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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回来了-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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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三十日 
  新朋友的电话一天到晚不断。今天又出去了。最近,由香里花钱很厉害,还说谎、在外过夜。稍加制止,便把朋友成群结队地带到家里来。我们简直是无可奈何。每逢这时丈夫只能同她们聊聊,劝劝她们。(这时,由香里崇拜的一位高年级学生,住在调布的C子第一次在家中出现。这个C子后来一直和我们来往密切。由香里的吸毒也是从这时开始的。有失足孩子的家庭恐怕都是这样,孩子陷到这种地步,父母简直是毫无办法。她(他)们这时行为粗野,脾气暴躁,也不把家长放在眼里。旁人都劝我同孩子耐心地谈谈,可由香里根本不买帐。“讨厌”、“我知道”、“一边去”,几句话就将你顶回来。) 
  八月二十日 
  明星学园仍无消息。在新学期开始前,我想再请校方想想办法。于是,和丈夫来到曲町中学。同校长先生和班主任商量的结果,决定将由香里转到赤坂中学。 
  八月三十一日 
  拜见了赤坂中学的校长先生。校长先生已久闻由香里的“大名”,真是臭名远扬(好象是在曲町和赤坂中学学生发生冲突时知道的。)校长先生对转学一事大为不满,认为这是曲町中学推卸责任的做法。但在听完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说道:“好吧,同意接收她。如果我今天不挽救她的话,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校长先生的话象一阵温暖的春风吹进了我的心田。由香里终于有了上学的地方。我不由得鼻子一酸,紧紧地咬住了嘴唇。因为工作没能同去的丈夫听到这个消息后,只说了声:“太好了。”就将头扭向一旁。我知道他的眼里一定闪烁着喜悦的泪花。由香里有救啦! 
  九月一日 
  今天是开学典礼。清晨起来,发现由香里不在,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我和丈夫拿着字条到学校,向校长先生表示了歉意。校长先生说:“不会一下就改好的,不要着急,一步一步地慢慢来。”夜里十一点左右,C子从调布打来电话,说由香里在她那里,如果由香里换地方,就再通知我们。丈夫说:“我相信C子一定会把她送回来的。”可是由香里没有回来。 
  九月二日 
  深夜,上野少年保护中心打来电话说,由香里现在保护中心,我急忙赶到那里。了解了情况后,将由香里和C子接了回来。(情况大致是这样:由香里不听C子的劝说,为了让由香里回家,C子灵机一动,把她带进了派出所。) 
  九月六日 
  半夜丈夫醒来,他说不放心由香里,去看看她。推开女儿的屋门,发现由香里面前放着一把保险刀片,正在低声嗓泣。丈夫见状,不觉一惊。看见爸爸进来,由香里一头扑进爸爸怀里放声痛哭了起来。丈夫说:“这么讨厌上学的话,就不要去学校了。”由香里抽噎着说:“不是讨厌上学……” 
  九月七日 
  早晨,叫由香里起床。她满脸怒气,就是不起。我硬将她从床上拽起来,让她准备上学。她的书包用绘画的红颜料涂抹得一塌糊涂,真没办法!拖鞋也找不到,校徽也没有。丈夫气得脸色苍白地说:“你要是不去上学,自己向校长讲清楚。”由香里怒气冲冲地出了家门。我又跟在她的后面。由香里到了学校,同校长谈了一会儿。谈完后,校长把我叫去说:“由香里同我谈过了,不要着急嘛,再耐心地等等看。”我谢了校长后回到家。 
  看见我回来,由香里以几个月从未有过的平静语气说:“妈妈,把我送到管教所,孤儿院或医院去吧,无论哪儿都行。我也想去上学,但是,现在不能去。我若上学,会给学校带来很多麻烦。所以,我坚决不能去。把我送出去吧!等我可以一个人上学的时候再把我接回来。我求求你,妈妈!”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面颊流淌着。我对由香里的异样感到震惊,“好女儿,心里有什么事跟妈妈讲,妈妈帮你想办法。”母女俩几个月来第一次平心静气地坐在一起,贴心地谈了起来。由香里的话象决了堤的洪水,滔滔不绝:如何在伊豆海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男朋友回东京后如何冷淡她,孤独和苦恼使她染上了吸毒的嗜好,最近的一天晚上,男朋友骑着摩托车带着她兜了一夜的风。昨天夜里,男朋友竟表示要同她一刀两断。受到这强烈的打击,回家后将隐藏的稀薄剂拿了出来,正在吸的时候,爸爸进来了……最后,她表示无论如何也要到虎门医院去住一段时间,以便戒掉吸毒的毛病。我立刻打电话给虎门医院,同吉原先生约好第二天下午两点见面。结果,商定由香里九月九日住院治疗。(虽然住进医院,但在一个多月的住院期间,由香里和朋友们又多次串通好在外面过夜。她还向大夫们说,无论如何想见她的男朋友,这使大夫们很头疼。身体检查未发现异常。出院后的由香里仍旧是老样子,不去上学。我们真是濒临绝境了。) 
  我们确实是无能的家长。认识竹江先生后,我们才真正地看清了这一点。如果以前我们对由香里再“严厉”一些的话,那简直就是置她于死地了。我在忏悔对由香里所犯的错误的同时,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为了由香里,无论忍受多大的痛苦,也要坚决地按照竹江先生的要求去做。 
  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所面临的考验将是多么严酷和痛苦。 
  这天夜里,由香里又没有回家。 

  第二个课题 

  十月四日,我们认识竹江先生已有七天了。在这漫长的七天里,我们经受了一连串的严峻考验,挣扎着熬了过来。但是,我们没能完全按照竹江先生的要求去做,这使我们深感内疚。今天,我们拖着疲惫的步子又来到了警视厅。 
