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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刀奇缘-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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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孤桐走回火堆前,望着火苗闪闪欲熄,过了好半晌,才说道:“……这木纹经……看来深奥得很,难怪这么多年来也没几个人能练成,尤其不适合女子修炼,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叶枫道:“师娘从来不练玄修功,不,是木纹经,我派上下,只师父一人时常在练。”
林孤桐噢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信道:“她不练?木纹经上所载的内功法门,非任何习武之人所能抗拒,不见则已,只要见到,必定会迫不及待即刻开始习练。她居然能够视而不见,当真令人难以索解。”
叶枫问道:“师叔,这木纹经,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孤桐往火堆中丢了两根木柴,说道:“江湖上传说,这木纹经乃是古时一位高僧大德所撰,因为全经一千二百二十一个字,全都镌刻在一块紫檀木板上,因此最初叫做木纹经。师父将它传给师兄后,师兄便将它改名为玄修功,此事极为隐密,二十年来,江湖中竟无人知晓玄修功就是木纹经。据说此经倘若修练得当,可移筋换髓、功力大增,但传说如此,却极少有人能够练成。江湖中人对此更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都以为是修习之人太过脓包的缘故。嘿嘿,就连老夫当年也概莫能外,一心想拿到木纹经,练成天下无双的内功。可几次摸上括苍山,都被你师父避开,再加上那几天师妹总是与他形影不离,我处处投鼠忌器,这十多年来一直不得其便,直到几天前,才终于落入我的手中……”
叶枫想起当日林孤桐点了自己的穴道,从他身上搜出木纹经,心中有些怫然不悦,林孤桐看不到叶枫的心思,继续说道:“枫儿,你我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情,你回括苍山之后,每日早、午、晚都要勤练刀法,时时谨记‘避虚就实、蓄而后发’乃是这套刀法的根本,你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叶枫听师叔言语中有告别之意,心中极为不舍,早将刚才一点小小的不快忘得干干净净,眼中几乎就要滴下泪来。但心知林孤桐是世外高人,行踪向来飘瞥无定,无奈之下只得恭恭敬敬地给他磕了三个头,林孤桐长笑一声,说了两句“很好!很好!”便飘然而去,不知所踪。
山洞深处放着一些干粮、熟肉、鱼干、清水等,足够十余天之用。叶枫身子壮健,将养了几日,各处伤势都大为好转。
长日无聊,一天之中大部分时间,叶枫都在练习柴刀刀法。多练一天,对刀法的领悟越深,就越是觉得这套刀法精微奥妙、渊深难测。他虽不敢把木纹经拿出来看,但练功烦燥之时,偶尔也把手伸进怀里摸一摸上面镌着的铭跋字迹。时间一久,有一端的文字被他摸得熟了,知道是“下冲□□,上托玉楼,或立或坐,吸气于喉”这几个字。
这一日,叶枫练完一遍柴刀刀法,又不知不觉地伸手摸了摸藏在身上的“木纹经”。当摸到早已记熟了的那十几个字时,觉得这些文字甚是明了,刚想了几想,就觉得有一股灼热光明的暖流,自头顶百会穴及双掌掌心进入手,顺着身体内的阳维、阳跷两脉,在肩井、风府、阳交诸穴中快速地游走不息,最后下及肩、胸、腹、足入地。
叶枫觉得好玩,干脆盘膝坐地,默念经文,任由那股热流在两脉之间上下行走,过不多时,就感觉身上热麻麻的甚是舒服。
又过了一会儿,叶枫忽觉申脉穴上一阵刺痛,似乎有什么东西鼓胀了出来,用手一摸,皮肤一如平常,什么也没有。但这刺痛倒像是会传染的一般,随后全身四肢各穴都痛了起来,身体像陡然间胀大了好几倍,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气团,那股暖流也郁结在胸口,化散不开。
叶枫大惊,不敢再想任何经文,脑海中空空如也,不管身体内有任何异动,只当自己是死去一般。没想到这一招倒也颇为灵验,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但已然是大汗淋漓,几近虚脱,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自此以后,叶枫不仅不看,还将木纹经压在一块大石板下面,连摸也不敢再摸的了。偶然想起,也只好苦笑着对自己说道:“师叔说木纹经上所载的内功法门,非任何习武之人所能抗拒,现下木纹经就在眼前,我倒是抗拒的了。”
但日里不看,夜里却能常常梦见。这天黄昏,叶枫又从梦中惊醒,忽然想到:“师父从前常说修炼内功之法是‘进入泥丸,降至气穴,臆想沉至底方佳’。可这木纹经所写为何全不一样,气既聚于丹田,‘下冲□□’又如何冲得出?除非练功之人内力浑厚之极,可内功既已如此深厚,又练这木纹经作什么?”
