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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看清楚面前这栋房子,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他疑惑着往房子里走,房间里很暗,光线自窗格透进来,落在墙上和地上都变成一块一块的,墙上到处血迹斑斑,最里面的墙壁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
燕云烈一直走到最里面,耳边的哭声越来越清晰,闹得他脑中「嗡嗡」直响,他一心只想看清楚这个人是谁,便耐着那凄厉的声响靠过去。
那人穿着一身几乎被血浸染透了的白衣,脑袋和手都无力地垂着,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容颜,但是看那柄自他右肩穿过将他钉在墙上的银剑,便知道他是谁了……
燕云烈张了张嘴,「凌……青?」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令他自己也快听不出来。
这就是横在他们彼此间的那道伤,鲜血淋漓的,只有痛苦、悔恨和悲伤。
孩子的哭声响亮到几乎刺耳的程度,燕云烈却像是完全听不见一样,缓缓抬手,将那人脸颊边的发丝都捋到了耳后。
「凌青……」轻声唤道,手贴上他的脸颊。
那个时候的凌青,不知承载了多少哀痛与绝望。
在手贴上他脸颊的时候,那人缓缓抬起头来,一点一点,燕云烈心里想着,凌青,我们就不要逃避了,这道伤我陪你一起来面对,你若是真承受不了,就割我的肉,喝我的血,但就是……不要再独自折磨自己。
那个人将脸完全抬了起来,同时,孩子的哭声几乎刺穿耳膜,燕云烈只觉脑袋发胀仿佛就要裂开一样,而那个完全抬起头来的人……
却是自己!
凌青端着一个碗,里面搁着几个馒头,走到一个重兵把守的营帐前。
「里面怎么样?」
守在门口的侍卫回道,「一直都没有声音。」
见凌青伸手撩帘子要进去,不无担心道,「凌少侠,要不多带几个人?」
凌青摇了摇头,撩开帘子略微低下身便走了进去。
营帐里面很暗,掀起帘子才得以有点光线进入,这个营帐里什么都没有,中央立着一根木桩子。
燕云烈低头坐在木桩前,身上绕着一圈又一圈的铁链,和他身后的木桩缠在一起。
凌青端着手里的碗走过去,蹲下身,看了片刻才出声唤他,「燕云烈?」
燕云烈闻声震了震,抬起头发乱蓬蓬的脑袋,凌乱的额发挡在面前,从发丝间泄露出的眼神,有点受了伤的委屈。
凌青从碗里掂个热呼呼的馒头递到他面前,「饿了吧?」
燕云烈看看面前的馒头,又看看凌青,锁链「哗啦」一阵响,他抬手要去接,但手抬到一半却因为锁链的限制而落了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眼见勾刺穿过的地方又有殷红的液体渗出来,凌青将那个馒头凑到他嘴边。
燕云烈愣了一下,盯着面前的馒头咽下口水,然后张嘴就着凌青的手吃了起来,一口接一口,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
凌青就这么默默地看他吃,喂完了一个又拿了一个给他,说道,「我知道你是为着天绝山的人考虑,但是男儿当以国为家,国不在,何来家?」
燕云烈咀嚼的动作停了停,接着像是泄愤一样将凌青捏在手里的馒头大口吞进嘴里。
「你曾经说我心里有魔障。」凌青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问你时,你说你心里也有……燕云烈,你心里的魔障是什么?」
燕云烈张着嘴抬头,嘴里未及嚼碎咽下的馒头落了出来。
两人这么对望着,仿佛四周有什么正缓缓的一点一点地沉淀下来。
「你……」燕云烈回答道,因为嘴里有东西而含糊不清,但是凌青却听清楚了。
伸出的手微微打颤,凌青收回手侧过脸去,深深沉了一口气,将还剩几个馒头的碗搁在燕云烈身边,接着伸手入怀掏出那截燕云烈给他的短笛。
「我已经向天绝教众人下令……」
燕云烈的视线从笛子挪到凌青的脸上。
「自今日起,天绝教和天正圣教再无关联,也不再听从天正圣教的号令,若天正圣教欲意威胁江湖武林,天绝教当和其他武林门派一同,群起而剿……」