  我们向竹江先生如实汇报了一周来的情况,他一言不发,边听边做笔记。竹江先生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们却觉得就象是在受审一样。来的路上,我觉得有许多话要问竹江先生,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竹江先生听完我们的汇报后说:“从今天起,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能给孩子钱,十元(约合人民币六分钱——译者注)也不能给。由香里本人的必需品,如:学习用具、衬衣、衬裤、外衣等等也必须限制在最少限度。非买不可时,你们就带着她去买。”竹江先生丝毫也没有理会我们困惑不解的神情,继续说:“如果由香里向朋友借了钱,她的朋友要求你们代她偿还时,就告诉他们,这是由香里借的钱,去找她要好了。坚决不能替她还帐,如果是借邻居的钱,可以替她还一次。但是,还时一定要向邻居讲清楚,今后无论如何不要再借给她,否则,概不负责偿还。不能允许有任何例外。如果由香里问,为什么突然不给钱花了?就告诉她,因为你不把钱用在正道上。如果你学好,我们还可以象以前一样。此外,我再重复说一遍,无论由香里说什么,你们只能附和几句,绝不可主动找她交谈。这绝不是冷酷无情和放任自流。现在,关键不是要看由香里的所作所为,而是要摸清她的思想。然后,再对症下药,用你们的父母情爱去打动她、教育她。” 
  对这个新课题,我惊讶之余产生了怀疑。过去的七天里,我们对由香里的行动保持了沉默,但是,她竟然一连几天都没回家。这已使我们感到是一种放纵了。今天,要求我们限制孩子的零花钱是可以理解的。但十元都不让给,也未免过于苛刻了吧。无论女儿怎么坏,我也不愿让她沦为一个扒手。所以,以前每次女儿要钱,我总是满足她。有时,一个月的零花钱竟达一万多元。一个初中生,一个月一万多元的零花钱确实是多了些。但由香里生长在赤坂——这个物价昂贵的地方,从上幼儿园起,每天都路过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奢侈品的东急饭店,这种环境无形中已使她成为一个花钱很厉害的孩子了。我们一直担心,如果控制零花钱,就可能导致她行窃。因此,从未在零花钱上限制过她。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现在一下子连十元都不给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我毫不客气地问竹江先生:“如果她因此去偷的话怎么办?”他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说:“一般的孩子是不会的。一没钱就去偷的孩子是因为他们思想上有病,这种孩子需要对他们进行特殊的治疗。”竹江先生总是这样坦率,从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并对自己的理论充满着自信。我只得服从他了。 
  临分手,竹江先生将一张写有:“明日务必与保护人一起到警视厅少年第一科听讯”的便笺装进印着“警视厅”落款的信封中。“请转交由香里,就说是警察送来的。”说着,将信封递给我。我见信封上写着:铃木隆信、铃木由香里收。 
  回家的路上,我向妻子诉说了心中的不安。我确实对新要求没有信心。妻子毅然地对我说:“我们只有听从竹江先生的指导,努力按照竹江先生的要求去做,才能拯救女儿。没有别的选择。”我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是啊,是啊。”妻子的话使我羞惭满面,无地自容。平时,我总是以冠冕堂皇的词句教训妻子,可到了关键时刻却这样优柔寡断。我真是个废物。 
  回到家,正巧由香里也在。我悄悄地将竹江先生的信放在饭桌上。由香里出来吃饭,看到信问道:“谁送来的?”“警察!”妻子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答道。由香里急忙抽出信笺看了起来。看完,她吃惊地说:“啊?让我和保护人明天一起到警视厅听讯。” 
  这天,由香里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这可是一顿难得的“团圆饭”啊!饭桌上,由香里向我们讲述了她最近去虎门医院看病的情况。当讲到吉原先生“警告”她:“你可不能再发福了!”的时候,她自己也笑了。晚饭后,照惯例要打几个小时电话的她却没打,早早地就睡了。这天晚上,合家“团圆”地度过了一个宁静、甜蜜的夜晚。这一夜,静得简直令人心醉。“我们要能永远这样该多幸福啊……”我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但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等待我们的却又是那地狱般的生活。 
  妻子日记摘抄: 
  十月十五日 
  上午十一点,和由香里一起去了警视厅。我尽量装作是第一次来的样子。 
  竹江先生分别同我们谈了话。同由香里怎么谈的我不清楚,只知道让她明天再来警视厅。最后,竹江先生故意当着由香里的面对我说:“今后,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许给由香里钱。”由香里在一旁装作没有听见。 
  刚走出警视厅,由香里就说要去R子那里,向我要车钱。我说不行,她就跟我吵。最后,由香里还是跟我回了家,到家后一个小时左右,由香里又一次发疯似地大声哭闹着要钱。我告诉她,竹江先生说过不许给,可她就是不听。当时我想,一定要坚持住,就没给她。而后,由香里哭着哀求我:“哪怕一百元也行,求求您,给我点吧!”我心里喊着:“这全是为了你好啊!”狠着心没有给她。由香里绝望了,从家里跑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由香里几次打电话回来,询问有没有她朋友打来的电话,大概是她的朋友失约了吧。可由香里是怎么去的目的地,车钱是哪儿来的,我都一无所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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