叶枫思前想后,仍是不得其解,忽然从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好奇心起,悄悄来到洞口向下张望。这几天,每当叶枫心烦意乱之时,也会来到洞外散心,因此知道这个山洞位于山腰处,洞口翠藤蒙络,十分隐蔽。
叶枫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从藤蔓的缝隙中望出去,只见下面的山道上一前一后走来三个人。叶枫心中一乐,暗道:“真巧,遇见熟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朔禅师
这三个人正是几天前括苍山上的绿衣女子卫盈莹,和她的两个手下端木笔、端木砚,他们正一边轻声交谈,一边沿着山道,向北行去。山风吹来一些他们说话的只字片语,叶枫竖起耳朵,只隐约听到“……要紧……和尚……”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要紧和尚?这是什么意思?”叶枫想了半天,仍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三人走得好快,转眼间,就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叶枫无聊地打了个呵欠,正想回去,忽觉远处的丛林中,似有一点亮光闪烁。叶枫微感奇怪,趴下身来,凝神向着山道的那一头望去。
过了好一会儿,又走来十来个人,俱都身穿衲裰,足登多耳麻鞋,头顶光光,是一群和尚。他们有的拿着戒刀、棍棒,有的两手空空,若即若离中,追踪着卫盈莹等三人的踪迹。叶枫方才看到的亮光,多半就是他们手中的戒刀反射太阳光的缘故。
待他们走远了之后,叶枫匆匆回到洞中,弄熄了火堆,从大石板底下取出木纹经贴身藏好,再想找一件武器防身,谁知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有,只得罢了。
再次来到洞口,叶枫拨开藤蔓,正想纵身下跃,远处静寂的丛林中忽然一阵鸦飞鹊乱,一大群各色鸟儿腾空而起,又四散飞去。叶枫心念一动,重新蹲了下来,藏身在藤蔓之后。
果然,过不多时,山道上又有三人迤逦行来,左手边那个高大的身影是梅花拳掌门上官鹏,另外两人自然便是花赛李和马青龙,两人一边走,口中兀自争论不休。
叶枫唯恐被他们发现,把头低了低,只露出一只耳朵仔细倾听他们的交谈。三人说话声音甚是响亮,这回叶枫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只听花赛李责怪道:“我们正要勾当大事,马帮主何苦去招惹那些鸟儿?”
马青龙说道:“花师兄也忒地小心了,那几个年轻后生,终究不是我们的对手,花师兄不会小输了一阵,就把胆子给吓破了吧!”
