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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扯远了,还是拉回来,看你自已,恭喜你有了‘非常大鸡鸡’,虽然也是‘临时大鸡鸡’。不管是‘临时’还是‘非常’,你总是生有寓禀,讨女人喜欢。所以,我才用‘膨胀系数’来奉承你。”
“‘膨胀系数’?你当然是指expansion coefficient那个物理学名词。标准定义是物体受热膨胀时,其膨胀体积、面积、或长度与其在摄氏温度零度时的体积、面积、或长度之比,分别称为‘体膨胀系数’、‘面膨胀系数’、和‘线膨胀系数’。其实这定义对我不是不奉承,是奉承得不够,因为除‘体’‘面’‘线’三个膨胀系数外,还严重漏掉了一个第数。”
“什么系数?”
“‘硬’膨胀系数。”
“物理学上有这种鬼系数吗?”
“见鬼的物理学上有。”
“哈哈,你真逗。”
“逗的你是,你是硬汉,但穿衣服才是硬汉只是一半的硬汉,脱光也硬才算两全其美。”
“哈哈,怎么硬法?少吹牛,你知道有所谓‘硬度表’(hardness scale)吗?背给你听:一度滑石、二度石膏、三度方解石、四度萤石、五度磷灰石、六度正长石、七度石英、八度黄玉、九度钢玉、十度金钢石。你硬?硬的是哪度?”
“你别胡扯,你指的乃是奥地利矿物学家fried Mohs(摩斯)的分类,那是指矿物、指石头说的,你可以心如铁石,但你不能屌如铁石,真正的好屌不是死硬派,而是软中带硬硬中带软,要有点弹性,像硅胶。一部分也像宋朝造瓷器的专家,他们对瓷土有所谓‘软硬劲’,你可叫它‘软硬功’,不是一味硬干硬来的,记住你是大情人,不是强奸犯,你搬来一大堆石头向我说什么,你太不了解我了。不是吗?”
“是。”
“你道歉。”
“我道歉。”
“你郑重道歉。”
“我郑重道歉。”
“你只仗着大脑的优势,仗着它高高在上,你把我工具化。”
“工具化?这可不公道。工具本身享受的成果和快乐又怎么说?跟小情人在浴缸里,当她为男人洗澡的时候,她优先洗的身体部位,往往都从洗你开始,想想看,每天我都是旁观者,而你却是接触者,直接享受她脚、手加肥皂带来的快乐,如果这是工具,什么是天堂?何况,这还只是一起洗澡部分,洗完了,上了床,又全是你的天下了,一切以你为主,随你所欲,她的全身和我们除了你以外的全身,都配合你,不是吗?从欲的是你、进出的是你、发泄的是你,工具、工具,如果这是工具,什么是帝?看你还怎么说?你怎么定位你自己?”
“哦,我把自己定位成快乐的工具。”
“说得也是,但别忘了你在牢里的惨像。你该‘毋忘在营’。”
“哈?原来政治犯是你,你如此冒犯伟大领袖!你自己就十足够成钦命要犯了,再犯别怪我连累你了。”
“反正我在牢里关着也是关着,就近朱者赤一下吧。”
“你真识时务为俊屌。”
“什么都要俊,可是屌要丑才性格,丑大粗长硬,大粗长硬是跟丑配套的,它们合在一起,可玩得漂亮。”
“这是最奇妙的因果律。玩漂亮的才能玩得漂亮。别忘了我的基本使命与功能,我就是人生的大玩家,我带给人生最大的快乐,我没有多愁、没有善感,只有突破与蹂躏,我是绝对阳刚的、男人气的,我喜欢我自己,但我更喜欢漂亮女人,每次听到那种赞美的哀求声音,我知道我不再是政治犯,而是强奸犯。因强奸坐牢比因政治坐牢实惠多了,你年纪轻轻就政治犯坐牢,你这是笨蛋!我年纪轻轻就被你连累坐牢,倒霉死也。”
“你说得也是。”
“那你道歉。”
“我道歉。”
“你郑重道歉”
“我郑重道歉”
“要你道歉并非是要夺权,只是要平等相待、相提并论、同日而语而已。还得在阳光之下摊开来谈。”
“可是,你别忘了,我抛头露面,不犯法;你抛头露面,就妨碍风化。你是天生的容易犯法的家伙,你只能在灯光下,比较有情调。”
“所以呀,你还是不要与大脑争出头,用你固有的特色,去玩吧。你是‘智慧型阴茎’。但你得要告诉大脑,只有‘智慧型大脑’可以记录出你‘智慧型阴茎’,是不是?”
