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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国也好,你的河山也罢,不该拿天绝教当赌注,天下百姓的命是命,我天绝教的人之性命也不该如此轻贱!」
「我燕云烈做事,从不讲究道义!」
他一直以为,经历过之前那些事情,燕云烈会懂得收敛自己一意孤行的做事态度,会懂得凡事三思而后行,却没想到他依然还是这样,向着曾经犯下过错的那条路上义无反顾地再次一头扎了进去。
凌青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有怒气,更多的是失望,他知道天绝山上的教众对他很重要,但若是让铃钧和卫禹知道他们的性命是用天下存亡来换回的话,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安生。
那将会成为一个梦魇,纠缠着自己,扎根在内心的最深处,然后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那种折磨宛如用着细如牛毫的针,在心尖一寸寸扎过,疼不到极限,却永无止境。
不行!
要阻止燕云烈!
自己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
执剑的手微微翻转,火光下,如雪白衣与温润玉剑都镀上了一层血红的光亮,透着浓烈的杀气。
「凌青,你听我说!」
燕云烈想要解释,但那些将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众人一哄而上企图将他拿下,燕云烈被逼着动手反抗,又不能伤到他们,招式间倍受阻碍,身上手臂上被错过的刀剑划开好几道口子。
眼见人越来越多,无法再只守不攻,燕云烈擒住一剑刺上来的那人的手臂,五指扣住,将他一拉,另一手提住他的腰带,将他拎起来后抛向其他人。
眼见自己同伴要撞上剑尖,那些将士纷纷收剑,但是撞上来的力道太大,致使好几个人都一起跌倒在地。
燕云烈如法炮制又抛了两人出去挡住攻势,围着他的人少了一些,他转身正打算再次向凌青解释,却有什么冰冷透骨地贴上自己的颈脖。
火光映照下,凌青脸上冰冷无情,「燕云烈,不要再错了。」
这句话,就和此刻贴在自己颈上的太上忘情一样的冰冷。
燕云烈脑中有灵光一闪,凌青此刻的表情和记忆里的某个画面重合在了一起,那样的凌青他怎么会忘记?拾君山上他以秦林的身分向自己相邀,意欲和自己同归于尽时,那样冷冽肃杀的表情。
「凌青,你听我说……」
燕云烈伸手要将他的剑拨开,没想到凌青剑尖一抖,「唰」一道红印留在他颈间,有温热黏稠的液体顺着颈间皮肤流下来,燕云烈要去拨开剑尖的手僵停在半空中。
「解释什么?解释你盗帝陵图的原因吗?」
燕云烈仿佛能听到薛寄风此刻在自己身后偷笑的声音,他以为凌青至少不会单凭眼前的状况误会自己,但显然在凌青心里早已认定自己会为了天绝教而背叛他们的人。
他知道凌青有时候很固执,只要他心里认定的事情,很难再动摇到他,但他又不愿就这么放弃了解释的机会,凌青和自己处了这些时日,他觉得凌青应该只是一时被这情况迷惑住了,只要说清楚,他一定会相信自己的,毕竟薛寄风和他们认识不足一个月,来路也未经查明。
「凌青,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若是要拿帝陵图,我不会用这种方法。」
凌青看着他半晌,火光留在他清澈的眼眸中,熠熠闪闪的,像是月华落下的幽潭水面,却看不见底下的暗流汹涌。
凌青就这么看着燕云烈,仿佛过了漫长的时间,凌青才淡淡开口,「你是不需要这么做……」
燕云烈只觉松了一口气,心里大喜,果然凌青更愿意相信自己,但却听到凌青紧跟着说道:「你大可直接来向我索取。」
燕云烈只觉脑中嗡地一声炸开,一吸气就有冰冷的风往气道里灌,割得胸口生疼。
他到现在才明白,那道横在他和凌青间的伤,永久不消,于是也总有那么一部分心意被隔断在两边难以互通,他们都选择了无视过去,或者刻意的不去碰触,但那些没有办法互通的心意越积越多,直至遮蔽了其他的情意,将两人又分作两端。
