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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衣公子-镇尸官-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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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苏苏脸上的泪水还没擦干,已用力推开小严,直别别迎到众人面前去。

“你们锁了门,是严公子帮我翻墙进来的。”她大声说,“像我这般丑陋的女人,谁肯与我通奸?你们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赶我走,我走不就得了,栽赃陷害也要找个合适的,严公子身边就是再缺女人,也不会看上我呀。”声音清脆有力,一口气把话说完,又冷冷地扫视一回,眼睛停在邹翎身上道:“我知道你嫌我丑,配不上你,要是你觉得我整天赖在你家是为了着嫁人那就大错特错了,我这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恶气,不能叫你们这些得了便宜又卖乖的伪君子太得意了,今天若是再为了这事诬陷谋害到别人,可是叫我更加看不起你?”

邹翎被她当众喝问得脸皮发红,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对小严道:“严兄,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这肯定是个误会,咱们先进屋说话。”

事情到底平息下来,大家各归其位,邹翎第一次进苏苏的房间,皱眉四处打量,道:“这里平时有人来收拾吗?”

“邹公子难道忘记了,这是五姨太的房间,才死了人,出过殡,现又闹鬼,平时下人是不肯进来的。”苏苏随口答。

“哦。”邹翎看她一眼,嘴张了张,像是想说几句好话安慰她,终又闭了嘴,转头对小严道,“我父亲年纪大了,下头的人难免有些造次。”

“下人也是看主人眼色行事,你若礼数周全,下面的人怎么会胡来?”小严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才苏苏的话令他心酸不已,本以为自己可以帮助这个落难女子,谁知道不但没帮上忙,反而累得她当众承认自己容貌丑陋,无论多么豁达的女子都受不了这种打击吧?房间里光线黯淡,他偷偷地去看苏苏表情,刚好苏苏也看过来,两人眼光一对,他眼里露出怜悯抱歉之色,她竟也明白了,微微摇摇头。

邹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椅子坐,床上堆着扯开的棉被,椅子上搭着苏苏的长裙,桌上散几支乌银发钗,他挑剔地看了几眼,连根毛都不想沾到似的,远远避开。

苏苏暗暗叹口气,走去将自己的东西团把团把抱起,腾出地方,道:“邹公子,请坐。”

邹翎这才坐了,也不过是略沾了椅面,沉吟道:“严兄,这次你是太过份。”

不知为何,短短几天的功夫,小严看他头不是头脚不是脚,很有那么种人面兽心的味道,连说话的样子都透着可气,根本懒得回答,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看那个新上任的沈大人很不可靠,不男不女倾巧矫诞,绝非正统君子,你莫要与他走得太近了,搞出这么多疯癫行径,对你的前途很有帮助吗?”

“哈。”有笑起来,沈绯衣自屋外大步而来,笑得很大声,脸上却是冷冰冰,瞪住邹翎,“不错,不男不女倾巧矫诞,邹公子果然好眼力。”

邹翎红了脸,沉不住气,起身便走,沈绯衣一路怒目瞪着他出去了。

小严叹:“就算年轻人不懂道理说错话,你也用不着这么和他一般见识,毕竟你是咱们县新上任的官老爷,做不到宰相肚里能撑船,好歹有些大人肚量吧。”

“哼。”沈绯衣去方才邹翎坐的椅子重重坐下,离油灯不远,光打得脸上一片铁青。

小严渐渐看出端倪,试探地凑过去,问:“你这是拿他撒气吧?刚才追去哪里了?可有什么发现?”

沈绯衣不说话,呆呆地看着面前一方桌面,许久,慢慢抬起头,与小严对视,小严唬得倒退半步,“我的青天大老爷,你这是什么嘴脸?到底出了什么事?”

“严公子,你说,方才那个……是人还是鬼?”

