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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法王，濒死经历的研究人员发现，拥有最清晰、最生动活现的濒死经历的个体往往没有使用药物，也不是因感官上的隔离而痛苦，不是疯掉也没癫痫发作。上述这些病理学的症状与脑内啡的释放通常都会导致困倦而如梦的状态，而这并不符合濒死经验幸存者所描述的生动活现状态。
附身与癫痫
在这个研讨会，我们对濒死经历的探讨包括了神经学、现象学、存在论，现在我们可以从互补性、整体性的观点来看。
如果有人的眼睛只在白天睁开，从他的观点来看，天上是没有星星的；然而在另外一个称为夜晚的状态，星星突然出现了。中阴修法所提及的疆界，可能就是以类似的方式存在，这样想倒也是挺有意思的。西方文化长久以来认为，这些经验要不就是精神病所引起的，要不就是虚幻的，并努力把这些经验归类为生理或生物状态。现在我们尝试要以生理、生物与神经学的角度来真正看待这些经历，同时不把这些经历的起因看成只有一个。我的问题是：这些经历与中阴身的经历是如何产生关联的。
法王：就您刚刚所说的濒死经历内容来看，我很难将它与与中阴状态的经历相比，不仅如此，大家对于中阴状态这个字眼真正意义也可能产生误解。比如说，在西藏的社会里我们常会听到有关死去人们的精灵，但我们很难说他们是否处于中阴状态。
举例来说，在大瑜伽士密勒日巴尊者的自传中，这位西元十二世纪的伟大西藏诗人兼圣者说到了一个某人利用西藏原始民间信仰苯教的死亡仪式来召唤死者精灵的故事。接着再用另一种仪式，让这个精灵准备好踏上另一段路程。就在这时，死者的家属中有人真的看到一个与死者一模一样的灵体。密勒日巴尊者告诉这位家属，事实上这并不是死者的精灵，而是其他的精灵用这种外形来欺瞒他们。死者的精灵早已转世投胎成一只昆虫了。然后密勒日巴尊者主持了颇哇（迁识）法，大家便看到一道白色彩虹出现。
我也知道有个人死掉之后，附身到别人身上。他是个出家人，曾经是我年少时期家教师的弟子。在他死后几天，他附身到某人身上。使那个人神识恍惚。透过被附身的人，他清楚描述自己房间的许多不同东西，接着要求我的家教师给他某些东西。我的家教师后来终于透过被附身的人见到了他。他给了这个被附身的人有关修持方面的指示。几天后就不再出现干扰或附身的情况。不过我们也很难判定，这个精灵到底是在中阴状态、还是其他疆界。西藏大多数人都相信，这类的精灵是因为尚无法转世投胎才会出现，不过这种信仰很难符合佛教所说六道存在的分类。一般来说，死者处于中阴状态的时间大约最多四十九天，但这些看起来没有形体的精灵曾有维持原样长达一年之久的例子。所以要把这些案例与佛教所说的摆在一起讨论，是不容易的事情。
彼特：被附身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会回来吗？之后还会记得这些事情吗？
法王：被附身的人当然还会回来，但是记不起任何东西。如果您看过这些被附身的人，很可能认为他们是癫痫发作。不过我们西藏人认为他们是受到外来力量所影响，他们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彼特：看似癫痫患者的行为与躯体被附身的行为，究竟有何关系？这种行为实际上是癫痫发作吗？
法王：处于恍惚状态的人似乎有各种不同的身体行为，所以很难一概而论。有些案例会出现癫痫发作，身体也变得非常僵硬。尤其是恍惚状态一旦结束，身体马上就变得极为僵硬。尽管在西藏社会这种附身现象经常可见，不过要以严格的佛教观点来解释并不容易。藏文里的“附身”是由两个字母组成，意思是“心相续”与“渗透深入”。这些字眼我经常使用，但我并不知道它本身就是个问题！并不是说这个被附身的人其心相续被驱除在外，进入了一种新的心相续；也不是这两种心相续彼此分隔、没有接触。这两种样子都不对。也有可能被附身者的感觉与心智能力依然都十分活跃，然而同时又被一个外来的力量所控制。这个人无法自我控制，即使他所有的感官仍旧完好无缺。这个领域的确需要科学的研究。我在想，不知道您是否能从癫痫患者的脑部看到什么特定的组织架构，因为判定的方式之一就是对这些灵媒或是对癫痫患者来进行脑部扫描。
彼特：如果能够在被附身的人身上进行扫描或甚至作个脑波图检查，那一定很有意思。
法王：我想比较好的方式是在被附身之前就做，因为我们在癫痫发作之前就能判定这是个癫痫患者。另外，灵媒也有各种不同的形态。有些可以在处于恍惚的时候回答问题，同时看来似乎保有许多自己的性格；也有的是在进入恍惚状态时，完全变了个人。举例来说，几年前有人告诉我那儿附近有个灵媒。我问他那个灵媒在哪里，结果竟然就是同我对话的人。他当时就是被附身的！我以为走在我旁边的这个人只是个平常人。
濒死经经历与佛教教义
谈到濒死经历与佛教内涵的本质问题，首先要先理清佛教所说的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在时轮金刚密续里，对于六道或三十一界有更详细的分类。基本上我们认为这个宇宙有着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存在：人类不过是其中一种。我们通常所称的精灵，指的是另一种形态的生命，有不同的身体与心智的灵体。在欲界之内，特别是人类所居住的环境里，还有种种其他的众生，每种众生都有自己的分类或特定的名称，我们甚至可说，他们全都与我们共同居住在此时此地。其他的生灵，比如说天界的众生，可能在欲界的某个地方，不过世界中还有许多不同种类的众生。正如人类一般，有些不同生命形态的众生是比较慈悲的，有引起则比较恶意。他们各有各的问题。人们受到这些精灵众生的干扰似乎比这些精灵受到我们的干扰来得多。