「燕云烈,停下吧……」
这句劝慰在他耳中几乎成了最大的嘲笑和讽刺,铃钧说得对,自己终会体会到报应的,终会体会到的……
「哈哈……哈哈哈!」燕云烈仰首笑了起来,但表情却凄惨至极。
凌青看他这样,微有些不忍,想先把燕云烈擒住再细细盘问,便将玉剑收了起来,谁知燕云烈翻手一掌,凌青侧身一避,燕云烈见机转身就走。
「拦下他!」
周围将士听令将去路层层堵截住,但燕云烈不似之前那样留情,每一掌都发起狠来。发髻被削到,头发散乱下来,加之他一双充血发红的眼眸,就像只被逼至绝境已经发狂的野兽。
眼见驻地的将士一个个被他的掌风扫飞,凌青想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伤人,眼角余光一扫,瞥到一旁挂在木桩子上两头带勾刺的铁链,凌青看了那个一眼,又看向燕云烈那边,心一横,取了下来。
燕云烈红了眼,一心要从这种情况下脱出,那一个个阻拦他的将士变得模糊不清,又仿佛幻化成另一批人,个个杀人不见血的,却为了某个目的不得不去和他们为伍。
他恨那时候的自己,所有人都劝他,他却依然一意孤行,他以为这样子才能让秦林看到自己的痴情,但没料到事实是把自己和所爱的人都推向万劫不复。
耳边传来一阵阵孩子的哭声。
哪里来的孩子?
是思秦?
思秦乖,爹爹在这里。
不对,思秦在挽月山庄……那是谁的?是凌青肚子里的?
对了,他要找凌青,要告诉他薛寄风有问题,要他小心!
凌青……凌青?
拨开眼前一团团黑影,他看到前方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青年温淡如玉,也醇如陈年美酒。
「凌青……凌?」
肩上一阵刺痛让他眼前清醒过来,铁链哗啦作响,一头在凌青手里,另一头却是从他肩上延展出去,左手顷刻失了气力,低头,铁链一头的勾刺穿透皮肉勾住了琵琶骨。
「我不能让你再伤人!」
凌青一扯铁链,肩上的疼就椎心刺骨的,燕云烈抬起还有气力的右手要将勾刺取下来,凌青却将铁链往他右手上一绕,再转到他身后,将他的右手反绑在身后,趁他还没挣开另一头勾刺猛地扎进右肩。
「凌青……凌青……凌青!啊啊啊!」
燕云烈猛地吼出声,像只被擒住无法动弹只能咆哮的狮子,挣扎中牵动身上的铁链,让燕云烈整张脸都扭曲了,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滚。
凌青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走上前,伸手点了燕云烈的昏穴。
「对不起……」
不知这句是对着燕云烈说的,还是对着他自己。
13
刘将军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昏了过去,之后又吸了点烟尘,但是找遍了帐篷的灰烬,都没有找到阮素雪放在他这里的琰帝陵地图,那块布帛经过特殊的处理不怕水火,不该毁于火海,只是燕云烈身上也没有,不过幸而机关图本来就不在刘平这里。
相较于刘平,东离暮云的情况反而更糟一些……
「啊呃——」
伴随着一阵皮肉烧焦的声响,烧红的刀尖一挑,半只乌黑的虫子「啪嚓」落在地上,还在扭动弹跳,阮素雪连忙洒了火油,用火折子点燃。那虫子在火焰中剧烈扭动,最终化为一小团焦黑,冒出一股浓烈的腥臭,这样烧死的蛊虫在地上有好几只了。
凌青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汗,但额发和鬓发早已汗湿,「东离大哥,再忍一忍,没剩几个了……」
东离暮云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背脊和手臂上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嘴唇早已失了血色,但神智还保持着清醒。
他回过来,嘴角微微弯起,勉强挤出一抹笑,让凌青放心,但说话的声音气虚衰弱,显然是在硬撑着,「没事,凌青你继续……这点痛大哥都不能忍,岂不让你笑话?」
凌青抿了下嘴唇,将手里的匕首再放到火上烤热,然后对着他肩头那里刺了下去,刀尖一转,钻入皮下的那只蛊虫被剜了出来.
