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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梭罗夫人-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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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教徒!”
    此时,驮轿已转过圣婴墓场的墙角,进入圣德尼街的深处。
    希科说:“好,让我回顾一下刚才的一幕:我看见了德。吉兹红衣主教,我看见了马延公爵,我还看见了亨利。德。
瓦卢瓦国王和亨利。德。纳瓦拉国王;唯一不曾见到的亲王是安茹公爵;我一定要四处搜寻,把他找到。嗯,我的弗朗
索瓦三世跑到哪儿去啦?妈的?我真想见到他,这位尊贵的君主。”
    希科重又踏上到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去的路。
    并不是希科一人对安茹公爵的缺席忐忑不安,四处寻找。吉兹三兄弟也在到处找他,但结果却和希科一样徒劳无功。
德。安茹先生不是那种喜欢铤而走险的莽撞人,读者不久就可以知道。究竟是出于何种原因,促使安茹公爵到现在还远
远离开他的狐朋狗友。
    希科有一阵子以为发现了他,那是在贝蒂齐街,当时有一大群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啤酒商的大门,希科在人群中看
见了德。蒙梭罗先生和“伤疤脸”。
    于是希科对自己说:“好啊!鲫鱼在这里,鲨鱼就不会远啦。”
    希科这回弄错了。蒙梭罗和“伤疤脸”在一家挤满了醉醺醺的酒鬼的酒店门前,正大杯大杯地用酒灌一个演说家,
逗他继续结结巴巴地慷慨陈辞。
    这位演说家就是酩酊大醉的戈兰弗洛。他正在讲述他的里昂之行,讲他如何在一家客栈里和一个可怕的加尔文帮凶
决斗。他讲的故事引起了德。吉兹极大的注意,他觉得这个故事与尼古拉。大卫突然失踪、查无音讯有着某种巧合。
    这时贝蒂齐街人山人海,好几个神圣联盟的贵族将他们的马拴在圆形空场上,当时这种圆形空地在大街上很普遍。
希科走近围住空地的人群,竖起耳朵听起来。
    戈兰弗洛此时已东倒西歪,又笑又闹,不停地从驴背上栽下来,又勉勉强强地重新爬上巴汝奇的背上;他在德。吉
兹公爵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盘问下,以及蒙梭罗巧妙地诱导下,成了他的手中玩物,他们一心想从他口中套出几句合
情合理的话,从片言只语中探明实真相。
    在一旁细听的希科却被戈兰弗洛这一番话弄得心惊肉跳,其惊恐程度不亚于他在巴黎与纳瓦拉国王不期而遇。他眼
看着戈弗洛就要说出他的名字,他的名字一出现,将会使一切秘密都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无遗。这时,希科见圆形空地
上一些店铺窗下有一群正在互相温存的马;便毫不迟疑地将拴住马群的缰绳割断或解开,用皮鞭对其中的两三匹马狠狠
地抽了几下,让它们冲向人群。人们面对飞奔而来、嘶鸣不已的马群,纷纷四散奔逃。
    戈兰弗洛担忧的是他的巴汝奇;贵族们放心不下的是马匹和箱子;更多的百姓却是对自身的安全感到担心。人群忽
地一下散开了,人人都躲避不迭。突然有人高叫:救火啊!顿时就有十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呼应起来。希科像离弦之箭,
倏地挤进人流,靠近了戈兰弗洛,目光炯炯地瞪着他,戈兰弗洛看见这对眼睛,开始有点清醒了。希科抓住巴汝奇的缰
绳,转过头来,这着人流走去。这样一来,不一会儿戈兰弗洛就远远离开了德。吉兹公爵,他们中间立即挤满了跑来看
热闹的人。
    希科于是拉着踉踉跄跄的修士走到圣日耳曼。奥塞尔教堂后殿的死胡同里。他让戈兰弗洛和巴汝奇背靠着墙,自己
站在他们面前,就像一位准备把浮雕镶嵌在岩石上的雕塑家。
    他骂道:“啊!醉鬼!啊!异教徒!啊!奸贼!啊!叛徒!你为一杯酒宁肯出卖朋友,对吗?”