“鬼!当然是鬼!”不等小严回答,苏苏当前叫起来,心有余悸地掩了心口,颤身道,“哪有人长成那样的,沈大人,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一个人追过去。”

“他这是艺高人胆大,你以为是咱们吗?”小严只是推他,“说呀,那个……东西怎么了?你这次用什么法术镇住它?”

“我没有镇他,我找到他时,他也只剩下一口气了。”

“什么意思?”

“严兄,他不是鬼。”

“你胡说?”小严跳起来,想着那张筋脉外翻的脸,像是被一盆滚烫的热油倒头浇下来,抓心挠肺的痛,“那也是人?你莫不是瞎了眼,或者平日里和鬼呆得时间长了,连人长什么样你都忘记了吧?”

沈绯衣不理他,甩手抛出样东西来,骨碌碌滚在桌面上,“你自己看。”

那是半截小指,略长,皮肤上颇有些伤口,指根断口处皮撕肉烂,还渗着血,在桌面上翻过时留下一溜血线。

小严看清楚了,大摇其头,“看不出你真对这种玩意儿也有兴趣。”

“这就是从刚才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掉下来?”

“是,当我找到那个人时,他身上不停的在掉‘东西’。”

小严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想一想,明白了,一口气捂着,只是把眼瞪着他。

“你觉得他的脸很可怕?可那就是一张活人脸,我按住他手腕时,能感到底下脉搏,弱,但还是有心跳。”

“这不可能!”小严一蹦多高,张牙舞爪像要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

“你最好相信,何止是他,第一次我们在守尸棚看到的五姨太,也不是鬼,是人!”

“嘿!”小严忍无可忍,也争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回头向苏苏,“这个人真疯了,刚才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满嘴胡说八道。”

“扑”那头沈绯衣又抛出件东西。

这次是个小布包,半尺左右长度,沈绯衣示意小严去打开。

小严吃不住他眼光,只得勉强去松开布包,里面裹了个长木匣子,如普通匕首尺寸,然而轻得多,小严用手拈一下,轻飘飘的,有什么东西‘突突’地在里头跳动,心里便有些不得劲,眼角扫一扫沈绯衣,慢慢的,小心的移开盖子。

‘啪’盖子掉在桌上,他的手停止动作,眼定定地,只看住匣子里头,一颗血红的心脏,不大不小,不多不少,表面‘呯呯’鼓动。

“……”房间里一片寂静,连苏苏也走过来,紧挨着桌子,睁大眼,气都不敢喘。

“这个……它……”小严指住心脏,结巴起来。

“这个也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啊?”

“严兄,对此你有何见解?这算是人还是鬼?”沈绯衣没有嘲笑,态度很严肃,他只是在发问。

小严明明心里发怵,不甘示弱,一瞪眼,顺手抽下苏苏头上银钗,对准心脏由下而上一挑。

“唉呀!”苏苏长发立刻罩满一面,不过她惊叫倒不是为这个,心脏被翻了个底朝天,下头黑乎乎软绵绵一条肉虫,剧烈地在血肉中挣扎蠕动。

“呸!”小严心头一明,火气窜起,用银钗挑了虫子,送到沈绯衣面前,“原来就是这个鬼把戏,沈大人,瞧瞧你做的好事,什么县官大人,不过是贼盗小人行径而已。”

“哈哈哈,”沈绯衣被他痛骂,不生气,反而鼓掌大笑起来,点头道,“严公子,随便你怎么想,我倒是第一次对你刮目相看,要知道乱石冢的案子错综复杂毒辣百变,看清这个东西不过是第一步,若想寻个究竟仔细,你我还得慢慢来。”

十六

小指粗的肉虫子在桌面上扭曲弯转成各种形状,或许灯光太亮,它爬着爬着又钻回心脏去,桌面上便有了一颗微弱跳动的心,小严镇定下来,慢慢在桌旁坐下,看着它,轻声道:“你什么意思?”