东离暮云背上的肌肉一阵抽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实在忍不住才闷着声音低哼一下,安阳王和寅虎一边一个按住他,此刻也都满头大汗。
燕云烈虽是天绝教教主,但他却并不太用蛊,带在身上的那些大多就是凌青看到过的什么「引路」、「拂澜」之类的,却没想到也会有这么毒的蛊,如果当时不是东离暮云替自己挡着,恐怕自己没办法能护得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周全。
但是现在仔细回想一下,燕云烈当时怎会有这般举动?他应该是看清楚自己的……
又花了会儿工夫才将东离暮云身上那些蛊虫取下来,上了药,把伤口都包扎好。
东离暮云已经失去了意识,阮素雪正要叫人一起帮忙把东离暮云搬到榻上,凌青伸手去扶,没想到安阳王直接把东离暮云打横抱了起来。
安阳王和东离暮云之间的纠葛凌青是早就知道的,从当时偷听到的字里行间里,他觉得应该是安阳王出于什么目的,以自己的性命安危要胁东离暮云屈从于他,有可能当时下在自己身上的「及第」就是因为这样。
但……安阳王有时有意无意对东离暮云表现出的关心,又让他怀疑那个猜测。
凌青正低头收拾东西,突然一个药瓶被递到自己面前,抬头,发现是阮素雪。
阮素雪伸着手,示意一下外面,「我想他现在比较需要这个……将士们的伤都不致命,严重一点的就是折了腿脚,相比较下来,你出手算重了。」
凌青伸手将那药瓶接了下来,然后捏在手里,望着身前的地上愣愣出神.
当时一心要让处于癫狂状态下的燕云烈冷静下来,便没有顾及到方法,之后燕云烈就被押了下去监管起来,而他则忙着处理东离暮云身上的伤,一直没顾到他。现在念起来,略略有些担心之余,却又发现自己不知要如何去面对他。
阮素雪又道,「现在找不到刘平保管的那份地图,虽然没有机关图会增加风险,但不敢确定拿到图的人会不会仅凭这个就下到陵墓里。」
凌青回过神来,「姐姐,你的意思是……?」
「我们可能需要下陵一次。」
跟着阮素雪他们走出东离暮云的营帐,此时外头天已大亮,一夜闹腾,除了巡逻的将士,其他都疗伤的疗伤、休息的休息,熄灭的篝火腾着袅袅的青烟。
凌青微微眯眼,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亮,不远处的薛寄风见到他,跑了过来。
「东周王没事吧……哎,小心。」薛寄风手一抓,从凌青的袖子上摸下什么来,重重往地上一扔,「好一条漏网之鱼。」
凌青看过去,发现被薛寄风扔在地上的是一条蓝脚金头的蜈蚣,薛寄风一脚踩了上去,那蜈蚣露在靴子外头的部分拼命乱扭,高高仰着脑袋,看起来很恶心,想来是刚才帮东离暮云拔蛊的时候躲在哪里没能找出来,之后沾在他袖子上带了出来。
凌青只觉胃里翻腾,拧着眉头捂住嘴走到一旁。
「凌青,你没什么事吧?」
凌青摇摇头,「薛大哥,你受伤不轻,不宜出来乱走。」
薛寄风抬手揉揉胸口,「痛是还有点痛,不过也没什么要紧的,你要我躺在那里不动才真是要了我的命。」
凌青只是报以他一个淡淡的微笑,但是嘴里满是翻涌而上的苦涩,压也压不下去。
燕云烈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院里,周围的景物有几分熟悉,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在,但是小孩子的啼哭声,一声声地传来,撕心裂肺的。
他转身,看清楚面前这栋房子,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他疑惑着往房子里走,房间里很暗,光线自窗格透进来,落在墙上和地上都变成一块一块的,墙上到处血迹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