说:“玉环,你终于成为我的人了。”
  这是情话,一般的情话,可是,李隆基的话充满了力量,声音虽低,力量却极大,配合着搂抱,她由力而感受到热,她欲言,但皇帝又已吻着了她——车行了,轻轻一震,使他离开了吻,可是,他又迅速地回来,又吻她。
  车辚辚,她听到,同时感到震动,但在车的轻摇中,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抱着,皇帝越来越有力,使她在被拥抱中感到了呼吸困难,她用手撑开,同时侧转头透了一口气。
  “玉环——”皇帝也吐一口气,绵绵地叫唤,然后,他侧转身,双手捧了她的面颊:“让我看看!”
  她正面对着皇帝——御车两边,是明角的硬窗,有光透入,但是,光线柔和而朦胧,她看到皇帝的面颊涨得通红。在迷离中,她似抱怨地问出:
  “这么多天,你也不来看我,我一个人,好怕——”
  “噢,我想着晚上偷偷来,像你那次说,阿瑁爬窗……”
  她伸出手,打在皇帝肩上,似乎因羞而合上眼皮。
  皇帝吃吃笑,又似爬那样挨前,俯揽、轻压在她的身上:
  “你入道,照规矩,前后有七天斋戒,我不能——”
  “哼——那么,今天……”她又推开他。
  “你不会计数,两个七天加起来,是十三天,今天满斋了。”他轻快地说出。
  “两个七天加来是十三天?”她茫然重复。
  “是的,数学的计算有时因为起点不同而异——”皇帝正经地说,最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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