燕云烈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但随后便很快敛去,化作一片漠然。
凌青知道此举过分了,不经燕云烈的同意就擅自决定天绝教的命运,但即便让江湖人不齿,他也不愿看着燕云烈和天绝教再次走上背信弃义的错路。
见燕云烈不说话,凌青便要起身,「过几日,我会亲下琰帝陵一次,确认九鼎安然,之后我会陪你一起回天绝山,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说完刚要站起来,耳边突然响起铁链的声响,回头,就见一团黑影扑过来,同时腰上被人一拽,凌青重心不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燕云烈将绕在他身上和那根木桩绑在一起的铁链拉开绷紧到最大,穿过琵琶骨的两枚勾刺深深陷进皮肉下,自伤口涌出的鲜血再次浸染了衣裳,顺着铁链滴落下来。
凌青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以为燕云烈趁自己转身偷袭,抬手翻掌就要拍上去,却看见燕云烈只是抱着自己,脑袋贴着自己的腹部……本欲打下去的那一掌被硬生生地停在半空。
「我听到孩子在哭……」燕云烈将脸贴着凌青的腹部,喃喃着说道,「哭得很大声很大声……我想去抱抱他哄哄他,但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孩子在哪里……」
凌青微微愣住,低下头,便只能看见燕云烈头发乱蓬蓬的脑袋,身上袍子满是血迹干涸后留下的褐色痕迹,虽然被锁了琵琶骨,但是忌惮他的武功,军营里拿来锁住他的铁链有儿臂这么粗。
明明是他打伤了这么多人,刘将军还没醒过来,薛寄风也受了内伤,东离暮云更是为了护自己而被蛊虫噬咬,但看到此刻这般模样反倒让人觉得他很可怜。
本欲一掌拍开他的手放下来,凌青犹豫了一下,手抚上燕云烈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用手指顺了顺他凌乱的发丝。
「他一直都很乖……但现在还听不到什么动静。」
埋在他肚子那里的脑袋晃了晃,「有,他有在叫我爹爹。」
凌青「噗嗤」一下轻笑出声,为着他有点孩子气的回答,顺着他发丝的动作变得格外温柔。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先前刚经历一场纷乱,明明自己对于燕云烈现在所处的立场抱有警惕,但仅仅因为这个融合彼此血脉的生命,却让那些肃杀紧张的气氛都统统淡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这种血脉相连的温馨。
「他这么乖,会不会比较像你?」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难怪思秦这么小就喜欢围着美人转……」凌青这样说着,想起小思秦捣蛋或好笑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弯起嘴角。
思秦就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对任何事情都抱着好奇心,瞪着大眼睛非要你抱着他去研究仔细了他才满意。但有时他刚刚对院里那几朵花有了兴趣,又马上要你抱着他去追小鸟,直把人闹腾得精疲力竭了,他才坐定在那里看着你们坏坏地笑,说不定这么调皮的性子是像自己。
凌青从思绪里回神,手上顺着他发丝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看着此刻抱着自己像是以这种撒娇的行为诉说自己委屈的男人,淡淡的开口,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燕云烈,我不会舍下任何一个,无论是孩子,还是……」后面的话却因为过于令人羞耻而难以出口。
禁锢住腰际的手松了开来,男人缓缓抬头,凌青被他那双幽邃的眼眸盯得两颊发烫,正要撇开脸去,视线瞥到燕云烈的肩膀,因着刚才那番动作,不断有鲜红的液体自勾刺穿透的地方汩汩流出来,很是触目惊心。
凌青忙伸手按住他正流血的地方,另一只手在身上翻找阮素雪给他的那个药瓶,燕云烈倒是毫不在意,在凌青找到那个药瓶要给他止血的时候,凑过去,一下封堵住对方的唇舌。