如果有人和其中一些精灵有着友好的关系，或许可将它们当成谕示的使者——不过究竟这些灵媒如何进入恍惚状态、附身过程怎么进行，这实际的机转或运作我并不知道。当然要与这些谕示者打交道，也有被骗的危险。不过若能找到一个具有资格而真能依赖的谕示者，有时候也会蛮有用的。让我们看看涅琼天神和谕示的例子。有个人爬山到了西藏东北安多的北部高原，涅琼天神一路跟着他。第八世纪莲花生大士的时代，它从安多北部的霍到了西藏中部离拉萨不远的地方。涅琼天神被视为欲界的天神之一。
琼：假设您的某位学生或僧侣有了类似我们今日讨论的濒死经历，然后他问您那代表什么，您会怎么说？
法王：既然我无法在这里立刻对这种经历加以解析，我怎么能告诉年轻的僧侣我的想法？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其他的更别提了。
凡瑞拉：对于大部分未曾训练的人来说，死亡的那一刻，也就是不再复生的完全死亡，是否为恐怖的经验，而非是喜乐、愉快的状态？
法王：有两种可能出现的经历，至于是哪一种会出现，全看这个人在世时的态度而定，包括他的心智过程。一辈子慈爱待人或去世前几年对人博爱的话，这类人就有相似的中阴状态经历。至于那些一辈子脾气不好或总是抱持负面观点的人，他们的中阴状态便有不同的形态。下辈子转世投胎的形态也是因人而异。
有一种现象被称为“死而复还”或是藏文的“迭落”。还记得那位要女儿别碰她身体的母亲吗？她的身体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动静，之后醒来却描述了身体不动期间所到的几个地方。这可被视为一种死而复还的现象。在这个例子中，粗重身与极微细“气——心”分离了吗？很难说。我们不确知这人是否还有呼吸，或是在那段期间可能有些微细的呼吸。因此就有很多可能性。若是她使用了睡梦身，可以离开粗重身而到处游荡，这也不表示极微细“心——气”被分离了。但也有可能极微细“气——心”离开了粗重身，出去后又回来了。如果是生者就麻烦大了，因为就我们所知，这位女士并非由于极深的禅定修持而达到这个状态，刀子只是因为自己的业力与特殊因缘结合的关系，而使她有了这场经历。很难相信极微细“气——心”会在毫无高深禅定修持的人身上完全从粗重身分离出来，不过也不是绝对不可能。
一般来说，极微“气——心”与粗重身之间的关联被分割后，就无法逆转了。然而，如果这个人修行极为高深，有可能在禅定状态中把极微细“气——心”从粗重身中分离出来，再让它回去。两年前我遇到一位八十岁的老尼师，她不幸在去年过世。事实上我认为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那天她供养一些重要的西藏书籍给我，但我请她保留这些书籍，所以它们就被收藏在她的小屋中。她在达兰沙拉住了将近三十年，之前在西藏布达拉宫也住了几年。包括西方人在内的很多人，都曾找她卜卦，因为她卜的卦很准。我遇到她时，她告诉我她结过婚，二十七、八岁时生了个儿子。后来儿子死了，就决定抛下一切，云游四海。她来到哲蚌寺的后山，这是西藏极重要的佛教中心之一。有一位大约八十八岁的老喇嘛带着十五名左右的弟子住在那儿。她在那儿待了几个月，听了一些教法。有一天她看到两名老喇嘛的弟子从山的这一边飞到另一边。她没理由撒谎，看起来也神智清明。所以如果这是真的，或许又是另一件值得探究的事情。
从佛教的观点来看，我们的各种经验是基于五种内在元素与五种外在元素而来。当你的禅修经验深入到足以控制五种内在元素时，就有可能同时控制五种外在元素。尽管虚空看来空虚，一旦你发展了这些气（能量），便能控制虚空。到了那种境界，就可以看透坚固的东西或行走于虚空之中。正如我们之内都有微细的粒子，即便是虚空之中也有微细的粒子。
凡瑞拉：高深的修行人究竟如何在死亡的当下切断连结，然后复生？
法王：这种技术不但要刻意去做，它还属于无上瑜伽密续中心相续的修行。这与如幻身的生起有关，它与粗重身是分离的。如幻身到哪里，极微细“气——心”就到哪里。修持的方法之一是从粗重身中分离出这两种，极微细“气——心”与如幻身，再把它们带回来。
一般人也能看到净光
彼特：对于没什么经验的西方人而言，琼描述的濒死经历，尤其是亮光部分，很类似藏传佛教描述的死亡净光。要看见净光，是否要修行高深的人才行？
法王：并非只有经验丰富的瑜伽士才能经历到净光。每个人都可以与净光相遇。您先前所提的光亮经验，极有可能就是净光。因为当微细气分解时，微细光亮的经历就愈加明显。当那些气与心的作用已然抽离，对应出现的便是内在光亮的经历。所以它们有可能是与真实净光相似的东西，但是要从死亡那一刻出现的极微细净光经历再回到世间，除非这个人有甚深的灵修经验，能控制身体各个元素，否则不可能办到。
凡瑞拉：氯胺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