“我承认是。好吧,你就为人写一部小说吧。”
“现在正往院,等出院以后,再开如写。”
“住哪个医院?”
“振兴医院。”
“那是一家烂医院。”
“但被你光顾过,就该就不烂了。”
“你终于开始认同我的伟大了。”
“当然要练习认同你,因为你是小说中的男主角。”
“谢谢你赞美男主角。”
“大大大,非常大!”
“大大大,非常大!”
弄不清是醒还是梦,也不想弄清它。但我感到“形而下”在勃起,我笑起来,在振兴医院一二一二号病房。我真的醒了,清早三点。
03 道在屎尿
好可恶,我想者,清早三点,被“形而下”的“梦格隆满尼王”闹醒,听他午夜梦呓、不可开交。不过,如不以屌发言,它说学富十五“最好是水肥车”到颇有至理。
让我是醒又是梦,想想这一至理。
毕卡索(Picasso)戏说他有时伪造自己的作品。这话很逗。人有时要把自己解开,像解开纽扣一样。或自己逆向操作,故意跟自己开一次玩笑。我们不都有孩子的性格吗?我们不都有偷抽一口烟的记录吗?女生不会有偷偷站着小便的窃喜吗?只是没被我撞见过。但这一次,我却捉到了什么。
朦胧中,我跟一个漂亮的十七岁高中女生同泡在热水浴里。不晓得怎么,谈到了庄子。东郭子问庄子道在哪里?真理在那里?庄子说,道“无所不在”。东郭子追问他,庄子说,道“在蝼蚁”。东郭子奇怪为什么这么低级,结果庄子赵说赵低级,最后竟是“在屎尿”,真理在大便小便里。理由是真理既然无所不在,“故处处有之”,自然大便小便里也有。漂亮的高中女生有小便,所以呀,真理就在那里。突然间,他在浴缸里望着我,一动也不动一下,然后闭口微笑,两眼看着天花板,站了起来,我抓住她,我笑着:“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坏事,你在浴缸里小了便,是不是?”她噗嗤笑起来,冲到我怀里。“什么都瞒不了你、什么都害不成你。”她笑着。“你不是害也了吗?我不正泡在你的小便里吗?”“小便哲学被你破解了就不算害。”“我还没彻底破解呢,我要追查小便来源。”说着我故作试探的摸上她的来源。“尿道在哪里,”我说,“庄子真笨,他只说道‘在屎尿’中,他没弄清楚既来自尿道,当然太初有道。那道就是尿道。”我边说边摸着她,她笑着闪躲着。放出浴缸的水,拿起淋浴龙头淋着我。“我要你特别为我洗我身上那一部分庄子。”她笑了,睦的特别洗了、特别冲洗着她每次“性服务”的可怕器官。“你这高中女生真是小阴谋家,你使我全身泡在十七岁的哲学里。”我说。“不是泡,是稀释而已。”她说。“你的阴谋,你知道吗?你的十岁哲学,无所不在。我不太分得清的是,你是小便哲学化呢,还是哲学小便化。”我又轻摸上她的。
“照马丁·路德(Martin Luther)说法,上帝是没有大小便的,依此类推,天使也没有,这是不近神情的。中国的古书‘太平广记’中有刘安被罚为神仙照顾厕所的故事,神仙既然有厕所,自然有大小便。不国古书‘搜神记’中有一种神仙叫‘厕神’,厕所都有神,可见一定有大小便了。”
“这样说来,我就放心了。”
“放心小便了?”