    修士结结巴巴地说:“啊!希科先生。”
    希科继续说:“怎么!我供你吃喝玩乐,你这个无耻的家伙,我请你喝酒,我填满你的肚皮,还填满你的钱包!你
却背叛你的恩公!”
    修士可怜巴巴地一个劲说:“啊!希科先生!”
    “你把我的秘密和盘托出,你这个混蛋!”
    “亲爱的朋友!”
    “闭嘴!你这个告密者,真该狠狠地接你一顿!”
    修士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肥肥实实,像头大公牛,但由于此刻后悔莫及,再加上喝得晕头晕脑,因此他像一只充了
气的皮球,毫无反抗地任凭希科摇来晃去。
    只有巴汝奇对它的朋友遭受虐待大为不满,使劲用蹄子踢去,可踢了个空。希科则狠狠给了它几棍。
    修士喃喃地说:“狠狠地罚我!狠狠地处罚你的朋友吧!亲爱的希科先生!”
    希科说道:“对,对,是要惩罚你,你等着挨打吧。”
    说着,加斯科尼人便把木棍从驴子的屁股挪到修士肉嘟嘟的宽肩膀上来了。
    戈兰弗洛大怒,说道:“噢!要是我没有喝醉酒的话……”
    “那你就要按我了,是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你要按你的朋友吗?”
    “那悠呢?您是我的朋友,可您却在痛打我!”
    “打是疼,骂是爱嘛!”
    戈兰弗洛咆哮起来:“那您立刻要我的命吧!”
    “我就要你的小命!”
    戈兰弗洛深深地叹息了一句:“噢!要是我没喝醉酒的话……”
    “你还嘴犟。”
    于是希科为证明他的友谊,加倍接起这个可怜的热内维埃芙修士来,后者痛得拚命嚎叫起来。
    加斯科尼人说:“好吧!老牛叫后牛犊叫。现在,好好骑上巴汝奇,乖乖地回丰盛大饭店挺尸去吧!”
    修士两眼泪汪汪地说:“我看不清路。”
    希科说道:“啊,要是你将灌下去的酒全哭出来,也许你就能清醒过来了。唉,不,还是让我来作你的向导吧。”
    说毕,希科拉起缰绳,而修士用双手紧紧抓住鞍子,竭尽全力保持重心平稳,唯恐再摔下来。
    他们就这样过了磨坊主桥,穿过圣巴托罗缪街和小桥,回到圣雅克街。修士一路走,一路抽抽搭搭地哭着,希科则
一直拉着缰绳。
    这时博诺梅老板和两个侍从听到希科的招呼,跑上前来,将烂醉如泥的修士从驴背上扶下来,进了饭店。
    然后,博诺梅老板又走出来说:“好了。”
    希科问道:“他躺下了?”
    “已经鼾声如雷了……”
    “好极了!不过,他总有一天会睡醒的。您要记住,我不愿意让他知道他是怎样回到这里来的,不要向他作任何解
释。如果能让他相信,他自从那天夜里在修道院作了引起轩然大波的演说之后,就一步未出饭店大门,让他以为这是一
场大梦,那就更妙!”
    饭店老板说道:“希科老爷,行啊!不过,这可怜的修士出了什么事?
    “非常不幸,好像是他在里昂遇见了德。马延先生的使者,两人发生了争吵,修士将那家伙送上了西天。”
    老板惊叫起来:“噢,我的上帝!……结果以至于……”
    “结果以至于马延先生发誓要将他活活率裂分尸,不然他就不叫马延!”
    博诺梅说道:“请尽管放心,我决不让他以任何借口踏出这里一步!”