像是要侵犯他口中每一个角落那样,燕云烈撬开他的齿缝,硬是勾起凌青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凌青被惊得手里的东西一下掉在地上,发出「喀啷」一记清脆的声响。
守在外头的将士,听到里头的动静,不放心地问道,「凌少侠,里面没事吧。」
凌青按在燕云烈肩头的手用力收紧,迫得燕云烈吃痛松开他,凌青看着面前的男人,大口地喘着气。
门口的守卫不见回答,又问了一遍。
凌青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头向门口那边,「我没事,一不小心失手把东西掉在地上……」说完才刚转回来,就被燕云烈再次凑过来的唇舌相贴在一起。
「燕云烈,别……」
趁着喘息的时候轻声拒绝,但那点不足以称之为拒绝的抗拒,根本没被燕云烈放在眼里,或者他在出声回答侍卫的时候,就没有真正在拒绝燕云烈。
略带拒绝的意味渐渐消融在彼此的深吻之下,垂着的那只手被燕云烈摸索着穿过手指握住,迷乱之下,凌青也合紧了手指回握,十指交缠,难解难分……
拥吻似乎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对于彼此的需要,那历经多年沉积的情感,像是要洗净两人的隔阂,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刷着,带起更激烈的情欲,催促着彼此更深地和对方结合在一起。
「嗯……」
凌青闷着声音自鼻端逸出一声呻吟,微微仰起脑袋,眸眼微闭,眼角凝着水光,像是承受不住的甩了甩脑袋,低下头,哀求的声音还未出口,被燕云烈张嘴含住湿润如沾了夜露的花瓣一样的薄唇,施加其上的啃啮,那两片薄唇越发嫣红。
身上的衣衫都还穿得好好的,外头还有侍卫守着,在这个昏暗的营帐里,铁链「哗啦哗啦」的声响夹着破碎粗重的喘息,浓郁的血腥气里混杂着粟花香,那是情欲潮涌的气息,在两人间肆意地流淌。
凌青跨坐在燕云烈身上,撩着衣摆,上下摆动,明知不该被情欲左右,却忍不住在这种地方和他发生了情事。
那样的顺其自然,让他想起武桓山下的那一次,两人在山崩地裂后在瓢泼的大雨里激情地相拥,需求着彼此,仅仅只想确定对方亦或者自己是否还存活着,确认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有着抹灭不去的情恋……
「事情就是这样……当时我没想袭击你,只想和你解释清楚,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那些蛊都会不受控制全都向你冲过去……」
营帐里情事的气息还没有完全散去,凌青还维持坐在燕云烈怀里的姿势,脑袋靠在他胸口这里,脸上还残留些许疲惫。
听到燕云烈说完,凌青抬头转向他,看着燕云烈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燕云烈点头,之前萦绕在他身上的那些失落、迷茫和委屈已然全部褪去,此刻似又恢复成平时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你相信我……」燕云烈微微侧首,嘴唇正好贴在凌青脸颊耳根那里,便轻吻一下他的耳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雍州如何,赵国如何,乃至这天下归谁所有将来如何……我都不在乎,我只关心我的凌青,此刻是否安好,再无别他……」
确实,这一路上,男人以着他自己的方式在向他证明,只要是关乎他安危的,男人会一马当先替他挡下来,不舍得他受一点伤流一点血,甚至连身上落一片雪都不会有。
只是,自己却无法判断,整座天绝山在燕云烈心里又占了多少分量。
凌青站了起来,看到燕云烈抬头正看着他,没有去解他身上的铁链,只淡声地吩咐,「等我回来。」
说完就径直往门口走去,快走到门口时,又听到燕云烈在身后提醒他「小心薛寄风」,脚步停了停,然后义无反顾地撩起帘子。
唰啦!
外头的光线让长时间处在昏暗下的眼睛一时没有办法习惯,凌青抬手遮挡在面前。
漠北的风呼呼刮着,吹得人衣衫振振,丝丝寒风想尽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