“放心谈这种事了。放心在浴缸里谈庄子。”
“和他的屎尿哲学。”
“看来庄子的哲学不怎么卫生。”
“也不盎然。在佛教中,也是屎尿全来呢。佛门中有‘赵州从念禅师’,为人非常风趣,被称‘赵州古佛’,八十岁还做行脚僧。有一次对他弟子文远禅师说:‘我们来打个赌,谁能把自己比喻做最下贱的东西,谁就赢。输的就要吃一块饼。’文远禅师说:‘好吧!你请说吧!’赵州禅师说:‘我是一头驴。’文远接着说:‘我是驴屁股。’赵州说:‘我是屁股中的大便。’文远说:‘我是大便里的蛆。’赵州反问说:‘你在大便里干什么?’文远说:‘我在避暑乘凉啊!’这个故事道出了佛门境界,人置身下贱,却可以自得。禅师与禅师之间的对放,高来高去,充满禅味,无论什么都有佛法。所谓为能转物,驴子、大便、蛆、,都可转成佛法与禅机。道就在其中。这位赵州禅师,还有一个跟尿有关的故事。有一次,有人问他:‘怎样参禅,才能悟道?’他听了,站起来说:‘我要去厕所小便。’然后走了两步,停下来,又说道:‘你看这么一点小事,也得我自己去。’赵州禅师这番意思是:求法也是如此,如同小便。别人可尝帮得上忙?不过中国有个笑话是,张三喝水,可是李四撒尿,李四替张三小便,可见笑话中小便是可以找人代替的。说不定刚才就是你代我在浴缸里小便。”
“所以呀,你就别怪我了。”
“问题是,我不能不怪你,因为,我也在浴缸里偷偷小了一次便。”
我们大笑起来。
“照文天祥‘正气歌’说法,真理是‘杂然赋流形’的,所以真理也在小便中。我每次小便,我就释放了真理,也就是道。我也代你释放了真理,也就是道。这真是尿尿是道。现在,我告诉你真相,刚才我并没有小便,是骗你的。”
“我也没有,也是骗你的。”
“为什么用小便骗人?因为表示真理无所不在,我也可以庄子一下、也可以神仙一下。”
“所以,我又是庄子、又是神仙。”
“可是,你欠我一次的庄子、欠我一次的神仙。”
“欠你什么?”
“别忘了,刚才我追究到你的尿道,我摸了它。你欠我一次,你该摸我的。”
“请你不要忘了我才十七岁。”她严肃起来。
怃然间,朦胧的更朦胧了,浴室像灌进了水蒸气,朦胧中仿佛只有我一人在浴缸里。我的耳旁有声音,是两个人在对话,原来是两个我,甲我和乙我在对话,“聊斋”里头“耳中人”的故事,写一个人盘膝而坐,听到耳中有小人讲话。如今到我耳旁了:
甲我:你空间要十七岁女生的什么?要说真的,不可拐弯抹角。
乙我:用个法国笑话吧。一个法国的老富翁,向一位名女伶求婚。女伶说:“对不起,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了。”老富翁一鞠躬,非常礼貌的说:“小姐,我的希望并没有那么高。”
甲我:你的笑话,若照佛洛伊德(Freud)的理论,应属“性欲的倾向”(sexual tendency)。你对十七岁高中女生感兴趣,原来不在“形而上”而在“形而下”。你不要“形而上”的她的心,你要的,是“形而下”的她的下面的。
乙我:你在干什么?又谈女人又谈哲学这两者是不相容的。有女人地方就没有哲学,有哲学地方就没有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