“严公子,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俱不是正统,故亦不能以常情去判定?”他欠了欠身,靠近些,一指桌面,“依我所见,以往我们遇到的异相就像是这个东西,看似毫无道理,其实总有阴谋勾当在里头,刺穿了,虫子也就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那些全是人?”小严却又恐惧起来,感觉比见鬼时更揪心,手指抠了木头,生生的掐进去,木头渣子刺进肉里也不觉得,“我的青天大老爷,你切莫告诉我那些都是活人!”

“我也不知道。”沈绯衣苦笑,站起来,踱出去,“这些日子我自己也在犹豫怀疑许久,到底看到的是什么,到底该怎么解释,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肯定的……”

他边走边说,声音越来越低,临到窗台前,猛然一掌劈出去,击开窗扇,从窗台口由下而上拎起一个人。

那人正听得仔细,冷不丁被他揪住耳朵往上提,又惊又吓又疼,顿时杀猪似的狂叫起来。

“叫!大声叫!”沈绯衣冷笑,他手劲极大,竟拽着那人翻过窗台跌进屋里,小严忙上去劝阻他松手。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刚才全靠他吊着沈绯衣的手腕,耳朵才没被撕下来,此时只剩下喘气的份,一张脸皱成包子摺,抬头一看,原来是邹家的一名家丁邹阿发。

小严见他耳朵根处血渗出来,忙找了块布头给他擦干。

“唉哟哟,我的沈大人,才多大的事呀,你至于下如此死手吗?”邹阿发叫苦不迭。

“胡说!”小严用力瞪他一眼,“没把你拿到衙门去审就不错了,没事到我们墙根底下偷听什么?”

“我……那个……”邹阿发脸红,不过他算是邹府下人里最机灵的一个,眼珠子一转,立刻反驳,“咱家老爷命我来看看沈大人严公子查到哪一步了,要是累了渴了,是不是该张罗着弄些点心孝敬二位,小人怕惊忧到二位办正事,所以先到窗下探探眼色。”

“呸,好滑头的一张嘴!我们又不是头一天到这里,你们老爷连个好面孔都没有,怎么可能张罗点心?再不说实话,我就敲碎你的头!”小严又气又笑,挽起袖子作势要砸他。

“唉哟哟——”邹阿发抱头惨叫。

“算了。”沈绯衣拂袖,“他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岂会晓得主人的心思。”

“哦,那就算了。”小严也爽气,直接过去去拎了邹阿发的领子,拽到门口,丢西瓜皮似的甩出大门。

回过头,沈绯衣微笑地看他,目光里居然有种满意表情,直看到小严苦笑,“怎么,我脸上突然长出朵花来了?”

“不是,我瞧你现在行事果断利落,倒是个办事可信的人。”

“嘿!原来你以前一直没相信过我!”

“似你以往莽撞行径,眼皮子浅,心软口快,做起事动静倒不小,叫我如何委以重任?”

“不错,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夫,没见识过什么大场面,左右上不了台面的货色,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正事交给我办,明天过后,你走你的康庄道我行我的独木桥,从此咱们各不相干!”小严赌气。

苏苏见他们两人话赶话又要冲撞起来,又恨又急,“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你们还争什么,明天过后……”她突然说不下去,低下头,一脸沮丧。

小严没了声响,内疚地转头看她,劝:“苏姑娘,别担心……”究竟怎么个不用担心,他也说不下去了。想到明天过后,苏苏开始四处飘迫如浮萍,小严的娃娃脸开始透出苦相。

只有沈绯衣无动于衷,伸了个懒腰,慢条丝理地说了句:“明天过后,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怎么解决?就靠我们三个人坐在这里守株待兔似的捉鬼?沈大人,就算风凉话好说,你也要小心风太大闪了舌头。”小严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火大,不知道用什么刀子话戳过去才好,想一想,冷笑,“知道你是翩翩佳世贵公子,身后又有赵大人那样的皇亲贵胄撑腰,迟早还是要回到东京去享福做官,你怎么会懂得无家可归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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