花赛李哼了一声,正要反唇相讥,上官鹏连忙说道:“常言道,小心天下去得,莽撞寸步难行。魔教贼子,惯会用一些鬼蜮伎俩,倒也不可不防。”两人这才不再言语,一同跟了下去。
叶枫这几天在洞中不是练武就是躺着发呆,气闷得很,眼看着有一场大热闹可瞧,又怎肯错过?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直到再无人过来了,这才钻出山洞,顺着山坡轻轻溜下地来。
当双脚终于踏上土地的时候,叶枫闻到四处氤氲的花香和泥土气息,顿觉精神一振,随即辨明了方向,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谁知跟了半天,转过几个弯,刚开始还有树夹路作碧巷,到得后来,前方就只有一处处丛莽密菁、荆棘杂出,叶枫跟得太远,早已寻不见前人的踪迹。眼看天光慢慢暗沉下去,空山寂寂,四周只有黑压压的树木丛杂,夜风劲急,时有不知名的鸟兽鸣叫,凄厉如泣。叶枫整颗心似乎都悬了起来,不管有路没路,只顾四处乱窜,这样转过几个圈子,就连原先的道路都寻不着了。
正当叶枫慌张失智、无可奈何之时,忽然从西北方传来“啊──”的一声,似乎是人在临死前的号呼之声,在夜色莽苍中听来愈发的突兀骇惧。叶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出了一身冷汗,慌乱之中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急忙向着叫声的方向奔去。
奔了小半个时辰,叶枫的小腿、手臂等处被枝柯交横的荆棘划出无数的血道子,竟也浑然不觉。直到看见前面林树参差间露出数点火光,隐约还听到人的说话声,这才放慢了脚步,极轻极轻地掩了上去,将身藏在一棵大杉树后面,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内望去。
只见眼前好大一片空地,十余人背向着自己站着,其中数人高举着松脂火把,将空地照得亮如白昼。圈子的中心,一个老和尚半跪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抚胸,指缝间不时有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半件僧衣,口中嘘气如牛,一呼一吸之间,身子也随着剧烈地上下起伏,显然是受了极重的伤。
在他周围,横七竖八躺着许多人,有僧人也有身穿黑衣的俗家人,俱都一动不动,身上都有或深或浅的伤口,看来都已死去。
周围十余人都穿着黑色长衣,头戴洪油斗笠,黑布蒙面,看不出本来面目,其中一人用剑指着那老和尚,说道:“天朔老秃,今日你死在我明教的手中,可曾心服么?”
叶枫听说这个老和尚居然便是在武林中位望甚尊的天朔禅师,悚然一惊,心想:“天朔禅师是我们括苍派邀请的客人,怎么会落在魔教的手中,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救他一救。”虽有此心,但摸摸腰间空空如也,没有携带任何兵刃,这十余个黑衣人看来又绝非易与之辈,到底该当如何救人,一时间倒也傍偟无计。
正犹豫间,只听天朔禅师说道:“魔教?咳咳……诸位的行径,比起魔教,却又卑鄙得多了!”
那执剑的黑衣人闻言一怔,与同伴对视了一眼,说道:“我们明教行事,向来干净利落,从不留活口!但念在你一大把年纪,我们教主又常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就算留你一条性命,又有何妨?”
天朔禅师手抚胸口,自顾自地闭目调息,对他的话宛若不闻。
黑衣人继续说道:“这里距福建,足有千里之遥,要我们放你不难,只要你在回去的路上,逢人便说是明教杀了你手下的弟子,并将你打成重伤。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大可将我们的人数说多十倍,也是不妨的,哈哈哈!”
天朔禅师嘿嘿冷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风貌凛凛可畏。只听他说道:“老衲在福建之时,就听人说起魔教之人行踪诡秘,多造杀孽之事,但比起诸位,只怕还光明正大些。咳咳,别说他们并无过犯,就算是十恶不赦之徒,老衲又岂能以一句不实之言加诸其身!师兄常说,一心向善就是佛,为非作歹即成魔,魔教正教,原就难分得紧。老衲话尽于此,各位就请动手吧!”
那持剑的黑衣人并不立时动手,往旁边看了看。站在他右手边的黑衣人,抱手而立,似乎是他们这一行人的首领,身形端凝不动,只微微点了点头。
持剑黑衣人得他授意,怒斥一声:“贼和尚,是你自寻死路,休怪我手下无情!”跨上一步,一剑在天朔的胸腹间直刺而入。这一剑来得快极,天朔身受重伤,几乎站立不稳,根本无力闪避,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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