    “太好了!”希科对戈兰弗洛这头已经放心,又继续说:“现在,必须去找我的安茹公爵了。走,去找他。”
    他向弗朗索瓦三世陛下的府邸飞奔而去。

四十二亲王与他的好友
    我们看到,在神圣联盟之夜,希科徒劳往返于巴黎的大街小巷,也没见安茹公爵的影子。
    吉兹公爵曾经邀请亲王一起出去,亲王殿下对他的盛情却疑虑重重,一味在那里殚精竭虑,他的谨慎小心,比蛇更
甚。
    然而,他自己的切身利益又使他必须亲眼目睹一番当晚的景象,他于是决心接受邀请,但同时他又决定只有在他的
卫队前后簇拥确保安全时才跨出宫殿。
    就同所有提心吊胆的人总爱让自己最宠爱的卫队前来保驾一样,公爵也前去找自己的利剑——比西。德。昂布瓦兹。
    公爵实在是惊恐万状,不得已才采取这番步骤的。自从比西对蒙梭罗事件大失所望后,就一直忿忿不平。就连弗朗
索瓦自己也承认,要是他是比西——当然也要像比西那样勇敢——的话,他会对亲王表现出极度的轻蔑,因为他如此翻
脸无情地出卖了他。
    再者,比西和所有品质高尚的人一样,对痛苦的感觉更甚于快乐:一个不畏危险、面对暴力依然镇定自若的人,总
是比一个懦夫更容易被愤怒压倒。能使一般人感到战栗的男人,正是最易为女人而伤心落泪的人。
    因此,比西可以说全身心都沉浸在痛苦之中,他看见狄安娜来到宫廷,被当作蒙梭罗伯爵夫人,受到王后路易丝的
接待,加入了宫廷贵妇的行列。他看见千千万万好奇的目光贪婪地射向这位无与伦比的绝代佳人,而这位绝代佳人,可
以说是他发现并将她从坟墓中解救出来的。整个晚会上,比西目不转睛地用炽热的目光盯着狄安娜,而她始终没有抬起
沉重的双眼。比西在晚会达到高潮的时候,就像所有真正坠入情网的人那样,忘记了过去,逝去的岁月给他带来的对幸
福的种种憧憬全都烟消云散,他丝毫没有想到低垂双眼的狄安娜正在忍受多么巨大的痛苦。她只要抬起眼就能看见在她
面前,有一张充满柔情的忧伤的脸,正混杂在无数冷漠或愚蠢地露出好奇神态的面孔中。
    比西始终未能得到狄安娜的垂青,不由得自言自语道:“噢,女人们只有在欺骗丈夫、监护人和母亲的时候,才会
变得大胆机智。而需要她们报恩的时候,她们却显得那么懦弱。她们生怕让人看出来她们在恋爱,要得到她们的一点点
青睐,真是难上加难,她们甚至不惜让热恋她们的人大失所望。她们任性起来,简直丝毫不考虑伤了对方的心,狄安娜
完全可以直言不讳地对我说:谢谢您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不爱您。这个打击,可能会使我悲痛欲绝,也可能使我从此
振作起来。可是不!
    她宁愿让我无望地爱她;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因为我不再爱她了,我鄙视她。“
    他满腔愤怒,离开了众朝臣。
    这时,比西那张令所有女人爱慕、所有男人害怕的高贵的面孔,变得使人无法辨认了: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惘然,
一副苦笑。
    比西向外走去,他在一张巨大的威尼斯镜子里瞥见自己的那张脸,不禁无地自容,他说道:“我疯了,我干嘛为了
一个不爱我的人,而使其他愿意和我结交的人憎恨我呢!
    不过,她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屑一顾,难道是为了某个人的缘故?
    “难道是为了这个脸无血色的瘦鬼?他寸步不离地死跟着她,用嫉妒的目光注视着她……还像她一样,装作没有看
见我。只要我愿意,一刻钟之内,我就可以用剑在他胸口刺上一个窟窿,叫他默不作声地倒在我的脚下,浑身冰凉;只
要我愿意,我可以叫她的白袍溅上向她献殷勤的人的鲜血;只要我愿意,她不爱我,我至少可以变成一个凶神恶煞,让
她憎恨。
    “噢!与其让她对我这样冷淡,倒不如让她恨我!恨我!
    “不过,这样做太庸俗,心胸太狭窄。只有凯吕斯和莫吉隆之流才会这么做,如果他们懂得爱情的话。我应级像普
路塔克' 注' 笔下的英雄,我敬佩不已的青年昂蒂奥舒斯那样,决不吐露爱情,为爱而死,绝无怨言。对,我将沉默!
对,我曾经与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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